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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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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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齐整,轰鸣环绕,几个心虚的大臣,当时瘫坐在地上,不敢抬头。

刘诩在龙椅上略俯身,微微笑笑,手指轻扬,殿外皇城铁卫同禁卫军一同叩首,再祝新皇。

刘诩缓缓站起,下面连着众大臣,都一齐跪伏。

“诩,”刘诩扬声,众人皆静,“受先皇重托,自今后,必将勤于政事,体恤臣民。”

“愿与众位股肱一道,重振我大齐!”

众人皆高声,“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如洪涛,震人心魄。

刘诩端坐在龙椅上,俯看众臣工,笑意淡淡,映不进幽冷的眸子里。

韬光数载暗运筹,天下一朝得握,多少人绝情断义,竞当扑火飞蛾也甘心,为的,就是这冰冷的龙座?刘诩笑意愈冷,心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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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宫。

新皇刘诩与众大臣商议完大典事宜,疲惫地倚在榻上。

“主子,您歇下吧。”魏公公凑过来,小心地问。

刘诩摇头,“摆驾。”

没说去哪,魏公公却心知。他嘱咐人先过去收拾一番,自己小跑着,跟着圣辇进了雍华宫。

国丧。入目皆素。贵妃宫中,与前次来时,大不同。

刘诩下了辇,步入宫中,见萎顿的严氏,领着一众宫侍跪在阶前。她挥退众人,独自进殿。平贵妃立在正中,冷厉地看着她。

“母妃,”还未说完,平贵妃就掷过一个琉璃瓶。

刘诩侧身避过,冷道,“母妃,儿臣此来,只有一句相告。”

平贵妃冷哼。

刘诩沉声,“儿臣接位,四海归心,这天下,还是姓刘。母妃在宫中这些年,不屈也不冤。”

平贵妃尖声冷笑,“你懂什么?怎知这些年我不屈不冤?”

刘诩看着几近疯狂的平贵妃,沉沉笑道,“母妃,生在帝王家,谁也别喊屈,比你我更冤的,又何止千万。”

平贵妃还待反讥。刘诩断然打断她,“想想还停尸在寝宫的父皇吧,母妃或许就不这么气了。”

平贵妃愣住。先皇怎么死的,刘诩一语点破,若真心追究,只怕大祸。她有些瑟瑟,却又掩不住娇横性子,色厉内茬地扭脸与刘诩冷冷对视。

“母妃休息吧,养好精神,准备册封事宜。该给母妃的封号,儿臣一样也不会少。”

“呸,谁稀罕。”平贵妃恨恨。

已经走到门口的刘诩停步回头,眯起眼睛。平贵妃被她看得脊背俱寒。刘诩稳步走回来,平贵妃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母妃精神确实不济,好好休息吧。”盯到平贵妃别过目光,刘诩才淡淡说。甩袖转身出殿门,留下面色灰白的平贵妃,独自跌坐在殿中。

“娘娘。”严氏跑进来,惊慌地扶她起来。

“这小丫头,怎么,怎么……”平贵妃又气又恨,话连不成句。

严氏也戚然。这刘诩,撕掉伪装青涩的面具,内里的,明明是一头牙利爪尖的小兽,自己一辈子驯人无数,怎的,最后,竟被个从小看大的孩子,玩弄于股掌。心中又悔又恨,却只因棋差一着,满盘皆死。

“调人手……”平贵妃厉喝。

“娘娘……”严氏面如死灰,“皇上恐怕早派人四处清缴,咱们的人……”

“你……叫她皇上?”平贵妃愕住。

严氏苦笑,“事已成定局。幸好她未和您翻脸,您到底还是她母亲……”

“不是你说……不是你说……”平贵妃泣出声,不是你说我是女主临朝,又说天下皆反刘?不是你一再怂恿,我干什么要夺那劳什子的江山来坐?如今…

严氏皱眉,“娘娘,此一时彼一时,咱们先隐忍……”

“呸……”平贵妃终于爆发,一把推开她,挣着站起来,鬓发皆乱,满脸泪痕,“休要我再听你胡言,”她向外高喊,“耀阳呢?”

