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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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园-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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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局长有心了。”他也很客气地说,“我只是比较好奇,品一还要多久可以出来。”

明明是两个人涉及了同一案件,但宋云却不用被刑拘,蒋品一则被关了起来,放在谁那都不会太高兴。自从蒋品一被关,傅煜书好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想到最后他发现,似乎只有韩瑾瑜这一条路。

对于傅煜书的问题,韩瑾瑜应该早就料到了,一点都不意外,颇为温和道:“用不了多久,我今天来也有点事问你们,关于蒋小姐的母亲,为什么会住在宋云家里?”

宋云急切地想要解释,傅煜书却先他一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清楚,韩瑾瑜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听完了笑着道:“恐怕你们还得跟我去一趟局里,因为这里没人做笔录。”

就像韩瑾瑜说的,蒋品一很快就可以没事了,那天茶室交谈结束后,傅煜书和宋云跟着韩瑾瑜去局里做了笔录,之后不久,他们的证词被证明为是真实的,于是蒋品一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蒋品一出来那天,傅煜书来接她,韩瑾瑜和宋云都在,韩瑾瑜看蒋品一一下子扑进了傅煜书怀里,迟疑了一下,侧首低头轻声询问宋云:“蒋小姐是傅煜书的女朋友?”

宋云点头道:“对啊,你应该早知道的啊。”

韩瑾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是知道,不过一直不怎么认为傅煜书那样的人会再婚。”

“……”其实局长说得也对,傅煜书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不爱交际,不去教书之后就干脆天天待在家里宅着写稿子,经济来源很稳定,收入也不错,可就是不出门,真是个老大难,要不是因此,宋云一开始也不会抱着让他和任曦复合的想法。

想起任曦,宋云难免就回忆起那天在医院恰好碰见她的场景,多年来做警察的敏锐让他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怀疑,他忍不住问韩瑾瑜:“举报人到底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韩瑾瑜瞥了他一眼,道:“就算我不说你很快也会知道,诬陷国家公务人员可不是小事。”

“该不会是我猜到的人吧。”宋云干巴巴道。

韩瑾瑜双手负后,勾着嘴角问:“你想到了谁?”

“任……曦?”宋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韩瑾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她?”

“……猜的。”

“男人的直觉?”

“去你的!”

玩笑始终是玩笑,韩瑾瑜也没再对他隐瞒,直说道:“的确是她举报的,她交上来的照片是合成照,技术相当不错。她给出的目击证明,也都被你们的证词和医院的证词证明是不合理的。至于蒋小姐的母亲,你们的解释也要比她的站得住脚,我已经让人把她带回局里调查了,不过我个人认为,她自己是做不出这种事的,看着不像那么恶毒的女人,倒像是被人指使、诱导犯罪。”

“犯得上去诱导她犯罪的人也就那么一个,可这个人怎么会跟她有交集呢,他们见面的次数都有限,我记忆里也就一次……”在槐园,他带着被家暴的任曦去找傅煜书,恰好碰见蒋品一和古流琛从游乐场回来,就是那天,他们几人第一次见面。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难说。”韩瑾瑜也知道他说的是古流琛,对此给出了自己的见解。而此时,傅煜书已经带着蒋品一走了。他朝窗外望了一眼,两人的身影离办公大楼越来越远。

“要真是古流琛唆使任曦这么做,他的目的的确不好说,明知道早晚会查到证据是假的,利用一个被冲昏头脑的女人闹个乌龙,害得这个女人也进局子,他到底图什么?”宋云非常困惑。

韩瑾瑜思索了一下,才慢慢说:“你看看他的父亲就知道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大部分时间不会直接逼死谁,他们更喜欢看人生不如死。”

“蒋品一只被关了几天,顶多也就是心里负担重点,新年过不了,可任曦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更大,古流琛为什么你要害任曦?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就算要看人生不如死也不该是任曦。”

“很简单,他在警告我们和傅煜书,更多的大概是警告傅煜书吧。”韩瑾瑜道,“那可是他的前妻,先出事的是他的现任,后出事的是他前妻,古流琛是要告诉傅煜书,和他扯上关系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们现在只能期盼,任曦那里有古流琛诱导她犯罪的证据了。”

宋云听见这句话不由愣住了,他恍惚忆起念书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开傅煜书玩笑,说是跟他扯上关系的女人,下场都不怎么样。而傅煜书本人何尝不也这么想?刚认识蒋品一时,他就曾回忆起这话,现如今,竟全坐实了。

