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蛇受作者:夜已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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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蛇受作者:夜已成殇-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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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死了?”

    “是啊;我被火烧死了,来这是向你道别的。”

    他的衣服很新,一身素白的长衫,模样看上去很整洁,落玉打量着他摇摇头。

    看落玉不信,妟琼又说:“那日把月边送到你手上后,我回去找我师父了,他却不在观中,我四处找他,在后山发现一条密道,里面的山洞里堆满了孩童的骸骨。他在里面炼丹,我问他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尸骨,他说他在炼长生不老药,那些孩童的心窍血就是药引子。我又愤怒又震惊,只想毁了他的炼丹炉,不料打翻了一旁的七星油灯,火烧了起来,我拉着他不让他走,他急了就说我弑父,他竟然说我是他的儿子,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只有死死的抱住他,连同那些尸骨一起烧个干净。”

    落玉听他平静的说着,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阵悲凉油然而生,都是苦命的人。

    “你要走了吗?”

    妟琼点点头,“月边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了,我亲手弑父鬼差说要罚我做百世的牛马,一别再难相见。”

    落玉想抓住他的手,却如穿过了流砂和水,什么也没抓住,“国师这么恶毒,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为何要连累你受轮回之苦?”

    妟琼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我走了,鬼差在湖的那头等我,能来见你一面也是格外开恩了。”

    他话刚说完,载着他的小舟就自行向远处而去,他像落玉挥挥手,脸上不悲也不喜。

    雾气朝落玉涌来,连湖都看不见了,他后退几步,踩了一空,跌落下无底的深渊。

    “青舒,青舒?”

    落玉睁开了双眼,冷无言用手抵着他的额头,“好了,烧退了。”

    “我…我还活着吗?”

    刚刚见到的妟琼是那么的真实,让他以为自己也死了。

    “你做噩梦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肩上传来钝痛,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霎时回荡在脑海中,他没死,又和死了一样。

    “我带你回忘忧谷了。你就好好的躺着,不要乱动,你的左肩头碎了,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施过针了,以后只要不用力就行。还有,以后我们就住在这了。”

    落玉用空洞茫然的眼神呆呆的看着他,冷无言知道他其实没在看他,那双眼睛里一丝光华也没有,就像人偶一样,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你不要这样青舒,你还有我,还有孩子,还有小路,你还有很多东西值得珍惜。过去的就过去了,好不好?”

    落玉还是没理他,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看着我!看着我”冷无言抬起他的头望着那双让他心痛难当的碧眸,最后无力的放开了。他知道那个人对落玉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落玉付出的太多了,怎么可能轻易的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看来是自己急躁了,他需要时间慢慢的去淡忘。

    落玉就那样一言不发,谁也不理,时常看着窗外发呆。小路抱来孩子,他也不看,无论怎么苦口婆心的劝都没用,心已死活着也是一具躯壳。

    他整日的不吃不喝,冷无言给他熬了补药,强迫他喝了一口,刚到嘴边落玉就吐的厉害,连血都吐出来了。冷无言只得随着他,说他这是心病,自己不想活了,神仙也难救。

    小路捧着碗粥,用勺送到他嘴边,“公子,就吃一口,就一口。”

    落玉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那张坑坑洼洼疤痕密布的脸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丑陋无比,曾经俊美无双,风华绝代的脸已不复存在,世人见了都要骂上一句,这副人模鬼样,别污了眼睛。

    冷无言和小路该想的法子都想了,把他绑起来强行给他喂食又怕他再吐血,那副身子禁不起折腾了。

    小路将粥端回了厨房,望着锅中烧的正沸的热水出神。

    屋外的一声惨叫将落玉游离的思绪拉回了些,他有些愣神却还是没有出去看一看。冷无言气急败坏的进来,怒道:“你想死也别拉着那傻小子和你受那份罪。你知不知道,小路他…他用水烫了自己的脸,还说这样就和你一样了,你说他傻不傻?”

    落玉如被雷击,山魂归位,强撑着身子走了出去。冷无言想扶他却被推开。

    小路躺在床上昏睡着,他的脸上抹了药粉,原本圆润干净的脸颊皮肉都糊在了一起,豆大的水疱上流出很多血来。

    落玉冲过去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一边哽咽一边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要这么做?你这不是往我死了的心上再插一刀吗?”

