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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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 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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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生辰?”

胡亥双眼微亮,连连点头。

徐福站起身来,想要弯腰去抱他,但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大能轻松将胡亥抱起来了。胡亥也多有自觉,忙拍开了徐福的手,小声说:“长大了,不要了,不要了……”

徐福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他牵着胡亥的手往旁边走,“可洗漱了?”

胡亥点头。

“吃过东西了?”

胡亥摇头,“……等父亲。”

徐福觉得他这模样实在乖巧极了,忍不住又抬手捏了一把他的面颊,然后才叫来宫人,伺候自己穿衣洗漱。待一切完毕之后,两人便坐在了一起用早膳。一人面前一盅汤。

胡亥体弱,徐福也好不到哪里去,补汤已经成为二人的早膳必备了。只有天气干燥、气血正旺的时候,他们才不会用补汤,免得补得过了头。

不等补汤用完,有一内侍前来求见。

徐福将人放了进来,那内侍满面兴奋之色,还不待他跪下开口说话,殿外突然又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嬴政大步跨了进来,面带狂喜之色,身后的宫人险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只得一路小跑。

徐福忙站起身来,“可是有捷讯?”

嬴政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绷不住了,他在徐福面前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韩国捷讯!不,没有韩国了!”

秦王政十七年,李信、内史腾势如破竹,一举攻下韩国新郑,并擒下韩王安。唯上党不愿降秦,转投了赵国。

这是嬴政灭掉的第一个战国七雄,从此世上再无韩王。

徐福心脏砰砰作跳,张了张嘴,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历史的进程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前进了极大的一步……

胡亥也跟着站了起来,“恭喜父王!父王今日得了这般喜讯,是不是送给我的礼物要更大些啊?”

嬴政心情正好,闻言过去拍了拍他的头,“你这小子……想要什么?”

“父王把扶苏哥哥送给我吧。”胡亥舔了舔唇。

徐福转头看他,“你要扶苏做什么?”

“伺候我呀!小时候,扶苏哥哥还会这么抱我,现在连面都见不着了……”胡亥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连生辰也不见。”

徐福看了看嬴政,嬴政倒是并未生气,他笑着又拍了一下胡亥的头,“胡说什么呢?整日伺候你的人还不够多,还想秦国公子来伺候你!”

嬴政的目光触及到桌案上还未用完的饭食,道:“快些吃饭去。”

胡亥不情不愿地跟着徐福坐了回去,嘴里还嘟哝道:“……今日要带我出宫过生辰吗?没出过宫,儿子快成土包子了。”

土包子这个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吧?

徐福眉头一跳,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捣乱的行为,“你年幼时我们便带你出过宫,何来没出过宫之说?”

“那时年幼呀,半点也不记得了,那就是没出过了。”胡亥强辩道。

从燕国回来的时候,徐福都还在想,胡亥瞧上去成熟了不少,如今一看,倒还是那个只知吃喝玩乐折腾扶苏的团子。

嬴政在徐福身旁坐下,眯起眼问他:“那扶苏和出宫,你选谁?”

胡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选出宫。”

徐福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

扶苏还不如一个出宫的机会吗?

嬴政也是哭笑不得,“满足你这个愿望就是。”

胡亥点点头,摸了摸肚皮,“父亲,吃饱了。”

“那就走吧。”徐福起身,却突然看见殿门口正站着扶苏,因为逆光的原因,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胡亥顺着徐福的目光看过去,差点把勺子飞出去。

“……啊,扶苏哥哥。”胡亥一脸天真地跑了过去,抱住扶苏的大腿,仿佛刚才选了出宫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扶苏被胡亥抱得紧紧的,连躬下腰都困难,只能口头唤了声“父王”和“父亲”。

嬴政都有些讶异,“何时回来的?”此时他应当同蒙恬在一处。

扶苏面无表情地动了动腿,没能挪得动,“……一个时辰前到的咸阳。”

徐福觉得有些好笑。

胡亥嘴上腻歪,但是把扶苏说丢就丢。扶苏嘴上不说,但还是赶在胡亥生辰的时候回来了。

徐福走上前去,捏了捏胡亥的脸颊,“差不多就行了,走吧。”

他们四人自从出了姜游那次意外后,便极少一同出行了,哪怕只是在咸阳城中走一走。不过如今扶苏和胡亥都不是小时候了,遭遇危险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了,于是今日出宫倒没了什么限制。

他们坐上马车出了宫。

一路走走停停,路过尉缭府外的时候,尉缭府中的下人认出了随行的侍从,忙上前来请徐福进门。

徐福当然不可能撂下嬴政等人就进去了,他正要婉言谢绝,就见尉缭快步出来了。

“师弟。”尉缭上前里,面上严肃的表情缓缓融化开,露出一个笑容来,“胡亥生辰,我没甚可送得出手的东西。”“来人,将东西呈给庶长。”

一旁的下人赶紧上前,手中托着三个竹简。

徐福在心中暗道一声,又来了……

这几年,他的生辰,胡亥或扶苏的生辰,尉缭都要以长者的名义送上礼物,而贺礼必然是竹简,有时一个,有时两三个。唯有嬴政生辰时,尉缭什么也不会给。不过也没有什么差别。因为这些竹简乃是集尉缭心血所成,最后都是落到嬴政的手中。

尉缭从不正面向嬴政表示自己的服从,但是送竹简之举,无疑已经代表了他的软化。

这样的竹简,哪里叫没甚可送得出手的东西?

