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寓落入惊诧。曾谙从小生在单亲家庭,靠母亲抚养,到现在这个年纪名声大起,也不再需要父亲这种角色,生父再找上来给的也并不是喜悦。
“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诸葛的父亲。”
何寓完全惊呆了,他口中的诸葛正是当红的演员诸葛握龙,跟曾谙的关系是几年的室友以及交心的挚友,虽然亲如兄弟,但是真正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感情立马就微妙难言了。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看着曾谙。
他这个人从小就性格孤僻,敏感早慧,对谁的脾气都差不多,不亲不疏,很难得能有个牢固的朋友,因此内心深处把诸葛看得非常重。
“小时候我就不太爱跟人说话,每次有了心事,我妈就说,你把它画出来吧。慢慢的这点绘画设计天赋就显露出来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遗传了那个人的基因。可是他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而是一个在私生活方面非常混乱的人。我的生日只比诸葛小两个月,也就是说他的妻子在怀孕的时候他就出来沾花惹草,假装未婚欺骗了我妈的感情,这样的父亲……我很难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诸葛。”
这渣爹也……何寓其实很气愤的,要是杜陵没有悔改,说不定晚年也这样,私生子成群,旧情人一堆,可孩子都是无辜的,甚至是受害的一方。她安慰他:“诸葛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他多重情义,不会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对你怎么样,以后相见,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曾谙听后面色微缓,目光依旧深邃,叫人看不进他的心里。
何寓又问他:“这么些天一直照顾我,你那个混血小女友没有看法吗?”
“其实……”曾谙面色略有些晦暗,“实话跟你说,她对我有意,我还在犹豫,上次为了安你的心故意那么说的。”
“……”何寓无奈,“多漂亮的姑娘啊,不过你不喜欢也没办法,别勉强自己。”
“性格上面其实还好,她有点粗心,也比较……open,中国文化了解得少,沟通起来也有困难。好在开朗大方不记仇,相处起来还算轻松。”
他心里喜欢的女孩的类型偏向于传统美,温婉安静的那种,也就是何寓以前那个样子。其实她本质也不是,不过在曾谙面前一直都擅长伪装,并且成功地把形象维持了三年。“感情上面还是舒服最要紧,要说我呢,也未必跟你心中想的一样,我跟人吵架,每次都能吵赢……当然大妈除外,还经常动手,喜欢往人身上扔东西泼水,要是当初你看见我做这些事也未必敢跟我在一起。”
现在两个人都比较释然,谈起前尘往事都很随意,曾谙听后也轻声一笑:“的确不知道,不过现在也没觉得怎样。”
她往前迈了一小步,很自然地把两只手搭在窗台上:“喜欢一个人会包容他的全部,看到他的优点缺点,原谅他的过去,相信他的将来。这些也不能够坚持下去的,大概是因为除了相信对方以外,还需要自信。一方存在自卑的爱情很难继续,比如我当初觉得自己配不上一切都那么好的你,比如杜陵。”
他的退缩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卑,当初何母跟他打电话,问他如何能够保证她女儿后半生衣食无忧,他也没办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倒是后来事业渐渐有了起色,才产生了跟她复合的念头,这一些他不会跟何寓再去说,毕竟两个人确实没办法回到过去了。“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刻意去忘一个人,有时候人的感情跟理智是对着干的,你越去逼着自己不想,就越往心里去。所以我能忘就忘,不能忘我就再找下一个人,人一生可以陆续有很多段爱情的,那种一辈子真爱唯一论只存在于小女孩的幻想当中,没准忘了杜陵我还能找一个更帅更有钱对我更好的。”
真诚实!曾谙现在对她放心了不少,这是自从她遭受婚变以来第一次跟她说这些话,她比自己想象中承受力强,从容豁达,离开他的陪伴也依旧能够过得很好。现在,他可以安心去追求自己的事业了。
过完年,曾谙陪着模特搭档去俄罗斯游学,何寓去电视台赴职,大家又分道扬镳。到了大电视台的感觉太棒了,整个人都上了个档次。一上任承揽了一个大型栏目,走全国各地的有文化特色的旅游景区,一边学习一边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讲述,集合了导游记者主播三方为一体。
刚一开始接下任务,家里人非常不同意,觉得她身体刚好就四处跋山涉水肯定特别不利于恢复,不过她倒是觉得适度运动对身体更好,她现在还这么年轻,没必要太娇贵,要是跟普通上班族一样天天坐办公室,估计身体机能老化得更快。家里人劝不住她,只好同意,时不时催促她定期检查身体,免得再有什么不适。
对何寓来说,四处走走更能开阔心境,每天累一点,早睡早起,不会把自己拘泥在那段感情当中,慢慢的不去想了,心里就能够好受不少。
可是杜陵不行,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上班的时候一空下来就对着她送回来的婚戒发愣,上完班就回家把自己锁在卧室哪也不去,对着房间睹物思人,切菜的时候时常切着切着就停下来,对着厨具走老长时间的神儿,再回过头来,锅里的菜烧糊了。比起那几年家里热闹了不少,除了板栗那只闹腾的猫,还有一只成天昂头挺胸的王八,可是心里空了,外头再热闹也暖不到自己心里。
一晃过去半年,付亦歆失恋了。
难兄难弟又聚到了一起,坐在家里木地板上喝酒,眼前摆一大堆酒瓶子。杜陵数落他:“你可真行啊你,四年的感情,把人姑娘从未成年养到大学毕业,屁大点事儿吵完了你都能扭头离开,以后怎么办呢?怎么哄?”
