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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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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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启走出洗手间,替沉睡的韩光夏盖好被子。 
“光夏,今晚……我只好借你的房间用了。” 


已是深夜一点多。 
酒店走廊的灯盏熄了大半,只留下寥寥的三两盏用微弱的黄光照亮客房与客房之间的道路。 
文子启裹着单薄的白棉浴衣,用韩光夏的房卡,刷开‘房门。 

门开,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飘入鼻腔。 
房内的床桌椅摆设与自己房中的一模一样,仅有手提电脑、拉杆箱和男士公事包不一致。可是偏偏就这几样简单的个人物品,加上那特有的烟草味,使文子启感到整间房充满了韩光夏所特有的氛围。 
工程师磨磨蹭蹭地爬床钻被窝,自我安慰道:“睡吧睡吧,睡着了就没事了。”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文子启:“……” 
他悲哀地发觉自己还是冷静不下来。 
床单、棉被和枕头都带有韩光夏的气味。 
他这才记起,床单枕套是客房服务在上午换的,而自己和韩光夏在午后都曾回酒店休息过。 

淡淡的烟草味。 
以及光夏的体味。 
文子启伸手至自己两腿间的私‘处,握住了已是半硬的钝物。一面捋动,一面无由来地想到,和韩光夏的巨硕相比,自己的只能算是普通尺寸了。 

想到的,闻到的,都是那个人。 
冥冥中的欲‘望在引诱,他不可抑止地开始了另一种慰藉。 

韩光夏。 
韩光夏。 

他阖眼,脑海中全是韩光夏的钝物留在自己记忆中的视觉印象。 
巨大…… 
紫得发黑…… 
浓密黝黑的阴毛…… 
先前韩光夏哼呻时低哑磁性的声音依然回响在耳畔,带着情‘欲的诱惑。 
“光夏——” 
他将脸面埋在柔软的枕头和棉被里,深深吸入带有韩光夏味道的空气。 
快意如滂湃的潮汐,随着捋动一浪一浪袭上,自手中的钝物逐渐扩散入躯体深处。 
张嘴沉重喘息,细密的汗从额头渗出,身躯如弓弯曲,颤抖逐渐加剧,脚趾亦不由自主地蜷缩收紧。 
“光夏——” 
纷涌的快意汇聚至激烈的情潮侵袭,他的头往后仰起,伴随身子骤然爆发的抽搐和一声叹息似的呻吟——身下泄了。 

淡淡的草味弥漫胸腔 
余颤逐渐退去,自‘慰者努力平复着呼吸,微颤着睁开眼帘,低头看向手中稠白的液体。 
——这只手在没多久前,还沾染过那个人的白浊,如今,又沾染了自己的。 

羞耻感再度充满心腔。 

文子启疲倦地垂合眼帘。 
“我啊……真是没救了……” 

世上有万千张网。 
有形的网,无形的网。 
看得见的网,看不见的网。 
而自己,则陷于一张名为“韩光夏”的网中。 


七: 

整夜的睡眠疲惫而沉重。 
依稀有一个梦。 
梦境中是童年时的火车隧道。 
隧道尽头的光线,明亮得几乎灼伤双眸。 
一树粉白的梨花在风中盛放。 

梨花,梨花。 
——离花。 

晨曦微露,文子启在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中转醒。 
惺忪的睡眼半睁半闭,他习惯性伸手往枕头旁摸索手机看时间。摸索老久,手机没摸到,人总算渐渐清醒了。 
灯一样,床一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不一样。 
文子启的浆糊脑子反应过来——这是韩光夏的房间。 
昨夜的记忆片段如老式黑白电影的画面,一帧一帧在文子启的脑中循环播放。 
后悔万分的人把头发凌乱的脑袋埋进被中。 
“我怎么……怎么就……” 
敲门声再次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文子启犹疑思索是谁一大早敲门,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快走到门口时,文子启隐约听见了自己手机的闹铃。 

内心翻腾不好的预感。 

门外,韩光夏穿着昨夜没换的衬衫和西裤,腰间皮带已经扣好,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发呆的工程师,抬手,将吵闹不休的手机在工程师眼前晃一晃。 
“子启,你的闹铃响了。我不知道怎么关。” 
坦定从容的语调,和寻常时并无不同,仿佛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早上好招呼,一点儿也没有诧异和奇怪自己被莫名其妙调换了房间睡。 

文子启心里一慌,连忙接过手机,按停了闹铃,“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什么,也该醒来了。”韩光夏瞥了一眼文子启身后的房间,“那,我回房了。” 
“啊、呃,是的。”文子启低头掩饰自己的窘态,侧着身匆匆越过韩光夏,准备拐进原本属于自己的酒店客房。 

