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路人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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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路人来见-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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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微依掌柜的原话来说:“撤得比逃还要快,也不知是在躲谁。”

躲谁……

荷姿恐惧的神情与和远这个名字又一次钻进他的脑中。“微依掌柜,请帮我查一下‘和远’这个人。”

微依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几乎是不加思索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妖道,现蜀山掌门的师兄,十年前被蜀山逐出师门。”

他不知江湖事,对此人的事迹自然是毫无耳闻,于是追问:“能详细一点吗?比如……何时做过什么之类的。”

微依耸肩:“那多了去了。和远被逐出师门后第一件恶事,就是屠了上蜀山为天下受他毒害之人讨公道的何大侠一家。当年震惊全武林呢。”

“哦。”年代过于久远,的确不好查。“还有呢?”

微依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拨着算盘,漫不经心道:“那家人姓何。”

“我知道。”

“管事的……也姓何。”说出了这么机密的事,被荷姿知道了会被鞭尸吧?微依想着顿时毛骨悚然。

经微依特别的提醒,宵露猛地醒神,“你是说……”

微依赶紧改口:“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宵露会意,抱拳:“多谢掌柜的!”

接下来的事,就要靠他自己查了。

刚刚查出和远灭何家满门的案子,和远就找上门来了。

不知是不是根本没将“碧云天”放在眼里,和远未带一人,只身前来,开门见山就要“碧云天”交出他徒弟。

徒弟,名风烟。

人是他宵露收留的,自然得由他出面跟和远周旋。

和远自从见了他后,眼珠子就停在他身上了,一瞬不转地看着他,目露……贪婪。

宵露背手握拳,心里有了计较。

眼前的人,是荷姿挥不去的噩梦。

他……替她除了这个噩梦!






、番外:姿何逐影(四)

他提议和远去他房里细谈;和远乐不知蜀地欣然答应。

叫人备好了酒菜,他与和远一人坐一头。风烟带着伤站在和远身后,替他斟满酒。

宵露惋惜长叹:“久闻道长大名,想不到风烟竟是道长高徒。可惜小生原本想收风烟为侍女的;如今只得物归原主了。”

和远一听;眼睛溜过一抹精光;捋着胡须悠悠道:“宵露公子若喜欢;贫道自是可以割爱的;就要看宵露公子诚意如何了。”

诚意是什么;不言而喻。

宵露压住心头的紧张;打太极地推回去:“道长的诚意呢?”

和远捋胡须的手一停;未见如何出手;下一瞬风烟已倒地,“还不叫主人!”

风烟忙不迭叩头:“主人……”

“大声点!”又是一脚踢在风烟的背上。

不见风烟脸上有过多的痛苦,只是木讷地听从命令高声道:“主人!”

和远满意地回头,“宵露公子可满意?”

“道长爽直令小生佩服!”宵露举杯,“敬道长!”

和远冷笑着抬杯,却不直接喝下去,只是瞪着宵露手中的杯子,“公子先请!”饶是美人敬酒,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宵露会意,一饮而下,扣着空杯子道:“该道长了。”

和远举杯,眼见着杯沿靠近嘴唇,手却一顿,只听卡擦一声,原本跪在地上的风烟一声闷哼,膝盖已被和远扭折,转瞬和远杯中酒水已至,恰好洒在伤口上。

风烟却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死咬着唇,大颗的汗珠从额间滑落……

宵露看不下去了,出声:“道长即使送婢子,非要弄残了才送给小生?”

和远将目光转了回来,顺手接上风烟的膝盖,“这是她这三年来逃离贫道的惩罚。贫道先给调教乖了,才好送给公子。”说罢,自斟一杯,慢酌品完。

宵露见他喝完酒,明显松了一口气。

酒里被他下了一味无色无味的药,能够让习武之人暂时失去内功,他不会武功,自然对他无害。而今他只需等待,等待药效起作用。

不多时,和远便抬手撑起头,“公子这酒,委实醉人啊……”

宵露盯着和远,思索着动手的时机。

和远站起来,朝他跨出一步,却一个踉跄身形不稳,跌了一步。

机会!

