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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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翩然-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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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落荒而逃的狄戎将士,天瞾朝士兵站在城楼上大声欢笑,憋在城里听他们叫骂几天,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

“聂宫主,老铁我真服你了,这一下杀的狄戎崽子哭爹喊娘,也给死在他们手里的天瞾子民报仇雪恨了。”李铁对聂清然的映像改观了,这个女人并不如表面那么温柔斯文,且不说这个惑敌之计,单论刚刚在敌营中那一战,她就不比任何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士差,出手快狠准,决不让对手有反攻自己的机会,对于武功不济被围的同胞士兵也绝不袖手旁观,必会为他解围,安全带他撤离,不抛下任何一个人。

“这没什么,这次行动的目的还没达到,大伙儿还是要打起精神,硬仗才刚刚开始。”聂清然微微一笑,又转为严肃,“张宝,谢耀祖,接下来要看你们两位的了,我的小队负责引开狄戎的大部分将士,你们二位分别从左右两边夹击狄戎,势必拖住剩余他们的剩余将士。程远,你的任务最轻松却也最重要,一定要抓住机会烧掉他们的粮草,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论成功与否,行动开始后半个时辰你们必须赶回来。”

“是。”三人领命,抱拳行礼,此时此刻他们也已经将这个女子当做自己的主帅来信奉。

聂清然环视一周又道:“今天只是给狄戎一个教训,并非真正的打仗,你们必须活着回来,我要你们留着命在战场上把狄戎蛮子打的抱头鼠窜,扬我国威!”

“打退蛮子,扬我国威!打退蛮子,扬我国威!”男人们的声音震天吼,在冥冥中坚定了某种信念。聂清然这个来自江湖的女子也从这里开始,逐渐步入这个日渐腐朽的国家的权力中心。

天下风云出我辈 第24章 奇袭狄戎(2)

狄戎大军料天瞾将士不过是以扰敌之计来给他们制造一个混乱,趁乱杀几个人解恨,这下目的达到应该不会有何动作。

胜利者的心态让他们以为成不了大器的天瞾不过是气不过所以捣乱而已,是以他们自己料理了同胞的尸体就回营吃东西,只向中路军通报天瞾的小骚扰,并未请求支援,忙活一下午,大家都已饥肠辘辘。

就在他们煮好饭准备吃的时候,前营传来一片骚乱,冒死跑进来通报的人说天瞾将士又冲来了,狄戎军慌慌张张地拿起武器准备出战,就这会功夫又有百多人命丧黄泉。

临时担任统领职责的左路先锋大怒,点齐两万兵马朝那五百人的小队杀去。聂清然正杀的兴起,见大军涌来,立马提起高呼:“撤退。”

众天瞾士兵闻言立刻上马,随她跑向靠近城门的一个小土丘,做出迂回作战,与敌人死磕的架势。

左路先锋见状大喜,不论他们如何骁勇善战,终究是寡不敌众,今日一定要将这群畜生全数剿灭以慰两路将军的在天之灵。

张宝和谢耀祖抓住机会,从左右两路夹攻几乎成为空巢的狄戎大营,一路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留下守营的将士本就已被一个下午的紧张弄得疲惫不堪,再加上临吃晚饭时的屠戮,到如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左先锋带着数倍于对手的人马去剿灭敌人,本以为能把这群兔崽子全数杀死,谁想营中居然又来了一群凶神恶煞。

他们见人就杀,骑着快如闪电的马疾驰而过,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成百上千的弟兄们倒在血泊中。

大营中冲天的火光让左先锋如梦初醒,原来中了天瞾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的是要烧毁大营。他恶狠狠的呸了一口还在前面死命奔跑的聂清然一队,下令回营防守,一旦没有营帐作为据点,让士兵餐风露宿很容易导致士气低落,而且营中还有大批粮草,若被烧毁,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整个狄戎一族的物资都极度缺乏,再要筹集那么多粮草怕是不可能了。

这边厢左先锋命令大军回营防守,那边聂清然又趁这个机会反攻过来,杀掉队伍尾部的狄戎将士。左先锋虽恼怒异常,但比起大营以及营中的粮草那几个兵又算什么,是以他并没有掉头攻击聂清然,反而马不停蹄的奔向大营。

可惜等他赶到大营,粮草已被烧掉十之八九,一簇簇染红天际的火光正是粮草所焚烧出的。聂清然见大功告成,这么大的火光定然会被中营发现,继而派兵支援,是时候撤退了。她迎风高呼:“回城!”听见命令的天瞾将士马上从厮杀中脱身,骑上马朝她奔去。