严氏颓坐在地上,外面无人应。

平贵妃疯了一下扑到严氏身上,撕打,“若早听耀阳话,何至于如今颜面无存?你……你……误我,害我……”

严氏再无半点生气,死人样瘫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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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席廷喜气洋洋地面圣,与他素装白带,极不相衬。

刘诩微微笑着,看这位白须老臣,“老师,辛苦。”

“当不得。”梁席廷起身欲跪,被刘诩扶住。

“刘执连夜逃回封地了,”刘诩扬扬手中密报,“他拥重兵,不可不防。”

“名不正言不顺,他若起兵,就是反叛,”梁席廷道,“陛下不用虑,臣已经布置好了大将,把住要关,他们都是老臣门生,忠心不二的。”

刘诩眉动了一下。

“余下的党众……”

“老师看着处理吧,以稳大局为重。”刘诩许他重权。梁席廷忙起身拜谢。

“刘执兵多将广,恐怕得派干将过去。”刘诩沉吟,“老师,动兵符吧。”

“陛下要派何人?”

刘诩放下手中茶碗,看着梁席廷一字一顿,“北部征讨大元帅云逸。”

“陛下不可,他可是刘执亲外孙。”梁席廷惊得站起来。

刘诩示意他稍安。

“战机稍纵即逝,云逸离刘执封地最近,别人,都鞭长莫及。他虽是刘执亲外孙,但也是我大齐元帅,朕用人不疑。”

用上“朕”,即是圣谕,梁席廷无法再辩。刘诩亲切扶他走到门口,“老师,朕能即位,您功最高,今后,更要倚重。如今四海未定,朝局未明,老师还要不辞辛劳,用心辅佐学生啊。”

梁席廷受宠若惊,老泪险纵横,感激离去。

刘诩返身回来,招手,“密报可到了?”

魏公公躬身进来,递上蜡封小丸。刘诩亲自拆开,细读。

“沁县那,只有云逸之妻和新生幼子,”她轻声自语,“喔,大哥战死,家中只余幼弟……”薄绢不大,了了数语,她心大定。只有弱女幼童,不足虑。

“吩咐下去,御书苑大修书目,一干人等一律宿在御书苑内,不得外出。”刘诩传谕。

用云逸,却也防云逸。云逸至孝之人,只掌控住他父亲,就可牵住他。何况,至孝之人,大多不会不忠。不过一切都属猜测,一国重兵的三分之一,都在云逸和刘执手中,她不可不防,不可不虑。

☆、舍命

三十六、

大齐,新皇继位,并无大典。

国丧。举国缟素,悼念先皇。

沁县。云宅。

云扬握着刚接的飞鸽传书,沉吟。

坠儿跑进来,叽叽喳喳,“三爷,外面的腊梅开了,香着呢。”

云扬和气地笑笑,“采一枝,给二奶奶送过去。”

坠儿呵呵笑,“二奶奶怎么和您说得一样呢?”娇憨地从后背拿出手来,竟是一枝怒放的梅。

云扬笑笑,眉头却未展。

起身。

二少奶奶玉环正逗小宝宝玩,看见云扬候在门外。

“扬儿,何事?”她招手叫云扬。

“来看看小侄儿和嫂嫂。”云扬笑着进屋,小侄子刚睡醒,张着眼睛,呵呵冲他笑,二嫂恬然的面庞,挂着母亲才有的和暖满足的笑意。

“等国丧过后,扬儿大婚了,年后,也能抱上宝宝了。”玉环仰头,看云扬。

“嫂嫂……”云扬红了脸,拖长声音。玉环和奶妈并着小丫环都掩嘴呵呵笑起来。云扬敛了目光,掩住眼中一丝愁绪。

皇叔日前,在封地起兵,以讨伐平氏清君侧为名。实为反叛,朝廷定会派兵迎战。他家与刘执是姻亲,难不诛连。云扬接过小宝宝,搂在怀里。抬目,看见案上桃花开得正艳,香气徐徐,门外几个小丫头和家丁,边做着庭院的活计边低声说笑着,屋内,暖炕上,给宝宝缝制的新衣,鲜亮亮又温暖。一派和合。