“风烟,动手!”离和远最近又身怀武功的风烟无疑是动手的最佳人选。

风烟低着头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嘿,”和远正了正身影,几步走到他面前,快手点住了他的穴/道,“想指挥老子徒弟,小子你还嫩了点!”说着一双长了茧的手已经摸上了宵露的脸颊,“这身细皮嫩肉的,真令老子舍不得下狠手。可惜想伤老子……”

随着他这声转折,宵露顿觉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胸口扑进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时间仿若赤身行走于冰天雪地,寒冷透骨。

半晌,和远才撤手,奸邪一笑,摸出一个小瓶子,咬开瓶塞,捏着宵露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将其灌下,边灌变淫/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喝点好东西一会儿好好伺候爷,一会儿爷高兴了,指不准就放你一条小命。”

见宵露尽数将药呛进去,和远满意地撤手,兴致勃勃地看着宵露一边受寒毒的侵蚀全身发抖,一边受媚/药的作用脸颊通红,冰火两重天在他的脸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和远凑上去,抓住宵露的领口……

宵露原本已经闭眼,只盼能在和远兽/性大发的时候有机会除掉他,却不想面前的和远身子贴过来压在他胸前,然后就再无动静。

他疑惑着睁开眼,只见和远双目瞪直,再无呼吸……他的后颈,插着一支筷子,直捣他的死处。

他身后一步开外,站着瘸着腿的风烟。“主人待风烟有恩,风烟明知主人有难,却不动手,请主人原谅。”

宵露半晌才回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问道:“那为什么……最后又动手了?”

“风烟明晰师父的个性,他一开始的踉跄只是伪装,想试探主人。风烟不动只是为了让他对风烟失去戒心。之后他背对着风烟,抓着主人领口的时候,手已经在颤抖了。风烟便知,可以了。”她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与她没有关系的事。

事实上,她一击毙掉的,是她的师父。可见和远是有多不得人心了。

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这一出过去,宵露顿时觉得身体里的热和冷同时高涨,交织不清,越来越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多日不见的荷姿。荷姿原本颦眉,见他醒了眉间一松,复又一挑:“胆子不小嘛,敢擅做主张接客了。”

宵露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的一颦一笑全部刻进心里一般,眼珠子一动不动。

“人傻了?”荷姿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奇了怪了,那怪物应该没有对你头造成伤害才是啊。”

直到荷姿冰凉的手触到他的额头,他才仿佛由梦境回到了现实,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荷姿贴在他额头上的手。

是真的……

他还活着,还可以……继续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直一直看着……

“活着……真好。”

荷姿听他呆傻呢喃了这么一句,哭笑不得:“呸!你要是下次再敢擅作主张,老娘连尸体都不会给你收!”末了,眉目一敛,不自然地咬唇,“听见没有,不准、再不准这么让自己处于危险中了。

“嗯……不会了。”再不会了。这世上,会对荷姿造成痛苦和伤害的人已经消失了。他往后不会再这么大动干戈令她担心了。

额头贴着荷姿的掌心,静谧轻轻流淌而过,一室温馨。

至此,荷姿又成了“碧云天”的常客,个把月就不远千里从宣州跑过来晃悠。用微依掌柜的话来说,荷姿的心已经扎根在这里了,跑多远都会再回来的。

十九岁生辰的时候,荷姿束起了一直披散的青丝,只为了宵露送的一枝玉簪。也不知宵露从哪里得来的,那簪子顶上连着一块白玉片,玉色中隐隐勾勒着两道朱色,就如同碧池中的两片荷瓣一般灼灼生辉。

当日的荷姿立于荷花池边,一袭火红的纱衣,内衬白缎,堕马髻下青丝飘舞,头点一抹淡红,与红衣粉荷交相辉印,相得益彰,恍若荷花中飘然屹立的仙子。

古往今来,男子送簪子给女子便表示他心仪此人,若女子接了此簪便是定情信物。荷姿收了宵露的玉簪,还欢喜将其插头上了,“碧云天”一众也跟着欢喜,估摸着荷姿也快嫁了。

结果辗转到荷姿二十岁了,因为碧玉门主身体愈加不好,荷姿东奔西跑的,都快奔二十一岁了,都还没能把自己嫁出去。

直到磋磨到宵露十九岁生辰,荷姿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下了一趟杭州为其庆生。

这五年间,宵露一步一步掌控“碧云天”的许多管理大权,说是荷姿徇私也好,宵露色诱也好,他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于是这一天的碧云天大多数人提早了一个时辰起床,赶在傍晚的时候替宵露小小办了个生辰宴。

宴上,话题很自然被扯到了荷姿与宵露身上,众人起哄俩人的婚事,荷姿一反常态,不知是多喝了几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也双颊酡红瞧着宴会的主角,今夜的寿星。眼神中,三分醉意,三分围观,还有四分……带着一丝期待。

宵露装作没有在意,很自然地与微依掌柜聊近来的事务。

便是微依,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管事的在看你。大家伙这么调侃,你不给个回应让管事的怎么下台?”

宵露垂眸淡笑:“我若回应了,管事的会更下不了台。”

“什么意思?”

“掌柜的,我还是三年前那句话,宵露是宵露,姿姐是姿姐,本就……不可能的。”又何必非要让他忍痛再次吐出这个事实呢?

