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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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非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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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万劫不复。。。。。。 

所以,不论如何,我想撑下去。 

如果哪一天我实在累得撑不住了,我会笑着放手。。。。。。。然后安静地做那一株墓地的彼岸花,即使孤寂得没有叶子的陪伴,也还有自己微不足道的坚持。 

是不是。。。。有点傻。。。。。? 

“没问题的话,就从今晚接客吧。” 

他见我沉思不语,叹了一口气道,“上头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只怕你的客人都不好应付。。。。。。你长的标致,笑起来时连我都被你勾了魂。。。。。在这地方,多笑笑于你有好处的。。。。” 

他还当我是一个生涩的少年,我笑,十九岁的我早已坏事做尽,媚人无数。如果他知道我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不知还会如刚才那般惋惜哀叹么。。。。。。? 

在湄水阁的第一天已是生不如死。 

在床第之间,所有的人都可以撕下平日里的伪装、风雅,标榜已是可笑。。。。。。富家书香子弟,威严肃穆的官场精英,乐善好施的民间商人,重义重情的江湖汉子。。。。。。。在湄水阁的床第间都是一样的猥亵,谁与谁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将自己当作一个傀儡娃娃,在最后一个客人带着满意的神色离去时,我已经累得动弹不得。 

就在恍惚与清醒之间,我听到了那个精力十足的孩子的声音, 

“夜公子,我帮你看看伤口吧。”闻言后我便感觉衣服被人小心掀起,全身除了叫嚣的疼痛外,多了一股清凉和温暖指间的轻柔触感。 

我努力睁开眼眸,对上了那孩子微红的脸颊,只是他轻皱眉头,恨恨说道, 

“公子那么漂亮的人,那帮畜生还往死里折腾,都这样了,鸾凤还不准人来帮你看看,来这那么久了,我从没见过比公子更可怜的呢。。。” 

我轻笑,这都还只是开始啊。。。。。。。 

“你偷给我抹药,不会被骂。。。。。。。?” 

“我才不管,对了,鸾凤说你一天只能喝一顿粥,你刚来就得罪他了?看他那么对你。。。。” 

真是单纯的孩子,我得罪的恐怕不只是一个人而已,而是无数枉死我剑下的冤魂,是我背弃的澄净如水的光明。当我还是他那么大时,我就已经在黑夜中冷漠地挥剑杀人了。 

“公子不适合这个地方。”男孩突兀地低语。 

“咦,难道我不够漂亮?”我故意逗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着辩解,脸都涨红了。 

“哦?那你觉得我该去哪儿?”玩心忽起,我喜欢听这男孩讲话。 

“去……一个有人等待你的世界,”他的眼里有点湿气,“因为你的眼中都是疲惫和寂寞。你要的东西太沉重。” 也许是从小在这种残酷的地方长大,看见的是赤裸裸的丑恶,他的眼睛里有某种天真的睿智。 

我笑了。 

我要什么?我已经告诉自己不去奢求。 

太沉重?我两手空空怎么会沉重。 

但我喜欢这孩子,他叫衿儿,他的世界,清透如水,绚美如霞。 

第十四章 

整个湄水阁无人理会我,除了接客时。 

我每天接客到凌晨,有时被阔气的客人包下,一直折腾到中午。 

没有了内力的支持,我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身子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就象反噬一般,原先凭着真气那逍遥水的副作用被压制了下来,而现在,我时有时无地感觉到了体中的一团火热,隐隐作痛。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推开门,进来的是鸾凤。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心疼。 

“今天的客人是一群武林要人,他们到这儿来聚会议事,有人指名要你去伺候他们。” 

我答应了一声,吃力地起身,准备接客。 

“你的身上还都是伤吧,”他说,“就这样去你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拉起我的头发,将一碗药水灌入我的口中,我无力抵抗,被他呛得咳嗽连连。 

“喝了这个你会好受一点。” 

我知道那是使身体麻痹的药物,但意识却会分外清醒。 

鸾凤为我披上鲜红的春衫,丝薄透明的上好质料贴在白皙的身段上,纤细的腰线若有若无,欲迎还拒。这般挑逗的衣物恐怕只有湄水阁才有吧。他为我细心整理,认真打点。在这里,处处都是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躺在床上,不论穿得多整齐也还是别人的玩物。 

我随便地束起累赘的头发,被人送到了湄水阁的聚义堂。 

我身体的触觉开始迟钝,只感觉有人将我的双手高高束起,身子被吊在聚义堂中央,只有脚尖微微碰地。 

这样的折磨不是没有碰过,挨过去就好。。。。。。。 

远远地听到一窜有力的脚步声,有六七人相拌而来,声响洪亮,气宇不凡。 

我无力地低下头,到湄水阁来,是谁又有什么不同? 