工程师的手腕忽然间被紧紧握牢。他险些踉跄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回头发现韩光夏站姿纹丝未动,手依然抓得紧。 
“光夏,你为什么突然拉着我?”惨了,莫非是昨晚的事被发现了。 
“等下我先洗个澡。”韩光夏平淡说,停顿一下,再续道,“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原来只是这件事。“嗯,好。”文子启如释重负。 
但怎么还没松手? 
“呃……还有事?”工程师的小心脏又提到嗓门。 
韩光夏的视线落在文子启的头发上,几秒后,用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子启,你的头发睡得真乱。” 
文子启愣了愣,立即用另一只手顺着自己的翘发。“……我待会就梳好它。” 
“嗯。”韩光夏点点头,松了手。 

酒店在早上七点至九点提供自助早餐。 
韩光夏放下咖啡杯,抬眼瞧了瞧己对面的工程师,又瞧了瞧工程师前面的那一笼鲜虾荷叶饭。 
褐色的竹蒸笼里,清香荷叶之上,饱满晶莹的米粒混合鲜嫩的虾仁,辅佐以切成粒状的香菇和香肠,色香味俱全,却没动几口。 
“子启。” 
“……啊?”心不在焉吃早餐的人应了一句。 
“你的荷叶饭快凉了。” 
“啊?噢……”文子启努力地舀几勺进嘴。 
韩光夏将装有温茶的玻璃杯往文子启面前推了推,示意不要噎到。 
文子启口中的米饭刚咽下,肩膀冷不防被人重重一拍。 
孙建成一屁股坐在工程师隔壁,小文同学,你咋吃得这么急?” 
“老孙,你起来了?”文子启抬头,“你昨晚醉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要多睡一阵。” 
“俺早被锻炼出来了——再怎么晕,睡足一晚准没事。”孙建成把一大碗满满冒尖的蛋炒饭放在桌上,手中还有一碟浇淋了酱油的布拉肠。 
文子启盯着孙建成的巨量早餐,“老孙你一大早吃得下这么多吗……” 
“今早一醒来真他妈活见鬼,简直饿死我了。朕要好好补充能量,才能临幸三宫六院!哪像你,吃得跟个女人一样少。”孙建成瞟一眼工程师,“咦,爱妃,你的脖子怎么了?” 
“……脖子?”工程师以为是沾上了什么,抬手乱摸。 
“有两个红印子,”孙建成凑近了看,指指点点,“不对,不止两个,四个,上面两个下面两个。等等,好像也不对啊。” 
文子启摸了摸孙建成指点的地方,陡然想起那是昨夜被韩光夏咬了一口的地方,心里一惊,磕磕巴巴地解释,“可、可能是蚊子……蚊子叮的……” 
“蚊子咋会叮的这么整齐?”孙建成好奇心起,动手扒开工程师的衣领来仔细观察个究竟。 
文子启急忙拢住领子。“老孙,大庭广众的,别拉拉扯扯……” 
“扭捏个啥,瞅瞅而已。”孙建成不依不饶,“啧,越瞅越像牙印——” 
韩光夏突然沉声发话:“老孙。” 
“哈?”孙建成莫名其妙,动作暂停。 
“别闹了,赶紧吃完,回头讨论投标书。”韩光夏晃了晃手机,“洛姐刚才来信息,帮我们约了明天拜访吴局长。” 
文子启内心各种谢天谢地逃过一劫,“光夏,你们昨晚喝得那么醉很少见,是得到了什么关键消息吗?” 
“消息是消息,不过有好也有坏。你想听先哪一个?” 
“……” 
“韩老大你先告他好消息吧。”孙建成放开文子启,舀了一勺蛋炒饭塞进嘴里,说话含糊不清。 
“好吧。”韩光夏喝了一口咖啡,“好消息是那几位代理商在珠三角这片区域里都根基稳固,以前和华南区代表团队合作得不错,全靠他们,我们东方旭升的企业网络设备在华南相当有声誉。现在,虽然他们已经不再代理东方旭升的设备,但提供的情报仍然对我们这次投标很有帮助。” 
“那坏消息呢?”文子启其实更倾向于先听坏消息再听好消息,避免心理落差跌得太大。 
“坏消息就是——赛思克也会参与这次投标,而且早有准备。至于这个准备有多深入,暂时不清楚。” 
文子启没说话,缄默地吃完竹蒸笼里的荷叶饭。 
韩光夏也未继续说什么。 
孙建成的眼神把沉默二人组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嚼着蛋炒饭来打破僵局,“哎哎,我说,你们也不用这副郁闷模样吧。” 
文子启品了一口温茶清清喉咙,盯着圆滑透明的玻璃杯,有大片的茶叶在赭黄茶水里漂浮。 
“老孙,我没郁闷。赛思克这样的跨国大公司会参与,是一早就预料到的。” 
韩光夏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望向文子启。 
文子启抬眼看向韩光夏,两人视线相遇,“光夏,你不也对洛姐说过,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恶战的准备吗?” 
韩光夏的嘴角勾起满意的笑,“气势不错。不愧是我的人。” 


