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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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珠三曲-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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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夫人,”一直默不作声的绛月夹起一筷腊肉,眉间竟然浮出了一丝年轻人的调皮,“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腊肉。”
“公子喜欢就好,唉,对,我啊再给你弄点小酒。”看绛月现在的神情和自己的儿子没有多少差异,马氏对他平添了几分亲热,少了几分隔阂。
“那敢情好。”
祭祀的话题就此被打断,席间再无人提及。
夜色缓缓降临,绛月主从在房中商量明日行程,突然外面喊声大作,鸡飞狗跳,喧哗不已。
“织绡,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主人。”
庄口通往山上的小路上挤满了人。庄主领着三十壮丁挑着各种祭品正要上山,曲家的女孩就装在一个四人抬的大笼子里。一个老阿婆和一个少年公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位公子衣着光鲜,五官端正,举止高贵,一表人才,只是看上去稚气未脱,年纪尚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是谁?!找死啊!”一个庄民喝道。
公子的语音虽稚嫩,但气势却一点都不弱,他神气十足地拱了拱手:“各位乡亲,在下姓白,是丁秀才的朋友,今天特来管个闲事。”
“什么事要你管,快闪开!”
“各位求雨我不管,我只是想叫各位把这位姑娘放了。”
“放了她拿什么祭祀雨神,让开!”说着几个大汉就要上来动手。
“且慢!”庄主叫住众人走上前来,“这位白公子,老朽是本庄的庄主,今日求雨也是不得已为之,请你客随主便,不要闹事。”
正说话间,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挤进人群,他看看这边,瞅瞅那边,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直用手比划:“哎呀,白老弟,你怎么跑这闹来了!”
“我在卧房休息,听见外面有人啼哭,出门就见这位老人家。听她哭诉完她的经历,我就想找丁大伯帮忙,可他老人家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时间紧急就没告诉你,直接来救人了。对了,大伯人去哪了?”
那书生尴尬地笑笑:“家父他,那个,诸位乡亲父老,真过意不去,我这就把他拉走!你干什么啊,快跟我走。”说完,书生走过去抓起白公子的手就拖。
看见白公子要被拉走,阿婆又大哭起来,笼子里的姑娘也在大哭,一时场面更为混乱。
“丁大哥,亏你也是读书人!岂不知活人祭祀是上古先民未开化的野蛮行径,祭祀天神,自有礼制,《礼记》上讲……”白公子大概是学过功夫,两脚一定,甩开了秀才的手。又拉开架势,引经据典,抑扬顿挫,口沫横飞,说愣了庄民,说傻了丁秀才。
“……所以各位乡亲,你们可要好好想一想啊!”
庄主见白公子的陈词告一段落了,语气坚定的说道:“时间不多了,再不上山雨神会生气的!”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冲上前就要推开白公子和阿婆,两人奋力挣脱,双方扭作一团。推搡中白公子一把推倒了一个装祭品的大背篓,花花绿绿的祭品从里面滚了出来。
“混账!竟然打翻祭品,乡亲们,打死他!”一个庄民振臂一呼,一群人拿起挑筐的扁担就要打人。
“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我是,哎呦——”大难临头的白公子仍然毫无自觉,还想继续说话,却不防背上却挨了一扁担,当场倒地。丁秀才连忙扑过去求情,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云云。庄主满脸无奈的说:“老朽也不想为难秀才大人的朋友,只是现在时间紧迫,事情总要处 理。”
秀才想了想说道:“那就把他捆起来,别打他就行。”
被五花大绑口塞破布的白公子哪都不去,丁秀才要他回丁府,他只回赠人家一个大白眼,无奈之下几个庄民把他拖到了路边的马厩里,打算天亮了就把他放了。
织绡看着祭祀的队伍上山去了,便回去禀报。
绛月听完织绡的报告,嘴角淡淡一撇带出一分轻蔑:“这白公子倒是挺有趣,你说他打翻了祭品,那些祭品都有什么?”
织绡回忆了片刻说道:“嗯,都是些风干的花草什么的,有月季、扶桑、蟠桃、山茶花、勒杜鹃、炮仗花、紫藤、凌霄、茑萝,对了,还有几片令箭荷。”


番外——迦楼罗王(2)

绛月听罢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缓缓地说道:“此事并不简单,应该去看看他们是怎么祭祀的。”
“主人,让我去吧!”织绡很是积极。
绛月好像根本没听到织绡的请求,看都不看她一眼:“者童!”