众人围绕着我坐定之后,只听一人慷慨陈词,详列光明教与白龙教的结盟事宜。一派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架势,真可笑,天下又有多少百姓会与武林扯上关系,百姓们在乎的是粮食生计,绝不是什么武林道义。这群人还真是闲来无聊。 

不知过了多久,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潮教主,今日两教结盟,我建议两教之人都将本派独门标志的招式留在此罪人身上,互不欺瞒,以表诚意。” 

是那个六王爷镜风。他隐藏了武林盟主的身份和姓氏,却还有白龙教教主的头衔。也对,在江湖上没几个人看过段盟主的真面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会是白龙教主,也不足为奇。我隐隐感觉不妙,原来是他指名要我。。。。。。。 

“此人是谁?” 

我一个颤抖。 

那是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也是我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没想到他不仅是夜诛的首领,还是与夜诛集团对抗的光明教教主……黑白两道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我的主人,他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他是湄水阁的红牌,听说伺候人的技术可是一流呢。”他走到我身边,一只手象摸宠物般轻佻地拍打着我的头发,“椐我打听他不仅床上功夫了得,杀人的手段也不错啊……他就是那个杀人集团夜诛的一员呢。”突然,他的另一只手以快要捏碎骨头的力道将我的头发拉起,我被迫对上了主人那对阴冷的眸子。 

看到我的脸刹那间主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诧和震动。但很快的他眼眸中的愤怒火焰渐渐熄灭,重归于冷静。他不能不冷静,因为这是一场他和镜风的战斗,而他绝对不允许我成为他的绊脚石。 

如果主人救我,就必然暴露他夜诛首领的身份,他正义教主的身份就不保,正义江湖从此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这恰让镜风得逞。 

如果主人不救,冷眼看着他的手下被人凌褥,日后在夜诛集团中必不得人心。这也是镜风的目的。 

关键是,镜风似乎认定了主人不会对我撒手不管。 

我的心此刻一片荒凉,有屈辱,也有害怕。我不想让主人看到我现在的不堪的样子,我害怕主人认为我人尽可夫,他并不知道我来湄水阁是为了寻玉。原来这才是镜风的报复,不是折磨躯体,而是消磨灵魂。 

可是他似乎打错了算盘,高估了我在主人心里的分量,我恐怕不会是主人的死穴…… 

“好啊,就依镜帮主所言,夜诛之人杀人无数,他早该有此报应。” 

即便知道主人只能逢场作戏,但听到他毫不慌乱的冰冷判决,我的心仍旧尖锐地绞了一下。疼,怎能不疼?即便是挖心掏肺也比不得现在的疼痛。我自嘲地笑了,从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最后的结局。 

先出手的是镜风,他使出的是风龙掌——白龙教的独门秘技。当他的掌力穿透我的脊背时,我清晰地听到了骨头脆裂的声响,接着肋骨处极度的钝痛。即便是迟钝的躯体,也能感受到似乎要将肋骨抽出体内的撕心裂肺。 

我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泄出一丝呻吟,我的头已经无力抬起,只能象个没有缝好脖子的娃娃一般垂下头去,头发垂落在地上,随着急剧的呼吸微微颤抖,遮住了脸颊,也遮住了我的泪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流泪,以往听说不论有多么深的罪孽,人在死前都会流泪忏悔。一生的片段会在脑海中忽闪而过,我想我应该是在忏悔吧,因为所有的不甘,委屈,害怕,孤寂,落寞,所有的怨恨都涌上了我的泪腺,超越了我的意志,主人的温情笑貌在我脑中翻滚,使我泪流不止。这些眼泪都是为了主人而流。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竟有那么多的眼泪。 

那股时有时无的火热开始慢慢凝聚于小腹,从小腹上升到胸口,那灼热仿佛要将我吞噬一样,使我的每一次呼吸都费尽气力,孱喘不止。接着便感到胸口的火热移向了喉咙,当另一个不知是谁的掌风劈来时,殷红的血缓缓从我的唇线溢出,顺着下巴,溅落在雪白的地板上,宛如雪地的红梅绽放,而那可怕的喘息也随即平息下来。 

