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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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如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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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大家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抬起头问大家:“会出什么问题?”
“我们当然不知道,这还得问你,请问,丁力有什么缺点吗?”大家问。
我细细地琢磨,要说缺点这王八蛋可比我多多了,他偏执、狭隘,对了,他还特别脆弱,别看他嘴上硬,但他实际上比我脆弱,我结婚这事给他多大的打击?
“丫有点脆弱。”我说。
大家听完之后没说什么,脆弱具体意味着什么?谁目前也不知道
我听了自己的话也一愣,总不可能丁大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吧?但我明明见到丁力的手在发抖呀?我马上把情况说了,经过磋商,苏菲菲的朋友们临时成立了一个后援小组,为了预防万一,他们迅速调配了两名拥有很高学历及专业素养的心理辅导老师,由我率队马上重新出发,直奔野鸭湖。
深夜,我到达野鸭湖时又是繁星满天,远远的我就可以看到一个黑影坐在湖边。我们下了车,人们一字排开,我一个人先打头阵,向湖边走去。丁力如同往常一样,仰望星空,不知为什么这时我忽然想起大学时一句很酸的话:想起我像想起夏日的星,忘掉我如同忘掉春天的梦。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同样仰望星空,然后问,“怎么样,想够了吗?”
“我就知道你得来。”丁力说。
 

旧梦如花 第一部分(12)
“我来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可帮忙的?”我说。
丁力没有接我的话题,他看了一会儿天空说,“你说,一个人实现了理想之后死去是不是很快乐?”
“我觉得一个人实现理想之后继续活下去会更加快乐。”我说。
“程宇,作为兄弟,我今天必须告诉你一个秘密。”丁力这时说。
“什么?”我转过头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坐在湖边吗?因为每天晚上我都在等一本本棋谱的主人来和我对话,和我说说棋局,可是几天前,他们忽然不出来了,我每天都在等他们。”丁力说。
我认真地听着,这是丁力的逻辑,但是根据我的理解,世界绝不会是这样的,丁力至少有一半是生活在幻觉之中。
“其实,他们不出来反而好,你现在可以一个人得到盛夏的果实,这果实对你来说是当之无愧的。”我说。
“你错了,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打败卜其秀,卜大师实际上一直在和很多人奋战。”丁力说。
我暗暗皱起眉,丁力的想法我真是无法理解,这场轰动一时的棋局事实上只有两个对局者,怎么冥冥中又加上了其他人呢?
“我有一个要求?”丁力说。
“什么要求?”
“我要去袭击全市最好的一个咖啡店,然后我再去下棋。”丁力说。
“干什么?”我没听明白。
“袭击一个咖啡店。”丁力重复道。
“为什么?”我愕然问。
“因为我在咖啡店里遭到过美女们的嘲笑。”丁力说。
我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美女们不可能嘲笑他呀,那不都是我安排好的吗?他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那是美女们在向你献媚的微笑,她们都觉得你特别酷。”我说。
“不,她们一定在嘲笑我,有人还指出我没系文明扣,我要去报复。”丁力固执地说。
“报复可以,那下完棋再说。”我退了一步。
“不行,我马上要去。”丁力说。
我忍住怒气,转过头对他说,“算了,丁大头,别再小孩子气了,砸咖啡店有什么好玩。你以为是过家家?”
“不行,我就是要去。”丁力沉静地说,“如果你们不让我去,我就不下那盘棋了。”
我愣了,黑暗中我的脸凑近丁力的脸,丁力的眼中发出猫一样幽兰的光。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他甚至可能说他连袭击的工具都准备好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十分气愤地冲着他的脸他的眼睛说,“丁大头,你他妈疯了!你马上要到达顶峰了,这不是他妈的自毁前程吗?”
丁力什么也不说,双手紧紧抓住轮椅。
“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害怕了,你是不是要掉链子?”我质问道。
“不是,我就是要砸店,下完棋之后我就没机会了。”丁力竭力争辩着。
“放屁,你这个懦夫,你一定是在给自己找个逃跑借口,这个借口也太他妈拙劣了。”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不是——”他叫道。
“去你妈的不是——”我激愤地反驳道,随着我的骂声,丁力深夜中“噢”的一声嚎叫,他在我凌厉的右直拳中轰然倒地,远处的人们听到动静,都马上向湖边飞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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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如花 第二部分(1)
这场新闻发布会就这样滑稽地结束了。棋局又被推迟三天,这引起了社会上的议论纷纷,特别是丁大头的泪流满面更是令人猜测。人们在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谁给他施加了压力吗?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深刻的政治原因或者是经济原因吗?
