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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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翡-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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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子奕沉着一张脸,往日的温柔都不见了,他说:“不然你叫我怎么办,卫东天天安排人守在你家楼下,我有机会跟你说话吗?”
我听了一愣,心想严卫东怎么开始监视我了,那么我和杨谦见面他岂不是知道了,刚刚竟然装作什么也没有似的还对着我笑,他藏得够深。
“我知道你为什么跟严卫东结婚,欢欢,你听我一次,不能跟他结婚,不然你会后悔!”
后悔?这两字怎么今天听到了这么多次,我会后悔吗,我无奈地叹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没有后路可退,即便真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别说这些话了,我不想听,你跑来这里要干什么,如果还顾念你们兄弟的情分,我请你赶快离开,不要闹事。”
严子奕嘴角牵动一丝痛苦的微笑,他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哀戚地看着我说:“欢欢,卫东他给不了你幸福,你不要相信他,他今天为你做这些都是有目的的,你不要一意孤行,你怎么跟我生气都没关系,不要拿自己终身幸福开玩笑!”
“他不能给我幸福,你能吗?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我不耐烦地抖开严子奕的手,转到一旁站着,冷冷地说,“你来阻止我,无非是不想输给严卫东,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怕自己会空手而回?”
我轻轻瞥了瞥身旁的米白色帘子,回身要走,严子奕忽然两步靠过来,双手一伸,拦住我说:“我可以什么都不去争,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们出了这道门就去过悠闲自在的生活,谁都不去管,好不好?”
我轻笑一声,“你别做梦了,看看外面都是些什么人,让别人听到你这些话会怎么想,你不在乎自己的脸面,我还要替严卫东着想!”
严子奕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脸上充满了凄苦的忧伤,我推开他的肩膀往外走,这时候身后的帘子被撩开,严卫东终于走了进来,他看看我,又看看严子奕,说不好是什么神色。
我倒吸了一口气,心里跳的厉害,他们二人谁也不讲话,我本以为严卫东会发火,没想到他极其冷漠镇静,倒是严子奕,怒火中烧,紧紧攥着拳头,愤恨地盯着他弟弟看。
我几步走到严卫东身边,他把头转过来,结束了与严子奕的对视,手搭在我扇上,笑得温柔和煦,“走吧,外面客人那么多,都吵着要见严太太呢。”
他看也不看严子奕一眼,高傲而矜持地笑着,我默默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身后的严子奕好久都没有动静,我和严卫东又融进灯光和音乐组成的华丽场景中,严子奕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的我都没看见。
“演戏演的好了就骗观众,演不好的时候只能骗骗自己,叶欢,你不是好演员。”严卫东从帘子后走出来时不温不火地对我说,我心里一惊,没做任何答复,脚上停了一停,又马上跟了过去。想到严子奕充满悲伤的眼睛,心好像被钝器割伤了一样,痛的分明而彻底。
酒会结束,我们连夜坐飞机走了,中间经过一次转机,黄昏的时候到达了丹娜丽芙岛,我在一片焦急而又忐忑的期盼中。
曾经出现在我脑海里似真似幻的画面,或许能在这里找到一丝根据,那个陪在我身边的男人,那幢洁白的房子都深藏我心,我不相信一切是刘医生说的那样,只是我的幻觉。

红翡 第112章 丹娜丽芙岛的旧梦(一)
当船停泊在丹娜丽芙岛的港口,我站在游轮的甲板上看见无涯的晴空下,一排排密集的房子,雪白耀眼,就像一颗颗钻石,隐约浮动在缭绕着夕阳余晖里,然后一直漫延到海边的缓坡,海水湛蓝,远山如黛,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绚烂的美景,果然不辜负假天堂的美誉。
我凝思遐想,当初说来这里时,严卫东没有半点讶异吃惊,随口说了句“好”就答应了,现在他与我并肩站着,也不说话,目光沉静,像口古井一样深不可测,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教堂的钟响,空旷悠远,划破了宁静的海空,我的意识苏醒过来,抬头看见严卫东正好投来温存的目光,一时间恍若梦境一般——没了观众,他还在做戏,给谁看呐!
