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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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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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数万人出休屠泽,茫茫数千里路,期间辛苦,实非语言所能形容,好不容易来到了北地外围,并联合素与北地龌龊的塞外诸胡,准备打北地一个措手不及。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老老实实呆在洛水以南的汉军,出人意料地派遣斥候跨过洛水,深入塞外,他们藏无可藏,避无可避,立即暴lu在汉军眼前。首。。发更要命的是,汉军斥候不同于以往,多达百人,他们虽然竭力围杀,仍被数人逃脱。

汉军斥候为什么会突然出境探查?是突然心血来cháo,还是塞外羌胡告密?宋立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己方奇袭失效了。卢水胡罗侯、彭飞没说什么,但他能够察觉对方内心的不满,只是这件事颇为诡异,怪不得别人,即便想发作也发作不得。

“宋酒泉,过河者已不下万众,我们是不是也该动身了?”一把浑厚硬朗的声音响起,打断宋立的沉思,他为酒泉太守,故有宋酒泉之称。举目望去,一员年约三旬,面貌粗犷的武将进入眼帘,正是中郎将麴光。联军由两万卢水胡及三万韩遂西凉军组成,而河西四郡兵、金城汉羌兵各占韩军之半,宋立、麴光分将之,互不统属。

“……”宋立看着麴光桀骜不驯的模样,心里微微感到有些不舒服,想他为凉州硕儒令狐溥弟子,才兼文武,名著河西,韩遂居然让一个年且而立的无名之辈和他并驾齐驱。说到底,韩遂终究畏惧他和盖俊乡里人,对他多有提防,不能信任。

“宋酒泉?”麴光见宋立不作回应,声调乃拔高数度。

宋立皮笑rou不笑,回道:“麴中郎言之有理。”

“宋酒泉尽快做好准备吧。”麴光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宋立腹心yin就立于其后,英俊不凡的脸上yin云密布,不满地说道:“此子xing促狭而桀骜,虽骁勇难堪大任,真不知韩公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典领重兵。”

宋立闻yin就之言,面容稍稍缓和,口中说道:“这不奇怪,韩公初举大事,麴氏助力尤多,韩公爱屋及乌,遂使父兄子弟皆等高位,掌重权,也不知此举是福是祸。”

yin就接过话道:“自然是祸非福。金城麴氏,久通羌种,颇染胡风,以力为雄,桀骜难养,满mén无一忠义之人,全是野心勃勃之辈,韩公久宠荣之,异日必遭反噬。”

宋立心里颇以为然,却无兴趣再谈下去,不久随军渡过洛水。

联军宛如两条蛟龙,蜿蜒南下,所过之处,全无阻拦,这说明北地防御确实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孱弱,可是一路行来,少见人烟,这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随着大军不断深入,宋立、罗侯等联军统帅面sè渐渐凝重起来。

田地里没人、村庄内没人、道路间没人……

所有人全部躲进了地势险要的坞堡,向他们投来或畏惧、或蔑视、或挑衅的目光。

联军尽为骑军,不善攻坚,不过如果强行攻打,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工夫,也许仅仅一个集中冲锋就可攻下来。问题是,坞堡可不是一座两座,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两到三个,人口多、地形佳的村子,则高达七八座。从泥水河上游往下,坞堡星罗密布,数不胜数,仅仅联军看到的,便堪堪近百。一处一处啃,猴年马月也啃不完。

当年鲜卑入侵时,北地损失之惨,盖俊有着切肤的体会,鲜卑之患固然已解,未尝不会出现新的敌人,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盖俊调动官民,大修坞堡,期间耗费不知凡几,可以说受到上上下下许多人的反对,可他从不放在心上,独断专行,盖勋接过北地太守的位置,萧规曹随。如今这北地北方一带,坞堡不下数百座,任谁杀进来,任凭多少兵马,面对刺猬一般密集的坞堡群,都要头疼不已。

其实宋立等联军统帅通过塞外羌胡之口,已知北地坞堡众多,纵然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可其数量之多还是大大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不亲眼所见,绝难深刻理解。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北地的反应是不是太快了?距离他们入境才过去多久,北地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聚拢百姓的任务,在他们看来,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按照宋立等人原先的想法,联军全部为骑兵,疾速南下,迅猛如飞,根本就不会给北地百姓根逃入坞堡的机会,如此一来,北地就算拥有无数的坞堡,也没了用处。

看样子,他们的想法似乎出现了偏差……

宋立心脏砰砰作响,不可抑制,目光惊疑地望向四处,谓yin就道:“懿德,你说,北地有没有可能事先得到了我方入侵的情报?在北地斥候出塞探知我方之前……”如果事实真想他心里所想的那样,北地此刻未必缺兵少马,也许前方,正埋伏着数万汉羌jing锐,静静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yin就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迟疑地道:“尝闻盖俊治民之术,不逊军事。”

