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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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后遥山隐隐-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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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紧紧相拥,我们都感受到彼此的真心。人这一生总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他可能为了一场爱恋背弃所有人,他的关心、坦诚以及在意,让你即使身无分文也像得到了全世界,这不是痴愚,这是偏爱。
  春节再次来临,家家喜气洋洋。思姝早就放了寒假,每天吵吵嚷嚷让我带她出去放鞭炮。赫连意从除夕那天开始休息,便紧锣密鼓地制备年货。
  “晚上叫小白两口子来过年,”他穿着围裙,戴着手套,在水池边与鲤鱼奋战,“咱们热闹热闹!”
  我正在一旁准备食材,便擦擦手,回应他:“那我去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声。”
  “嗯。”赫连意把弄好的鱼放进锅中,又伸出头喊思姝,“思姝啊,过来给老爸搭把手。”
  思姝一溜烟从卧室跑出来,飞快窜进厨房,莽莽撞撞地差点撞翻我手中的电话。
  给老白打完电话,再回到厨房,我靠在门框边朝里瞧,只见赫连意站在案板前指导思姝如何切菜:“握刀应该是这样的,这样,对,这样才能用对力气…”
  思姝专注着手下的菜刀,一丝不苟地样子逗坏了我。我赶忙拿起手机给父女俩偷拍一张,看看相片,满意地笑开。
  “咳~”我的咳声根本入不得二位的耳朵,“咳~思姝啊,貌似有个小男生给你来电话了哦~”
  “啊?!”
  思姝大喊一声,赫连意赶快捉住她的手,焦急地喊着:“不怕,不怕,小唐,快去取碘伏!”
  我一看,好嘛~这丫头一刀切进了自己的手指头。我把碘伏递给赫连意,奚落起来:“不就一个小男生嘛,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吗?!”
  思姝呲牙裂嘴地忍受着包扎带来的疼痛,还不忘噘嘴抱怨:“你干嘛挂了电话?!你故意的!”
  “我哪有挂电话!”我一拳凿上这丫头的小脑瓜,“人家说明天上午九点在学校门口见啊,我帮你答应他了!你居然还跟我叫板!”
  赫连意给她敷好创可贴,抬起头询问:“明天要去做什么啊?!”
  思姝不好意思地低头,抬着眼皮小心翼翼地看赫连意,说:“同学们组织出去玩,我也想去…”
  赫连意站起身,嘱咐道:“出去玩可以,但不能去溜冰,太危险。”
  我随声附和:“听见没有?!不能溜冰!”
  “哦~”思姝老老实实答应着,又对我做了个鬼脸。
  上午把素材都准备好,下午三口人心满意足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就等待老白两口子的到来。
  到了傍晚时分,我带着思姝在楼下放过鞭炮回到家中时,赫连意对我说:“小白他们要回父母那过年,就不来了。”
  我脱掉棉服,回答:“那就咱们三口子过喽~”
  “嗯~小唐,何兮要来…”赫连意看着我,一脸淡然,“她马上就到…”
  我猛然抬起头,皱眉蹙额地说:“她来干什么!我不欢迎她!”
  赫连意走到我面前,攥紧我的手,说:“小唐,你一向识大体,不要给小兮难堪。”
  我撇撇嘴,极不情愿地说:“我知道…我不摆脸色就是了…”
  话刚说完,门铃响了起来。我推开赫连意:“我去开门。”
  门一打开,见何兮大包小包地站在楼道里,我不冷不热地对她说:“过年好…”
  何兮尴尬一笑,跨步进屋,把礼品放下,对我说:“过年好。”
  这时赫连意拉着思姝的手走出来,笑盈盈地说:“快给阿姨拜年!”
  思姝腼腆起来,小声说了句:“阿姨过年好。”之后便躲到赫连意身后不敢露面。
  我让赫连意陪何兮聊天,自己躲进厨房做饭,满肚子都是嗔恨怨念。赫连意那么决绝地回应了她,她也看到了我们的真情,为什么还要来打搅我们!她到底存何居心!草!
  好好的一个除夕夜,竟然被何兮搞砸了!我把盘子重重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气死老子了!
  赫连意闻声走过来查看,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便上前笑了出来:“大过年的耍什么脾气!嗯?小兮是来道别的,不是与你争风吃醋来的!”
  我睁大双眼,不明所以:“道别?!她要去哪?!”
  “年后她要去美国进修,最少也要一年时间。”
  我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真的吗?!Perfect!!!”
  赫连意立马给了我一记爆栗:“一脸蠢相!!!”
  饭桌上赫连意频频夹菜给何兮,热情洋溢地说:“小兮啊,到了美国一定要常来电话。”
  “我会的师兄,”何兮手握酒杯,与赫连意轻轻一碰,“师兄要多多保重身体!”