我的身体也象一片羽毛一般,游离在我的意识之外。 

我笑了,想必我的微笑凄绝可怕,因为所有人都楞在原地,动也不动。 



第15章 

我的身体突然轻盈起来,在几声惊呼之后,耳边的风声乎乎掠过,仿佛腾云驾雾一般,我的脑子开始迷离。 

一股温暖围绕着我,在刮过身子的寒流中,我细细地体味着那胸膛一丝坚定的温度,竟有了一点安心的暖意。意识一旦放松下来,我就模糊地昏睡过去。 

管他是谁,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一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一具没有一丝赘肉的雕塑。 

仔细一看,还是偃攸形状的雕塑。 

不对,应该是偃攸本尊。 

“怎么,看我看傻了么?”他依旧是那样的没心没肺,不按理出牌。 

我没理他。不是我不想理会,而是我根本没法理会,我虚脱在床上,这身子好象不是我的,没有一点气力,手指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出了我的不安,坐到我的身边,俯下身来摩挲着我的脸,满脸倦色道,“睡吧,今天就送你回王的身边。”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我在心里狂笑,我本来就不是心比天高的鸟儿,也从来不奢求高飞。 

可是有人却认定我有凌云之志,所以要折断我的翅膀。 

他废了我的武功。 

这就是王家的气度。 

“为什么?”我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可怕。 

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你的武功只会伤害自己”他的语气带着那么一点怜惜,“明明那么纤细的手腕,却总是挥舞着那么沉重的剑,谁看了都觉得心酸。” 

所以你就废了我的武功?自以为是的人。 

真是好笑,原来还真的有人毁了别人的苦心经营,却还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拯救了别人的灵魂。你问过我了没有,我不需要你廉价的救赎!你的救赎会使我一无所有。 

我说不出话来,嘴里都是苦涩。 

现在,我和主人之间唯一能够联系的纽带也不复存在。 

我苦笑,只能苦笑。 

“你是王的人,为什么还要救我?” 

他回过头来,竟是满脸的苦楚和无可奈何,没有回答。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矛盾和意外,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却还维护着我;分明是敌人,他却救了我;分明是王的爱人,他却还要将我送回王的身边……所有的矛盾纠结到了一起,聚合在他复杂的目光里。 

我猜不透。一片混乱。 

“你应该杀了我……”我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原以为自己已经两手空空,但失去后再失去,却不能对自己一笑置之。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要好好调养。” 

他本以为我会质问,我会咒骂,我会痛哭流泪。他准备好了任我反抗,任我打骂,但看着我的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讷讷地看着我,屋子里顿是一片静默。 

“我只是不想看着傲人的花儿凋落。”他静静地吐出言语,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不善言辞的偃将军。 

我失笑, 

这句话我的王也说过。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 

有的花愿意自甘堕落。 

有的花生来就没有叶子的陪伴,所以它们愿意把灵魂交给死亡,换得那秋天刹那的花开如火。 

我以前的坚持,只是为了那条断了的纽带。 

那时的我自以为不惧怕秋天那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现在我才知道,我紧紧握住的纽带的那端,原本就空无一物。 

其实我,真的很害怕。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王宫,回到了王的身边。躺在了王的龙床上。这意味着在别人的眼中,我又得到了权力,是一个值得巴结讨好的对象。 

六王爷的罪名是劫持宫中要人,企图篡夺王位,因此被除爵下狱,关于天牢。 

我仍然不知血玉的去向。 

而所有的事情已经平息,王宫的气氛如拨云见日。 

王什么都没有问,依然对我百般迁就,宠爱如初。 

我回宫后看到他的第一眼,竟觉得他的周围笼罩着一层无法言喻的忧伤,好象是无奈,好象是隐忍,也象是宽容,当我抬起头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一扫眼中的迷蒙,将我抱到龙床上。 

他说, 

“你瘦了。” 

他说, 

“不要再乱跑了。” 

他还说, 

“后山的花都开了,一片山坡满是,可好看了。” 

我静静地躺在龙床上,有时清醒有时昏睡。日子在清醒和迷糊间过得很慢,但我不想出门,不想说话,却也不觉得无聊。 

我第一次有充足的时间琢磨这个我熟悉的地方。 

这个我原来日日纵情骋欲的地方。 

王的寝室很大,几根雕龙琢凤的圆柱撑着高深而奢华的天花板,柱子之间戎缦低垂,投射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影子随着火把的摇弋而起伏不定。这是整个寝室内唯一有点生气的景致。 

宽敞的龙床孤零零地摆在空旷的寝室中央。即便再奢华也象是孤军作战一般。 

我常常躺在龙床上透过纱缦凝视遥远的天花板。有时会不可思议地看见深邃的夜空,无边的苍穹,闪烁的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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