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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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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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个中年专业作家(以下简称为中专作家)讲话,滔滔不绝地炫耀他的渊博:杏花在中国,历来,是文人墨客歌颂的主题。说着,他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依稀映村坞,烂漫开山城。好折待宾客,金盘衬红琼。
背完一首,他还不罢休:王安石也曾写过,一陂春水绕花身,身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当然,最经典的,还是宋代叶绍翁的名句: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中专作家的博学让我有些惭愧,我心想,回头轮到我,我免不了也要这么胡说八道一番,为了让我胡说八道的风格能和他相近,我悄悄打开手机,用手机上网的功能打开百度,搜索“杏花”一词,打开结果中的第一项,大吃一惊:中专作家如数家珍的这几首诗都在这个网页上。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三(2)
要不说人家专业呢,提前在家就“百度”好了。
后面发言的作家还不如中专作家靠谱,纷纷为这个镇的旅游业出主意。有人建议镇子改名,叫“红杏镇”,这样能够吸引更多的游客。也有人认为不妥,不如叫“杏花镇”,听上去,至少比大名鼎鼎的“杏花村”要高一个行政级别。
轮到我的时候,能够胡说八道的话都被他们说完了。我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说:中午管饭吗?
在一片哄笑中,我看到宾馆的会议室门口站着五个人,有两个手里拿着摄像机,像是电视台的记者。还有三个人我都认识,站在左边的是隐形眼镜记者,中间的是提着话筒的沈小琴。
秋秋站在最右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由于电视台记者的迟到,座谈会推迟了十分钟,两台摄像机对着我们瞄来瞄去。秋秋的到来,更让我如坐针毡。十分钟漫长如一个世纪。
吃饭,几乎是所有座谈会的固定程序,从来没有例外。按照本次活动日程,中午吃自助餐,下午安排好住宿的房间,大家自由放风,等待晚宴,第二天上午,去镇旁边的一个新开发的峡谷看瀑布,接着——返程。
由于赶回去发片子,秋秋和隐形眼镜记者吃过午饭就走了,我们也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取自助餐的时候,我和秋秋照了一次面,秋秋只是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倒是隐形眼镜记者,中途端着一杯啤酒走过来,和我碰了一个。
你亲自出台啊?我笑着问他。
没办法,和镇长是老朋友。隐形眼镜记者说:非让我带人来。
来拿出台费吧?
我戳到了他的要害,他大笑两声遮掩了尴尬:你们也有啊。
隐形眼镜记者和我喝完酒,回到他们的桌子上。我发现他和秋秋继续谈笑风生,看上去是那么默契,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波折。期间,他不停为秋秋夹菜,殷勤地替秋秋取水果,秋秋也表现得温柔贤淑,时不时取出一张餐巾纸,帮他擦去下巴上的油腻。
那一刻,我几乎搞不懂秋秋究竟是真贱,还是装贱。
也许我和秋秋一样,都是贱客。那个荒唐的晚上,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华山论贱。结果为:没有最贱,只有更贱。
难怪有人把当下定位为“贱时代”,“贱时代”里,士为知己者装死,女为悦己者整容。
我没有午休的习惯,常年蜗居,晚上喝酒、写字,平日一觉醒来,就到中午了。为参加杏花会,破天荒早起了一次,稍微影响了一下我的生物钟,倒没大碍。自助餐后,我们回到了镇里安排的住处,我被安排和中专作家住一个房间。中专作家一进门,就换了拖鞋,脚上散发的气味让人恍若处在傍晚时分的海鲜市场。
我打开窗户,中专作家摘了眼镜,往床上一躺,大模大样地说:他们这个活动组织得不行啊。
哦。我懒得理他。
什么标准的自助餐!我问了一下,每个人五十。五十块钱的自助餐,竟然连螃蟹也没有。
哦。穷乡僻壤就这样。我看中专作家四仰八叉的形态就挺像螃蟹的,想不到他对同类怀着这么浓厚的兴趣。
你主要写什么?中专作家问我的语气就像在关注一个含苞欲放的文学青年。
通俗小说。
很好嘛。中专作家笑了:通俗小说最适合现在读者的口味,可以上网传播嘛。
哦。
说到这里,中专作家话锋一转,表情也严肃起来:其实,文学,还是要追求高尚的价值观,不能流俗。我沉潜了十年,才写了一部长篇小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三(3)
我想问他:你这十年都在哪儿沉潜着呢?咋连个泡泡也没冒过,没憋死,也憋个半死吧?出于对他年龄的尊重,我咽了咽唾沫,硬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中专作家以前的作品我也没怎么看过,他的名字倒是偶尔见到,在一些报纸上,凡是有文坛上的风吹草动,记者采访不到当事人,就让这个中专作家以圈内人的身份大放厥词。
看我闷不作声,中专作家为人师表的劲头更足了:其实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很有潜力的,你们的思想比较活跃,语言也具有当下性,只是缺乏思想的积淀。你应该多看一看经典,尤其是西方的经典。
哦。我故意装傻:我只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中专作家摇了摇头:要看还是看《战争与和平》。
哦。我说:不爱看。
哈哈。中专作家大度地笑笑。
今天采访你的那个女记者,你看长得咋样?我岔开话题,座谈会一结束,我看到了沈小琴拿着话筒去采访他。
年轻人,就惦记着这个。中专作家叹了口气:我老了。
她好像还挺喜欢文学。我逗中专作家开心。
是吗?你们认识?