苏菲菲在关键时刻又一次显示了人文知识分子的智慧本色。她的主张是:就让他正式地袭击一个咖啡店好了,我们帮他完成这个心愿,打掉这个借口。她找来了全市咖啡店的联络图,并且发动她的朋友向各个咖啡店公关,当然我的资金成了公关的最大保证。苏菲菲的同伴们向所有的咖啡店主郑重承诺:你们所遭受的袭击将会得到加倍的补偿,有赔偿金,有修补房间的材料,有干活的包工队。苏菲菲还特意邀请一建筑师做了一个工程预算,他们假设把所有咖啡店都砸了,白手起家重盖大概要花多少钱,看着那预算我都快晕过去了,我就是挣一辈子钱也不够这么砸的呀。苏菲菲他们还挨着个登门拜访了公安(包括巡警和片儿警)城管等部门并进行了联谊,他们专业,执着的工作态度很快就把执法部门劝说得答应睁只眼闭只眼。
一切准备就绪,那天夜里我和丁力出发了,我开着车带着丁力在这个城市的街道里肆意闲逛,我以一个专家的身份向丁力介绍了这个城市的咖啡店。我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把我做过的“家庭作业”全都倾囊相赠,我甚至还得意地聊到咖啡的起源,咖啡市场的波动,丁力仔细地听着,每当靠近一家咖啡店,他就摇下车窗玻璃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夜色中那一扇扇紧闭的大门。但是我相信,即使他再仔细也并不一定能看出什么,因为夜是黑的,就如同我们认真追寻生命的意义一样,虽然故作姿态,却实在荒谬。
我当然有私心,有想法,我带他到达的咖啡店,都是我觉得沟通得十分畅快并且摆设不是特别豪华的地方,如果向这样的目标发起冲锋,整个袭击行动的经济损失就会减小到我完全可以承担的地步。
可转了很久,丁力没有一个中意的,眼睁睁看着我推荐的咖啡店被淘汰,我心里暗暗着急,丫他妈怎么那么挑剔,怎么比著名导演选演员还难呀?我越转越没情绪,后来困劲儿还上来了,那种困似乎是我没经历过的,像海水一般涌来,挡都挡不住。
终于,就在黎明时刻,丁力最终发了话,他指着黑暗中的一所房子说,“就是它。”
我拿出轮椅,把丁力抱出车,放在轮椅上,我们面前是一幢黑洞洞的大楼。我知道在这座大楼的一层有一间叫做“咖啡共和”的咖啡店。
“是它吗?”我问。
“就是它。”丁力说。
“你肯定。”我问。
“肯定,众里寻它千百度。”丁力说。
“武器呢?”我问。
“准备好了。”丁力说着递给我一根粗粗的铁棒,他的手里也拿了一根。
“好吧,让我们开始吧——”我说完,推着轮椅,向着那扇我以为是虚掩着的大门飞快地跑起来,路似乎很长,这种时刻,黎明马上就要到来,路就成了延长着的黑夜。在路的尽头,我们俩同时举起铁棒,嘴里高喊着:冲啊--,如同孩子一般直奔我们的梦寐以求的理想冲撞过去。
门并没有虚掩,它是紧紧锁着的,这个世界终究是背叛了我们,在“咣啷”一声巨响之后,我们穿过玻璃的暴雨冲进了店内,店内黑漆漆的,寂静无声。这时在我们的前方,一片光亮闪动起来,光亮中一个动人的金色的机械缓缓摆动。
“你看,程宇,那是一只钟。”丁力纳闷地说。
“是钟。”我也奇怪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并且莫名地想起了一句老话,“送礼不送钟呀-”
我记得我和丁力最终还是被捕了,但我们如何出狱,出狱之后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我现在一无所知。我只是知道他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而我就这样开始了与苏菲菲相守的日子。
回忆渐渐闭合起来,能够呈现的东西在经过火山般的喷发之后逐渐平息淡然。小林告诉我,这对失去的记忆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它远远不完整,远远无法达到我想知道的过去的一切。


旧梦如花 第二部分(2)
我回到家,开始翻箱倒柜找我的日记本。我记得我有这么一本日记本,那上面记录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可是连续找了好多天就是找不到,它毫无踪影。按理来说,它理应呆在我的家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郁闷之中,我又想起老傅,他和我关系密切,应该知道很多事,但是他的电话我又想不起来。我于是只好又去找庆水,他应该是另一个一以贯之的旁观者。不过,当我唠唠叨叨把最近的一切说完,他并没有那么急人所急的做出反应,他的态度还是那样不愠不火或者说不阴不阳。
“老傅?我跟老傅不熟,你应该跟他更熟。”他淡淡地说。
“你有他的电话没有?”我问。
“没有,我没有,”庆水说,“你原来生意上的事不怎么跟我说,你可有生意人的那种神秘呢。”
“是吗?我真的那样?”我问。
“是,你是一个标准的商人,表面随和实际狡诈。”庆水说。
我疑惑地看着庆水,回想着我想不起来的过去,然后问他,“那么,丁力后来怎么了样?”