左先锋哪肯让他们这么轻易逃走,他压制住怒火,下达命令:“弓箭手准备!”狄戎大军久经考验,虽然慌乱,但一听到主将声音弓箭手们就迅速调整好状态,拉弓上弦,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可攻向对手,他们都是狄戎最精锐的射手,一定要让这群南朝人看看他们的厉害。

聂清然见状又呼:“诸位兄弟,做好准备,抵挡弓箭!”众将士得令后马上提起兵器,严阵以待。左先锋一挥手,铺天盖地的箭雨就压向这两千人的队伍,众人刀剑枪戟舞开,熠熠银光中无数利箭被打落,饶是如此,也有不少兄弟中箭,聂清然大致检查一下,好在没有人受致命伤。

众人边打边退,眼看就要到城门边。左先锋派人从两边包抄,以图阻止他们入城,一旦进入城门,就再也抓不到他们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就有数十人的小队赶在天瞾将士的前面到达城门口,眼看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若是如此下去他们必然进不了城,凌灏也肯定不会开城门救他们,因为开城门狄戎军就会趁机涌进,攻破落雁城,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冒这个险。

聂清然嘱咐李铁暂时帮她带领第一小队的人撤退,她独身施展轻功朝城门奔去,以一柄剑阻止狄戎军靠近城门。星月剑法中美丽花哨的虚招尽数褪去,剩下的全是阴狠毒辣的招数,剑剑致命,配以被聂清然运用的如行云流水般了无痕迹的飞星逐月步,许多狄戎军连她的衣角都没碰上就丧命在她的剑下。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她身上也多出好几道血痕。左先锋见围堵的人受阻于一个女子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他早看出这个女人就是这伙人的头,这群人都为她马首是瞻,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也懂,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抽箭挽弓发射。

他本就是狄戎族中的神射手,正是以一手精妙的箭法才做到左路先锋的位置,这一剑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都是完美无瑕,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马上就要倒在他箭下。

众将士也看见这致命一箭,奈何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去救聂清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会立刻丧命。李铁那些开始不服她的人已经开始自责,如果不是他们太过分,她怎么会以身犯险,今天下午的行动她一次又一次将他们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现在她有危险他们却帮不上忙,他们真是千古罪人!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的一幕并未发生,激战中的聂清然似感应到危险一样,突然反身长剑一挑,呼啸而来的利箭硬生生的被转了方向,射进刚刚与她缠斗的狄戎士兵,强大的推力把那士兵又往后拉了丈许,死死钉在城墙上。

天瞾将士的心重新落回胸腔,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传来,她没死,她没死!狄戎士兵见到这幕都愣在原地,忘记了攻击,左先锋那样开碑裂石的一箭居然被这个女人轻轻松松就躲过了。

一时间战场之上只听得见天瞾将士的欢呼声。聂清然看看血流如注的虎口,自嘲笑笑,又向将士们呼道:“快进城!”将士们哈哈大笑,骑着马向城门疾驰而去,城门已然大开,周围再无一个狄戎兵卒。

聂清然走在最后,她要亲眼看着所有人都安全回来,好在他们虽然衣衫破乱,几乎个个都挂彩,有几个还受伤颇重,但总算全部都安然返回,她也放心下来。

那左先锋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他不甘心的看着天瞾将士一个个进城,又看看那个仍旧长身玉立的身影,一团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搭弓射箭,三支利箭带着他的怨恨呼啸而去,一支你能凭运气躲过,三支我看你怎么躲!

聂清然感觉到危险临近,回身一看,三支箭直直向自己射来,任何一支的力道和角度都比上一支更为完美,自己右手受伤,再要毫发无伤的躲过怕是不可能了。

就在此时,城楼上也射出三支箭,角度力度掌握的刚好,恰恰打落先前的三支。聂清然抬头一看,凌灏正站在城楼上,双手还保持着挽弓射箭的姿势,深沉的黑眸中跳跃着明显的怒火。

天下风云出我辈 第25章 军法处置

左先锋见天瞾主帅站在城楼上,弓箭手又已整装待发,知道再讨不得丝毫便宜,只得下令回营,今日的仇怨下次再报。

一回到军营,聂清然立马叫来军医给将士们处理伤口,今日一战他们以零死亡的代价击杀狄戎约五千士卒,烧毁粮草二十余帐,整个西北戍备营为之沸腾,聂清然更是受到英雄般的礼遇,通天彻地的掌声欢呼声不断涌向她,她也安然接受这些赞美,毕竟要统领他们就必须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尊敬。

然则凌灏脸色一直淡漠,没有丝毫喜庆之色,除了射箭时眼中的怒火外毫无表情。聂清然摸不准他的脾气,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李铁,张宝,谢耀祖,程远出列。”众人还在大帐外闹哄哄的庆祝时,一个淡定沉稳的声音响起,喧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怔怔看向发话的凌灏。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事,但还是齐齐挤出人群单膝跪在凌灏跟前:“末将在。”

“你们可知罪?”凌灏严厉的目光扫向四人,沉声问道。四人莫名其妙的相互看看,并不知道所为何事。聂清然亦是满头雾水,明明是立功而回,何罪之有?她疑惑的看向凌灏,但后者脸上平静如昔,看不出丝毫情绪。

“末将不知。”四人齐声答道。

“不知?不听军令,不服长官是为其一;擅自出城,发动战事是为其二;保护不力,伤及贵客是为其三;有错不改,有罪不知是为其四,还不知道吗?”凌灏淡然道,“你们四人都是军中元老,自己说说犯此四罪者,该如何处置?”