若这都叫送不出手,那还真不知什么才能送得出手了。

“多谢师兄。”

尉缭摆摆手,因着嬴政还在马车内的缘故,他便迅速退回府中去了。

徐福嘴角抽了抽,反手将竹简递给了嬴政。

嬴政将竹简抓在手中翻看了一番,随后递给了扶苏,“可能看懂?”

扶苏认真点头,“可以一试。”

完全游离在状况外的徐福和胡亥,望了他们一眼,最后放弃了掺合进去,转头继续去盯街上好玩的玩意儿了。

在咸阳城中肆意玩了一日,虽无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但徐福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他大约体会到了那么一句话的意思,“做什么不重要,和什么人一起才重要”。上辈子孑然一身,什么滋味都体会不到,这辈子倒是什么滋味都尝全了。

……

·

在胡亥的生辰过去之后,韩王便投降了,嬴政立即设置韩地为颍川郡,令内史腾任郡守,而后李信带兵归来。

受到热切欢迎的自然便就剩下李信一人了。

一时间,他在朝中风头大盛,众人皆道,他或许是未来的又一个王翦。这样的话夸耀得多了,难免便有了捧杀之嫌,不过李信并不在乎。他升了爵位,赏了钱财,在殿上谢过嬴政之后,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到了徐福的身上。

徐福冷睨了他一眼,李信方才收起了目光。

尉缭也在观察此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总是在自己师弟身上,流连不去的时候,尉缭心中顿时就不快了。

不过愣头小子?也敢如此觊觎师弟?打了两场胜仗,便觉自己了不起了?

嬴政也觉得有些不快,但是眼下刚攻下韩国,他自然不能再将李信派出去,这一点并非为了李信着想,而是国力经不起这般连续的消耗。秦国也需要休整,方能再战。不过秦国向来有以战养战的传统,恢复起来倒也极快。

李信领了赏,退到一边去,与蒙恬等人站在一处,接受来自四面八方放肆打量的目光。

此时尉缭站了出来,“……王上,李信将军去岁擅离职守,失踪近半年的功夫,该如何治罪?”

秦国中人都以为李信是单枪匹马到燕国救徐福去了,就因为这,秦国还有了一段关于李信的英勇传闻,此次韩国大胜,李信在民间更为受拥戴了,众人都认为他也将成为秦国的又一守护神。

若非蒙氏兄弟不能轻易派出,怕是就没李信什么事儿了。

相比蒙家那个讨人厌的男人,尉缭觉得李信更讨厌。

顿时目光齐刷刷地投到了李信的身上,就连徐福都朝他看了过去。偏偏李信动也不动,神色坚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尉缭口中说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徐福都不得不赞叹,李信的心性若是多加磨砺,必然能成个难得一遇的将才!但若是一味随性,他的天分必将被消磨。

嬴政也早就想抓着李信下手了,但是偏偏没地方可以下手,这是难得的,嬴政与尉缭达成了共识,并且配合极为得当的一次。

“国尉说得不错,该赏的赏,但该罚的也要罚。”嬴政顿了顿,冷声道:“便令李信至瓠口督修水渠,并罚以五百石。”嬴政心头极为不愿地说出了后半句话,“然李信营救庶长有功,只暂夺爵位。”

督修水渠可是个辛苦活儿,一个不慎还会与百姓起纠纷。

哪有上战场的获益大?

众人朝李信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而且那被罚走的五百石也相当可观啊!

李信却依旧不卑不亢,朝着嬴政谢了恩。

徐福暗暗摇头。

督修水渠辛苦归辛苦,但却是利民大事啊!若是在他去了之后,郑国渠便修好了,那李信得的可就是大功劳。

估计嬴政也并未想到此处吧,只一心想着先让李信去受折磨了。

小朝散后,李信也并与周边的人交谈,他一副独来独往的姿态,快步跨出殿门,紧紧追上徐福。

尉缭见状不妙,忙也跟了上去。他虽不喜欢秦王,但这个小子他更不喜欢啊!若是因为他,师弟与秦王的关系遭到了破坏,那就实在太坏事了!他非得剁了此人不可!

国君一怒,伏尸百万。

李信可不要乱来!

尉缭思绪乱飞间,李信就已经追上了徐福,“庶长近来可好?”