    小路从高热中转醒,沙哑的道:“公…子您终…终于,理我了,您不想活了小路…就陪你。”

    落玉快哭得断了气,这一出苦肉计,他死都死不成了。

    “以后,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小路咧开龟裂苍白的嘴,开心的笑了。

    落玉在忘优谷住了些时日,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没日没夜的咳嗽,偶尔咳出血来,他也会藏在袖子里不想被发现。冷无言的药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他逆天产子早耗费了一身的精气,又惨遭变故,心力交瘁,睡梦间都是他与轩辕鉴尤曾经的种种,一场孽缘折磨着他,想忘也忘不掉,眼泪早就流干了。对儿子他是心怀愧疚的,现在只想好好的抚养他,孩子是他的一切了,前尘往事只能留在心底。

    这日,落玉用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咿呀咿呀的,笑得十分可爱。一旁睡得正欢的白狐似乎被吵醒了,哼哼几声,又枕着落玉的脚睡去。

    “你说什么?你要走?”冷无言在一旁捣着药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他知道落玉时日无多,那些药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没想过他要离开。

    “恩,我和小路说过了,我们要离开这。我师父在响雾山有一位故人,他有能给我续命的仙草,我想去他那里,齐儿还小我不能丢下他。”放下了拨浪鼓,“我明日就走。”

    “你的身子这么弱,响雾山山高路陡,受不住的。”

    “我会撑住的,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通了以后只想好好养大我的儿子。”

    冷无言看着他单薄如风中残蝶的身子,那一半断裂的肩头是融化的虚幻,他看得心乱如麻,想回他的话被堵在了喉间,说不出声来。

    落玉又被河神招到梦里去了,那二人还是在下着棋,也难怪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河神让他去响雾山找一位故人续命,他问为什么要去哪,河神就说那是你这小蛇出生的地方,是你的家。他想了想也对,既然有家那他便回吧。

    落玉身无长物,只有一把琴,还有几件冷无言给他换洗的衣裳,再无其他。行李很快就整理好了,正要亲自去向冷无言辞行,就见他已背着行李站在屋外。

    落玉吃惊的看着他,“你…你这是?”

    “你要走,我便同你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顾。”他拿过落玉的行李,又说:“我都舍下这小楼和药园了,你可不要赶我。”

    “你不必如此,这儿很好,我只是去该去的地方。”

    冷无言看了眼他背上的琴,道:“都说叫你不要赶我了,如果你还把我当好友的话!我可是拿你当一家人,怎么也要将你平安的送到那里。”

    落玉微微点了点头,问他:“阿南呢,带他走吗?”

    冷无言说,“不带他了,我去边关的那些时日他都住到仁慧堂去了,老板的闺女看上他了,他虽年纪尚小但吃得了苦,老板对他也很满意。他是孤儿难得有个好去处,总比带上他的好。”

    落玉称是,便唤了小路,朝响雾山而去。

    路途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三人带着一狐一孩子,走了两日的山路才到。

    巍峨的青山,山顶上飘着浓浓的雾气,主峰旁连着四座矮一些的小山,连绵起伏, 峰峦叠嶂。响雾山古往今来多有山精鬼怪的传说,人迹罕至,偶尔几个不怕死的采药人进山后都被吓得半死,有说见到人面花的,有说见到人熊的,还有说见到阴兵过道的,越传越邪乎,就算此地有人间至宝血林芝也没人敢来采。

    落玉身子不比从前,山道崎岖,冷无言扶着他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一会,气喘吁吁不说,脸色青白的骇人。

    冷无言四处看了看,此山树林隐逸,怪石嶙峋,山谷深远,谁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说道:“不知何先生住在哪?,山里这么大,到哪去找?我之前来这采药也没见过山里有人家。”

    “他不是凡人,自然不好找了。齐儿的羊奶还有吗?”

    小路颠着背上的孩子哄着,打开了腰间的羊皮袋子,“不多了,最多够吃两回。”

    正一筹莫展时,一只幽幽的白鹤飞了过来。冷无言道:“这是那只帮我采林芝的仙鹤!”

    落玉一听,道:“跟着它走吧!”

    那鹤飞得很慢,果然是在给他们带路,一会儿后停在了一间小院前。这小院四面都是山涧,依着河谷,前面一片青竹遮了个严实,他们要是自己找一定是找不到的。

    小路上前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个紫衣男子,个子很矮,红光满面的,他眉毛很粗还留着浓密的胡须,模样很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多岁,他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奇怪。

    “何仙君吗?易川河神的故人?”落玉问道。

    “不不不”那人摆摆手,不满地吹了吹胡子,指着落玉道:“我是你的故人,你都走了一千多年了,难怪认不出我了,想当年我还替你遮风挡雨呢,你倒好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

