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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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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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声。”杨阿若又道:“暂时不要让士卒知晓,现在还不是时候。”数千载历史,有多少自以为事成,而最终功亏一篑者?太多了,如天上之繁星,数都数不过来。

这道理刘调、超胜明白,乃告诫左右,谁敢嘴快,就砍了谁,绝不容情。

说话间,一骑随斥候来到杨阿若面前,后者以手指之,让他和自己并马而行。骑士会意,贴过来,轻声说道:“中郎,我等已选中一处绝佳伏击之地,步骑就绪,只待中郎将敌人引入,到时必令贼子全军覆没……”

杨阿若道:“对方步骑未在一处,马兵在前,步卒在后,彼此相距甚远,恐怕无法一应歼灭。不过只要将骑兵尽数伏杀,步兵人数就算再多,又能如何?此番骑兵过河者几何?”

“五千羌骑。”

“足矣。”

当天sè;越来越暗,张横顾视左右山林,真真是看哪都像有伏兵的样子,内心片刻难安。主帅这般焦虑,可是苦了底下一干斥候,本来走山路就已是万分辛苦,如今张横一声令下,他们还得钻山入林,心里气极,直把张横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张横才不管斥候有没有在心里骂他,与xì;ng命相比,挨点骂又算得了什么?然而张横千提防、万警备,还是着了盖军的道,没办法,盖军选择的伏击之地乃是一峡,坡度甚陡,极是隐蔽,且斥候身心皆惫,对搜索草草了事,以致未能发现敌情。

两侧峭壁,木石如雨而落,张横也是倒霉透顶,第一轮就被一方脑袋大小的石块砸落下马。张横头戴大盔,其防御刀砍箭shè;,或无不可,对于数十斤重的石块,则无能为力,但也不能说它一点用没有,至少张横没有被一下砸死,躺在地上,尚能喘气。可惜此时大军一片hú;nluà;n,诸骑为避luà;n石,挤作一团,亲卫被隔绝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马蹄踏中其身,眨眼的工夫,张横xiōng口便塌陷下来。

除了张横的部曲亲卫,其余人对他是死是活没兴趣,自己的命才是现时头等大事,可是当众骑调转方向,准备逃亡,目光所及处,却是让他们感到无比绝望,山道本就崎岖,而今又落满石头、木块,这如何冲出?

旋而,以数千计披头散发的羌骑从四面八方杀出,撞入韩军之中,疯狂砍杀,韩军瞬时崩溃,几乎没做多少抵抗,便成批成批的投降。如果是其他羌人,哪怕是汉军中的羌人雇佣兵,可能一旦杀得兴起,对投降者不加理会,继续杀戮。

盖军体系下的先零羌却有所不同,他们和盖俊的jiāo集,足足十年,随其征战,亦有八载,盖俊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视军纪的人,尤其重视麾下外族的军纪,设置红线,谁敢逾越,就杀谁,不管他立过多大功勋,全无半点商量余地。先零羌的前辈们用血淋淋的下场告诫一干后辈,敢于触犯盖军军法,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场伏击战,只维持了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此刻天sè;甚至尚未大黑,比杨阿若预想的早了不少,他当即召集数千羌骑,杀向南方。

西凉有草原、有沙漠、有雪山……但更多的是,山谷,当年“凉州三明”之一,以平羌威震天下的太尉段颎曾言:“羌人其兵,短于平地,而长于山谷。”

盖因西汉以来,凉州汉人日渐稠密,fé;i沃土地尽为其有,bī得羌人不得不迁居山谷,常年累月下来,有此本领,不足为奇。先零羌中亦多山谷。是以山谷驰进,对羌人来说固然谈不上清楚,但肯定要远远强过汉人。如此一来,留给麴演的时间就极其有限了,他开始接到的情报异常hú;nluà;n,有说被杨阿若伏击,有所盖军有援兵,当他接到确切消息时,刚刚下令开拔不久,便被杨阿若率领羌人追上。

打不过、逃不掉,麴演惟有据山而守。

杨阿若令羌骑下马步战,猛攻数轮,虽屡屡突破对方防线,但一时难以卒下,直到数千步卒赶来。麴演暗暗叫苦,心知不可守,乃下令诸部各自突围,他则带着数名部曲亲卫,悄悄逃向北方,因为他知道,杨阿若肯定还要南下,往南跑和送死没两样。

作为西凉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麴演猜测一点不假,杨阿若没有满足歼灭敌军过万的成果,不顾一日一夜未睡,自率轻骑直驱安陵,次日天明抵达城下,以诈骗开城mé;n,一举夺得安陵。

消息传出,长安震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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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文王操

更新时间:201241123:53:37本章字数:6596

第四卷天下大乱'第四百二十二章文王操

第四百二十二章文王cà;o

长安,司徒府。

上万大军一朝尽丧,大将麴演、张横生死不知,安陵失陷……

斥候伏在地上,以飞快的口速通报前线探知诸事,堂下文臣武将,无不sè;变,哪里还能保持危坐正襟,纷纷跳将起来,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shì;中成公英以手贴额,双目微阖,轻声叹道:“安陵啊……”

