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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岚说啥都不吃，女人对蛇有种天生的恐惧，即便已经变成餐桌上的肉，她也抑制不住内心那种厌恶感，到最后，一家人就王倩和张岚一口都没动，就连王萱都忍不住继续吃了起来。
午饭后，那盆泡好的冻果子也被武老爷子端上炕，“来来，大家都过来尝尝，这可是东北有名的冻梨，平时捞不着吃，这回管你们够哈。”
陈明海率先拿起了一个梨，尝了一口道“好吃，爽口啊，这要是上火了，发烧的人吃这个东西，保证透心凉啊。”
明诚他们得知这个东西是从果园子里捡回来的，都挺后悔上午出去玩了，不然他们也能过去帮忙。
下午，一家人人忙活着打清扫，该洗的洗，该缝补的赶紧缝补，东北这边有个风俗过年期间不洗衣服不动针，所以张岚和郝连春抓紧时间清理卫生。
家里的剩余的人手帮忙擦玻璃，就连邻居刘惠都羡慕王家这个时候干活的人手多了，“三婶，你们家人多真是好啊，看到那么多人帮着干活，我都快羡慕死了。”
刘惠一个人站在窗台上擦玻璃，屋里是她大闺女在帮忙，其他的都还小，不捣乱就不错了。
两家就隔了一道墙，张岚在这边站着擦玻璃正好两个人都能看到头，“呵呵，羡慕吧，等来年你把我们家这些人都请过去吃顿肉，我们保证把你们家的玻璃擦的锃光瓦亮的。”
王振河下午和大哥王振海去送养老费去了，不过回来后脸色却不太好。
张岚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又有啥事了，“怎么了，你妈又给你气受了？”
王振河摇头“没，这回倒是没说啥，不过家里就老太太一个人在那里忙活着，两个小的竟然为擦玻璃还在哪里打嘴仗呢，你说我怎么就有这么两个不争气的弟妹呢。”
王倩在屋里擦窗框呢，听王振河这么抱怨，不由的说道“爸，你操这个心干嘛，爷和奶不都啥也没说吗，再说我奶也愿意啊，有钱难买人家愿意，你有啥招。”
“是啊，振河，你啊就别操这个心了，家里不是还有老人吗，再说你就是想管人家也不听你的，你惹这闲气干啥，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就成了。”
武常勇也是最看不上王家这两个小的，一点教养都没有，根本就看不出来跟王振河是一个家庭教养大的，忒不像话了。
街上这个时候却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自行车的铃声，穿着一身墨绿色衣服的小白又来到了他们家门口了。
“王振河，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叫周永廉和陈明海的，有他们的包裹。”
在屋里帮着擦玻璃的陈老爷子和周老爷子这个时候的有些石化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收到包裹，两个人扔下手里的抹布飞奔了出去，一点都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两个人这回是直接就拿到了包裹的，从外面看都不是很大，不过两位老爷子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还有人在惦记着他们。
回到屋里，两人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包裹，老周的是他家老伴邮过来的，里面除了一套内外全新的新服外，啥都没有了。
而老陈的包裹竟然是他的孙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寄过来，里面除了一套内衣就是一包糖，还有一封信。
老陈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不过看到信上的内容老人家禁不住泪流满面，原来他的老伴已经过世了，而且就连他现在的地址也是孙子在无意中找到的，给他邮过来的东西也是大孙子用自己平时攒的零花钱给买的，信里他的孙子还说要多多攒钱给他多买些东西邮过来。
几位老爷子不明就里，赶紧的进屋来看看，不过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大家都不觉得替老陈流了一把泪。他老伴在他被带走没多久就过世了，但是家里的人竟然到现在都没人通知他，要不是他孙子看到了老陈写回去的信，恐怕他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老陈，节哀顺变吧，不过你有个好孙子，你应该为你有这样的孙子而高兴。”
左占山拍拍老伙计的肩头安慰道，这个时候让老陈哭出来或许会好点。
张岚和王振河夫妻俩在门口听老爷子说了事情的大概，心里也为老爷子唏嘘了一把，“振河，你去供销社买点烧纸和金箔回来，咱们帮陈叔给婶子叠点元宝烧烧。”
“振河，也算上我们一份，我们这些老哥几个也凑个份子。”几位老爷子都掏出钱递给王振河。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王振河来办理了，明远和左赫守在老爷子的身边静静的呆着，王倩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老爷子的面前。