“你说什么?”身后,传来荷姿沉哑的声音,回过头,只见荷姿一脸苍白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宵露见事情说开了,索性破罐破摔,眼神躲避着不去看她,而是向其他人大声道:“近两年受管事的重用,造成了不必要的谣言损害了管事的清誉。今日在座的都是朋友,宵露就当着朋友,给管事的赔个不是。也请朋友们别再跟着谣言调侃此事了,宵露有家仇在身,又仅是风尘中人,早就做了孤身一人的打算,莫要损了管事的名誉误了终身才好。”说至最后一句时,他忍不住斜瞟身侧的荷姿,心头七上八下的,吃不准荷姿的反应。

在场一片哗然,众人或举杯或笑容僵硬,一个个神色各异,一时间气氛怪异。

耳侧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孤身一人……很好很好,好极了!”话语中带了几分冷笑。

空气中,隐约凝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众人极有默契地缄口,个个缩着脖子等待事态发展。

荷姿目光一转,瞪向众人:“吃个屁!太阳都落山了,全都给老娘干活去!”

众人连忙撤退,生怕殃及鱼池,片刻便走了个干净,大厅里顿时只剩绷着脸的荷姿与目无焦点盯着地板的宵露。

荷姿总如火焰般炫目,而此刻的她,却如同冰山般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她静立如寒烟,她冷眸如利剑,她拳头紧握……她动了——一步跨过来抓住宵露的领子狠狠一推,宵露不妨她怵然一击,一个踉跄后退一步坐在地上,背抵着墙壁,还未弄清荷姿的情绪,荷姿已拢了上来:“你再敢说一遍!”

吃不住她冰颜怒目,宵露别开眸子,低声道:“姿姐,我终身不娶,但我会永远……”……陪着你……

话未尽,荷姿的唇已经压了上来,唇舌交缠,缠绵悱恻,似乎想要将这一团乱麻缠成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不……”……不要。宵露闭眼。

眼前女子身上的馨香就如同每晚梦中那似有似无令他魂牵梦绕的味道,一次又一次,他在梦中想抓住她,拥抱她,想现在这样,亲吻她……

可是,他不能。因为……

他……脏。





、番外:姿何逐影(五)

荷姿感觉原本怯生生贴向她后背的双手一松;然后猛地将她推开,眼前的少年蜷缩着身子,垂眸咬唇:“我……脏。”

就像荷塘里的淤泥一般,破碎;肮脏……不敢也不能允许自己玷污那抹炫目的光。

荷姿一怔;片刻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蜷缩在墙边的宵露。他的眼底溢出自卑与无奈;她的眼里却没有鄙夷或者怜悯。

三年前知道他同其他人一样接客时;她惊讶;她愤怒;她无可奈何;她心烦意乱;却在知道他以性命为赌注杀死了她的噩梦和远,自个儿重伤后,心悬一线。

那一刻,所有的惆怅不满愤怒尽皆抛开,唯有担心,唯有感动。

她才意识到,她爱上这个温温淡淡唤着她“姿姐”,会在她噩梦醒来时轻轻抓住她的手,会在知道她睡不好时采来宁神的香草的少年了。

所以,无关怜悯或者同情,甚至是看低,这些东西……在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拴在了这个少年身上的那一日起,就不会再出现在她与他的世界里。

剩下的,只有爱,只有得到。

但这一刻,她无比清晰意识到,她的爱,他不要,他也不敢要。反而只是负担而已。那么……她是否该放手成全他?

荷姿转身,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碧玉门主身体快不行了,她临下杭州时,碧玉曾卧于病床,让她考虑接任门主之事。

碧玉强调,考虑清楚。碧门如此大的门派,管理起来十分辛苦,这一条路会异常的艰辛。

她一直都知道的,否则碧玉门主也不会熬得满头雪发。

最重要的是,门主一任便是五年,五年内不得婚嫁。她已经二十一岁了,在寻常人家已算大龄女子,等她熬到二十六岁,或许就真嫁不出去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能娶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子,多半是觊觎她容貌之人,她当真想嫁?

况且,嫁人……真的重要?

若心已经不在自己心里,跟一个人无心无情过一辈子,真的会幸福?

如今已没有了嫁人的意愿,唯恨那这一辈子唯一想嫁之人不敢爱她……

既然她爱不了,他不敢爱,何不赌一把?花五年的时间,堵去自己所有的退路,让两人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五年后,她二十六岁,要么嫁出去要么嫁……不出去。

结果全在这五年间,又全在他一念之间。

当日,她便回了宣州,正式开始了交接仪式。不久后,碧玉去世,碧门上下举门哀悼。

碧染小妞哭得尤其伤心,碧玉待她特别好,就跟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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