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虽顽皮,读书却是不错,若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说不定也能给她挣个诰命回来,二太太心里稍稍计算就做了决定,如今还是听老太太的为妙。
槿娘接过沉甸甸的匣子,只觉得心里却是满满的,她看着白老太太信任的眼睛,像衡哥儿一般,狠狠的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绿柳从外头回来,在槿娘耳边低语了几句,槿娘轻轻点头,“好,明日你陪我去!”
绿柳大惊,“小姐,您还真的要去?”
槿娘微微一笑,“去,怎么不去,不去又怎么知道是谁挑拨的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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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八十六章 幽会
济南府最有名的酒楼是万花楼,这万花楼初建时,本是想作高雅的娼妓之处,谁知那老板刚把这楼建起来就病故,其子孙把这酒楼一卖,去了京城。
买下这酒楼之人是个念过几年书的土财主,一心想把这酒楼建成高雅之地,便简单改造了一番,只是这牌匾已然造好,又是前任巡抚题的字,便将这牌匾留了下来,名字也就没有改。
自此万花楼便越做越好,可它本是个极雅致奢侈的去处,偏有这样一个脂粉气的名字,初到济南府的人听到了难免误会。
据说也曾有官员想给其改名,但有那无聊的秀才却做了首打油诗贴在衙门外头,红纸的草书凌乱着写着,“酒楼之中数万花,万花之处偏无花;巡抚寻花寻到此,一气之下改名字!”
这诗虽粗俗,却是通俗易懂,只一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官员气的七窍生烟,却再也不提给酒楼改名一事。
这一日,槿娘就约了那黎公子在这酒楼相见。
坐在茶楼的雅座里上,槿娘和绿柳都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万花楼。这茶楼虽小,却是正对着万花楼,茶楼的老板细心的将用竹丝的卷帘挡在了窗口,茶客只需轻轻将竹条轻抬,就能从缝隙间将万花楼的各处都能看得仔细。
一辆黑漆平顶的马车驶进了万花楼的巷子里。
不多时,就见一个婆子贼头贼脑的溜到了那巷子边的树后,约等了一刻,一个小厮凑了过来,槿娘依稀认出,这小厮似乎是那一日跟着黎公子车后的。
小厮跟那婆子低语了几句,又塞了东西到那婆子手里。婆子躬腰赔笑,又说了几句什么,这才转身往外走去,她左右瞧了瞧,捡那无人的小胡同钻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绿柳气的拍桌子,“怎会是她!亏的小姐待她这样好!”
肖婆子跟槿娘也有几分来往,没出嫁之前,倒也是个能干的,怎地今日这般不懂规矩?
槿娘心里暗自摇头。却是冲着绿柳轻轻摇头,“再看一看,咱们就回去!”
又看了一刻。已是日头偏西,本就约了午时三刻,如今已是未时一刻,绿柳有些沉不住气的道,“小姐。恐怕这一计未必能成!”
槿娘也有些紧张,却是笑道,“不成就不成吧,总归把肖婆子揪出来也就是了!”
话音没落,就见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停在了万花楼的前面,车帘一掀。下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生的膀大腰圆,虽说穿了深色绢纱的孺裙。却依然让人觉得像个庞然大物,只一双眼睛却似绿豆一般的小。
绿柳立即就兴奋起来,“小姐,那可是、可是……”
“是陈捕头的女儿!”
陈铺头家世代为胥,家中无人不习武。在济南黑白通吃,任谁也要给他家一个面子。陈家这一辈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到了山西乔家,小女儿就是眼前这位。
要说这陈家的小女儿,平日里常出来闲逛,自见了这黎世昭就魂不守舍,一心想嫁给他。黎世昭不胜其烦,只可惜黎大人虽说是巡抚,却也不敢十分的得罪这地头蛇!
陈家脚踏黑白两道,黎大人不过是初到济南的官员,黎世昭再烦,面上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也是巧了,这黎世昭对小姐有心,墨雨的话一传到,他就顺手将身上的双鱼玉佩解了下来给墨雨,若是不然,这事儿还真是不好办!”绿柳笑道,心里却是觉得自家小姐不但聪慧运气也好!
槿娘却是替那黎世昭捏了把汗,这双鱼玉佩并非凡品,到了陈小姐手里恐怕这亲事已是定了一半。
虽说是二房,但能遂了这陈小姐的心愿,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有了陈小姐这样的悍妇,黎世昭能安生太多。
陈小姐进了酒楼没多会,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黎世昭杀猪般的求饶声。
待回了白府,绿柳就八卦的让墨雨去打听。
槿娘却是让人找了肖婆子来问话。
轻轻摆弄着手里掉了瓷的茶碗,槿娘一言不发,只是让肖婆子站在那里。
辛妈妈过来禀了几回事,不过是老太太的药快吃完了,是找汪大夫重新开过还是按以前的方子抓,又或是,家里的后院空着,要不要养几只鸡,免得还要去采买,倒是费银子。
槿娘一一答了,都交给辛妈妈去办,这才回过头来看肖婆子。
肖婆子依然笑盈盈的,似乎半点没有觉出不对,直到槿娘的脸色阴沉下来,她才慌了起来,“小姐,老奴哪里做错了,您说句话啊!”