早有辆车等着接我们,放好了行李,我跟严卫东坐进后座,一路绕着盘山弯道前行,车窗外的风柔和舒适,我怔望着远方,看着岛上错落有致的景色出神,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棕榈树和随风摇曳的香蕉树,许多海滩上分布着大量的沙丘,还有些小海滩隐藏在岩石峭壁之间,从此处高度往下看,海边迤逦着红屋顶,白房子,简直就是一幅镶在镜框里的画,一切都沐浴在夕阳里,欢快而带着浓浓的诗意。
连日奔波我也是乏了,倚在窗前竟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梦中都是灰白色,像海滩的浪花不住地敲打我心,恍惚感觉有人在唤我,睁开眼睛,严卫东的手护在我胸前,我的头踏踏实实地枕在他肩上。
我抬起眼睛,看到的竟然是严卫东嘴边温柔和煦的笑容,心里一颤,马上坐直了身体,脸上一阵燥热,严卫东收回目光,轻声说:“下车吧,到了。”
我感到喉咙有什么堵着似的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来,干看着严卫东在另一侧下了车,过去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下去。
站在一段缓坡的路上放眼一看,远处金黄色的夕阳笼罩着青山,海面上金光闪闪,面前房子都被刷成不同的颜色,围墙不高,却长长的,边上的小花紫色粉色并联开放,被一丛丛厚厚的绿叶托着,俏丽而妩媚。我回头去看严卫东,他冲我微微一笑,而后自顾自开了门走进去。
我一早提过说想住在海边的房子,严卫东竟然记下了,没有带我住酒店,找到了这么个安静的地方。我心想该说点什么,可是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多余,他选什么地方,必是自己喜欢,他怎么会特别照顾我的想法。
跟着他进房间,里面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出来接行李,像是当地的西班牙人,却说着一口英语,我们简单打了个招呼我便开始环顾房间,海边的房子都有一股湿湿的潮气,不过这里铺着地砖,阳台上又加了护窗板算是好一些。一楼的厅很大,布置的整洁利落,楼上两间卧室,一间朝南迎着海,另一间朝北望着街,严卫东没有上楼,只在一楼的沙发上坐着,我在二楼歇息了一会,为即将开始的二人生活感到一些不安,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正好听见严卫东和那个女人用英语说着话。
大概意思是:“太太睡着,晚饭不出去吃,你随便做点就好,我们吃的不多。”
那女人说:“好的,先生,知道了。”然后又转身进了厨房。
我听他左一句太太右一句太太叫得倒是自然,不由地苦笑了一声,本想着说什么一下也忘了,只看着他的侧脸,心想那么好听的英语发音是多年在国外熏陶出来的吧,究竟他曾经历过什么,我忽然很想知道。
他听到我下楼的声音,回头看看我,说:“怎么不睡会了,上去睡吧,晚饭时叫你。”
“不了,想出去走走。”我走到他跟前,眼睛望着窗外的海滩。
严卫东不置可否,我开门出去,他忽然在背后说:“认得路吗,不要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的心一震,这样的话似乎曾经有人对我讲过,那个人满眼的疼惜,站在窗前望着我离去,我走出好远回头看看他,说:“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还会等我吗?”他的眼睛红红的,却不掉一滴眼泪,大步奔向我,把我抱紧了说:“你不回来我就跳到这海里,你死,我也不会独活。”我的头忍不住一阵刺痛,记忆正在一点点苏醒,可恨我还看不清那人的脸。
我在海边走了一会,天渐渐暗下来,海水呈现灰蓝色,更加澎湃汹涌,不远处有张长椅,我一脚一脚踩着细沙走过去坐了一会,身旁的芭蕉林被风吹得哗哗响,仙人掌长得肥厚,尖刺根根竖立。
我望着海,努力记起一些细节,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卡住,到达丹娜丽芙才几个小时,可是我心里却翻涌出千万种思绪,我确信来过这里,漫步沙滩、独坐看夕阳,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做过,可是,却想不起在身后一直苦等着我的人是谁。
风凉了,浪花一层层扑过来,远处青黛一样邈远的山笼罩在薄雾里,一层层如梦一般,美得不真实。我沿着原路走回去,打开院子里的门一看,严卫东竟站在窗前,昏暗中那道身影是如此坚固,像一座山,似乎在我走时他都没动过。
晚饭吃的是烧烤,海鲜配上番茄、洋葱、橄榄油等沙拉,带有地中海的风味,女人不多言,一切配齐了她退居到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严卫东吃得不多,脸色平静如水,我也没心思吃饭,加上旅途劳累,很快吃完了就回到二楼朝北的卧室去。
楼下一会就安静了,没人说话,我洗了澡,躺在床上望着街,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醒来,我竟然听见了窗外呼呼的海风,我翻身下床,撩起窗帘一看,外面一片湛蓝的海,阳光沸沸扬扬洒在上面,是那么一副生动的画面。
“为什么我会睡在你的房间?”我没有梳洗打扮,也不用顾及自己的谈吐是否优雅,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冲着楼下静坐的严卫东喊。
“你终于醒了,我们今天有很多行程,下来吃些早餐,然后准备一下出门吧。”严卫东低头看着杂志,直到我走近了,他的头才缓缓抬起来,看看我,眼睛又回到杂志上。
我本想再问问,看他那爱理不理的样子只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房间里换衣服。
十几分钟我们由司机开车载着,去了西班牙第一高峰——Teide山峰,我们没有到达山顶,海拔2000米的高度已经是我承受的极限,风那样冷冽,远处还依稀看得见白雪,我抱紧了双臂忍不住瑟瑟发抖,身旁的严卫东倒是没怎么样,裹着厚厚的大衣,俯瞰西班牙辽阔壮美的景色,那样逍遥自在,我心里暗骂了一句,知道这样冷他也不提醒我,阴险!