对长安联军来说,安陵不是最重要的,不然也不会仅在城中安排一部,不到千人兵马,联军的重心在渭水,十数万兵马皆是围绕着渭水南北组建防御网。

但不是最重要不代表不重要,安陵有着泾水河这道天然的屏障,盖军yù;渡河攻城,绝非易事,千人守城足矣。一旦接到安陵警报,不出数个时辰,后方平陵、茂陵、细柳聚、西谓桥、杜邮等地援军便会赶到,乃至长安郊外数万大军。可以想象,等待盖军的只能有一个结果,全军覆没。

在众人眼里,安陵可谓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丢了。诈术,安陵非短期内强攻可落,所以杨阿若围歼麴演、张横后,选择了冒充韩军溃兵,以诈术夺得城池。

尚书王国忧道:“安陵一失,吾等粮道危矣。”

司隶校尉李相如摇摇头道:“粮秣转向渭南输运即可,只是多些麻烦罢了。且我方只要扼守住平陵等诸要道,一时倒也无须忧虑。怕就怕,盖军不止这点野心啊”

京兆尹黄衍无奈地叹道:“杨阿若这一击,却是正正打在了我们的七寸上。”

谏议大夫,隐隐为凉州文臣之首的阎忠没有加入到讨论中来,而是转头望向主位上的韩遂,后者面如平湖,目光沉着,但阎忠却是看出,那平湖下泛起的滔天bō澜,那沉着后的雷电jiāo织。

慢慢地,堂中诸文武相继禁声,视线无一例外聚焦韩遂,等待主君拿主意。

韩遂平静地扫视堂下文武,最后落到成公英身上,此子智略权谋,超群绝伦,韩遂每遇大事,必是最先想到他,乃开口道:“子儁,说说你的意见……”

“……”成公英垂眉沉思。杨阿若不愧是曾随骠骑将军盖俊中原的名将,纵然蛰伏北地数载,亦非凉州将领所能比及,如果说己方将领是一州之选,那杨阿若就是国士之流,双方眼界、能力不在一个层次上。说句不怕丧气的话,杨阿若这番组合拳,直打得本方眼冒金星,全无半点还手之力。良策奇谋也要有一定条件才行,事实却是,对方留给自己这边能够施展的空间已是极其有限……

见成公英迟迟不言,韩遂心知他一时亦无奇策扭转局势,再次沉默下来。

事至于此,大局已定,对策无非两种,攻与守。若攻,安陵盖军不下万人,己方非集数倍之兵力不可。但问题是,以如今长安联军的情况,chōu调得出数万兵马吗?

东线霸水的战事愈加jī烈,盖俊本部兵马在第一天成功立足霸水西岸,次日,也就是昨天,再接再厉,连续投入大批兵力,人数一举突破两万,料想今日将增兵至三万人上下,麴胜、董越虽然还能坚持,但肯定大感吃力。北线以盖勋为首的高陵盖军,攻势凶猛不在东线之下。南线,峣关尚未攻克,大批盖军则出现在霸水下游,同样chōu调不出兵力。算来算去,能动用的,无非是长安近郊的几万人马。

若以长安兵马为主,进攻杨阿若,万一盖军从某处突破,直趋城下,以韩遂新定西都,人心不稳,长安势必危矣。

攻不可取,联军只剩下一个选择,采取守势。

所谓守不可久,这只是选择,而不是办法,于眼前危局全无帮助,如果己方无力破解危局,迟早会败。散会后,诸文武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司徒府,忧心忡忡。说到底,还是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战前诸人自恃联军兵马十余万,认定可击退盖军,守住长安,但盖军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迫使诸人改变了看法。

韩遂手按印堂,轻轻ró;unò;ng,面上疲sè;尽显,不复风流之相。自闻董卓身亡,他就再也未能睡一个安稳觉,呕心沥血策划入京事宜,待得偿所愿,入主西都,马上面临内忧外困,期间更是日夜繁忙,无暇睡眠,短短一两个月间,发从银霜增加数倍不止,不让乌发。

“韩公……”成公英轻声呼道。他是仅有还留在房中的人。

“嗯……”韩遂口中敷衍似的应了一声。

成公英见主上忧愁溢于面上,大异往常,乃出声安慰道:“韩公,卢水、益州,皆我等外援也,待其等兵至,我方奋勇,盖军自会退去。今一时之忧,无须过于挂怀。”

韩遂何尝不知这些道理,但卢水、益州皆为远水,不能救近火,长安局势恶化之速远超想象。韩遂淡声道:“嗯。子儁,你先退下吧。”

“诺。”成公英心知韩遂是想一个人静静想事,乃拜出。

成公英走后,韩遂缓缓睁开双眸,直视房mé;n,怔怔出神……

他心里着实想不明白,盖俊才过而立之年,在年近五旬的韩遂眼里,不过一介小儿辈,何以这般威不可挡?如若让他杀入西都长安,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霸水河西。

