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情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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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奏情人梦-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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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双腿笔直、修长,完美的曲线实在在充满了青春的诱惑。

“你不下去吗?”她问道。

叶离摇摇头。

“那我先下去了。”她说着,“啪!”纵身跃入水池中。

像一条优游自在的鱼,她灵巧的穿梭在水中,四肢舞蹈般划动,姿势优美异常。

叶离看得呆住。

她来回游了四圈,忽然双手抱膝,慢慢浸入池底。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叶离白了脸,叫道:“蝶舞!蝶舞!蝶舞!……”

水面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丝毫涟漪。

叶离无措的看着四周,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迟疑着,他试探着,慢慢滑下水池,一下子就坠了下去,慌乱的蹬着手脚,下坠的速度却更快。

“救命……呕!”一口水灌入口中,他挣扎着,却没办法止住自己的下沉,眼耳口鼻都浸到水中,意识忽然变得有些迷离。

好像回到了童年,记忆中的母亲美丽而优雅,一双眼瞳漆黑如墨染,常常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夹竹桃发呆。

那桃树长在半米宽的缸中,每到春天,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的绽放,美丽得让人屏息。

记不得是六岁、还是七岁,有一天他回到家,发现那口缸被打破了,夹竹桃被劈成一段段,婀娜多姿的鲜花被践踏、蹂躏,碾落在尘土中。

父亲手中拿着一柄斧子,气喘吁吁的说:“我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花!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母亲头发凌乱,匍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从泥土中一片片捡起花朵粉嫩的残骸。

“不许捡!我告诉你不许捡!”父亲暴怒的吼声足以传到半里之外。

母亲却似完全没有听到,依然捡着花瓣。

“我叫你不许捡!”父亲一脚踩在母亲的手背上。

“妈!”他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腿,拼命的往上抬。

母亲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父亲,目光寒冷如冰……

叶离四肢不再挣扎,慢慢沉入水中,脑子里最后闪过的是母亲冰冷怨怼的目光。

突然有一只手从背部托起他,带着他划到池畔,努力把他拖上岸。

霍蝶舞惨白着脸半跪着,将叶离的腹部放在自己腿上,让他头部下垂,并用手平压他的背部。

不一会儿,“噗!”一大口水从他口中喷出。

霍蝶舞长出了一口气,把他的头放到地上,托起他的下颌,捏住鼻孔,深吸一口气后,往他嘴里缓缓吹气。

一次、两次、三次……终于,他的胸廓稍有抬起,她放松其鼻孔,用一手按压他的胸部,每隔三、四秒钟就吹气一次。

叶离倏地睁开眼睛,有片刻的茫然,嘴唇上柔软的触感令他有片刻的怔忡。

“你醒啦?”她有些赧然的抬起头。

叶离依然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母亲冰冷的目光似乎还在眼前晃动,他摇摇头。

“不会水为什么还要下去?”她蹙眉责怪,看到他摇头的动作,又关切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了,倒是你,怎么能在水里呆那么长时间?我叫你,也不回答。”他关切的眸子注视着她。

不期然的,霍蝶舞的脸颊益发晕红。

低垂眼睑,她轻声说:“我是J省三届的游泳冠军。”

她脸上没有丝毫自夸的意味,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

叶离慢慢坐起来,头脑还有些混沌:“你真的游得很好。”他由衷地赞叹。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游得很好。”霍蝶舞低声说,“生命的最初,本来就是来源于水中。我们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也曾经在水中浸泡了十个月。”

她的脸上,沉淀着某种沉寂的忧伤,声音也变得压抑起来。

叶离茫然的看着她。

“我们在水中,就好像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安全。”瞳色转浓,她唇畔,又浮现了那抹讥诮的笑意。

 第4章(1)

隐藏在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是不是越接近真相,就越近命运的残忍?

两颗同样痛苦的心脏,两个同样寂寞的灵魂,碰撞之后,是终于找到自己那根缺失的肋骨呢?还是更多痛苦、更多寂寞的来临?

