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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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妃-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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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顾得上梳妆打扮呢?

她身子倒不怎么疲累,只是一直提心吊胆,伤了精神,所以才看着气色差了许多。

大夫有些放心不下,夕鸢却抿唇笑道,“大夫难道不曾听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说法么?王爷这一下脱了险境,我自然能够放下心来,这心思一宽,精神自然就好了。”

“如此,那我就先去外室候着,等王爷醒了,贵人再唤我进来就是。严大人交代了,药材都捡最好的用,在下也必当拼尽一身医术,让王爷早日康复。”

夕鸢含笑颔首,“那就有劳大夫了,对了,我妹妹和外甥那儿,似乎是另一位大夫在照看,先生可知道他们那儿情形如何?”

“一切稳妥,贵人放心便是。”

大夫又说如今宇文昊高热逐渐退去,方子里头就要加入几味温补些的药剂,他这一日都没怎么进食,若再不加些补品,怕是醒过来了身子也要熬不住。

等大夫走后,夕鸢便回到塌旁坐下,身子向后倚去,只觉得身心一下轻快之后,疲惫的感觉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这一整日,几乎就没好好的歇下来喘过一口气,除了被宇文昊打昏的那段时间,剩下的不是提心吊胆,就是奔波劳碌。

精神头一直绷紧的时候,似乎觉不出累也觉不出饿,可一旦松懈下来,身上的感觉也都敏锐起来,眼皮子不住的往下发沉。

她一面想着不能睡过去不能睡过去,自己这照顾病号的哪儿能打瞌睡呢,可心里似乎又有个小人,不住的上蹿下跳,撺掇她说,宇文昊这会儿还醒不过来,到子时还有好久的工夫,只眯上这么一时半刻就好。

结果,意志终究还是没能抵过睡衣的侵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的,却比先前被宇文昊打昏之时不安稳了太多,一合上眸子便发起梦来,还尽是些吓人可怖的情景。

开始是梦到自己被车撞飞的时候,痛感像是重新经历的一次似的,在空中重重落地之后,却发现自己落在了战场中央,四下都是死人和枯骨,刀光剑影漫连成片,天地间一片苍茫,除了血光什么都看不到。人的脸庞都是扭曲模糊的,无数的躯体站起来复又倒下,夕鸢身在当中,心里头一次感到了深沉的恐惧,她拼了命的往前奔跑,却也不知要跑去何处。直到在前方看见啸风,以及它背上那熟悉的身影,她才觉得安心少许。谁知她伸手刚刚触碰到他,却见他身子一歪,从马背上倒了下来,身下血流成河,蜿蜒曲折。

夕鸢“啊”的大叫一声,猛地一下就醒了过来,只觉胸前背后尽是冷汗,贴着脸颊的鬓发都有些微湿。心头扑通扑通剧烈跳动,手指尖都有些微微发麻。

她紧紧阖上眼眸,想竭力将方才脑海中的那些情景抹去,却觉得脸颊一热,有人低低问她,“怎么了,做恶梦了?”

蓦地睁开眸子,却对上那双暗含担忧的眼睛,瞳仁黝黑,清澈如水。

也不知是被刚才那梦境给吓着了,还是由于刚刚清醒,夕鸢的嗓子也带了少许沙哑之意,见他坐直了身子,连忙站起来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先替你倒一杯水,这就让大夫进来瞧瞧。”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一紧,被宇文昊握在手中,“不急,我这会儿觉得已经好了许多,你先倒一杯水给我。至于大夫……一会儿再喊也不迟,你先陪我说说话。”

夕鸢踌躇片刻,又将手背探到他的额上,凉津津的只有些汗珠,却没有方才那样吓人的滚烫热度。再看他脸上虽然带着疲倦憔悴,可精神倒还不错,便点了点头,为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来,也没敢放茶进去。端来后先是垂眸仔细的吹了几口,又自己试了试温度,觉得入口不太烫了,才小心的凑到宇文昊唇边,“喝罢,小心别烫着了。”

宇文昊的目光落在她纤长微垂的眼睫上,唇角的笑意更加温柔了几分,只是他却也没伸手去接,而是就着夕鸢的手,将那杯水慢慢喝了下去。

“觉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吃些什么东西?”夕鸢有些不大放心的用手背又试了试温度,而后再摸摸自己的额头,似乎真的是不烧了,可又总怕是错觉。

宇文昊笑着抓了她的手掌握住,勾唇哂道:“你一直在这儿守着?我刚醒来,倒觉不出饿不饿的,可我看你这样子,怕是什么东西都没吃罢。”

夕鸢摇头道,“刚才严大人把饭菜端到屋里来了,我就吃了一些,你……要不然还是躺着罢,这大病初愈的,一直坐着也不利恢复啊。”