槿娘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放到桌上,“白家今日败落了,二太太卖下人是有不对,这些银子是给你做养老用的,我记得你有个远房侄子在山东,你去把投奔他吧,也省得在白家受罪!”
肖婆子听了连忙跪下来,“小姐,您别赶老奴走!老奴是做错了,可并未害小姐,这都是二太太交待的啊!”
槿娘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肖婆子,肖婆子低下了头,“那一日,二太太把您撵走没多久,黎公子就前来拜访,说在酒楼见您一面,惊为天人,想打听打听您有没有说亲。二太太一听是黎家,就把人骂了出去,是我去关的门。那黎公子不死心,跟我说,若是有什么消息让我去万花楼找他的小厮传话,还硬塞给我一块银子。我听辛妈妈说您被徐家休了,又见那黎公子一表人才,出手大方,就劝二太太。二太太听了心思就动了,第二天一早就去寻您!我也不知道那黎公子是什么人,但后面的事儿我就顾不得了,只是得了些消息就会去万花楼找那小哥,拿些银子回来……”
肖婆子说着磕起了头,“小姐,老奴没有坏心,求您别撵我。那些银子我一动没动,我想着,若是有一日二太太手里没有银子了,我再把银子拿出来!小姐,我真是没有坏心!”
槿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出了这事儿,你是断不能留了!”
肖婆子又哭求了一回,槿娘叫了绿柳来。
看着肖婆子失魂落魄站起身来,绿柳的心里也有几分难过。
肖婆子捡桌上的银子拿了两块。“小姐,如今白家艰难,您不卖我。我已是感激,又怎么能拿这么多银子,咱们府上上一回散人的时候,每人只给二两银子,老奴就厚着脸皮拿这二两。只盼着老太太能早日好起来,相爷早些放出来,白家也能度过难关!”
送了肖婆子出花厅回去收拾东西,绿柳便难过的道,“小姐,您干嘛一定要把她赶走?”
槿娘叹了口气。却道,“这事儿二太太和祖母可知道了?”
绿柳点点头,“已经告诉了辛妈妈。恐怕这会子都知道了!”
槿娘跟着深深叹了口气,“你且等着,除非祖母亲自前来,否则无论是谁我都一概不见!”
不多时,果然二太太寻了过来。被绿柳挡了回去;又过了会子,辛妈妈也寻了过来。依然被绿柳挡了回去。
待到天将擦黑,老太太亲自到了西厢房,槿娘连忙亲自将老太太请了进来。
“我知道这有二心的下人是不能留的,可这肖婆子也没犯什么事儿,都是你婶娘吩咐的,若是以往,我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白家不比从前……”
这显然是给肖婆子求情了。
槿娘却是一改刚刚的坚决,答应的极为爽快,“既然祖母开了口,孙女自然听您的!”
回了正房,辛妈妈抱怨起来,“九小姐这回也太拿乔了,连二太太都给挡了回去,这家里一共才几个人,这般摆架子又有什么用!”
白老太太却是一脸的感慨,“你哪里知道,她这是给我做人情呢!”
肖婆子被撵是规矩,可老太太开口把人留下来,肖婆子以后念的就是老太太的情份,日后无论如何,她都会对老太太忠心。
辛妈妈略一思量,这才明白,不由叹道,“九小姐这是何必,如今她管家,给您做人情又有什么用,日后就算交,也会交到二太太或者是大夫人的手里!”
白老太太苦笑道,“这个傻孩子,还想着回徐家呢!”
次日一早,肖婆子得知自己不用走的消息,激动的不行,先是去给槿娘磕了头,又去给白老太太磕头,高兴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她年纪已是不小,如今出了白家的门,恐怕再没有什么好去处,她那个侄子确是在山东,可她连在什么村都不知道。能留下来,虽是做奴才,却是再不用为吃穿操心,怎么能不高兴。
她把那些从黎世昭处得的银子都交了出来,槿娘看了看,也不过就二两,便做主赏了她,她又买了只鸡回来孝敬老太太,买了果子给众人吃,倒让大家都跟着高兴起来。
又过了几日,眼看就要入秋,墨雨便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绿柳,绿柳乐不可支,小跑着就进了槿娘的卧房。
“……那黎家没有办法,只得答应,要娶那陈小姐做二房太太呢!”
冬桃跟着拍手,“有了这个能管事儿的,看他还敢招惹谁!”