这个城市的秋天,永远短暂得像是某种错觉。

十月下旬,下了第一场雪,虽然很快溶化殆尽,终究还是昭告着冬季的来临。

同学们开始扳着手指,掐算暖气供应的日子,又不停的抱怨,供热费又涨价了。

家家户户都塞满了过冬的大白菜,学校的食堂,盘子里翠绿的青菜日益稀少,简直变成了配菜。

偶尔会看到夏宇哲和霍蝶舞在校园里并肩散步的情形:夏宇哲柔声细语,小心翼翼,全然不见从前的嚣张跋扈、轻狂不羁,恍若脱胎换骨一般。霍蝶舞依然是一袭黑色的长裙,外罩一件米色的风衣,神情郁郁,似乎甜蜜的恋情,并没有给她来丝毫的温馨幸福,依然孤独沉闷阴郁。

这天,数学老师正在唾沫横飞的讲课,忽然有一个男人叩响教室的门,他来找霍蝶舞。

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皮夹克,灰蓝色裤子,腋下夹着一个黑色公文袋,四肢健硕,皮肤黝黑,眼眸中精光闪烁,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霍蝶舞怔了怔,苍白的脸颊忽然变得惨白。

被雪水洗礼过的松树,益发的苍翠。

石板条凳冰冷异常,霍蝶舞静静坐在上面,神情很是忐忑不安。

这个人她曾经见过,叫张志昭,S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

“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有些话必须跟你说。”张志昭怜悯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尽量柔和了声音,“跟你父亲的死亡有关。”

虽然早就猜到必定是这个理由,霍蝶舞的心依然如同坠了铅块般,迅速沉了下去,心灵的世界无限广阔,自然没有底线,就那么一直坠落着……下沉……没有尽头……

张志昭从公文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在你父亲尸体旁边发现的所谓‘遗书’的复印件。”

霍蝶舞接过来,手指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遗书的内容,她早就知道,就是因为这封遗书,才毁掉了父亲四十几年的清誉,也把她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封信,的确是你父亲的亲笔所写没有错。但是,我们仔细分析了它的内容,并不认为它是一封遗书,甚至,大胆臆测这封信,其实并不是写给你的。”张志昭慢慢说道。

霍蝶舞怔怔看着手中的纸笺:

“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自你的世界里消失。

这场错误的爱情,由我来开始,自然应该由我来终结。

我害怕……理智、道德、法律、世俗的眼光,都没办法阻止我对你继续犯下无法挽回的错,所以,我选择了,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向你告别。

请你忘记,我们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和甜蜜、不幸和悲伤,忘记我们共同拥有过的所有岁月,快乐的生活下去。

但是请你记住,看见你笑,我才可以开心地笑;看见你哭,我会比你痛苦千百倍,所以,为了我可以开心地笑,请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别了,我曾经用整个生命和全部灵魂挚爱的蝶,真心期盼,你能够幸福到永远。

永远爱你的飞扬”

“很多人都认为,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你的父亲对你有不伦的恋情,所以因为自责而选择自杀。”张志昭精亮的眼瞳闪烁着异样的光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但是,我们发现,你父亲并不是自杀。”

如遭雷击般,手中的纸笺猝然掉到地上,霍蝶舞瞪大无措的眸子,惶然的看着他。

“你父亲于2007年10月4日早晨7时左右,在家中服用了掺在豆浆中的剧毒药物而猝死,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中,没有其他任何人进入过的痕迹,而你在三天前就已经和同学去了长春市,是这样吧?”

霍蝶舞点点头。

张志昭眼瞳中的光泽更加闪亮,喟叹道:“豆浆杯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你父亲的指纹。”

霍蝶舞依然茫然不解的看着他。

张志昭解释道:“我们喝的外卖豆浆,是每天早晨在加工坊里榨出,然后灌入一次性塑料杯中,直接塑封,再由外送人员放到定购豆浆用户的家门口。”

他叹息着,喃喃说道,“这样的过程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的指纹留下?”

天气是如此的寒冷,晦暗的天空,阳光似乎也弥漫着阴冷肃杀的气息,却有豆大的汗珠自霍蝶舞额头滑落,张开的手指情不自禁攥成拳头,咬紧的嘴唇,不自觉沁出鲜红的血珠。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在沙发上,我们找到半枚残存的指纹,我们几乎排查了所有跟你们家有接触的人,都没有找到那枚指纹的主人。”他笑了一下,“幸而你和你父亲的交往都很简单,这项工作才这么快结束,要不然,可真的是在大海里捞针了。”

一天的课程都已经结束,霍蝶舞依然没有出现。

“那个男人是谁,你知道吗?”夏宇哲忍不住问叶离。

叶离摇摇头。

“刚才,”夏宇哲垂着眼睑,低声说道,“他出现的时候,蝶舞好像很是不安。”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那么,看起来,他的确是很关心霍蝶舞的,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觉得闷闷的,很是不舒服。

“叶离……”夏宇哲还要说什么,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夏宇哲!”