我们来到山脚下,黑沙深一脚浅一脚,我走累了在地上坐下来,忽然从石缝里钻出一只蜥蜴,我吓的哇哇大叫马上从地上窜了起来,严卫东跑过来,一看是只蜥蜴,皱起的眉舒展开,脸上荡开笑意,“把你吓成这样!”他一边嘲笑我一边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了我身上,我们相看一眼,我脸上不由地红了,想把外衣还给他,他却转过头走了,留在风里一句轻轻的:“走吧,风太大了,担心着凉。”
我的心蓦然生出一丝悲凉,肩上的衣服带着严卫东特有的气息,他就站在我面前,却好像与我隔断天涯,再不能靠近了。
下山来我们钻进一家咖啡厅,严卫东帮我点了一杯CafeCortado,还告诉我说这是当地人最喜欢喝的咖啡,我轻轻地抿一口,看着身旁的人满脸激动的笑容,高亢的西班牙语一句句,让杯子里的咖啡显得更有滋味。我们蜜月旅行的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严卫东态度不冷不热,我也已经无所谓喜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一早严卫东突发奇想带我离开丹纳丽芙,去了Gloria Palace酒店,海边那幢房子是不打算回去了,我心里很不乐意,可还是没说什么。不过在这里逗留一周,回国后的生活还长着,目前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算适当,我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跟严卫东大动干戈。
最美丽的海滩PuertodeEscala和Puerto港口就在酒店旁边,吃过午饭,小憩片刻,便可以像其他游人一样去海滩上泡海水晒太阳洗沙浴做沙雕,不过我们常常只是独坐着,偶尔的目光相会,他会笑笑,不然就是默然地别过脸。
高级酒店面朝蔚蓝的大海,每个房间都有超宽大的阳台和舒适的躺椅,我常常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浩瀚无边的大西洋,清澈透明的海水卷起层层浪花敲击着嶙峋的礁岩,我的心也和那些岩石一样,冰冷的,却默默承受着捶打的疼痛。
严卫东洗过澡,穿着睡袍悠然地陷在躺椅里晒看夕阳,神态那样平静,我以为一切都如眼前看到的这样安宁,没想到就在我们外出的这几天,和鸿翔有牵扯的人和事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吃着当地的Paella,鱿鱼卷,粉蒸肉丸,我不争气的胃肠消化系统开始较劲,连着拉肚子弄得我都要虚脱了,我只守在窗户旁,看着滑翔伞像一只只大蝴蝶一样从海面上掠过,心里又烦又闷。严卫东也懒得再出去,听歌看杂志一坐就是一下午。
到了晚上,我的胃又疼得厉害,饭也没吃早早地在床上躺下了,迷迷糊糊地刚睡着,严卫东推我的肩膀,“叶欢,醒醒,吃了药再睡。”
我还在半睡半醒之间,那耳边轻柔的呼喊让我一时恍惚,无意识皱着眉娇嗔道:“你别来吵我,我难受着呢。”说完胡乱挥着手,翻个身又把眼睛闭上了。
严卫东放在我肩上的手收了回去,身边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愚蠢的错误,脸倏忽间就红了,马上坐了起来,可是那严卫东倒是镇静得很,眼神温和地看着我,手里端着水杯,笑得温存亲切。
我鼻子有些酸,脸上烧红了一样,滚烫滚烫的,从他说要跟我结婚那一刻我就恨透了他,可是这几天来,他又在各种小事上流露出对我的关怀和体贴,把我心里那层恨意蒙上一层霜似的,让我在寒冷中备受煎熬。
我沉下心来,什么都不去想,看着严卫东问:“什么时候了,我睡很久了吗?”
严卫东不回答我,先把两片药丸放到我手里,耐心地说:“快吃了吧,看你疼得满头大汗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犹犹豫豫地接过来,喝下一口水把药吞了,低头看看自己开着的领口,随手扯过被子挡在了胸前,严卫东看到我的动作,眉头轻轻皱起来,起身走到了一旁,我看着他的背影,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他忽然转身,与我的眼睛正好对上了,说:“叶欢,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就是毒蛇猛兽,可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清楚的很,我去旁边的房间睡,你不必害怕,脱了衣服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如果还是觉得不踏实我就搬到别的房间去,不过现在这里客满了,今晚我们只能这样。”
我咬紧了嘴唇,半天才说:“你想多了,我没有这层意思。”严卫东苦笑,没说什么拿起薄毯子走了。
夜,漫长得没有尽头,我躺在床上,一直难以入睡,严卫东那头却是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想必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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