付亦歆摇头说他没想好,沉默半天说:“这一次我们都有错,需要冷静冷静,过一段时间还会和好的。”
“别把女人看得太简单,较真起来跪下来求她都没有用,你自己不想着早一点弥补,说不定过两天她就换男人了。”
“不会的,我相信。”付亦歆低声说,喝了一大口酒,呛得眼圈都红了,“我现在想她想得都快疯了,连她过得好不好都不知道。”
杜陵叹一口气:“我也想她,每个周只能有一次机会知道她好不好。”说完话匆匆忙忙翻出手机看时间,连忙用遥控打开电视,里面是何寓最新一期节目的夜间重播,刚刚演过了五分钟。
自控帝 第62章 再捐十万
家里那台电视机永远都是摆设;只因为何寓,定了闹钟提醒自己记得准时收看,连半夜的重播都不放过。她在电视里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怕她瘦了,病了,每一次她要到达的下一个地方他都提前查好;把那里一周的天气状况记在心里,写在备忘录里面,可是总是没办法发送出去。
“你说我不去弥补,自己不也一样吗?”付亦歆看向杜陵。
他失魂落魄地靠在墙壁上:“我不一样;离婚是我提的;我也知道这段感情没办法弥补了,你知道么?我连最基本的幸福都给不了她,我就是个废人。”
“!”付亦歆目瞪口呆,“你怎么……成废人了?”
杜陵一时没察觉到把内心的秘密给泄露出来了,这件事除了何寓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男”言之隐就是连最好的哥们也不能说,不过既然说出来了,也没必要再去隐瞒,说不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治愈的希望。“是,我现在心里有阴影,一直觉得自己有传染病,在同房这件事上总是有心无力。”
“卧槽,该不会你们还没……”
他点点头,脸色有些微的窘迫,又叮嘱了一遍:“千万别告诉别人。”
“这事儿我告诉别人干嘛?”付亦歆反问他,随后低声喃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还会有今天。”
连你也觉得我罪有应得是吗?杜陵在心里吐槽,但碍于兄弟情分这话没直说,默默地拿起酒来喝了一口,又问:“你是怎么回事?”
“起因是我们两个打算突破一下,上床之前我想找相机拍下来做个纪念……”他话还没说完,杜陵直接一口啤酒喷了出来。
“咳咳,你是不是有病?”
“……”付亦歆顿了一下,说,“你也有病。”
俩人对视一眼,开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沉默了。当然付亦歆是脑子有问题,他要是个女人也没办法忍受在做那件事之前什么事情都酝酿好了男人还跑下床找相机,不解风情的典型,分分钟都想踢死他。
不过他这件事情严重多了,没有后路,看不到希望,想着想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要不这样吧,你加我家茫茫的号,我加嫂子的号,然后咱俩换过来聊,这样既保住了颜面也能知道她们的最新状况。”
杜陵心生退意,想起来他签的那个保证书,第一条就是今后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女方,那这样也违反约定了。“这样不太好吧?”
“随便你啦。”付亦歆从地上抓起杜陵的手机,愉快又忐忑地去加号去了,又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杜陵手中。
杜陵:“……”你就厚脸皮去吧。
加还是不加?
他的心开始砰砰乱跳,看了一眼身边堆着的酒瓶子,就当自己喝醉了,放|纵一次吧。安慰了自己一通,在寻找的窗口里把烂熟于心的号输了进去,点击确定。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心跳得非常快,一秒,两秒,显示的结果是“对不起,您要查找的用户存在于您的好友列表里。”
卧槽……?他朝一旁看了付亦歆一眼,对方正在专心致志地打字,因为激动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真他妈的丢男人的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想刚刚付亦歆给他手机的时候,神态动作都特别坦荡,他也相信他的哥们不会干撬墙角的事情,但是怎么就暗地里勾搭……哦不,交流上去了呢?而且这个备注名称还是“予檐?”