四人这才知道凌灏所言为何,自己的确是犯下这四条罪,每一条按军法处置都是死罪。他们双膝跪下,磕头道:“末将自知死罪,请侯爷处罚,只求侯爷不要连累其他弟兄。”

“本侯一向赏罚分明,念在今日一战你们有功于朝廷,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凌灏扫他们一眼,声音淡淡“来人,将这四人拉下去重打四十军棍。”众将士皆愣在原地,且不说大家一直都是好兄弟,下不了手,就说今日他们所立大功也足以抵过,侯爷这个命令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慢着。”聂清然挡在四人身前,面对面看着凌灏,“侯爷说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话?”凌灏疑惑的看向她,“难不成本侯要处置部下也要经过聂宫主同意?”

“你说战争期间西北戍备营五万人由我全权管理,这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凌灏直视她的眼睛,那队清澈的眸子中尽是坚定。

“他们是听我命令行事,要受罚也是我这主帅先受罚。是以四条罪中不听军令,不服长官不对,第三条保护不力,伤及贵客更谈不上,我是他们的主帅,并非客人。至于另外两条罪过是因我而起,他们不过是听命而为,还望侯爷网开一面。”

“聂宫主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吗?”凌灏微眯了眸子,语带询问。

“自然知道。”聂清然字字沉稳,掷地有声。

“好!来人,西北戍备营都统聂清然擅自发动战事,知错不改,杖责八十,以示警戒。”凌灏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他刚说完全军将士齐齐变色,那四人更是重重磕头,请求道:“侯爷明鉴,是我等不服聂宫主才会弄出今日之事,与聂宫主无关,我等甘愿受罚,请侯爷不要责罚聂宫主。”八十军棍便是大男人也要去掉半条命,更何况一个弱女子,虽然现在全军上下已无一个人把她当做弱不禁风的姑娘家,但她始终是个女人。

“是她自己要担下这罪名,任何人不许求情,否则以同罪处置。”凌灏冷漠的话堵上所有求情的可能。

“可是——”四人还想争辩时,聂清然发话了:“诸位,我的话就是命令,难道你们想违抗我的命令?”

不高的语调却震住所有人的心,没有人再出面阻拦,在这个本应该庆祝胜利的夜晚,落雁城全体守军却都默然无言的站在校场看一个女子受刑,偌大的校场上站的密密麻麻,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哔哔啵啵的火把燃烧的声音和记录员计数的声音“一、二、三……二十四、二十五……”

场中女子一袭白衣跪在地上,无情的军棍毫不犹豫的打在她单薄的背上,然而挺直的脊梁却宣告着她的不屈与倔强。伤口处的鲜血慢慢渗出,最后汇聚一起滴落在土地里,咬紧的牙关和紧皱的眉头泄露了她的痛苦,但高高扬起的头颅又向世人传递着她的铮铮傲骨。

“四十四、四十五……”记录员的声音还在响起,场中已有许多士兵偷偷落泪,尤其是与她拼搏了一下午的将士们,星月宫主的威名离他们很远,他们也不关心,但聂清然离他们很近,与他们休戚与共。

他们想到今天下午的一幕幕,她身先士卒的冲进狄戎大营,她把他们从敌人刀下救走,她挡开射向他们的箭,她指挥他们烧掉敌人粮草,她独身在城门口杀出一条血路。她的一言一行,一个动作甚至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这个女人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主帅,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念,虽然与她相处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李铁跪下了,张宝跪下了,谢耀祖跪下了,程远也跪下了,一个个士兵相继跪下,只因为她是他们的主帅,是他们的精神信仰,他们不能站着看她跪着受刑!

除了凌灏和行刑的人,全场再无一个站着的人,凌灏看着眼前的景象,仍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眸子的颜色又深了。

记录员的声音还在响“六十一、六十二……”整个校场响起一种压抑的呜咽声,哭泣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女子是代自己受过啊,若非他们的不服气,女子又怎么会为保他们而受罚,他们一群大男人却要推一个女人出去受过,情何以堪!

“七十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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