庆水看了我一眼,噢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不咸不淡地给我提供了一个我已经回忆起来的情况,他说,“丁力在上大学时跟你最好,我记得你刚干生意那几年,还把他接去一起同居了好长时间呢。”
“对,对,对,这些我都想起来的,后来呢,那后来呢,”我有些急切地问。
可庆水似乎并不想回答我,他只是拍拍我说,“三爷,我劝你回顾往事的时候还是慢慢来,对于丁力的结局我也不甚了了,毕竟我没像你们一样曾经一同生活在一个城市。”
“可能是出事了!”这时我的背后有人说,是那个漂亮的店员,她把手里的白开水递给我。
“什么事?”我问。
“好像今天早晨一个学校的孩子们准备划船秋游,但是有孩子落水了,据说当时很多人跳下去救孩子。”店员说。
“他们现在还在找孩子吗?”我问。
“不知道,也许是在找其他的人。”她说。
咖啡店的门打开,有人进来,我莫名地感到一种凉意,店员离开去招呼客人。我继续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我慢慢看出端倪。店员说的对,现在人们忙碌的不是在救孩子,孩子已经全部被打捞上岸。他们现在是在寻找一个救人的人,按照主播的说法,那是一个女孩子,她跳入水中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上来,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在镜头中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痛彻心扉的哭泣着,她穿着杏黄的上衣,打扮非常时尚非常现代,她的眼中充满泪水,但是她的表情却总让我觉得似是而非。
看来,这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我暗暗地想,可是当我看到那张哭泣的脸,我又觉得这里面也许不仅仅那么简单,说不定会饱含深意。
后来,我终于把事情搞清楚了。失踪的那个人叫桂欣,她如同我一样是从另一个城市来到这里工作的一个白领。出事的那天,载着一群孩子的船翻了,她和她的妹妹正在划船,情急之下不会水的她,立刻跳下水去救人。孩子们都脱险了,可她却没能再回来,永远消失在那条河流之中。
她所做的一切不仅她的妹妹看见了,很多人也看见了。当时她的妹妹拼命地呼救,可是出事时雾很大,她的姐姐一转眼就不见了,没了。
妹妹的名字叫桂小佳。
吃惊地问。
“当然,我非常想去。”我热切地说
“您为什么去啊?”店员不解地问。
“我是想去表达我的哀思。”我说,话音一落,人们就笑了,看得出姑娘们不信。
“怎么着,开始吧。”摄影师大大咧咧喊了一声。
聚光灯亮了,店长点点头,他从一个店员的手里接过一块铝合金的牌子,沉重地念道:“向英雄学习,学习她舍己救人的高尚品德,学习她见义勇为的无私情操。让逝者永远安息,让生者永远怀念。XXX连锁店XX分店敬赠。”
 

旧梦如花 第二部分(3)
店长念完了,聚光灯还在亮着。按事前约定站在一旁的桂小佳应该接过牌子说两句,可这时纪念厅的外面又想起了其他声音,另一拨纪念者又到了,她的注意力被暂时吸引了过去。
“桂小佳,说话啊?”摄像师这时抬起头不满意地说。
桂小佳马上回过味来,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
“没事,”摄像师安慰到,“面对镜头别紧张,放松,一定放松。”说完,摄像师转头向大家说:“咱们再来一遍,表情要正确,店长念的时候,声音要沉,别抖。大家要再严肃些,身子略向前倾,好吧。”
“好嘞,好嘞。”众女孩七嘴八舌地回答。
第二次拍摄比较成功,桂小佳在接牌子的时候说了几句很得体的感谢的话。摄像师喊了一声OK,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又稍坐了一会儿,店长给桂小佳递上一个红包,宽慰了几句,一伙人就走出纪念厅。一出门众女孩就闹了起来,要求马上去附近的水上世界玩玩。还是店长办事稳妥,他一看点儿都快中午了,就热情地拉住摄像师,回头对大家说:“走,各位妹妹先去对面吧,我刚才看了,有一家‘新潮流’酒家,这次活动搞得很成功,咱们首先得感谢一下电视台的哥哥呀,然后再去水上世界。”
“好的呀,没问题,没问题。”女孩们兴奋地请战
“得,出发,目标新潮流——”店长挥动手臂命令道。
“好!”大家一起叫着,卷起旗子,一窝蜂跑向公墓外面。
人在瞬间就走光了,我看着大家走远,又从原路返回。在另一拨纪念者迅速纪念完毕后,纪念厅变得非常安静,桂小佳依然孤独地坐在那个椅子上,一言不发,一副非常疲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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