“这和治民之术无关。”宋立马上粗暴地挥手反驳,名士风范尽失,彰显了他内心的焦虑情绪。“以时间来推算,北地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yin就沉yin一声,脑筋飞转,向宋立提议道:“不若陷一坞堡,抓来主事拷问,必可得到答案。”

宋立觉得这是释解心中疑问的最好选择,当即知会了麴光、罗侯等人。对此,罗侯无可无不可,麴光则认为他大惊小怪,疑神疑鬼。

先不说北地知情与否,尚在两可,退一步讲,即便北地事先得知他们入侵北地,又能如何?盖俊十数万大军尽数集于三辅,和韩公血战弥天,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回援,北地最多只有一两万人,再加上数量相当的先零羌,实力远远不及己方。再退一步讲,盖俊派重兵回援,韩遂身上的压力必然大为减轻,这不是正合己方心意吗。

麴光指手画脚,夸夸其谈半天,宋立始终面无表情,默然以对,直到对方停歇下来,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要做的事有与之相违处?”

麴光哑口无言。

宋立不再理会麴光,择一处不甚险要的坞堡停下,命人从周边山岭、丛林,就地伐木制造战具。此番韩军三万,皆乘马匹,不过并非都是骑兵,尤其宋立手中一万河西四郡兵,太半为步卒。

韩军没有打造复杂的战具,只制了些简便的云梯,一者熟练工匠不足,二者时间不甚充裕,三者攻打坞堡,云梯足矣。果然,大军两次尝试xing的进攻后,猛然发力,一举杀进坞堡,前后费时尚不到半个时辰。

宋立要求一个活着的主事者,至于其他人,死活他不关心,兵将心领神会,血洗坞堡,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不断从坞堡传出,惹得外间的大军蠢蠢yu动,恨不得一头扎将进去,一同快活逍遥。

坞堡的主事者是一个断臂中年人,一看就是百战余生的悍卒,其人xing格极为硬气,纵使被打得头皮血流,伤痕累累,趴伏地面,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宋立面sè铁青道:“你不说,里面自有人说,何不惜命邪?”

作为回应,悍卒双臂哆哆嗦嗦地撑起身体,仰起沾满血污的脸,冲着宋立吐出一口血痰,大喝骂道:“你这个汉人贱种shi从白奴,入侵汉境,前汉中行说之流。还有你们……哼骠骑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宋立、yin就及汉人将领皆是被骂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他们身属韩遂,何曾shi从卢水胡?不过他们此时此刻的行为,挨上几句骂倒也不算冤枉。本没多想的众人,心里全都不由打鼓,毕竟已经涉及到了国家大义,思索此行究竟是对是错?

宋立急冲左后道:“杀、杀了他……”

luàn刀斫下,悍卒殒命。

宋立暂时压下惊sè,命人从堡中带出数人,一一bi问,终得答案……



第四百五十章入羌

更新时间:201242914:34:37本章字数:5367

堡中百姓所知有限,甚至懵懂无知,远远不及主事者,不过宋立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在北地军派出斥候出塞之前,百姓就接到了方要求避难坞堡的通知,这即是说,北地不知从何处得来情报,提前做了准备。值得庆幸的是,北地仅仅早了一两天,而这点时间显然无法从容调集大军护卫领地,整个北地兵力应该和他们先前预计的一样,充其量只有一两万人。

话虽如此,对于下一步行动,联军将帅之前还是产生了分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盖因西凉军和卢水胡的目的不同,连塞外诸胡心里也是抱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前者此行主要是为分散河朔兵力,以减轻韩遂身的压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发动血战,乃至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卢水胡则是畏惧唇亡齿寒,试图相助韩遂这位势弱一方,尽可能削弱盖俊的实力,以使双方形成互相制衡,这样他们才有机会隔岸观火,安心发展。另外北地经过多年发展,已是西疆第一富庶大郡,他们心里也有着弱敌富己的意图。现如今,北地已有防备,百姓尽数躲进坞堡,汉军多半也会龟缩城池,他们既抢不到财货,又打不着汉兵,等到盖俊主力回师,就轮到他们倒霉了,因此南下之心,不甚坚决。

塞外诸胡心里更是复杂,说白了他们就是跟着联军背后凑热闹,既想捞取好处,又怕北地报复,毕竟联军拍拍屁股便可返回河西老家,他们却走不了。此次随行之塞外诸胡,只有一万多人,在联军中的比例并不算高,且势力繁多,意见不能一统,不用过多考虑他们。宋立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卢水胡,只要卢水胡点头,料来就算诸胡内心有了别的想法,面对实力雄厚的联军,亦断然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彭帅,宋立的提议如何?”罗侯雄躯伟岸,长达八尺余,面刀疤纵横交错,相貌甚是凶恶,当时大军来到北地塞外,仅凭这副姿容,就不知震慑住了多少羌胡。