“陈爷爷，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相信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你呢，所以就算是为了陈奶奶，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你不仅有我们，还有你那在远方的孙子，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要振作起来，陈奶奶在天上看了也会开心的。”
王倩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些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去世了，痛苦也是应该的，要是不痛苦那才是怪事了，不过痛苦过后要好好的活着，这才是去世的人最大的心愿。
“丫头，爷爷没事，你陈奶奶跟我这么多年了，福没享多少，而且爷爷我开始还误会她了，爷爷是为这个伤心，你没见过你陈奶奶，她是个好女人啊。”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与老婆子的往事，大家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谁也没有去打断他。有些事情他也需要发泄，通过回忆与妻子的点点滴滴正是老陈的另一种怀念方式。
王振河那头很快就把东西买回来了，一屋子的人除了默默的听老陈说话外，大家都默默的叠着元宝，就连兄妹几个也参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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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大年三十
老崔今天虽然是收到了包裹，但是一封信都没有让他有些郁闷，至于这么节省吗，既然都能邮寄包裹过来，怎么就不能写封信来。
“老崔，你也别多想，你老伴能给你邮寄东西过来，说明他们都还好，估计也是为了避嫌吧，这个时候咱们也要为孩子们考虑考虑吧，只要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就成，好歹你这情况比老陈要好。”
左占山早就看出老崔的郁闷了，所以瞅个空跟他说了这一席话，希望能开解一下，有些事情就怕他钻进了牛角尖，文人有些时候心眼子细，不一定就能赶上他们这些大老粗想的开。
“老左，我没事，我就是担心老太婆，只要他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毕竟跟我们扯上关系也不是啥好事，唉。”
“老崔别叹气啊，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林彪都死了，你觉得那些人还能蹦跶多久，黎明就在前方了，我们要耐心的等待哈。”
老崔点点头，“是啊，林彪都死了，我们也要看到希望了，以后我们老哥几个还要好好的活着呢。”
一家人帮着叠完元宝，王振河借来纸垛子，就是往烧纸上刻铜钱印痕的一种工具，将买回来的烧纸都打好了，张岚那头也做好了饭，众人默默的吃完饭，让老陈在王家的房东侧悄悄的给老伴送上了买路钱。
张岚他们几个没有出去，只是让几个孩子陪着老陈，好歹这也算是他们的师母，兄妹几个应该过去给老人家送送纸。
明诚手里还拐着个筐，里面放了张岚挑出来的冻果子，花生和馒头，一小块肉还有酒，也算是让老人家在那头也尝尝后辈们的拜祭。
老陈默默的将这些东西送进火堆了，嘴里不知在叨咕些什么，不过兄妹几个老实的陪在一旁，帮着往火堆里添纸钱。
“陈爷爷，别伤心，你以后还有我们呢，你不会是一个人的。”明诚在一旁小声的劝道。
陈明海抬起有些昏花的眼睛，摸摸明诚的头“是啊，爷爷还有你们呢，你们陈奶奶会在天上祝福我们的。”
王倩在一旁看着有些落寞的老爷子，也不由的叹气，少时夫妻老来伴，儿孙虽好但是终不能日日相伴，唯有当初那个跟你吵了一辈子，或许打了一辈子的老妻才是陪伴你最终的人，没有了另外一半的陪伴，老爷子终究是寂寞了许多。
轻轻的从后面抱住蹲在地上烧纸的老爷子，“陈爷爷，以后你们老了不能动了就过来，我来陪着你们，我来给你们养老送终。”
陈明海双手环住背上的小丫头，一行清泪终于是缓缓的落下来。
“好孩子，爷爷会记住你的话的，有我们倩倩在，爷爷不担心以后，你陈爷爷也是有福的人啊，遇到了你们这样一家人，以后有你们陪着爷爷，这一生我也算是无憾了。”
烧完纸，兄妹拉着老爷子慢慢的走了回来，陈老爷子对屋里的几个人一拱手，“各位，今天谢谢大家了，对振河夫妻俩我就不说谢谢二字，那样太轻了，你们的这份情谊老头子我会记在心里的。”
武长勇他们几个纷纷过来拥抱老陈一下，这个老伙计的命忒苦了，这个消息竟然是孙子给他传了过来，想想大家都替老陈心疼，还好老伙计还有一个孙子惦念着他。
这两天陈老爷的情绪不是很高，但是有几个人在一旁劝解着，外加家里几个小孩子承欢膝前，那种消沉的情绪也在慢慢的淡去。