宇文昊顿时失笑,打趣道,“怎么,将我当成瓷做的了?哪儿有那么娇气,我拔箭的时候,可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一副语气,竟有些像孩子拿着优秀的成绩单,在家长面前讨糖吃的模样。

夕鸢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是是是,听说你的英雄事迹了,可背上的伤之前才换过药,你若是不愿躺着,就自己留神些,别压到伤口。”也不知是不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做惯了,她一边说话,一边极为自然的用帕子替他擦了擦唇角。

宇文昊注视着她的眸子,认真问道:“看看你,眼圈都青了,你是不是怕我死了,所以才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夕鸢指尖微微一颤,而后蹙眉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一整日说话都口没遮拦的,什么死不死的,你要是真的会死,那现在岂不是成了回光返照了。”

谁知宇文昊却笑意悠然,甚至带了些痞意,“若是能得你这样温柔照顾,悉心关切,那多病上几次倒也挺值得的。”

夕鸢狠狠瞪着他道:“若再胡说八道,我就真的走了,管你是不是救了我的性命呢,我就当个忘恩负义的人了!”

宇文昊见她有些恼了,连忙一把拉住她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不该胡言乱语的。我只是看你这样子觉得心疼,就想说些话来逗你笑笑,谁想到笑话没有选好,反而惹得你生气了。”

夕鸢见他一个病号对自己这样好言好语,倒显得自己恶声恶气的,便偏过脸颊道:“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道歉做什么,好像我凶神恶煞,欺负了你似的。”

“哪里的话,我是怕你又走了,从前放走过你一次,这回,我可不能再放走你第二次了。”

宇文昊声音低沉柔软,像是薄薄柔柔的棉絮落在心头的触感一般,又好似一片青嫩柳叶荡入水中,不会有多么分明强烈的悸动,却会荡起层层涟漪,绵延不绝。

夕鸢眼睫微微颤了颤,静默片刻后方轻声道:“我去喊大夫进来瞧瞧,他说等你醒过来,就可以加些温补的药材进去了。再问问他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看那位严大人也不会怕你半夜三更的折腾他。既然如此,那就厚脸皮些,让他叫厨房备些饭菜来吧。”

宇文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道,“什么叫厚脸皮些,这严守信是严森的叔叔,所以本来也不必与他客气太多。还有,你怎么总想着喊大夫进来,就这么不想陪我说话?”

“我是遵照医嘱,人家大夫交代了你一醒就喊他进来,这都耽误了好一会儿了。”夕鸢笑着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臂起身道,“还想着你醒来的时候神智清醒,没烧坏了脑子。可现在看着,怎么像是小了好几岁似的,竟闹起小孩的脾气来。”

说完,再不理会他,起身到外室喊了大夫进来。这大夫过来之后,见宇文昊半靠着坐在床头,也是大惊失色,“王爷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快躺下,这伤口若再裂开了,那只怕又要发热的。”

宇文昊摆手道:“不妨事,躺也躺的累了,留神着不碰到伤处就是了。本王这伤势,明日可否能下地走动?”

大夫摇头如拨浪鼓一般,想也不想便回绝了他这个念头,“王爷背负两伤,其中一处还伤了血管,好好调养以后就无大碍,若是不好好调养,那是要落下病根儿的。王爷固然骁勇,只是如今既然有伤在身,就还是静养为宜。这头几日都不要随意走动,若是恢复的好,那十日之内,就可大体无碍。”

宇文昊眉头一扬,夕鸢看出他的不安分来,开口抢白道:“那有劳大夫,替王爷配好外敷内服的药物,这两日大夫是要回家里去,还是留在严府?”

“自然是留在这儿,贵人放心,严大人都已经交代过了,直到王爷复原为止,在下都不会离开严府。”

“还有一事,王爷如今醒了,可这一天胃里都是空的,也该用些东西。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这会儿能吃些什么,是不是只能用米粥?”

“倒也没有那样厉害,饮食上虽说要以清淡为宜,可米粥不足以补身。一会儿我会写个食谱交给严大人,这些事情,就不必贵人费心了。”

夕鸢抿唇笑道:“那就辛苦大夫了,你也瞧出来了,这位病人不安分的很,所以必定要您多多费心。”

“侍奉王爷乃是在下无上荣幸,怎能谈得上辛苦呢?贵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大夫笑着拱手作揖,而后又瞧向宇文昊道,“王爷得此红颜,当真是好福气,您昏迷不醒之时,全是贵人亲力亲为的照料,连换帕子上药的活,也不假手旁人呢。”

夕鸢一怔,这大夫怎么这样八卦,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要拿出来说上一说。

宇文昊却笑的有些自得,像是只咬住了猎物的狐狸一般,眸光狡黠的扫了夕鸢一眼,“这个,本王自然明白,得此红颜,夫复何求啊。”

大夫闻言也笑了起来,转身出去端药,夕鸢冷冷睨着他道:“我看你和这大夫倒是聊的投契,既然这会儿已经没有大碍了,那就让他照料你罢,我先回去了。”

“嗳,他也没什么恶意,再说那话也没有说错,确实是你亲手照料我的啊。”宇文昊虽然气色苍白,可一笑的时候,总能勾出平时难得一见的虚弱模样,反而更添了几分别样的貌美来。他见夕鸢不语,语气又带了几分促狭,“再说了,那个时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你说你在这儿,你不会走,如今难道要食言而肥?”