  我暗自窃喜,也举起酒杯:“何兮,我代老师对你表示感谢,祝你一路顺风!”
  何兮嗟笑一声:“呵~我始终想不明白,师兄为何如此青睐你这泼皮小子~不过你不要自鸣得意,我不会放弃的!”
  一室尴尬,赫连意忙笑呵呵地打圆场:“那个…快尝尝我的拿手好菜…”
  这顿饭吃得我五味杂陈,心里憋闷,颇为不爽。饭后我对赫连意说:“老师,你们聊吧,我带思姝到楼下放鞭炮。”
  赫连意一脸茫然与抱歉:“小唐…你…”
  我亲亲他的脸颊,安慰他:“我没事,只不过出去抽两颗烟。你们好好聊聊,不用担心我。”
  赫连意依依不舍地目送我们离开,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本该是三口人团聚在一起欢欢喜喜过除夕的夜晚,却被一个外人搞乱了节奏。
  “FUCK!”我一脚踢开了地上匍伏的爆竹壳。
  “唐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何兮阿姨?!”思姝睁着大眼睛望着我。
  “哦?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喜欢她啦!”思姝把烟花递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
  我揉揉她的头发,奚落道:“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她拍掉我的手臂,不服气地说:“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唐哥喜欢爸爸,爸爸也喜欢唐哥。我不想让别人再喜欢爸爸!”
  我蹲下身体看着脸蛋通红的小丫头,哑然大笑:“呵呵,你是不是被班里的孩子带坏了?!什么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这话要让赫连意听到,保不准就给你上思想教育课…”
  我端正身体,板起脸来,效仿赫连意往日里训人的架势,轻咳一声:“咳~思姝啊~爸爸告诉你…”
  “哈哈哈~”思姝被我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太像了,太像了!”
  我也诡笑起来,一边给思姝点燃手中的烟花,两个人欢快地玩了起来。
  等手里的爆竹被点完,我掏出手机一看:“都十点了,思姝,快回家吧!”
  思姝意犹未尽,但是不得不跟我回了家,不然赫连意会唠唠叨叨一个晚上的。
  “当当当~”我扣了两下房门,无人回应。
  “当当当~”又敲两下,还是没人,我看看思姝:“难道送何兮出门了?!”
  思姝掏掏口袋,把钥匙递给我:“幸亏我带了钥匙!”
  推门而入走到客厅,我一眼望去,发现赫连意靠在沙发中酣睡起来,我长呼一口气:“原来是睡着了…”
  悄悄走过去,轻轻推了他一把:“老师,不等敲钟了吗?!”
  他依旧沉睡着不为所动。
  我又推推他:“实在累了,就回屋睡吧!”
  他还是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胸口缓慢无力地起伏着。
  我莫名紧张起来,心脏咕咚咕咚敲着胸膛。我忙拍了拍他的脸颊,摇晃着他的身体,急声呼唤着他:“老师!你醒醒!”
  他的手臂从身体上无力地下垂,整个人靠进我怀中,了无生气。
  “老师!”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

  
  我曾经以为,幸福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只要肯踮起脚尖,照样能够触及。我始终相信,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那些历尽劫数、尝遍百味的人,会更加生动而干净。
  但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没有谁可以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时间永远都是旁观者,所有的过程和结果,都需要我们自己承担。不知道人生中究竟还有多少变数等待着我们,让我们在一次次侥幸中措手不及。而生命,终究是一连串的身不由己。
  我早已是惊弓之鸟,赫连意的任何异常状况都会让我坐立难安。除夕夜那晚,当他倾身倒在我怀中时,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恐慌,那是锥骨剜肉的疼痛,若世界末日降临般让人丧胆游魂。大声呼唤怀中昏迷不醒的人,我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把他放倒在地板上,虽然能触及他微弱的脉搏,可是依旧做起了胸外按压。伤心欲绝地哭泣,撕心裂肺地呼喊:“老师!你快醒过来,我们不能没有你啊!你不能走!留下我们怎么办!呜呜~~~快醒过来~~~”
  那边思姝忙着给120和白茅打电话,声音严重走样,颤颤巍巍地听上去令人揪心。
  不知过了多久,我以为那是一百年的时间,感觉突然有人从后方把疯癫的我拉起来,吵吵嚷嚷地让我冷静。可我的耳中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赫连意在旁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我。
  “小唐~~小唐~~小唐~~”
  “放开我!放开我!” 看着冷冰冰地板上那张安静慈祥的面容一点点地消失,我泪流满面,全力挣脱眼前阻拦的多双手臂,还是抓不住那个离我而去的人,“老师!别走!”
