《六道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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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教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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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者锤,一者抗,两者僵持不下,岳鼎专注的眼神凶猛如魔神,仿佛永恒不变的滴水,要将岩石击穿,那股沉静又视死如归的气势令观者丧胆。

也不知出了多少掌,石三终于承受不住永无止境的掌劲摧残,“哇”的一声,七孔同时喷血,九曲yīn气锁自动崩溃,被岳鼎双掌正中胸口,肋骨齐断,脏腑尽毁,甚至有一些内脏的残渣从口腔中喷出来。

原本如老树扎根似的立于原地不动的身体,此刻如同被抽调脊椎骨一样,软塌塌的飞出,瘫软在地上,烂如泥浆。

第三十四章隐藏的讯息

“你……”

石三喉腔中满是鲜血,开口尽是咕噜声,弥留之际想放句狠话,可忽然间又想起,倘若隐瞒消息,让对方误认为刺杀已经结束,那么等到少爷出手的时候,肯定会更加惊慌。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歪头断气了。

岳鼎没有去注意刺客在临死前的复杂情绪,他受到yīn气入体折磨,全身手脚冰凉,血液都仿佛冻住,如入冰窖一般,心知方才那一番拼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连忙服下三颗九花玉露丸,然后打坐运功,幸好之前有用五行养生功护住心脉,加上菩提功擅长疗伤驱毒,xìng命当是无忧,要顾虑的是如何去除残留在经脉中的yīn气。

九花玉露丸的药力渐渐散开,在菩提功的运转下,修复被yīn气侵蚀的经脉,同时将这股yīn寒之气逼出体外。

人的头又称六阳会首,乃是阳气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先散发寒气的地方。寒气从脚入,从头顶出,而热气则刚好相反,所以人若发寒,脚往往是最冷的,而人若发热,头往往是最烫的。

因此随着运功的进行,yīn寒之气被逼出体外,岳鼎的头发竟然开始结霜,渐渐的连眉毛也受到影响,挂满了白sè的晶体,他坐下草地的方圆三尺,尽皆凝霜。

这样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他的脸sè才渐渐转好,等睁开眼睛后,呼出一口冰冷的白气,宛如深冬季节时人的呼吸。

“菩提功终究是中xìng的功法,难以将yīn毒祛除干净,想要痊愈,还是得找一门阳xìng功法。”

岳鼎遗憾的看着双掌,尽管他因为奇蛇胆增长的功力远远强过入侵的yīn毒,甚至比那名无漏期的刺客还要强,可这种yīn毒的真气本就是以折磨人为主,如附骨之疽,最是难缠,他又错过了最开始的抵挡时机,任由yīn毒在体内肆虐了一阵,因此除非他将菩提功修炼至大圆满,否则以目前条件难以真正痊愈。

九花玉露丸乃是以清晨的花露为药引,本质上也属yīnxìng,所以就算他得到药力的帮忙,能加速修复经脉的伤势,可对于祛除yīn毒并没有太大效果。

菩提功要从大成练至大圆满,必须捅破最后的那层名为顿悟的膜,跟功力深厚无关,岳鼎知道自家xìng格,与菩提功慈悲为怀的主题并不兼容,恐怕是很难有机会踏入大圆满,所以只能将希望放在多修炼一门阳xìng属xìng的功法,从而克制yīn毒。

“幸好有识海空间在,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岳鼎苦笑一声,抬头望天,“唔,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晌午了,必须赶紧到洛红楼才行,总不能无信失约。”

他试图站起身来,双腿忽然发软,差点坐倒。

但也就是一瞬间,下一刻便恢复正常,这是残留的yīn毒在作祟,只是有菩提的疗伤作用在,尚未来得及对经脉产生伤害就会被治愈。

那位渡船的老翁已然不见,连带着摆渡的小舟都消失。

岳鼎倒是没有埋怨对方不够仗义,自己豁出命去救人却被抛弃等云云,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若是没有他在,这位老翁根本不受遭遇危险,全是被他所连累,普通人遇上这等境况,受到惊吓而逃跑也是正常的。

接着他将视线转向刺客的尸体,确认了一下状况,发现五脏六腑全部破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趟护卫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以薨牙盟的规矩,刺杀任务失败,就可以拿钱赎命,此后再也不会选择同一目标,反正连家堡也不在意这点钱财。”

说起来,这名刺客不想着杀掉郝菡萏,反而将刺杀对象选定为他,真是出乎意料。

虽然从战术上来说,他的行为没有错,只要杀掉岳鼎,除去最大的障碍,那么接下来的刺杀目标就变得简单多了,丘离跟山子巽在正面对决的情况下能占上风,可防不住他的偷袭暗杀。

然而就一名刺客来说,他显然不合格,刺客就应该将jīng力全部集中在目标身上,不该因为其他人而分散注意力,用尽手段刺杀目标才是正道,哪怕找不到机会,也应该潜伏起来,而不是接二连三的发动暗杀,除了让人提高jǐng惕外,毫无意义。