“在!”灰衣男子起身抱拳。
“你速去追赶祭祀队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者童领命去了。
织绡在旁边急得直推白发女子,还不停轻声叫:“珠女姐姐,珠女姐姐……”
珠女也当做没听见,而是问绛月道:“主人,你从那些祭品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绛月冷冷地一笑:“恩,这些植物有花有草,但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全属于练火精的植物,烈日晒干更是去除其它五行形制,拿这些东西祭祀雨神做什么,难道还要祈求大旱?我看有人要这些东西不是搞什么祭祀,而是练武功。”
珠女沉吟了一下,吸了一口冷气:“啊,火阳掌。”
“对,名门正派丰城派的绝学,冠冕堂皇的绝学。”绛月刷的一下展开了扇子,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犀利的光,“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都能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喜欢。”
听绛月说到丰城派,织绡暗喜。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绛月的底细,但她知道,只要涉及前五大门派的事情,绛月都会探个究竟。说不定他会心情一好就会把那女孩救了。
祭祀的队伍行到半山腰的一个“祭坛”前停了下来,其实所谓“祭坛”只是一个很大很深的山洞,洞口阴森森的,向外泛着蛛丝一样的寒气。洞门前散落着一些凌乱的纸钱,香烛灰,红布等物,大概是以前祭祀时留下的痕迹。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姑娘已经哭哑了嗓子,蜷在笼子的一角缩成了一团。
“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就请雨神下来。记住,别偷看,被神气灼瞎了眼睛就不妙了。”庄主命令道。
第一次祭祀那年有两人对这个简陋的仪式心生疑惑,躲在祭坛边偷看,结果一人摔下山崖身死,一人被神光灼瞎了眼睛。从此以后庄里再也没有人敢去探个究竟,再说每次求雨都很灵验,大家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快乐地过着安稳日子。所以庄主这么一说,众人不敢多留片刻,转身下山去了。
者童躲在树丛里,等着看庄主的下一步行动。可是庄主却迟迟不动,只是一直东张西望。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出来吧,他们走远了!”
者童心中一惊,还只当自己被发现了。正在这时,从一块大石后闪出一人,虽然他换了便装,但者童还是一眼认出他是白天在庄主家见过的丁员外!
“嗯,不错,你可以回去了,求雨的事就交给我吧。”丁员外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
庄主走了两步,又转身折了回来,迟疑地问道:“这种事情还要持续多少年啊?我担心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丁员外很不耐烦:“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最多再有个三五年就行了。”
庄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与你为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真不知死后会不会身败名裂遗祸子孙啊!”
丁员外狞笑,恶狠狠地说道:“哼,你不与我为伍小心现在就身败名裂!”
庄主不甘地瞪了他一眼,顶嘴道:“别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你就可以这么嚣张,就算我身败名裂,也要带上你丁家陪葬。”
听到这话,丁员外怔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你胡说什么,什么带上我不带上我的,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和神仙交好,以后的咱们两家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好了,你快走吧,待雨神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
一听丁员外这么说,庄主赶紧转身走了。
等庄主离开一会儿后,丁员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奇怪的东西,用照路的火把点燃,一时间滚滚绿烟升上天空。没多久,一道蝙蝠一样的诡异的身影从黑漆漆的山上滑了下来。掂量了一下来人的身手,者童忙压住了自己的呼吸。
只见此人身穿修真长袍,长发披散,满面绯红。发须都是又长又黑,两道眉毛却已白若冰霜。黑夜中乍看,他与鬼魅无异。
“老朽见过真人。”丁员外忙殷勤地施礼。
妖人挑了挑骇人的白眉:“丁员外啊,我不是说过吗,你我兄弟相称即可嘛。”
丁员外笑得一脸谄媚:“老朽不敢,没有真人相助,我今天大概还在种地砍柴呢。。”
妖人哈哈大笑:“吼吼,丁员外太客气了。对了,庄西三里树林边有片新的盐泉。”
丁员外兴奋得两眼发光:“多谢真人!多谢真人!”
“不用客气,只要你要继续助我修炼,待我大功练成,做了天下第一高手,便给你寻个好的祖坟穴位,助你儿子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让你们丁家名利双收,世代荣华。”
“那就全仰仗真人了!”
妖人满意点点头,一挥手打开了笼门:“好,这女孩我带走了,剩下的东西还是先放到那个山洞里去。”
本来已经哭得无力的女孩见到真人又吓得嚎啕起来,那人也不管她,伸手一拎,把女孩像布娃娃一样夹在腋下,足尖一点窜上山去了。
绛月转着扇子,听完了者童的叙述。然后他微扬嘴角,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一股带着草香的夜风立刻灌进了屋子。
他优雅地张开了双臂,陶醉似地闭上了眼睛,慢悠悠地说道:“无趣,真无趣,还好这夜风凉快,今晚,有雨。”
“主人,现在去救那女孩还来得及!顺便让我去收拾那个什么真人,把他抓来拷问!”织绡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
珠女侧过脸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她,织绡倒是立刻会意:“就算我自己不行,加上珠女姐姐一定可以的。主人!”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哭喊声,原来刚才白公子被绑,阿婆自是无力阻挡祭祀队伍。眼看孙女被送上绝路,再看身边冷眼旁观的乡亲,老人肝胆俱裂,彻底崩溃,见人就骂,不停不休。
“你们这些畜生!不是人!禽兽不如!你们会遭报应的!”