“没了李将军将我往外拐,自是好的。”

尉缭一凑上前来,便听见了这么一句话,心中大惊失色。还往外拐?这还了得?李信怎么这般没分寸?这样的人,竟也能领兵打仗!竟然还把韩王俘虏了!韩国的防卫都是屎吗?

李信面上依旧不见尴尬之色,他只是朝着徐福“啪”一下屈膝道:“那日之事是我鲁莽,时日已久,庶长还不肯原谅李信吗?”

徐福被他吓了一跳,其他大臣已经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了。

他们活生生成了个八卦桩子。

“……李将军到蓟城救我,便是两相抵消了。”

李信站起身来,突然道:“……不、不必如此。庶长会到蓟城,本是因我而起,两者如何能抵消?李信欠庶长的,来日再还吧,庶长若不原谅,那便不原谅吧。”

徐福:???

李信让自己别原谅他?这什么神一样的脑回路?

徐福实在是想不明白。

“李将军既有害了人的自觉,那为何还要往庶长跟前凑?李将军还请速速离去,勿要在此碍人眼了。”尉缭总算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旁边路过的大臣闻言,暗暗摇头。

国尉说话还是这般扎人啊。

那李信也是一怔,大约是没遇见过尉缭这样的人。

徐福将尉缭往后拉了拉,生怕他一激动,将李信给揍翻在地,“去吧。”这两个字摆明了是对李信说的。

李信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尉缭,竟然还满眼战意。

最后碍于徐福站在这里,李信还是乖乖出去了。

尉缭环视一圈,其他人忙收起了八卦的神色,也紧跟李信之后匆匆离去。待他们离开之后,尉缭才对着徐福道:“此人可是仰慕于你?”

“……可能吧。”

“你既与秦王为情人,自然便不能与他人暧昧,不然你与秦王间,吃亏的便是你。”

“我知道……”

“此人甚是鲁莽,不知半点礼数,行事随心所欲,不堪大用!”尉缭皱起眉,神色极为不悦,就跟当初刚认识了嬴政一样,恨不得将嬴政从头骂到脚。不过近年来,尉缭也知晓自己的相面术是比不上徐福了,于是才没有揪着李信那张脸又骂起来。

“他的本事不可小瞧,正是如此,我才觉得此人不能随意丢弃,丢弃实在可惜。”

尉缭冷哼道:“何处需要他?若是有蒙恬,哪里还轮得到他?”

徐福眨了眨眼,“……师兄今日竟是不骂蒙恬了?”

尉缭脸色难看,道:“李信比之更为可恶。”

原来只是因为有对比吗?徐福将尉缭扫了一眼,点点头,不置可否。

教训完师弟的好师兄心满意足地挥挥手,“去吧,谨记着勿要与旁人走得太近就是。”

徐福点点头,“好,师兄下次记得离我五丈远。”

尉缭憋红了脸。诶?他这不是为了师弟好吗?

徐福本也只是开个玩笑,他转过身,嘴角就忍不住带上点点笑意了。

师兄与蒙恬,倒是有趣得很……

徐福慢悠悠地往嬴政处理政务的大殿而去,进门他便见嬴政微微皱眉,面色不虞。总不会是因为李信吧?徐福走上前去,却见嬴政跟前跪了一人,那人倒是与嬴政的面色截然相反,他是面带喜色的。

见徐福进来,嬴政冲他招了招手,道:“方才传来的消息,赵国地动了。”

徐福有些惊讶。

难怪这传话来的人面带喜色了,敌人遭殃,不就是我方的幸事吗?

不过思及遭殃的是百姓,徐福到底还是没有笑得出来。

“王上忧心是为何?”

“赵国地动之处,有部分与秦接壤,寡人忧心秦国也受到牵连。”

“可用地动仪测过了?”

“并无响动。”

“那便命人送到那地去,令当地官员严加注意地动仪的反应,若是稍有动静,便及时撤离。”

嬴政犹豫一下,道:“赵国无地动仪,更不似寡人身边有你,经此地动后,必然国力大减,寡人欲派蒙恬夺回上党。”

上党……便是韩国不肯降秦的那个地方。

“王上若觉可行,我自是支持的。”嬴政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但同样的,秦国军队在行军途中是否会遭遇地动,谁也不得而知。

“若令蒙恬前往,扶苏必然跟随……”

徐福总算明白嬴政真正的忧虑在何处了,“可是忧心扶苏?”

“不错,他年纪毕竟还是小了些,寡人是不欲让他掺合进这等事中来的,但这几年扶苏也不知为何,一直想要寻个机会随蒙恬上战场,说是要磨砺一番,今日见过战场的惨烈,他日才能知寡人统一的不易。扶苏这般懂事,寡人自也不好拒绝。”何况嬴政的心中本就对扶苏寄予着厚望呢。

他与徐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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