果然,这个世界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个主旋律,当你走出了很长一段路,偶然回头,发现身边的事和人还是那样。

48、第四十八章
热切的耳鬓厮磨;床上的人紧紧拥抱着彼此,雪白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起一伏的节奏令人脸红心跳。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为蒋品一接风洗尘后;两人一起在房间休息。是的,休息,虽然他们也在做体力运动;但这件事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大大的放松与发泄;的确称得上是休息。

纠纠缠缠不肯放开地缠绵到九点多;傅煜书被手机铃声搞得不得不掀开被子接电话。电话已经响了三次;前几次都被拒接;这一次如果不接恐怕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身姿修长高挑的男人掀开被子下了床;拿着手机赤着身子去喝水;一边端起水杯一边对电话那头的人道:“姜皎?这么晚了有事?”

蒋品一疲倦地趴在床上看着傅煜书的背影,眼神流连在他的肩膀、腰间和双腿上无法离开。这个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的男人让她头一回觉得,男人的裸。体也可以比女人的还美。

姜皎并不知道电话这边春光无限,他只是很冷淡地说:“任曦被抓了,你知道吗?”

傅煜书放下水杯淡淡道:“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我问得多余,你和宋云关系那么好,应该什么都知道。”姜皎沉默了一会,说,“宋云和我关系不太好,我在想办法把任曦捞出来,你帮得上忙么。”

傅煜书瞥了一眼蒋品一,也没客气,直说道:“感情上我似乎应该帮帮她,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她这次出的事你大概不清楚,她诬陷了宋云和我的女朋友有染,你觉得我能帮你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的态度不止姜皎,连蒋品一都清楚了。从他的话里,蒋品一可以听出他在和谁说话,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对此表现出一丝的犹豫,坚定地把她摆在最重要的位置,这在任曦那边来看或许十分薄情,可在她看来,他实在太好。

“傅煜书,以前我真是看错你了。”姜皎显得很愤怒,“任曦她直到现在还想着你,可你居然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将她弃之不顾,你很好,真的很好。”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傅煜书缓缓将手机放到桌上,低头看了手机一会,背对着蒋品一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酷无情了,会不会觉得我现在可以这么对任曦,将来也会这么对你?”

蒋品一有点没力气,说话很慵懒,拉着被子盖住胸口的春光,懒洋洋道:“不会,因为我不会像她一样背叛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有的人底线是钱,有的人底线是感情,而有的人底线是不能接受背叛,傅煜书恰恰就是这种人。

按道理说,任曦和他那么多年,就算分手了,没有爱情也还是有点友情的。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曦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对她那少得可怜的友情磨没了,他和蒋品一走到今天,经历过许多普通情侣不可能经历的事,她又因为他的疏忽而被绑架虐待,他怎么可能会容忍别人伤害她?

然而,伤害她的人是任曦,他可能无法多么狠心地去对付她,但也绝对不可能施以援手。姜皎这个电话,打得太没自知之明了。

其实姜皎也是太着急了,毕竟任曦跟了他这么久,就算他们刚刚因为孩子的事大吵了一架,可她出了这种事他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理。

他和傅煜书不一样,即便任曦心里还想着傅煜书,他心里也清楚人家毕竟曾经是夫妻,是自己拆散了他们,他对任曦有责任,她想着他虽然让他很不高兴,但他也不会为此就把她丢在牢里不管。他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个性也比较独大,但不至于见死不救。

这次任曦做的事真的很蠢,蠢到让姜皎怀疑她到底和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娇艳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他对她非常失望,失望之余还是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姜皎要比傅煜书有钱的多,在平江市也算是风云人物,很多地方都说得上话。他去看了看睡着的儿子,便下了楼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傅煜书,碰了钉子后就打给了律师。

接通电话后,姜皎直接道:“替我去捞个人。”

电话那头道:“捞人?那不是姜总的强项嘛。”

姜皎低声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这是我的强项没错,但你得先替我去看看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才能决定怎么去捞她。”

“那姜总要捞谁?”律师问。

姜皎沉默了片刻,道:“我女朋友。”

“什么?任小姐?你在开玩笑?”