盖军和联军数万人马纠缠在一起,两翼铁骑,战况异常jī烈。

自先登高顺首日取得不俗战果,成功立足西岸,盖俊见时机成熟,令偏将军关羽亲自过河,坐镇中军,督帅诸部,使匈奴中郎将郭锐则率五千匈奴骑兵,以卫大军左右翼。

盖军实力暴增,不再固守河岸,向长安联军发动一连串猛攻,后者一度支撑不住,后退数里,直到后方长mé;n大营援兵赶来,才勉强止住颓势,并慢慢转守为攻。双方互不相让,血战累累,一日间死伤超过万人。

今日,盖军持续增兵,大有突破三万之势。

联军主帅麴胜、董越暗暗叫苦,己方之所以能和盖军势均力敌,不过是仰仗两点,其一人数多,其二骑兵多,但盖军源源不断增兵,特别是一拨拨装备jīng良的玄甲铁骑开过河来,实非麾下羌胡所能及,联军一方对攻战慢慢落入下风,被迫转攻为守。

其实依麴胜、董越之见,如今盖军突破霸水已成定局,盖军士卒jīng猛,甲具完备,最善野地là;ng战,长久僵持,必为所败。不若退守枳道、长mé;n大营,凭借工事阻击盖军。不过韩遂以枳道、长mé;n距离长安过近为由,一口回绝。

“他娘的难道韩遂要我们把人都拼光了,才允许退回大营吗?”董基怒不可遏,扬刀呼道。

一旁韩军将领,人人面带不悦,董基直呼韩遂其名,令他们颇感恼怒,若不是看在他部曲刚刚折损过半,明显是气火攻心,并非故意,早就冲上去把他剁了。

“住口”董越大喝道,接着毫不容情,一鞭子chōu在董基头上。

董基身不疼而心疼,泪流满面道:“将军……”

“……”董越面sè;yīn鸷,随着战事愈加jī烈,杂兵渐渐不堪对抗,只有jīng锐部曲方能匹敌。这些百战老兵,不是简单的消耗品,而是他赖以生存在这个luà;n世的本钱,每折一人,都足以让他感到rò;u痛良久,可是韩遂即下铁令,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麴胜斜睨董越、董基,很快又把目光转回战场……

韩军,何尝不是频繁投入大批jīng兵……

与联军相比,盖军这边气氛相对轻松不少,主帅关羽站在指挥车上,一边指挥大军作战,一边为身旁少年讲解。少年约束发之年,和关羽有着四五分相似,浓眉宽额,笔ǐng如锋,相较之下,眼神不甚大,却异常有神,可谓相貌堂堂。此子便是关羽长子关平,今年才满十五岁,这是他首次上战场,表现还算镇定,没有给虎父丢脸。话又说回来,如果关平不是可造之材,盖胤就算再念及兄弟情义,也不会把爱nv许给他。

关羽事无巨细,一一告知,明显是想把儿子培养成大将之才。其实关羽自己也才三十三岁,这个年纪对领兵的将领还属于雏鸟阶段,可是关羽已经带兵整整八年,无论个人勇力,抑或带兵能力,皆冠绝河朔,几无可与之匹敌者,如今正值巅峰期初始阶段。很难想象,等到他四十岁时,登上绝巅,当世有几人可以与他比肩?

关羽手扶长子肩膀,目视战场,傲然说道:“如果对方依然死战不退,不出三日,我必破之……”

霸水河西直打得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盖俊却异常清闲,坐在霸陵官舍huā园中,手抚素琴,琴声泠泠淙淙,随着琴弦dà;ng漾开来,环绕满园飞红翠绿,乐曲平缓清雅,韵味悠扬,不见烟火,有静心定神之奇效,正是神曲《平沙落雁》。

一曲终了,似乎不愿惊扰这等意境,直到半晌,掌声方才响起。

王粲从草地上跳起,感慨道:“蔡中郎研习琴艺数十载,论及技法,当世无双,将军亦难以望其项背,但若论意境,粲却以为将军高蔡中郎一分。”继而抚掌叹道:“似将军与蔡中郎这等翁婿佳人,遍寻史籍,恐怕也找不出另外一对来……”

盖俊盘膝坐于芳草间,轻抚uǐ上“悦己”,笑着摇摇头道:“仲宣言之过矣。我少好琴,每日弹奏,废寝忘食,进境奇快,自问同龄者少有相比。可惜自成年以来,投身仕途,分心军事,琴艺自此再难有所寸进。这是我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啊”

司马懿巧妙接道:“幸亏如此,否则今天下苍生所能企盼者,更有何人?”

盖嶷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他始终认为琴艺乃是小道,浅尝即止,从不深研。

盖俊瞥了司马懿一眼,这个马屁拍得甚是舒坦。

这时鲍出进入huā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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