这么一想,岳鼎就觉得这名刺客本身的武技就不适合干这一行,既然身为刺客,应该专注于刺杀之道,有进无退,要像张良雇大力士在博浪沙以大铁锥偷袭秦始皇那般凶猛,学习一些追求瞬间爆发的武技,而不是未谋胜先谋败,想着要保住xìng命,留下退路。

但是这名刺客不仅学了横练功夫,还掌握得相当高明,保命的功夫比刺杀的功夫都要纯熟,典型的守强攻弱,他这种武者不适合干舍命杀敌的刺客行业,而更适合以身为盾,关键时刻站出来挡住敌人攻击来保护主人,如贴身侍卫一类的职业。

“先除掉最有威胁的敌人,这个想法也很有护卫的风格,难不成这位并非职业的刺客,只是来兼职赚个外快的?”

岳鼎想了一下,觉得可能xìng还挺大的,一时也不由得为这位出师未捷的业余刺客感到唏嘘。

但这唏嘘也就值几个铜板,杀人者,人恒杀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随后到了县上一家连家堡开的商铺,拿出方蕙兰给他的腰牌,吩咐几名连家堡的雇工去报案,虽然没指望官府能将此人的身份查出来,可好歹也要通报一声,他的本事还没强大到能无视zhèngfǔ衙门的程度。

再一次来到洛红楼,老鸨想来是得了爱莲小姐的嘱咐,一看见他,就唤来小婢清荷,一路引至内屋宅院。

“鸠雨细,燕风斜。chūn悄谢娘家。一重帘外即天涯,何必暮云遮。

钏金寒,钗玉冷,荡醉yù成还醒。一chūn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

上一回是以琴声相迎,这一回换成了琵琶。

岳鼎抬眼看去,爱莲似乎是喝了不少酒,俏脸微泛红霞,显得更加娇艳yù滴,尤其那对美眸神采盈溢,能把男人的魂魄都勾出来。

“爱莲小姐似乎很开心?”他询问道。

闻言,爱莲露出一个足以倾城的笑容,递过来一杯酒:“这一杯,感谢岳少侠对舍妹的救命之恩。”

看来是她打听到了连家堡中的消息,知道当rì有刺客要对郝菡萏下手,是岳鼎三人出手救驾,保住了xìng命,才特地设宴感谢。

岳鼎看不透对方究竟是伪装的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但可以确定与那名刺客无关,否则宴席不该设在今天——当然就算她是雇主,也仅仅是花钱买凶,不可能知道行凶者的行程。

他接过这杯酒,一口饮尽:“我既然忝为护卫之职,这便是份内之事,当不得如此郑重感谢。”

“对于连家堡来说,这是份内之事,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浩大的恩情。”

岳鼎心中一动,对方话中的意思,算得上是在表明自己与连家堡的不同立场,这样一来,那所谓的连堡主要娶她过门就成了错谬的谣言。

“我知道对少侠这样的修行者来说,普通的谢礼看不上眼,所以特意备了一物。”

爱莲拿出一方玉匣,打开上面的盖子后,出现在匣子里的是一株草,一株朱红通透,宛如火焰的草。

第三十五章论功德

涅盘草,浇灌了凤凰血而能不死,涅盘重生后长出来的天材地宝,是一种至阳的药草。

凤凰血大多拥有自燃的效果,因此即便草木吸收了凤凰血,也只有很少的能存活下来,大多数都会因为火焰燃烧而**掉,只有极少数能涅盘重生,这类草木都会成为修行者眼中的宝物,同时具备增强内力、治疗伤势,至阳辟邪的效果。

岳鼎心道,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该说自己运气好吗?刚在烦恼该怎么消灭体内的yīn毒,就有人送来属xìng相克的草药。

如果换成其他的药材,说不定就推却了,可偏偏是急需之物,也就只能认下这份人情。

“你也是修行者,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

“爱莲修行的莲心经,同属水和木两系,服用涅盘草顶多是吸收五成的药力,与其暴殄天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她倒也坦白,明说效果不好才送人,这种做法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就像是店家主动告诉你,这件衣服里面有个缺口,所以价格不贵一样,只要不是缺心眼的二百五,就不会再好意思往死里砍价。

在今天之早上前,岳鼎兴许会有些提防,可现在刺客已死,护卫任务已然结束,他也没兴趣去猜测对方是否就是那名买凶者,反正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再计较这些也毫无意义。

放下心结后,两人畅谈无阻,宾主皆欢,岳鼎有些明白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sāo客为什么总喜欢进这些风月场所,摈弃卖肉尝腥不谈,像这样同美人喝酒交流,谈天说地,确实很容易让人放纵心情,忘却烦恼,就像是真的有了一位红颜知己。

饮至最酣时,爱莲开口请教道:“我最近因修行遇上瓶颈,想起当rì师太教诲,便去寻了些佛经,希望能以佛理扫清心头迷障,却遇上一物不明,敢问岳少侠,佛经上常言修行需持功德,可功德一物,缥缈无踪,不能视不能闻不能触,功德究竟在哪里?”