大年三十还是如约而至，王振河夫妻俩商量好了，以后的大年三十他们都在自己家里过，不仅仅他们已经跟婆婆家闹的已经无法化解，更多的是王振河不希望妻子儿女再受那些委屈和待遇了。
每年他们家的过年的饭菜都是媳妇和大嫂帮着准备的，二嫂都是站在一旁说风凉话。王枝就更是指不上了，到最后等张岚收拾完上桌时，也没剩啥好吃的了。
中午一家人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午饭，张岚撵几个老爷子去睡一会觉，晚上让大家一起来守夜。
她和郝连春一起收拾准备晚上的饺子，王倩今天难得有兴致出去走走，左赫有些兴奋的拉着明远跟在她的身后，“倩倩妹妹，你想玩点什么，不如我们去划冰车吧，你就玩过一回。”
左赫觉得上回和王倩一起做冰车感觉很好，所以今天兴致很高的邀请她一起去玩冰车。
“哥，我们不如去找大伯家的玉姐姐他们玩吧，今天估计他们也没事，对了大哥和大姐是不是在大伯家？”
明远点着小脑袋“恩，他俩是在大伯家玩呢，你和左赫去拿冰车去，我去找他们一起到河那边玩哈。”
不过等两个人将冰车带到河边，也没见到明远他们过来，两个人在冰上好一顿玩，今天河边一个人都没有就两个人，屯子里的小孩都窝在家里吃好东西呢。
左赫在前面划着冰车，王倩坐在后面，不仅挡风还挺安全的，“倩倩妹妹，以后等我长大了，我要开汽车拉你玩哈。”左赫一边奋力的划着，一边跟身后的王倩说话。
“我看行，等你长大了可千万要记得哈，别等以后你们离开了这里就不认识我们了。”
王倩先给左赫下点毛毛雨，等文革结束了，依照左老爷的身份和地位，左赫以后那就是官二代啊，有啥事找他帮忙肯定好使。
“我记着呢，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你也快快长大哈，到时候也要想着我，别等我一走了你反而把我给忘了。”
左赫可不希望等自己回去了，这个妹妹又认识个哥哥，那样的话他的宝贝妹妹就会被人给抢走的，所以他也不忘给王倩提个醒。
“左赫哥，你们以后的日子会好得令你们难以想象，所以好好的做人，千万别成了花花公子哈，可能你现在听不懂我说的，但是你只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就行。”
王倩说的话，左赫真的有些听不懂，不过既然妹妹都说了，他用心记住就是了，所以王倩在身后就看到左赫很用力的点着小脑袋。
王倩不希望左赫离开他们之后成长为一个纨绔，生活的环境改变了，很多人的心态也在变，她希望跟他们生活过的那些人能保持一个很好的心态面对未来的生活。
“妹妹，我们来了。”半天都没出现的明远远远的冲他们挥着手，左赫调转方向载着她又划了回来。
“哥，你们咋才来啊？”王倩说完却发现小哥身后的大堂姐的眼睛有些红，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大姐，你这是咋的了，谁欺负你了？”
二堂哥王明林踢着脚下的石头道“还能有谁死咱奶和二婶他们呗，看着我就来气，你大娘辛苦的帮他们做饭，一点好都没落到，反而赚了一身的不是，这不我妈回来就生气了，跟我爸吵了起来。”
二堂哥虽然没说全，但是王倩的可以想象遇到那些个人，不受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今年她家的人没过去，可不就剩大娘一个人忙活了，韩翠那个人嘴好，估计打打下手倒是可能的，但是真等她给那些人做饭估计想都不要想，那个人也是个不吃亏的主，中午这顿饭估计大伯他们家吃的也不舒服吧。
“那大娘没事吧？”王倩还是有些担心的问了出来。
“我妈连饭都没吃，能好到哪里去，我妈说了明年也跟你们家一样不过去了，他们爱咋的就咋的吧，出力不讨好的事她是不干了。”
这句话在王倩听来还真像大娘说的，王娟可不像她妈那样委曲求全的，把她大娘惹怒了，人家可不惯他们毛病，以前都是她妈当受气包，今年换王娟来顶缸了。
明诚拉着两个哥哥一起玩冰车，他们才忘却了中午所带来的不快，回家的时候，很不巧大娘王娟也在他们家坐着呢。
“大娘，怎么样了中午的气消了没？”王倩乖巧的凑近王娟的身边，一脸好奇的问道。
王娟一把的抱住她，“还是我们家倩倩好，大娘的气早消了，跟他们生气那可划不来。大过年的你大娘还想讨个好彩头呢，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我这一年的运气。”
王娟没坐多久就回去了，晚上还得包饺子呢，可不能再坐了。
张岚和郝连春一起把活好的馅和面端了上来，在隔壁聊天的几位老爷子也过来帮忙，炕上围满了帮着包饺子的人。
连左赫也是第一次学着跟他们一起包饺子，看看小家伙包的饺子，连郝连春都忍不住想乐。
“看看我们左赫，虽然是第一次包饺子，但是包的很好看，真不错。”
大家都在一旁偷着乐，左赫那饺子估计也就他祖母能这么夸奖，左占山更不客气了“那是，你不看看是谁孙子，我们家左赫包这么好看的饺子，将来一定能讨一个漂亮的媳妇。”
九岁的小孩子已经知道媳妇是啥意思了，所以左赫抿着小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板一眼的捏着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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