  “你们干嘛要拦我!”我看着被抬走的赫连意,恨不能冲到他身旁,“救救他!救他!”
  “唐棣!你冷静点!”
  我循声望过去,说话的人似乎是白茅,我顿时泪如泉涌,张口支吾了一声,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老师,等你退休了,你想去哪里?”
  “离我退休还很远…”
  “畅想一下又怎样?真是的…”
  “空口白话,脱离现实…”
  “我想和老师环游世界,从东亚到西欧,从北极到南极。老师呢?怎么计划的?”
  “找个老宅,寿终正寝…”
  “切~~~真没意思…”
  “我老啦,没那么多理想。以前希望你与思姝能够出人头地,现在想想,出人头地也不要了,唯一期盼的,就是思姝与你能够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老师,你该自私一点的…”
  “希望自己的亲人健康快乐,难道不是私心吗?”
  “这个…”
  “好了,整日天马行空,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哎呀…老师真是…”
  此一段梦境,近在眼前,栩栩如生,我一个猛子挣坐起来,口中大喊:“老师!”
  “哥!”思姝从椅子上弹起来,跑过来呼唤着我,“你终于醒了!”
  我转动僵硬的脖颈,迷茫地看着她:“在医院?!赫连意呢?!”
  “他在监护室,”白茅推门而入,端了水杯到我面前,“我快被你们吓出癔症来了!”
  我接过水杯,大口大口一饮而尽,擦擦嘴急着下床找赫连意:“他怎么样?!清醒了没?!病情危重吗?!”
  白茅一把推住我,安慰道:“你放心,他这次心脏根本没出问题,只是睡着了而已。”
  “啊?!”我呆愣当场,莫名其妙,“睡…睡着了?!”
  “对,睡着了。生命体征一切平稳。”白茅疲累不堪地坐进椅中,揉着太阳穴,“我听思姝说你们回来发现他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是啊!”我皱眉思索,回忆当时的情况,“晚上何兮来过年,我与思姝便到楼下放爆竹,回来后发现他睡着了,叫不醒。我惊慌起来,摸摸颈动脉还有搏动,呼吸心跳都有,只是微弱。我当时以为他心脏病又犯了,便做了按压。”
  “这个情况很奇怪,”白茅摸着下巴,凝眉紧锁,“心电图与以前的没有差别,我现在很难下定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刚从头到脚做了CT和超声,等结果出来再说吧,但愿不是脑梗。”
  “什么?!”我大惊失色,“他怎么会得脑梗!”
  “这种昏迷的情况,大部分都是中枢神经的事,我也很担心啊!”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慌慌张张跑到监护室,不出所料,赫连意被安排在最里面的床上,与其他床位一帘之隔。我悄悄走过去,看到他还是那样娴静淡然地睡着,监护器上各项指标果然都正常。
  轻轻坐到他身边,伸手进他被窝摸了摸他的手臂,温润的,光滑的,细瘦的,嗯~就是这个感觉,这就对了。我安心下来,努力瞧着他的睡颜,情不自禁喃喃:“老师,吓坏我了啊!睡醒后定要给我补偿啊!
  我期待他能骂我一句“异想天开”,或者“门儿都没有”,哪怕一句“滚蛋”也好,让我知道他还在这里。可是他终究没有回应。
  “老师,这回怎么办?一直这样睡下去该怎么办?!”我趴在他身边,眼泪轻轻淌进棉被,晕染一小片湿渍,“老师,只要你在这个世界存在着,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可是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好,在我眼中就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只能是一只孤魂野鬼。老师,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回答我…回答我吧…”
  氧气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整个监护室安静又沉闷。我给赫连意盖严被子,走到窗前向远方眺望,见远处灯火星点,偶有焰火闪耀。这是我与赫连意共同度过的,第三个除夕夜。
  “唐棣!”白茅兴冲冲地夺门而入,手中举着CT片,“我跑了一趟CT室,人家说大脑一点问题也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走过去查看片子,听白茅继续说:“脑血管既没有梗塞,也没有出血,新灶旧灶都没有发现。”
  我看着手中的CT片,依旧忧心忡忡: “若是新发病灶,短期内看不出来是应该的,就怕过两天再查…”
  白茅由激动变成萎靡:“也对…唉…”
  正叹息的空,神经内科的蓝主任来了,白茅立刻上前迎接:“蓝主任,大年三十还要劳烦您出面,真是过意不去!”
  蓝主任是神内科老骨干,据说为人质朴勤实,年轻人都不愿意除夕夜值班,他总是顶替下来,任劳任怨。
  “小白,赫连意醒了吗?!”蓝主任匆匆进了监护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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