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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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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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又被架住了?”张龟心头震惊得无以复加,前一人披头散,身形壮硕,一看就是猛士之流,但第二人年貌甚清,至多十六七岁。凉州人连半大小子都有这等勇武?

长长的大矟笔直地刺来,张龟侧头避开,戟锋翻转,由下至上斜撩,锋利的小枝瞬间削断对手头颅,张龟一愣,似有不信,铁戟硬拍,砸碎一人脑袋,这才暗暗松一口气,看来凉州人并非人人武勇无敌。

“杀……”一个比他还要魁梧的大汉掣起长矟,张龟摆戟抵挡,“咣当”一声巨响,握戟的手立刻变得黏黏的,竟是被震裂虎口。一员汉骑纵马而来,战刀雷霆万钧般落下。

张龟把牙一咬,大铁戟电射而出,洞穿汉骑胸口,将之挑起。

“啊……”汉骑一时死不了,抓着戟身凄厉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大木……”马腾脑子“嗡”的一声,策马回转,脸部狞成一团,阴森可怖,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鬼。

看着刚才和自己交手的大汉亡命扑来,张龟心中大懔,长嗥一声,将戟上这人摔出。

马腾抱住大木,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落下马。

“大木……大木……别睡……千万别睡……”马腾狠狠拍着兄弟的脸颊,涕泣满面。他还一文不名的时候,大木就开始跟随他,比亲兄弟还亲。

“大兄……我先走一步了……替我报仇……替我报仇……”大木口鼻冒血,头一歪,瞪目而亡。

“啊……啊……啊……”马腾从地上捡起一把环刀直奔张龟。

“杀……”张龟大铁戟舞得跟风车似的,挨上死,擦着亡,他刚才杀的那人似乎并非一般人,上百汉军仿佛疯了似的围着他进攻。

“还我兄弟命来……”马腾声若奔雷,一刀劈下,斩断马。

张龟狼狈的摔下马,晕头转向的工夫,马腾战刀又至,张龟拔出腰间佩刀奋力回击,金铁相击的脆鸣声不绝于耳。

“啊……杀杀杀……”张腾愤声咆哮。

“怕你不成……杀……”张龟也被激起狠气。

两人只攻不守,挥刀乱砍,转眼间就气喘吁吁,伤痕累累,马腾胸口中了两刀,大腿挨了一刀,张龟伤势更重,左臂被齐肩斩断。

“杀……”马腾忍着痛楚,一瘸一拐的举刀杀来。

“真他娘的是个疯子!”张龟被砍中脸部,轰隆一声趴到地上,临死前心里大骂。

能够成为太平道骑军中的一员,皆是意志坚定的太平道教徒,主将阵亡不仅不见慌乱,反而凶兴大,更加亡命。

傅燮、麹义先后击溃敌人,夹击而来,黄巾骑兵舍生忘死,直至全部阵亡。

另一侧的战事也结束了,以黄巾步骑全歼幽、并铁骑告终。

“呼……咳咳……呼……咳咳……”捂着被洞穿的肚囊,陈淩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三、三百余。”

“随我杀……”陈淩艰难的上马,指挥着太平道仅剩的三百余骑驰向盖俊部。

鲍出道:“他们这是在求死啊!”

关羽叹道:“真勇士也!”

宋立摇头道:“这等强军,应该守卫边疆,震慑羌胡……可惜啊……”

“杀……”

“轰隆隆!”

钢铁洪流碾过,太平道骑兵——全灭。

正当盖俊部准备攻击黄巾侧翼,耳中忽然听到汉军后方钲响。片刻后,黄巾军同样传来撤退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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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张)梁众精勇,(皇甫)嵩不能克。

第二卷负笈进京第一百四十四章广宗会战(六)

更新时间:20118182:12:04本章字数:4865

马腾胸口那两刀深可入骨,鲜血顺着破开的铠甲淌出,只是与内心的痛苦相比,身上这点痛算得了什么。马腾坐在大木身边,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低声念叨着,试图唤醒他。

“大兄……”

几名兄弟上来要搀扶他,被马腾近乎蛮横的推开,连胞弟马举也近不得身。

“大兄……”

“大木……兄长背你回去……”马腾对周围的呼唤视而不见,环住大木的腰身,提起一尺又砰地落回地面,一脸痛苦之色,平日气力甚健的自己,如今想把大木抱上马都不行。

满脸血污的马举急得大吼道:“阿兄,你在这样下去会死的……”

“给我滚!给我滚!……”

盖俊骑马随着马腾的一个兄弟过来,远远就听到马腾凄厉的咆哮声,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

“寿成……”

“盖兄弟……”一见盖俊,马腾稍稍恢复一些理智。

盖俊走近一看,讶道:“这是习兄弟?”死者姓习名林,小字大木,是马腾的心腹之一,任屯长一职。

“这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兄弟……痛煞我也!啊……啊……啊……”马腾痛哭流涕,一声声的长嚎着,听得诸人心头惨然!世上没有多少事情能令一个铁打的汉子像个孩子般哭泣,痛失挚友算是其一。盖俊想到了陈嶷,自己的死友。

盖俊回头对盖胤道:“伯嗣,叫人把习兄弟带回大营。”

盖胤点点头。

“不用。我自己来……”马腾道。

盖俊向盖胤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来到马腾背后,对着脖颈一记手刀,将其砍昏。

马举等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抬起马腾,送入马车,医吏指挥着两人为他卸甲,敷药包扎。

盖俊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皱着眉头问道:“士卒伤亡情况如何?”