    拉着落玉一通数落,好在他很热情,很快把他们迎了进去。

 第42章 似是故人来

    ……………五年后…………

    冬日的大雪将响雾山冰封起来;山谷里寒风肆虐,青砖石砌成的小院正对着风口;屋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屋檐上还挂着一尺来长的冰锥子。门前一汪池水因连着山涧,还未完全结冰;不时有鱼儿出来透气。两旁的青竹被冰雪压断了不少,隔一会就啪啦啪啦几声;又倒下一棵。

    大门被推开,走出来个四五岁的男童,他梳着两个圆髻,雪白红润的脸蛋上嵌着一双璨黑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扬显得很有生气,小巧高挺的鼻尖;肉乎乎红艳艳的小嘴,他身穿一件鹅黄的冬袄,脚吸一双羔羊小皮靴,漂亮的像天上的仙童,又透着古灵精怪的稚气。

    刚推开门,里面窜出只雪白的狐狸,几下就跑远了。

    小童哎呀一声,蹬蹬的追了上去,便追便喊:“二叔,二叔,等等我,等等我。”

    跑得没气了,睡在棵古松下,白狐看他不追了又跑了回来,离他几丈远,狐眼弯弯地像是在笑话他。

    小童瞥了狐狸一眼,嘴唇一嘟哼哼唧唧的,小脸气得红鼓鼓的,发着点小火。

    狐狸几下就跳到了他身上,讨好似的舔舔他的小脸,小童突然把它抱住,咯咯的笑,还翻了几个跟头。

    把狐狸抱在怀里,得意的笑道:“抓到你了吧!二叔,看你还敢把我的蜂蜜全偷吃了。”

    松树上爬过一只雪貂,堆在树梢上的积雪哗啦一下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撒了小童一头一脸。

    白狐唧唧的笑着,小童这下真的发火了,指着树上的雪貂,“你这只小耗子,看我不把你抓下来。”

    说完把狐狸揣进怀里,手脚并用爬到了树中央,那雪貂见势不妙急忙要逃,不料那小童爬的比他还快,眨眼的功夫就逮主了它。树梢离地很高摔下来可不得了,可他一点也不害怕,如猴子一样自得,三两下又梭到了树下。

    摸摸肚子,有些饿了,甩着手中的雪貂,小跑着回家了。

    小院不似外面看着那般小,里头别有洞天,厅堂长廊都有,卧房也有四五间。

    小童搬了个小凳到饭厅,猛吸了几口桌上飘来的菜香,爬上凳子端端正正地坐好。

    落玉进来后,手上拿着件厚实的小毯,往他身上一裹,看了眼桌前摆着的一只翻着肚皮七荤八素的雪貂,问他: “齐儿,你又皮了,还不快去放了。”

    小路端着热汤进来,笑道:“小孩子心性,吃完饭再去吧。”

    三个素菜,一碗肉干,落齐扒着筷子埋头苦吃,吃的也香。

    饭后,落玉抱着儿子靠在椅子上识字。才看了一会儿,他把书放到一边,捂着嘴激烈的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落齐用帕子给他擦着嘴角的血丝,小脸乖巧的贴在落玉枯黄的脸上,“爹爹,您好些了吗?”

    落玉点点头,将他抱紧了些,亲了亲他圆润的额头,“要睡会吗?待会爹爹给你洗澡。”

    “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落玉怀里美美的睡着了。

    怀中的孩子像极了记忆里那让他苦涩自尝,凄凉孤独的人。一想到心中就酸涩难当,又咳了几声,怀中的孩子习惯了这样,也不觉得吵。

    他们在这住了五年,平静而安详。落齐在他的细心爱护下一天天长大,几个男人把他当心肝宝贝的宠上天了。两岁时落玉就发觉这小子天生会水,爬树爬山像飞似的,胡峰毒虫咬了也没什么反应,还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他爱玩也就由着他了,直把山中的走兽精怪搅得不得安宁,不是在野兔窝里打滚就是去缠着给他喂奶的鹿精,山里野蜂的窝都被他捣了个遍,他天天在山中乱晃,功课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小小年纪出口成章,还能对对子,写些通俗易懂的小诗词,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落玉现在就想平静地过一辈子,再无他想。

    小路拿来一颗朱红的果子,“大哥,该吃药了。”

    落玉不再提以前的事也就不想被呼什么公子,他打心里把小路当弟弟看,两人也算相依为命。

    苦涩的果子很难下咽,却是他续命的东西,如果没有这小小的果子保着他,严冬一来他全身就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的疼,这是在生落齐时落下的病根,好不了的。

    “沅孑还没回来吗?雪这么大是不是把路给堵了?”

    “今年这么冷,可能是白云镇上得风寒的人太多了,耽搁下来了。没想到年都过了,天还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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