……
“就算下雨了,你们收了粮食,你们不觉得你们吃的是我孙女的肉,喝的是我孙女的血吗?!”
庄民们开始还会回应她两句:“阿婆,以后我们会照顾你的。”“唉,一定是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跟我吃斋念经吧。”“丁员外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吗?那么多钱你还有什么怨言?”
“你孙女不去,全庄人都要饿死啊。”
阿婆对庄民们的的话不理不睬,反而骂得更凶了,众人自觉无趣,拿她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好随她去。阿婆一路走一路骂,骂到谁家门前谁也只当没听见。
织绡听到阿婆的骂声,也气得跳脚直骂:“那庄主受人要挟助纣为虐实在可恶,只是丁员外为了富贵荣华欺凌弱小,被活埋都死有余辜!还有那些庄民,一个个比畜生还不如,干脆全宰了……”
“好吵。”绛月的声音从容不迫地从窗边飘了过来,柔若细雨,却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压得织绡再也不敢开口,连额头上都滚出了一滴冷汗。
少顷,绛月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织绡,你左边的手袋里是什么东西?”
织绡松了一口气,赶紧答道:“回主人,是胭脂。”
路过风城的时候,织绡见那的胭脂又好又便宜,便一口气买了一大盒,够用三年的。
“送给珠女吧。”
“嗯?”织绡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珠女却赶紧点头:“是,主人。”
绛月扭过头,对着两位女子淡淡地一笑:“时候不早了,你等都回房休息吧。。”
珠女唱诺,拖着仍然有些稀里糊涂的织绡下去了。
吕家的新房是三间,一间正房二间厢房,公子住正房,两间厢房者童住一间,二位女子住一间。
进到房里织绡一屁股狠狠坐在床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农家女孩哪来的小姐脾气?”珠女故作严厉的说,“难道你还要造我的反不成?”
看到亦师亦友的同伴发火,织绡辩解道:“不是啊,姐姐,当年织绡被村民当成克星,关起来饿杀,所以我知道那个女孩现在的心情。主人能救我,为什么不救她?耽误了这么一半天,现在,现在估计也来不及了。不过,姐姐,我们去碰碰运气吧。”织绡捏着拳头站了起来。
珠女厉声说道:“小混蛋,就你是大英雄!那个丰城老妖练的是火阳掌,功力深不可测,你想去送命我还不想呢,不准去!”说着她走过去坐在了织绡身边,“还有,我再三叮嘱过你,在主人面前千万不要乱说话。你看看你今天成什么样子?”
织绡赶紧抱紧了珠女的胳膊,哀求道:“姐姐,先别说其他事了。你陪我去求主人救人好不好?你一直跟在主人身边,你求他一定给面子。我才跟了你们三个月,当然求不动。”
珠女一沉眼:“你这孩子,怎末不听话?”
“哦,那我睡觉了。”织绡说着就气哼哼地解开大带准备睡觉。
珠女看着她,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她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别脱,一会儿还有事。”
“还有什么事?”
“反正是有事……”
夜渐渐深了,阿婆的骂声渐渐时断时续,最后消失了。
珠女推了推半睡半醒的织绡:“该走了。”
织绡揉揉模糊的眼睛:“做什么去?”
“你不是总问我你背囊里的盒子是做什么的吗?今天就告诉你,也该让你学点本事了。”
出门后,珠女飞上了一棵大树,很快就找到深宅大院的丁员外府。两人来到院子的附近潜伏下来。珠女吩咐道:“拿你的胭脂,去绕着院子撒两圈,别怕浪费,多撒点。”
“为什么……”
“快去!”
织绡一噘嘴,来到了院门前,不情愿地打开了胭脂盒子,咬着牙撒了下去。红白相间的脂粉跌落在地,腾起了一股股轻烟,粉粉的,细细的,甜甜的,浅浅淡淡,极美。围着院子转了两圈后,织绡拿着空空的胭脂盒又回到珠女身边:“现在做什么?”
珠女赞许地点了点头,拿出一瓶“灵宝还阳水”弹在面纱上,让织绡戴上面纱。然后又从织绡的包袱里拿出一个一巴掌见方的盒子。此盒虽是黑玄铁打造,却不压手,外包五色蜀锦,严丝合缝,盒子顶上有个突起的小扭。珠女两指掐住小扭,左转三圈,右转两圈,只听“咔嚓”一声,像是什么机关被开启了。
珠女吩咐道:“你去院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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