见过两次,她好像挺崇拜作家。我一本正经地说:上次我还签名送了她一本书呢。
你的小说?
是啊,她说她对通俗小说很感兴趣,还说要抽时间和我交流。
现在的女孩挺上进嘛。中专作家听得津津有味。
我可受不了。我煞有介事地说:都是未婚猛女,全把自己当干柴,噼里啪啦往烈火里扑,万一把我扑上了,甩都没法甩,主要是我没结婚,我要是已婚,就不怕,也好推辞,一首歌就打发了:哦——她比你先到。
可能是这首歌唤起了中专作家美好的回忆,他若有所思地笑了。
我有她手机号,你要吗?我拿出手机,翻里面的通讯录。
我要她手机号干什么啊?中专作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过,我倒真有事要找她,我们家楼上老漏水,可能是水管渗漏,我给物业说了多少次,也没人来修。我想让她来报道一下。新闻媒体,还是能发挥一定的舆论监督作用的吧。
能发挥,能发挥。我把沈小琴的电话告诉他,看着他很认真地输进手机。
随后,中专作家在躁动中,辗转午睡。趁他午睡的工夫,我一个人跑到酒店外面的杏林里,这会儿人很少,上午过来踏青的游客也已散去,只能看到满树都是粉白色的花,大片大片,看不到边,如置身梦境。
沈小琴提着话筒,从杏花深处走出来。
嘿!沈小琴看见我,很高兴。
你咋没回去?
我们俩留下来补拍镜头,今天不走了。沈小琴指着她身后说。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走过来,冲我礼貌地点点头。
你先回去休息吧。沈小琴对她的同事说:晚上吃饭的时候,电话联系。
好。沈小琴的同事说:又累又困,是得先去歇歇。
是啊,那么重的机器,常年压肩膀上,搁谁都受不了。我看着沈小琴的同事渐渐走远,感叹道,转回头,沈小琴没了。
沈小琴!
沈小琴!
我冲杏林喊了四五声,声音很大,不少花瓣应声而落。
沈小琴头上插着两支杏花,从林子里冒出来。
好看吗?
你咋损坏公共财产啊?我有些不满:那么好的花,让它长树上多好,将来还能变成杏,给咱补充增加维生素C。
我摘的是公花。沈小琴说:母花才变杏。
你咋知道是公花?
能闻出来。沈小琴笑了:香味不一样。
得了吧你。我笑了:没公花,母花也结不了果。说不定你掐的还是处男花,刚赶上*的季节,一个母花也没插上,就*头上了。 。  。。  想看书来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三(4)
和沈小琴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还依稀想着秋秋,想着秋秋和沈小琴在一起时的样子。过一会儿,就不怎么想了。杏花林太诗情画意,具有美好的感染力。我忽然觉得,沈小琴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除了个子不如秋秋高,一点儿不比秋秋差。
你是不是对秋秋有意思啊?沈小琴问我。
我说:我对她有啥意思啊?看见她那张电视脸,就够了。
电视脸有什么不好?沈小琴说:我男朋友也是。
沈小琴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收到的短信,说:神经病。
咋回事?