何谓不真实感? 
关于这个问题,文子启思索很多很久,皆没有答案。 
比方说在高效率讨论和修改投标书的状态下,二十四个小时可以一晃而过;比方说夜风无痕,但自己颈侧的牙印还未消退干净,只能靠拉直领子来遮掩;比方说现正站在南沙发展大厦的前方,望着明亮的阳光打在灰白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玫瑰色的光棱。 
“我们进去吧。”韩光夏拍了拍文子启的肩膀,“子启,打起精神来。你的黑眼圈又重了。” 
文子启强压下疲惫,笑道:“我没事。” 
孙建成将发票折叠好放进钱包,匆匆赶来,肥肉一颠一颠,“你们俩太不够义气了!留着我一个人在的士车上找零钱找半天。” 
三人步入一楼大厅,等候电梯之时,文子启偏头,远远望见一个穿着浅棕色呢子大衣的中年人从值班室保安手中接过一份牛皮纸文件袋,拆开,浏览了一下内容,对保安点头笑笑,然后走到三人行身旁,一边等电梯一边低头看文件。 
工程师借着大理石壁的镜影,端详着那个中年人。南方地区初夏时节,气温偏热,即使是在有室内空调的地方,常人也不至于穿呢子大衣这类织物密厚的衣物。 
孙建成的手机吵杂地响了。他瞅了瞅来电显示,眼瞧着已经降到一层的电梯,对韩光夏和文子启说:“你们俩先上去,我等会就来。” 
韩光夏颔首,与文子启步入电梯。中年人随后也进电梯,按九层的楼号后便专心阅读文件。韩光夏微微前倾身子伸手按了十层楼号,扫一眼那人手中的文件。 
电梯缓缓上升。 
文子启抬手拉直衣领以遮掩牙印,无意中瞥见韩光夏正用一种谨慎的目光打量面前中年人的背影,似在思量。 

突然间轰一声响,电梯陡地一震。 
三人俱是被吓一跳。 
电梯层数显示停在了数字八,门紧闭。 
韩光夏急忙伸手去按开门键以及上下楼层的按钮,但全都按不亮。 
平时看报看新闻,电梯故障的报道不少,只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碰上,文子启低声说:“光夏——” 
韩光夏将手按在文子启的肩膀,摇摇头,示意他不需再说,同时按下紧急故障求助的按钮。 
中年人扭头瞧一瞧身后二人,清清嗓子:“咳,停在八楼半。” 
文子启看向中年人——距离比在一楼大厅时更近,观察得清楚——他的额前皱纹极深,若从面容估计,约六十多岁;戴一副老花镜,鼻翼旁有法令纹;眼神沧桑,流露着历经岁月的平和;头发苍白大半,个头不高,脊背微微佝偻。 
“七楼搞装修,前几天不知怎么的就把八楼的供电电线整坏了,还接连影响到了电梯。”中年人用安慰的语气解释,“电梯突然停在八楼半这样的事发生过,修过一回,不过今天看来,唉,是没修好。” 
“原来如此。”文子启感激地冲着中年人回笑。 

阒寂而密闭的空间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中年人疑惑地低头看手表,悄声嘀咕:“抢修的人怎么还没到……”将文件装回牛皮纸袋中,负手而立。少顷,回头望去——韩光夏镇定自若地靠站着,文子启则又恢复了担忧的神情。 
文子启感到自己被他人目光笼罩着,也抬头看他。 
中年人温蔼笑道:“抢修的人应是迟了。上一回没耗这么久的。” 
文子启无奈说:“大约是今天我的运气很一般……” 
中年人上下打量文子启,眼神表明他显然来了兴趣,“小伙子,你看起来很年轻,是这里新来的实习生?” 
“不是,我是来发展局这里拜访人的。”文子启腼腆一笑,“我已经工作了。这位是我的同伴。” 
韩光夏朝着中年人微笑,同时谦和递上名片:“您好。” 
中年人抬起老花镜,眯眼睛细瞧名片上的字,“原来是公司的人。”抬头,注视着文子启:“平时跑业务辛苦吗?” 
“还好。”文子启回答,“我是做技术支持的,和客户的沟通好了,工作自然就容易。” 
“噢,你们俩是不同的。你是工程师。”中年人的语气中深含感触,“压力不大,却是个费脑力的活。” 
“……您莫非也是工程师出身的?”文子启好奇问道。 
中年人叹息颔首,“是的。那时候改革开放初期,大环境没现在那么好,加上我又参与课题研发——干得辛苦啊。” 

共同话题一旦找到,聊天自然而然顺利进行。中年人感慨地讲述了自己年轻时拼搏的经历,眼神中满满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而后又与文子启探讨各款集线器和交换机的特性。他很赞赏文子启不仅对本公司的设备了如指掌,对其他公司的同类设备的优缺点分析得头头是道。 
韩光夏站在一旁,安静听二人讨论的内容,仿佛一个插不上嘴的旁观者。 

漫长的大半个小时过后,电梯才哐当一震,再次上升,并安安稳稳地停在九层。 
电梯门口,三个维修员神色焦急,满头大汗。 
中年人平安无恙步出电梯,其中一个维修员立马上前致歉:“伍主任,真对不起,耽搁您的时间了。” 
中年人摆摆手,“没事。”转头对文子启和韩光夏说:“我先走了,年轻人。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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