他胸中翻腾,面上却不敢带出半分。这样的祥和之家,却只怕倾刻翻覆。来时路上,在心里暗暗计议的事宜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竟无奈发现,此次危难,他却万万拿不出可保万全的方法来。在朝局倾轧的夹缝间,个人的力量,实在难以回天。

云扬低头看怀里的小粉团,暗暗自语,“嫂嫂,有扬儿在,豁出命去,也要护宝宝和您的安全,咱们还等着一起见大哥回来呢。”

入夜。云扬自梦中警醒,只着中衣,仗剑从窗子跃出。

院中、房上,井边,皆有黑衣人,人影绰绰,分不清来敌数目。

“何人?”云扬压低声音,手中宝剑握紧。

“皇叔座下,派属下等来接少奶奶并小少爷,回封地。”有人压低声音回话。

云扬心里俱冰。

“可有印信?”他上前一步,声音镇定。

那人愣了一下,“请看。”抬手亮出皇叔府腰牌,周遭的黑衣人,已经渐渐向云扬聚拢。

云扬借他手动作,探身查看,两人堪堪接触,电光火石间,云扬突然抬手翻腕,擒住他手腕。那人早有防备,扭腕要挣,却发现云扬粘在腕上的手,怎么也甩不开。这才着了真急,右手刀起,却被云扬宝剑猛地一挫,断做两半。

呛唧一声,众人都顿住身形,瞠目结舌地看着领头人被云扬一抬手便制住。

“咦?你……”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高手留守云宅,哑声。

擒贼先擒王,但若失手,便也万劫不复。云扬方才兵行险着,用了最得意的擒拿手段,也使了真劲,后背的伤登时牵痛,连着未愈的内脏一齐叫嚣着疼。

他深吸口气,语气沉沉,“皇叔印信,就此留下,大人可令随行人等撤去。”

那人怒极,“阁下如此行事,可想过后果?”

云扬淡笑,手中加力。

那人腕骨咯咯作响,疼得冷汗涔涔,低喝,“怎知云帅不在皇叔处?你岂敢妄行?”

云扬惊了一下,动作稍顿,那人见势,挣命般扭腕,咯一声,手折声。人到底是脱出身。急往已方阵营里掠,云扬只恍了一瞬,就如影随形般跟到身后,冰冷宝剑贴着他脖颈,不轻不重地抹住。

那人不敢再动。

“此处州县重镇,诸位也算尽了力,再不撤,恐怕难保全身而退。”云扬声音很冷。

众人不敢再动,虽然云扬只一人,但一身不畏之气并着方才一击得手的绝技,谁能心里不惧?何况,手里还有他们首领的小命。

那人恨恨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云扬。云扬冷峻抹唇,星目含冰,月光下,一袭白衣,真切得耀目。他愣了半晌,挥手,众人无声后撤。

“阁下何人?”那人盯着云扬漂亮的眼睛,愣愣地问。

云扬眉头一动,连自己都不认识,这人可不是皇叔派来的。“你到底是何人所派?”他喝问,手下加力。

那人一惊,醒过神,暗恨自己不该此时动色心,也没料到云扬如此警醒,一语就识破他们做下的局。今次事败,是留是走,他都是活不成了。绝望和狠厉在眼中一闪,他咬牙,临死也不要独行,何况是眼前这样的碧人。他阴声冷笑,突然右手轻扬。云扬于月色下,清楚地看见一簇银雾。他心中一凛,侧头避过,手起剑落,那人脖颈上喷出血柱。