盖胤语气沉重的回答:“死伤过千人。”

盖俊看了盖胤一眼,没有说话。他带着两千八百多人入关,现在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汉军有条不紊的进入大营,黄巾军则没有回城的意思,后撤数里,以数万辆车围成一圈,充当围墙,生火造饭,救治伤员,收敛尸体,忙碌不停。

盖俊在大营门口碰上皇甫嵩,询问道:“中郎为何停战?”

皇甫嵩摇摇头道;“蛾贼兵强势盛,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开战小半日,伤亡居然达数万人。”

长史梁衍补充道:“若继续打下去,即使能战胜蛾贼,也是惨胜,下曲尚有张宝十余万众,到时我方将无力征讨。不如以计取胜。”

“以计取胜?”盖俊问道:“计将安出?”

长史梁衍笑着说道:“这就要集众智了。”

盖俊心道:“就是说还没有想出办法了?”

后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并伴随着长笑,格外刺耳。不用想,必是郭汜无疑。

“全死光了?……”郭汜听说幽州骑兵全军覆没,摆出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脸,最终憋不住笑出声来,顿时牵动肩伤,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李傕笑骂道:“活该……让你以为黄巾无人,吃亏了吧?”

郭汜咬牙道:“他娘的要不是趁着老子矟折,他能伤到我?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砍了!哎……你们说,张角怎么就那么聪明,知道咱们兄弟不好惹,去寻幽州人晦气。”

王方恨恨道:“那是他们自作自受。”

“就是……”

杨定道:“幽州人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不值一提。”

胡轸点头道:“皇甫中郎和盖校尉都是咱们凉州人,别让他们难做。”

郭汜骂骂咧咧道:“狗娘养的幽州人都快死绝了,老子稀罕提他?”

皇甫嵩很得军心,原因无他,唯体恤士卒四字而已,汉军大小军官陪同着他走遍伤病营,而后等士卒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才就餐。宴上异常安静,众人麾下都有不小伤亡,这个时候没人开心的起来,即使不在乎,也不会表露出来。

吃罢,诸人商量对策,一番激辩后,决定采取田丰之议,即高挂免战牌,泄其锐气,待敌松懈,而后勒兵击之。

散会后,盖俊行向自己的营地,半路上遇到一名风尘仆仆的军营使者,只见他抱拳道:“盖校尉,有您的家信。”

“真、真的?”中原大乱,书信不通,家人定是得知豫、兖叛乱平息后第一时间寄来书信,到他手里时,已是十月。盖俊接过离家后的第一封书信,心中惴惴,加快脚步回到大帐,借着铜兽灯的光晕观看。

这封信洋洋洒洒近万言,笔法各异,呵呵,父母、阿妹、二妻,一个不缺。

看着至亲们参透着浓浓情感的字迹,盖俊眼眶微湿,离家整整半年了,真想立刻回到他们的身边!

万言书极长,盖俊却恨短,当他读到末端,卞薇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盖俊不解其意,将最后一段帛展开,一个小小的黑手印浮现眼底,

盖俊露出微笑,伸出手轻轻摩擦着黑手印,仿佛在握着儿子的小手。

盖俊一封信翻看数遍,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入睡,起身离开大帐,游荡在星空下。忽而有笛声顺风飘来,凄美、苦涩,带着一丝悲凉、沧桑。

“是羌笛……”盖俊不自觉的想起唐诗中的名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向笛音的方向行去。转过一道弯,露出马腾那高大的背影,他完全沉寂在羌笛的音律中,紧闭双眼,隐有泪水。周围数十名羌人席地而坐,目露迷离,听着熟悉的羌笛、熟悉的旋律,就像回到了凉州、回到了家乡……

一曲作罢,尾音徐徐消散,马腾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大木……一路走好……”

羌人有见到盖俊者,立刻知会同伴,站起行礼。

盖俊冲羌人们点点头,对马腾道:“寿成,你的伤势甚重,该好好休息才是。”

马腾面色白得渗人,强笑道:“死不了,盖兄弟放心。”

盖俊无言,拍拍他的肩膀离去。

第二卷负笈进京第一百四十五章广宗会战(七)

更新时间:20118182:12:04本章字数:4944

天空中细细绵绵的秋雨洒在张梁脸上,冲刷掉血污泥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令人直欲作呕。