予檐是什么鬼?难道自己把号码背错了?不对啊,点开看看个人信息跟何寓的一模一样。
“予檐是谁?”
付亦歆没空理他,只回了一句:“一个软妹古风歌手,二次元的老朋友。”
“老朋友?”
“嗯,她还没上高中我就认识她了。”
杜陵又在心里卧槽了一句,他还记得那时候何寓教棠棠唱歌的时候说过她在网上唱过歌,难道就那个时候俩人认识了?杜陵有点吃醋了,凭什么自己哥们认识了她七八年了呢?真讨厌!
不过这样也好,俩人是二次元的老朋友,那怎么也不会猜到他身上,这样就能大胆跟她聊天了,而且就冲俩人认识这么些年,关系应该会很铁的吧。
第一句该说什么?你好?别来无恙?不行不行,太奇怪了。三思之下用了万能的'笑脸'表情,发完以后看了一下时间,半夜两点,何寓又是万年隐身党,在不在线看不出来,不过这个时候她应该睡了吧。
没过一会儿,对方发过来:“重遥哥哥'笑脸'”
重遥……哥哥?杜陵又转头看了付亦歆一眼,这都是什么名字呀,真够苏的,这种人取这种名字就会骗少女芳心。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刚刚准备完稿子,现在饿了,睡不着。”
真可怜,杜陵心疼了,她身体还不知道好没好,又熬夜工作,还饿着肚子,下意识问她:“你想吃什么?”
过了一会,他看见回复上面写的是“黑猪排骨。”
“芒果糯米糍。”
“冰淇淋月饼。”
“双色山药泥。”
……
杜陵眼眶一红,他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在想她的时候,她也同时想着他。每一道菜或者甜点都是他给她做过的,她也在怀念两个人的过去。
如果有机会,就把这些吃的再做一遍给她吃,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聊多久何寓困了,说过晚安后去睡觉。他对着手机发呆,把聊天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把她发过来的话全都记到了脑子里。
天亮以后发觉前一天晚上的接触短得像一个梦,当理智占据了主导,又反思自己那不过是一个错误,短暂地麻痹了自己,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踹了一脚睡在地板上的付亦歆,对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捂着眼睛哼道:“几点了?”
“你再不去上班你爸要生气了。”
“好吧,我这就起来。”付亦歆从地上爬起来,把硌在腰间的手机摸出来递给杜陵,“唔,一晚上聊没电了,还你。”
“……”这智商堪忧啊!都聊一晚上了,对方是傻子看不出来他是谁?不过褚茫茫还能陪着他聊一晚上,估计俩人的气就算消了。
果然两个“未成年”谈恋爱的方式就是不一样,闹别扭解决的方式也不一样。可惜他和何寓之间的隔阂没办法简单消除,这条天堑是他一手划出来的,他也无力填补。
付亦歆匆忙离开他家的时候又跑回来告诉他:“我今晚还来用你的手机,记得充满电。”
他一阵恍惚,之后冷静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把账号和密码发给你。”
付亦歆只好点头,一瞬间看清他眸子里的晦暗。
后来的两个月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端萌又一次自杀,不过这一次老天没能给她幸运,真的死掉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没什么感情,杜陵还是给她尽了最后一点情意,给她买了一块墓地。
要说这姑娘也够惨的,就算死也没有亲人来看她,她在检查出艾滋病之前不止杜陵一个备胎男友,可是唯独他一个人给她出了医药费。一场病考验了所有的人的良心,对于端萌,他没什么愧疚之情。
说到底还是心态问题,端萌如果想得开,完全不至于这么早发病,也不至于自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人在做,天在看,每个做过错事的人都会得到惩罚,端萌死了,他还在遭受内心的折磨。
“你应该这么想,老天爷留你一命就是给了你一次机会,只要真心改过,把握住你以后的日子还会过得很好。”心理医生跟他说。
他选择了通过外力疏导自己内心的障碍,几个疗程下来心境恢复得还不错,让他对康复产生了希望。
那个心理医生男的,还是元册册的同事,俩人不知道怎么搞到一块去了,当着他的面揶揄他:“杜总有孩子以后记得给喜糖呀。”
他没避讳他和何寓的事,悻悻道:“妈还没影儿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大着胆子追回来,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
心理医生连忙伸手过去堵住元册册的嘴巴,用眼神横她:“你在乱说什么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猥|琐是不是?”
元册册咬了他的手,气呼呼道:“你们男人懂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