岳鼎沉默片刻,举起手来,以掌心相对,示意道:“这是功德。”

接着他又反转手,以手背相对:“这也是功德。”

爱莲皱眉思索片刻,美人颦目,自有一股顾盼生姿之sè,可惜最后仍是摇头不解:“可否详细说明,我若捐钱在县上建一座寺庙,可得功德否?”

“毫无功德。”岳鼎见她仍是一片迷惘,便知是入了知见障,叹了一口气。

这跟人是否聪明毫无关系,有些人不读书,不识字,天生笨拙,但在佛理上却能举一反三,一法通,万法通,这就是常说的慧根。有些人能过目不忘,幼童时就能断识万字,可于佛理上却是一块榆木疙瘩,怎么也教不明白。

他只好详细解释道:“相传达摩祖师东渡中土神洲,当时的梁武帝得知后,派人到南海来专程迎接,期望能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一心钦慕佛法,发菩提心,兴隆三宝,造庙度僧,布施结缘。每隔五里地方,就造一座寺,每隔十里地方,就造一所庵,度很多善男信女去出家做和尚、当尼姑,而且对于佛学也是非常jīng通,因而自认很有功德,却被达摩一语道破,告诉梁武帝他的所作所为毫无功德。”

爱莲疑惑问:“为什么?”

“因为他只知道着相事修,追求人天福报,不知道离相妙修求证佛果菩提。达摩祖师直指出‘只是人天之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看来虽有,实在没有。’”

“那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功德?”

岳鼎哈哈一笑:“这问题梁武帝也曾问过,当时达摩答曰‘清净智慧是微妙圆融,本体空寂,无法可得,如是功德,绝对不是世间上有为之法所能求到’。梁武帝不知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设斋,名为功德,实为求福,福德并非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他见对方露出思悟的表情,便知是摸到了边缘,继续道:“后来梁武帝得志公禅师指点,自愧有眼不识泰山,便派人去追。达摩大师刚走到江边,回头见有许多兵马追赶而来,便随手就折了一支芦苇,掷在江中,脚踏芦苇渡江,扬长而去,这就是有名的一苇渡江。

早期禅宗强调不立文字,意在不立名相。所追求的是‘一路所问,千圣不传’的第一义,这种义是离一切语言文字相、心缘相、分别相。须知语言文字只是作为所显义理的媒介,真正的义理是不可以语言文字来用表达的,故佛教提倡依义不依语,破除对语言文字上的执着,所谓不立文字,即依此理而成。”

说完后,他便自顾自的在那饮酒。

蓦地,爱莲双眼一亮,cāo起旁边琵琶,随手拨了几下,拊掌笑道:“南台静坐一炉香,终rì凝然万虑忘。不是息心去妄想,都缘无事可商量。”

岳鼎配合着询问:“什么是功德?”

“笑是功德,哭亦是功德。坐着是功德,站着亦是功德。”爱莲回答时双目一片清明,毫无迷茫之sè,仔细观察甚至能看见一颗莲花种子正在发芽。

但岳鼎知道,她还没有悟,因为道理是别人指出来的。

学得了知识,便失去了领悟的机会,知道的东西多了,领悟的东西就少了。

撇开买凶嫌疑不谈,他知晓眼前之人为洛红楼付出了许多心血,尤其是在成为股东后,为那些凄苦的失足女子提供了生活保证,以种种契约条例,让她们能安享晚年。

要知道底层的风尘女在年老sè衰之后,往往会被青楼无情的抛弃,晚年落得孤苦伶仃,无人瞻仰的下场,而即便如此,也无人同情,旁人只会指着她的过去,骂她是罪有应得,活该如此。

就冲着这一点,他便要尽一份心力,于是做当头棒喝:“善哉善哉,若言功德,禅友为这些青楼女子谋得一处容身之所,使她们衣食无忧,才是最是真正的大功德——何期自xìng,本自清净;何期自xìng,本不生灭;何期自xìng,本自具足;何期自xìng,本无动摇;何期自xìng,能生万法。”

不谈机锋禅理,而是直指本心和本行。

最初爱莲提出修建寺庙,岳鼎否决了她的行为,指这并非是功德,然后大谈修行的功德。

等到爱莲明悟知晓什么是修行的功德,悟出处处皆可修得功德的道理时,他又转回到实际行动上,摈弃了自我修行的那一套,重拾入世修行之理。

这便是“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峰回路转,爱莲一怔,陷入沉默,仿佛变成了泥塑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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