他诧然转头,看见姚欣彤站在面前。

只不过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她竟然憔悴如斯,犹如盛开绽放的鲜花,突然间凋零萎靡。

曾经明艳照人的脸庞,消瘦枯黄,明媚如水的眼眸,暗淡无光,全然没有昔日的神采。

心脏忽然纠结起来。

“夏宇哲,我可以,和你谈谈吗?”犹如溺水的人握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她茫然的、渴求的、无助的看着他。

喉咙哽了哽,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夏宇哲轻点了一下头。

他清晰地看见,因为自己这一个简单动作,她沉寂的瞳孔竟然瞬间迸发出晶亮的光彩,那光彩令她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两个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看在某个人眼中,成了某种残忍和折磨。

莫名叹了口气,叶离提着书包,从教学楼的后门缓缓走出,因为要去图书馆借一份资料,他径自穿过校园后院的小径。

没有走出多远,便看见一棵郁郁葱葱的松树下,石凳上,坐着一个晦暗的身影。

苍凉的夕阳带着冬的阴冷酷寒之气,那女孩黑色的剪影显得分外沉重和落寞。

白皙的脸颊已经全然失去了血色,漆黑的瞳孔荡漾着水润的波光,呆滞而茫然看着脚下枯黄残败的草坪。

虽然总是郁郁寡欢,但是,印象中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痛苦无助的样子。

忍不住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手帕在不久之前已经送给了她。

“蝶舞,那个人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忍不住问道。

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怔着,突然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声音凄惶的说:“夏宇哲呢?你帮我把他找来好不好?”叶离心中一窒,说不清楚心中突然涌起的涩涩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站起来说:“好,我帮你找他来。”

他走出两步,又转回身,脱下身上黑色棉质夹克,铺在石凳的一端,柔声说:“坐过这里,石凳太冰。”

霍蝶舞没有动。

叶离轻轻拥着她的肩,把她半拖半抱的安置在夹克上,叮咛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去找夏宇哲。”

夏宇哲不在学校里,姚欣彤也不在,听说,两个人是一起离开的,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叶离还是有些失望。

颓然的摸摸鼻子,他去学校里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纸巾,转回头去找霍蝶舞。

她依然坐在石凳上,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和神情。

脊背挺得僵直,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止是痛苦和悲伤,还有深沉的愤怒,漆黑的瞳孔,因为愤怒,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蝶舞,我,没有找到宇哲。”他呐呐的说。

她慢慢抬起头,眼波在他脸上一转,声音凄惶地说:“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

作为夏宇哲的替身吗?心情很郁闷呢,但是,在理智判断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自动自发做出决定,在她旁边坐下,还调整了一下坐姿。

她的头,自然而然搭在他的肩上。

冷冷的风静静的吹着,视野所及,郁郁苍苍的松树,在一片苍黄的布景中,反而显得更加萧索和落寞。

万物在他的眼中,渐渐淡化成虚无,只有这个女孩的发丝和呼吸,弥漫在这个充满悲伤的空间里,像细针般,刺穿他周身毛孔的每一个罅隙,一直到达心脏,隐隐的痛。

她细碎的哽咽着,泪水渐渐濡湿了他的肩头。

天空渐渐晦暗起来,一轮橙色的夕阳,半没入地平线,如血般的辉煌,如血般的绚烂。

飒飒的风,带着冷冷的寒意,霍蝶舞似乎也在发抖,身体微微的颤栗着。

不由自主,叶离环住她的肩头。

 第4章(2)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止住眼泪,抬起螓首,低声说:“对不起。”

怀中骤然失去的温暖,令他恍惚觉得似乎若有所失。

“没关系。”他如是答。

因为利用了他,她觉得有些抱歉,他则表示不介意。

他把一直握在手中的纸巾,递给她。

霍蝶舞接过来,擦拭着眼睑。

然而,那湿润的水渍已经渗透衣衫,粘在他的肌肤上。

“从小到大,我父亲一直都很疼爱我。在我记忆中,从来没有母亲的存在,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婚了。所以,上学的时候,很害怕写《我的母亲》之类的作文,母爱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霍蝶舞的嘴角浮现一丝讥诮的笑。

“十一,难得的七天假期,我和朋友约好去长春看伪满皇宫,她哥哥在那里打工,我们可以有免费吃住的地方。

走的时候,父亲还告诉我,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请我的朋友来家里吃饭,他亲手给我们做满汉大餐,可是,”她的声音又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荡漾,“玩得最开心的时候,忽然接到电话,说我的父亲死了。”她的眼中闪过无法置信的惶恐。

情不自禁,叶离把她拥紧。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警察说,他喝了掺有剧毒药物的豆浆,在一本书里,找到一封很像遗书的信,就是因为这封莫名其妙的信,流言才会甚嚣尘上。”她擦了一下眼角,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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