战场上,死尸盈野,足足数万具,血流漂杵,更多的人不管不顾呼号鏖战,直至倒下。倒下的人很少有人再站起来,即使他受到的并非致命伤,太累了,从鸡鸣打到日落,数个时辰里不停的厮杀、不停的厮杀,太累了……他们宁愿一觉不起,也不想再战下去。

张梁低头看着握持长戟的手,因为脱力的关系,抖个不停。前日汉军退入大营后高挂免战牌,做起缩头乌龟,任凭如何咒骂,就是不肯出来应战。今日,汉军潜夜勒兵,鸡鸣驰赴战场,太平道将士连饭也来不及吃上一口,仓促应战,顿时落入下风,之所以没败皆因大家依靠数倍于对手的伤亡勉力支撑,还有一点,对手的骑兵尚未出动。

“骑兵一至,就是我张梁被诛之时吧?哈哈!想要我张梁的脑袋,可不是那么容易,皇甫匹夫!……”

皇甫嵩望着大战场,满脸疲惫,虽然他没有亲自搏杀,可是精神消耗巨大。察觉黄巾右翼出现波动,马上使皇甫郦率数千步卒前去助宗员破敌,同时命令盖俊侧击黄巾。

盖俊点点头,飞身上马,将本部、麹义部、韩遂部,董卓旧部,总计七千铁骑出。

“呜呜……呜呜呜……”

冲锋号角声宛若龙吟,瞬间划过肃杀的战场,在空中回荡盘旋着。

“隆隆隆!”

七千铁骑兜了一个圈子,从本方左翼绕过,直趋战场。

雨中能见度极低,不过越来越响的马蹄声告诉张伯,汉军铁骑就是冲着他来的,张口骂道:“他娘的,不长记性!前天才吃了你们五千铁骑,还敢来送死!”

忐忑不安的黄巾士卒听到主将这么说,稍稍放心,只是心底那一丝阴霾却是挥之不去。那日有本方骑兵相助,尚且伤亡惨重,今日单靠自己,能战胜对方铁骑吗?而且,对面汉军步卒给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张伯何尝不知道这些,甚至可以说他比普通士卒更加悲观,但他是主将,他若敢露出一丝胆怯,军心必丧。

“你个废物,想被对方马矟戳成筛子吗,长戟端直了……”

“你他娘的弩匣里装箭了吗?我踹死你!”

“别探头探脑,脑袋不想要了?赶紧躲进盾后……”

“都检查一下自己的弓弦,这狗娘养的雨。”

骂骂咧咧中,张伯有条不紊的组织着防线。

“轰隆隆!”

“轰隆隆!”

数千汉骑飞马冲锋,铁蹄奔腾的轰鸣声挟带着如雷般的吼声铺天盖地袭来。

“射……”张伯举刀怒吼道。

由于雨势的影响,数千支利箭大多落在铁骑身前,中箭者极少。汉军奔驰中一分为三,犹如三颗流星砸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惊涛骇浪。

张伯提刀斩杀一名汉骑,拽缰上马,大吼道:“斩断一条马腿者,赏二石麦,一千钱……”与那日一呼百应、千应、万应相比,今日回应者寥寥无几,现今的形势,再傻的人也能看个通透,奖赏?先把命保住再说吧。

“宗中郎……”皇甫郦来到宗员面前,抱拳道。

宗员笑道:“皇甫中郎终于派人来了。”

“三千精锐,但凭驱使。”

“好。蛾贼受铁骑侧击,正面兵力不足,有了这三千人,破敌易也。”

皇甫郦没有废话,直接带着三部人马开赴前线。自开战以来他一直担任预备队,身上早就痒痒得不行,屡次请战均被叔父皇甫嵩拒绝,只说时机未到。

“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皇甫郦见到前线指挥徐荣,客套两句,便指挥三千精锐一次性投入战场,黄巾军已是久战疲兵,立时被生力军打得连连后退。

“杀……”皇甫郦目光圆瞪,长矛洞穿对手喉咙,一脚踹飞另一人,跃入敌丛。

一名黄巾将领连滚带爬的冲到张伯面前,哭喊道:“阿兄、阿兄……汉军又派数千步卒参战,兄弟们顶不住了。”

张伯以刀背狠敲弟弟的铁盔,大声喊道:“顶不住就给我拿人填!手下死绝了你就带着自己的亲卫补上!”

张伯胞弟一脸悲愤道:“我是你弟弟啊!你叫我去死?”

“老子马上也要死了。快滚!别烦我!”

张伯胞弟愤然而走。

哪个当兄长的愿意弟弟去死?张伯眼角湿润,仰头冲天,任雨水打在脸庞。

“将军……”

“叫个屁,给我杀啊……”张伯手执一杆大旗,一马当先,率领一众士卒围攻汉骑,双方嘶吼震天,浴血搏杀。

“杀……”张伯抓住敌人长矟,猛力一扯,将那人拽下马,刀出如风,将其砍死。跃马再战,以身上再添两道伤口为代价杀死五人,异常凶悍。

“贼子受死……”郭汜嗷嗷吼叫着杀来,长矟猛击,张伯故技重施,却不想郭汜并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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