我就在这儿,我不会走……这话是她说过的?

夕鸢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我几时说过这话?怎么连我自己都不记得。”

宇文昊笑道:“在我昏迷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听见耳边有人这样说话,既然守在我床边的没有旁人,那自然就是你说的了。”

啊……

想起来了,那会儿宇文昊烧的浑浑噩噩,扯着自己的衣襟喊她的名字,所以才对他说了那几句话。

可是……在那个情况下,任谁都会那样安慰的啊,更何况宇文昊那时分明是在昏迷,怎么连这都能听见……

宇文昊敛眸轻笑,又低低的咳了两声,“你说过的话,无论何时我都会记着,从前我就这样同你说过,你仿佛还总觉得我是在敷衍你,如今可信了罢?”

夕鸢连忙转身,又斟了杯温水给他,“你刚醒过来,别说那么多话,没听见大夫说的么?要静养为宜,一会儿吃点东西喝了药,就赶紧睡罢。”

宇文昊一双如墨点漆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那你还走不走了?”

“我走?我走到哪儿去?我现在是身无分文,马车都不知道让那李守成给砸成什么样了,我倒是想走。”夕鸢嘟囔道,“倒也好,总算是把夕莺送到了地方,就是回去的时候,只怕还要同王爷你借些银子才行。”

“到时候我送你回苏州去,还说什么借银子,我的东西只要你想要,便都是你的。”他没有直视夕鸢的眸子,而是含笑看着她的嫣红唇瓣,语气温柔恳切,“莫说是银钱那些身外物了,就是这条命,给了你我也不会后悔。”

夕鸢心头一震,轻叹一声对上他的眸子道:“以后,真的别再这样了,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是要我一辈子良心不安么?这次幸好你吉人天相,否则……”

后面的话,都哽在喉头,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艰难无比。

宇文昊一声长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却清朗纯净的如同碧波微漾的湖中青莲一般,“我救你,并不是想让你感激我,更不是为了要你以身相许报答我。只是当时的那种情况,若我不救你,那受伤的就是你。我宁肯自己以身犯险,也不能让你被伤到分毫,只要你没有事,我就不会有事。你若是出了事,那我这心只能变成一口枯井,从此了无生趣。”

夕鸢紧紧的咬着下唇,不发一语,宇文昊又轻叹一声,抬手抚上她的唇瓣,柔声道:“你每次这样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心里头又自己挣扎起来了,我不想逼你,也不愿意让你对我有什么亏欠的心思,你心里什么负担都不必有。”他说罢之后,又换上玩笑口吻,“别咬了,一会儿嘴唇都要破了,这样漂亮的嘴,若是流血了我可要心疼的。”

……之前说的那么煽情,马上就开始耍流氓!

就算变脸比翻书还快,却也没有变得这样快的罢。

不过……方才的僵持气氛,却让他一下给打散了。夕鸢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不出啊,王爷还有这份怜香惜玉的心思,不过我皮糙肉厚的,咬一下也不打紧。”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用皮糙肉厚来说自己,实在是妄自菲薄了。”宇文昊轻轻摇头,浅笑吟道,“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夕鸢浅笑道,“这是曹植形容洛神的句子,我可没有那翩若游龙,婉若惊鸿的模样,王爷这一番话,我恐怕承受不起。”

“谁说的?在我眼中,你胜过甄宓千万倍,洛神赋中的词句只能绘出你的大致形态,却道不出你的气韵风姿。”

这会儿大夫将药送了进来,笑着递到夕鸢手旁,又说饭菜的事已经交代给了严守信,再等上一会儿就好。

夕鸢笑着抬眼看宇文昊,将药碗递上道:“我看你精神头很足,也没个病歪歪的样子了,那就自个儿喝药罢。”

宇文昊喟叹道:“我这才醒了多久,你就要这样折磨我了?再说了,有你喂我,这药就算苦些,我也能喝的甘之如饴。”

他一双眸子露出几分柔弱意味,又笼上一层薄薄的深邃悠远,宛如空灵剔透,雾雨空蒙,看得人……就是没法对他狠下心来。

真是要人命啊……

夕鸢有些认命的端起药碗,舀起药来凑到他唇边,“大爷,可以喝了罢?”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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