云扬待俯身要搜那人尸身,已经有人从暗处抢出来,方才撤出的人又在屋脊闪现,有几个人欲合身扑过来抢尸体,又怕云扬神勇。

云扬收手执剑,迎上几人。身周更多黑衣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拢,他心急如焚。自己生死是小,就怕嫂嫂和小侄儿不能周全。云扬杀意腾起。那几人本怕他神勇,瑟缩了一下,先机已失,云扬剑如银龙,迎面挑一人眉心,回手又刺另一人。转眼,几人应声血溅。

东房已经有灯亮透出,隐隐透出婴儿啼声。余下黑衣人闻声迅速潜过去。云扬一咬牙,掠到当先,抬手毙了几人,一人一剑,挡在房前。屋中立时有动静,有人似要出来,又有人在劝阻。

“呆在房中,别出来。”云扬果断扬声。房中立刻噤声。

众黑衣人顿了一下,就仿佛统一号令,前赴后继地冲过来。云扬抬腿踹飞首当其冲一人,左臂却挨一剑,白衣顿时染红。

“他伤了。”有人低喝着鼓劲,众人鼓舞起来,又扑了上来……

“伤了又怎样?”云扬长笑一声,长剑在半空中划出凌厉剑气。常年军中生涯,多少次深陷敌阵,多少次背水一战,敌人的血锻造的艰韧,在云扬昂起的半志里,勃然。

众人围在他身周,如群狼鏖战。

云扬身前背后,手臂大腿,都被划出血痕,却不肯退后半步。身周地上,也留下十余具尸身。竟无人能靠近屋子。

天边星暗,鱼肚白浅浅,“还不退?时机稍纵,怕要走也难。”到底力竭,云扬抓住最后时机,釜底抽薪。果然,有人开始迟疑。云扬长笑,聚最后力气,抬手挑一人脖颈。那人想躲,却不如云扬快,恐惧地瞪大眼睛,看着剑尖在眼前放大。鲜血,嘶嘶地喷出老远,那人“嗬嗬”惨叫,甚是骇人。众人心里惊骇,不自觉向后退。

敌众迅速瓦解,开始有人腾出手抬尸身。

不知是谁先呼哨一声,众人随着恨恨掠上院墙,隐在黎明前的暗影里。云扬执剑,屏息未动,好一刻,才松懈,他终于确认,人已经走远。

天边突然破晓,一道红霞映现。云扬微仰头,他看到天光大亮前的红云,耳边听到身后有人啼哭,云扬想抬手,却无力,最近一眼,看见嫂嫂的泪眼,他终于吁出一口气,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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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于午后,得到飞鸽传讯。

都天明骇得脸色尽白。亲入宫面圣。

丞相梁席廷正与刘诩议事,两人听都天明亲禀,都面面相觑。

“何人手段这么快?”刘诩皱眉。

“不是刘执?”梁席廷奇。

刘诩沉吟摇头,“刘执拉拢云逸犹不及,再急切,也不会贸然伤他家人。”报中说云逸幼弟伤重,就是佐证。

梁席廷恍然,连称圣上英明。

刘诩抿唇,暗道真是人越老越精。这梁相心中已经疑到是平贵妃幕后搞的鬼,却碍着她身份,不好开口,就装傻充愣,只待自己亲口问出。刘诩沉住气,悠悠端杯,喝了口茶,没了下文。

梁席廷见刘诩脸上淡然,心里到底有些急。毕竟刘诩年轻,历事不如他老练吧,他踌蹰了一下,“圣上,这事要查,也得容后,倒是云家家眷……”

刘诩装得恍然大悟,连声称对,“着人把他一家人接入京吧。”

“圣上英明。”梁席廷和都天明都松口气。

“派谁去呢?”这次事后,云家人定如惊弓之鸟,怕不能轻信别人。

都天明看了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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