槿娘微微的笑,“那陈家小姐倒也得偿所愿了,只盼着她不要后悔才好!”
自此,黎世昭再也不敢招惹别家的女子,槿娘也就跟着安全了。
没有别的烦心事,二太太只管着服伺老太太和照顾两个小的,槿娘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每日督促衡哥儿念书,日子倒也过得平淡。
只是过了中秋,白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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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无赖
八月十五赏月,不止是阴天,老太太也感慨不能团圆。
雨墨打听来的消息,圣上依然病重,二皇子监国不顺畅,几位老臣对于其狠绝的做法极是不满,连带着朝中也分了两派,一派自然是以老臣为主,对于二皇子的决定几乎没有响应过,动不动上奏或是抱病;另一派则是激进派,以黎家为首,凡二皇子想做的事情,必然支持。
朝中一片热闹,白正圃在京里却依然被收押,一直没有面圣,德哥儿也没有被影响,可惜姜家却又将婚期拖了下来,好在那姜家女儿还未及笄,倒也不着急。
只是五皇子依然在福建剿匪,徐陵也没有任何消息。
八月十五这一日,众人无心赏月,都早早的歇下,直到第二天被重重的敲门声惊醒。
此时刚过卯时,天色蒙蒙的亮,白家如今人口少,也没有什么值夜的,槿娘只让墨雨把大门紧闭放下横木,墨雨又睡在了门口处的门房里。
白家自从败落以来,再没有外人上门,墨雨住在门房里睡的踏实。待听到敲门声,便连忙起身穿了衣裳去开门,却还是晚了。
门外的男子极不高兴的骂着,“你是新来的吧?怎么这样不懂规矩,侄少爷来了竟然这样怠慢,小心我告诉你们我姑母,把你卖了!”
随着各处灯火的点亮,肖婆子披着外衫就走了出来,见到那男子,不由吓了一跳,“侄少爷,您可回来了,太太可念叨您了!”
此人便是那号称是二太太的远房侄子,骗了二太太银钱的人。辛妈妈嘴上客气。心里却是暗暗警醒,回头就冲着东厢房嚷着,“二太太,侄少爷回来了!”
槿娘也已起床,听着绿柳说起这侄少爷齐祖荫的事儿来。
说起来也好笑,这齐祖荫并非齐家的人,而是二太太齐氏的亲娘赫姨娘娘家的远房亲戚,因着同样姓齐,便在白家到了济南之时,上门跟二太太套近乎。二太太想着有个娘家亲戚帮甚也不是坏事。便应了这门亲戚,她又见这齐祖荫嘴上能说会道,便将府里一些差事也交给他去办。
那时白家还算是兴旺。大夫人去了京中操办德哥儿高中之事,府里的事情全是二太太做主,齐祖荫巴结的很。齐祖荫说起有朋友做洋货生意,二太太听了很是动心,还将手上一大笔银子交给他。让他去做生意。反正白正圃是济南的巡抚,说不得哪一日就重得圣恩,回京去做他的相爷,二太太量这小子也不敢欺骗于她。
谁想没几日白家就败落了,那齐祖荫也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二太太也是自找的,什么侄少爷。不过是充个好听的名罢了,听肖婆子说,那就是个无赖!平日里除了一张嘴。什么都不会,在西街上是有混名的,只是二太太不信罢了!”
绿柳话没说完,外头就响起二太太的哭声与吵闹声。
“少不得吵到祖母,咱们去瞧瞧吧!”让绿柳给自己换了衣裳。槿娘出屋子。
绿柳上前拉她,“小姐。要不您还是别出面了,那人不是好东西,万一他起了邪心,恐怕……”
“无妨,他不过是个无赖!何况有墨雨在一旁!”墨雨是跟徐陵练过的,这一个两个的,定然不在话下。
出了屋子,槿娘就见二太太被肖婆子扶了站在一旁哭,墨雨为难的站在不远处。
一个陌生男子趾高气扬的站在二太太的面前,那男子穿着茧绸的直缀,脚上一双云靴,只是那直缀的下摆有几处破损,似被什么东西给划了,而被一根银镶玉的簪子盘起的发髻也略有凌乱。
这人显然就是齐祖荫了。
听到有人出来,二太太止住了哭泣,齐祖荫也忍不住惊讶起来,竟是抱了膀子笑道,“姑母,白家如今没有男丁,我住进来若是不妥,不如您就招了我为婿,这小姐长得还能入得我的眼,就算让我入赘白家倒也无妨。”
“你说什么呢!”绿柳已是怒不可遏,槿娘却是一摆手,制止住了她。
此时做言语之争没有什么意思,她微微一笑,冲着那齐祖荫道,“齐少爷,你欠我们白家的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
齐祖荫看着眼前的女子,柳叶弯眉,盈盈细腰,吹弹可破的脸上一双桃花美目风流婉转,惹的人移不开眼,别说是入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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