你们这些人追女孩子的办法都这么无耻吗?沈小琴把手机递给我。
短信内容:你好,听说你喜欢文学,我甘当你的引路人。从刚才你对我的采访中就能看出,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孩,外表和才华一样出众。
我不看后面的署名也知道,短信是沉潜文坛十年的中专作家发的。
和沈小琴在杏林聊了一下午。这个下午,我的心情出乎寻常地愉快。沈小琴的成长背景和我有些相似,她在上大学之前也一直在县城里生活,那个县城和楚丘一样,都是山东省著名的贫困县。
咱俩跑济南来,都属于脱贫。我说。
是啊,济南虽然烂,但比县城好多了。沈小琴说:至少,商场大。
沈小琴告诉我她童年第一次吃的海鲜是虾酱,这一点和我也相似,我第一次吃的海鲜是海米。
县城的带鱼都齁咸。沈小琴说:我一直以为带鱼只能当咸菜吃。
我也一直以为鱿鱼都是泡在水里才会变大的。
沈小琴能从县城出来,完全凭借她出色的学习成绩,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不过,做新闻记者并不是她的理想。
当初,我的高考分数一出来,学校的老师非让我报北大。沈小琴骄傲地说。
那你咋不报?北大多好,学校里面就有湖,谈恋爱想不开了,投湖自尽也方便。
其实,我觉得学习挺没意思的。沈小琴说:我想当主持。
那你应该报少林寺,不过,那里的主持好像都是男的。
别闹——好不好?沈小琴说:正谈理想呢,你一闹,就把理想谈没了。
晚饭前,我回到房间,中专作家大概是刚洗了个澡,正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去哪里玩了?中专作家装做漫不经心地问:年轻人,就是精神好,我睡了半下午。
泡妞去了。我说。
和沈小琴?中专作家居然一下就想起她的名字,不能不说其记忆力惊人。
是啊。我说:这个小姑娘软磨硬泡,非要我介绍你跟她认识。
哦。中专作家的表情很暧昧:介绍什么啊,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个面子,我要是不给你,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我说,你是大作家,和我不一样,不是随便谁想认识就能认识的,并且还沉潜着搞创作,不能分心,谁耽误了你创作,就等于枪毙了三个曹雪芹。我信口开河。
中专作家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家漏水了,正好想找她报报。
对了!我拍了拍脑袋:忘了这茬了!回头一起吃饭,咱们坐一张桌子上。
中专作家马上恢复了淡然、慈祥的神情,他的背往沙发上轻轻一靠,说:倒不用急,就跟求着她似的,也不好。
晚宴摆了三桌,在酒店大厅里,我和中专作家刚坐下,就看到沈小琴和她同事从楼上下来,我挥了挥手,他们走过来,和我们坐在了一起。
给你介绍一下。我指着中专作家对沈小琴说:这就是你特别仰慕的大作家,差一点被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那位。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三(5)
中专作家微笑着摆手:哪里——哪里。
沈小琴让我介绍得莫名其妙,她客气地笑笑。我接着又说:他们家漏水了,你有空报报。
哎——中专作家说:不要上来就谈工作嘛。
好,不谈不谈。我笑了。
菜很快上来,一桌子野菜和山货,味道相当可口,我不管那么多,先把腰带吃开个扣再说。可能是由于沈小琴在的缘故,中专作家在吃上拿捏出风度翩翩的矜持,他很少动筷子,一个劲儿地说话,以压倒一切的频率成为这张桌上的主播。
桌上的人除了沈小琴外,都是作协请来的作家或会员,中专作家的话自然句句不离文学。
其实,写作并不难。中专作家的目光转移到沈小琴身上:每个人都可以写作,你——也可以写嘛,关键是不能走歪路,有的年轻人,从写作的第一天起,就走到了歪路上,再也走不回来。
我感觉他好像是在说我,因为桌上至少有一半人忽然扫了我一眼。
写本书,赚点小钱,有什么意思?中专作家的话指向性似乎越来越强:《*》就是《*》,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
我心里愤愤不平,这家伙凭什么要把话锋往我身上转?《*》又怎么得罪他了?我倒想写《*》,还真没有那个本事。
现在这个年代,谁都可以出书。中专作家说:关键是,写什么?有没有表达人类的终极命运。
我忍无可忍:请教一下,人类的终极命运是什么?是水管漏水吗?
中专作家竟然笑了,不尴不尬地说:我在很严肃地和大家探讨文学,你一打岔就没意思了。
我不是打岔,是不明白,你能不能说清楚点,真正发挥大海明灯的作用,要真是早就不亮了就打个招呼,该怎么修怎么修,别在那儿白占个地方,让人误入迷津。
不知天高地厚!中专作家被我的话激怒了,他猛地一甩头,前额盘旋着垂下一绺细长的头发,头顶一下显得空旷了很多。
去你妈的。
说完,我转身离席,同时摔了一个杯子。声音没有想象中那么脆,而是有些沉闷,像一个糨糊瓶掉在了地上。
晚上,我住作协那个朋友的房间,和他同屋住的人换了房卡。第二天一早,集体去镇旁边新开发的峡谷看瀑布。我上了大巴,坐到最后一排,沈小琴的同事坐在前面,人和摄像机占了两个座位,沈小琴单独坐在她同事后面的一排,车快开的时候,中专作家才慢悠悠上来,挨着沈小琴坐下了。
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中专作家和沈小琴说了一路,虽然我听不见他究竟说的什么,但可以看到他边说话边做手势,在大巴的颠簸下更显得夸张。
所谓的峡谷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峡谷,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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