“大将军是主帅,一切全凭大将军做主就是。”彭飞一边说着,一边遥望远处宋立,见后者身形俊伟,仪容潇洒,不愧是名著河西的名士,心里暗暗赞赏不已。彭飞出身于武威南方黄河沿岸的卢水部落,少拜汉儒为师,与汉人交流极多,是以汉化甚深,不仅名字是汉名,即使血统,也更近于黄肤黑眸,而非卢水胡的白肤深目。

“彭帅,我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罗侯虎目斜睨彭飞,语气中已是带不满之意。两人一个是沮渠元安姐夫,一个是妹夫,堪称左膀右臂,看似地位相当,实则不然,毫不夸张地说,是罗侯,把沮渠元安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卢水权贵庶子,一步步推卢水胡大王。其族中地位超然,无论是沮渠元安堂弟沮渠无暇,还是彭飞,皆不能相比。彭飞心中微惊,立即收敛心神,肃容说道:“大王之心意,你我心知肚明,如果无功而返,恐惹大王不快。”

“……”罗侯一阵默然,说心里话,他不愿意和盖俊为敌,感情因素自然有,但仅占微不足道的部分,他是对盖俊有所恐惧盖俊。他早年曾随段颎平定羌胡叛『乱』,后者在他眼中,几如天神下凡,而盖俊,是一个丝毫不逊『色』段颎,甚至更在其的英雄。罗侯很难想象,面对这样一个敌人,要怎样去战胜他。

沮渠元安是卢水百年一出的人杰,他成功将一盘散沙的卢水捏成一股绳,做到了无数代人想做却不能的伟业,可是和盖俊一比,不管是能力,抑或实力,都要差一些。

卢水立国,罗侯当然高兴,这是所有卢水人的梦想,但这势必会站到盖俊的对立面。卢水国欲长久存立,没有其他的道路,只能选择与韩遂合作,同乘一车,合力对抗盖俊,所谓车容易,再想下车,却是难了。罗侯能够预见,未来数年,卢水将被频繁拖入战争的泥潭,稍有差池,便可能步屠各后尘——亡国灭种。汉人有一句话,叫不成功便成仁,指的,就是卢水这种状况……

彭飞轻轻唤道:“大将军……”

“那就,南下。”罗侯目光悠远地注视着南方。

卢水胡同意南下,宋立稍稍放下心来,如果卢水胡坚持撤军,他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要么孤军深入,要么随其回返,处境将会变得无比艰难,如今最大的难题总算解决了。至于塞外诸胡,威『逼』利诱,谁敢不从?全军再度开拔,长驱直入。

却说马举摆脱追兵,日夜兼程,狂奔二百余里,回到屯田区治所廉城,逃亡途中,不觉什么,而今才入城门,立刻晕厥过去,部曲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抬至医舍。

梁固外出不在,盖缭闻讯匆匆赶来,等候门外,不久,医官推门而出,向盖缭施了一礼。盖缭见医官神『色』略显沉重,秀眉轻蹙,问道:“马都尉伤势要不要紧?”

“这个、这个……”医官面带踌躇,欲言又止。

“这个什么这个,我是问你,马都尉伤情如何?速答我。”盖缭稍微有些焦急。杨阿若离开后,马举便是北地武官之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对己方的打击不言而喻。

医官年过五旬,被盖缭斥得面红耳赤,言道:“马都尉『性』命倒是无忧……”不等盖缭及部曲松一口气,医官又道:“然而左肩刀伤,实在太过深重,又耽误了治疗时间,日后恐怕难以复全。”

盖缭道:“什么意思?把话说得直白一些。”

部曲面面相觑,心里隐隐感觉不妙。

“重则残废,轻则乏力。”医官小心翼翼道。残废容易理解,乏力则是指,手臂无力,换句话说,他这辈子都开不了弓了,对于一名恃勇武将而言,何其残酷。部曲闻言,再忍耐不住,呜呜嚎哭起来,不时有人高呼是我等害了都尉。

盖缭听得一头雾水,大『惑』不解,问起部曲缘由,得知马举本已率众逃脱险境,却闻受围士卒高声呼救,乃返身杀入重围,拔出余众,身创伤,皆源于此。盖缭面『色』铁青,气得心口直疼,心中大骂马举愚蠢至极。当年猛将陈彪是怎么死的,他难道忘记了吗,居然还敢逞匹夫之勇。只是这些话,不好当着士卒的面讲,惟有自己生闷气。

盖缭进入屋中,看望马举,此刻后者平躺榻,昏『迷』之中,犹皱眉不止,可知就算失去意识,也在时刻承受着痛楚的折磨。盖缭目光随后转向左臂伤处,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放弃恃勇斗狠,苦读兵战策,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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