姜皎不可能跟他开玩笑,他从来都不开玩笑,律师听见了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了。

律师连夜受命,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全在整理资料,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安局。

在案子侦查期间,被刑拘的人是谁都不能见的,需要等侦查结束律师才能成为正式的委托代理人,才可以申请见犯罪嫌疑人。

姜皎的律师姓陆,叫陆伯言,是姜皎公司的法律顾问,在业界也是赫赫有名,和公安局的人非常熟悉,常常打交道。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去公安探探口风,看看对方的态度。

韩瑾瑜来上班时,正巧碰到陆伯言过来,他从车上下来远远地瞥了他一眼,先一步走进了办公大楼。

“韩局长!”陆伯言瞧见韩瑾瑜的背影热情地上去打招呼,即便他心里没有这种动人的真情实感,但面上却总是对这帮公安无比地友好。

韩瑾瑜如风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左右不过两秒钟,他便继续朝前走,很快进了大门,上了某个需要密码才可以进的楼层。

陆伯言也不介意他这么高冷,换了个和对方相反的方向去办自己的事。从公安局出去后,直觉这次的案子非常棘手。

回到公司到姜皎办公室,陆伯言按实情禀报:“姜总,不知道您清不清楚任小姐到底做了什么?”

姜皎其实多少知道一点,任曦搞的那点小动作还瞒不过他,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姑娘能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还伪造出那么多假证据。

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陆伯言,姜皎听见陆伯言道:“姜总,这次的事可不好办了,公安那边的人口风非常紧,我能了解到的东西和从您这知道的都对任小姐非常不利,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您真的还要努力吗?”

姜皎黑了脸:“不要跟我说废话。”

陆伯言叹了口气:“那就只能等侦查结束可以见任小姐的时候劝劝她多立功,争取缓刑或者减刑吧。”

真是个坏消息,这对姜皎来说不是好消息,对任曦更加不是。公安从抓她到定罪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她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却给不出警方任何有价值的的线索。

可以见任曦的时候,陆伯言第一个去见了对方,同样也被对方知道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任小姐。”他坐到任曦对面,客气地跟她打招呼。

任曦精神很不好,人非常憔悴,白着脸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姜总让我来的。”陆伯言温和地说。

任曦冷笑一声:“逼着我打胎的人是他,现在来装好人的也是他,他真的以为我是傻子,分不清谁对我是真谁对我是假么?”

陆伯言不赞同道:“任小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姜总得到你被抓的消息后,完全不在意你被抓的原因,连夜通知我把你救出去,这难道还不是因为爱你吗?”

任曦勾勾嘴角,表情苦涩:“爱我的话,就不该逼我打掉孩子,那我是第一个孩子,我和煜书都没有过孩子……”她说到最后就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惹人怜爱。

陆伯言任她哭了一会,说:“任小姐,我先和你谈正事,等我们说完了,你想哭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他拿出文件,公事公办道,“把你知道的事全都告诉我吧,一字不漏。”

任曦也知道这事关到她的自由,所以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可说了几乎等于没说。

任曦所有想要争取立功的线索都没用,她对诱导她去诬陷宋云、蒋品一的人一无所知,和对方只是电话联系,连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都是对方事先放在某个地方,再让她去拿的。

那些地方有的是垃圾桶,有的是公厕门口,反正就是一些很难让人去注意的地方,也是路上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

任曦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看到对方给她的东西后信以为真,满心以为可以报复蒋品一,让傅煜书看清楚蒋品一脚踏三只船的真面目,然后夺回他了,谁知却因此把自己的自由葬送了。

陆伯言从公安那里了解到,任曦唯一提供得可以查一查的那个神秘人用来和她联系的手机号,也被证明是对方从电话亭买来的临时卡,根本查不到源头,白搭。

陆伯言头疼地抚额,跟任曦告辞后就往回走,下楼时再次遇见韩瑾瑜,这次对方居然主动和他说话了。

“陆律师,有收获吗?”韩瑾瑜笑里藏刀地问。

陆伯言苦着脸道:“韩局长亲自出马都没收获,我能有什么收获?”

韩瑾瑜拍了拍陆伯言的肩膀,笑而不语地抬脚离开,那拍肩膀的一下很有慰问饥民的沉重感。

陆伯言有口难开,匆匆离开局里走了,而他开车离开公安局后,一个穿着连帽衫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树背后,盯着他的车背影抽了根烟,线条优美的嘴角微微勾起,是个冷漠阴森的笑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最令人棘手的罪魁祸首,古流琛。

任谁也想不到,古流琛会大着胆子跑到他们身边来幸灾乐祸,现在正在舔伤口的蒋品一更不可能知道,在自己某个瞬间就可能与对方擦肩而过了。

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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