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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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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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只怕这燕京城要翻天了!彼时不只京城里人人做如此想,便连我也是这般认为。在相府内日日摩拳擦掌,只待静安公主嫁到,在燕京城里闹他个天翻地覆,方不枉此生。
到了年底,静安公主云天晴嫁到相府。起初果如我所料,我二人只为终于到了一处,天天乐不可支,美得冒鼻涕泡,于是颇是疯玩了几日,京城里人人苦不堪言,度日如年。
然而又然而,我的好日子没过满半年,云天晴忽而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肯跟我出门混闹,与我哥哥夫唱妇随,琴瑟和鸣。虽良母似乎还言之尚早,但“贤妻”二字却是当之无愧,可谓天下为□者之楷模矣!和我哥哥立在一处,任谁见了,都要挑起大拇指,暗赞一声道:“真乃一对贤伉俪矣!”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私下里悄悄问她道:“天晴你是被狐狸精附身了么?怎的我觉得你像换了个人似的?”云天晴眉毛一立,当时便要发作,忽而又沉静下来,淡淡道:“姐姐现在已经嫁人了,自然不能同你这小孩子整日出去瞎闹了。若要玩,你同小丫头们出去玩罢。”
我大惊失色,指着她道:“完了完了!这人疯了!”云天晴冷哼一声,又俨然的道:“你如今也不小啦,以后也莫要不懂事了,不然日后如何嫁得了人?”我没料到她竟会讲出这一番大道理来,只得怏怏回房。
回去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云天晴今日讲的话我怎听得如此耳熟?细细一琢磨,是了!这不正是我哥哥平素教训我的话么!我一时愤愤,便又折回去质问。云大公主理所当然的道:“是啊,就是你哥哥说的啊。人说出嫁从夫,现如今我嫁了你哥哥,自然是你哥哥说甚么我便听甚么了啊。”
把我气得啊,抖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您可真是恪守妇道啊……”云天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吟吟的道:“不敢不敢!我还差得远呢!”

云天晴抓着我的手不放,哭道:“我……我很想你。”我与她年余未见,云天晴居然还是如此的夫唱妇随,见面第一句话,居然和我哥哥说的一模一样,我不由得心中钦佩,想夸奖两句,还未开口,眼泪却早已扑簌簌的落下来,出口的话竟然也变了:“我也……我也很想你。”我俩抱在一处,又哭又笑了半晌,方才放开。
我一手拉着云天晴,一手去摸手帕拭泪,却摸了个空,方才暗月不断催促,匆忙间竟未及带得。心中暗道:“糟糕!这可如何是好?”正没理会处,一抬眼,看见我哥哥站在厅中,长身玉立,穿一件墨色长袍,虽是半新不旧,却是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古板的像个老先生,只是仍旧满脸怒色。我心下暗叫“不好!”一咬牙,猛扑过去,大哭道:“哥哥,我好想你啊!!!”一边偷偷的把眼泪鼻涕擦到我哥哥的衣服上。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字眼……




、明相爷

我哥哥明正,字子端,前朝相爷之子,三年前,我爹爹告老还乡后,成为当朝新任相爷,当真是人如其名,为人端端正正,处事刚正不阿,只是有时候未免太过古板,没趣了些。我生性顽劣,自小到大,我哥哥虽也疼爱,但也没少板起脸来教训我。若说得轻些,我往往都是嘴上应着,转头就忘个干干净净,倘若说得重了,我也不怕他,我自有一项绝招,将嘴巴一撇,挤几点眼泪,保准我哥哥立时投降,屡试不爽。后来这招被云天晴偷学了去,嗯,居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此,堂堂云朝相爷,此生便有了两个大对头,令他头疼不已,却又只好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眼下哥哥被我抱住,再这么一哭,他老人家早就手足无措了,我靠在他怀里,半晌,听得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一喜,知道这一劫算是逃过去了。哥哥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道:“好了好了,莫再哭了,莫再哭了。”
嗯,从小到大,他哄我只会这一句话,据我偷偷听哥哥去哄云天晴时,也是这么一句话。我是他妹子,倒也罢了,哄自家老婆,也不会说两句甜言蜜语,真真教人抓狂。
云天晴过来拉着我手,道:“好了好了,这么晚才回来,想必是饿了,咱们快些去吃饭罢。”一面说着,一面将我拉到饭桌前坐下。
我自小在江南长大,口味清淡,到燕京后,家里自有江南的厨子。到得北疆之后,便颇有些吃不惯,只是日日搏杀,却也不在乎这些了。现下回到了家中,满满一桌菜,诸如龙井虾仁、西湖醋鱼、蜜汁火方、虾火莼菜汤等等,俱是我往日喜吃的,瞧得我眉开眼笑,夹一口菜,喝一口汤,直吃得不亦乐乎,又兼与天晴讲几句知心话,霎时间,只觉得人生最美不过如此。
一时饭毕,丫头端上茶来,我喝一口茶,正要在与云天晴讲讲我在北疆是如何大展神威,奋勇杀敌的,忽听我哥哥道:“你与我到书房里来。”
我侧头瞧瞧天色,站起道:“时候不早啦,我要去睡了,哥哥和嫂子也早点歇下罢……”一面说,一面打个呵欠,揉揉眼睛,正要举步开溜,忽听我哥哥冷哼了一声,心下一抖,只好站定,偷偷拿眼睛去瞧天晴,指望她给我讲讲情。
云天晴款款起身,道:“既是夫君有话要同妹妹说,那妾身便先回房了。”我哥哥“嗯”了一声,点点头。云天晴道个万福,扶了一个小丫头转身便走,连瞧都不瞧不瞧我一眼,啊啊啊,我就知道,指望这个一心遵从三从四德的女人是没用的!
万般无奈,我一步一蹭的跟了我哥哥去书房,只盼这路永远也走不到才好。走到半路,哥哥转头瞧我在他三丈之外磨蹭,于是耐心的等我磨蹭过去,温柔道:“可是累了?”我急忙点头,盼他老人家大发慈悲,让我回去休息。只听我哥哥继续温柔道:“既是累了,我唤人去取凉轿来,抬你过去可好?”我忙赔笑道:“不用不用,这点路还累不着。”哥哥“嗯”了一声,转过头继续走路,一面漫不经心的道:“我也说呢,威风天下的威武大将军怎么单单走两步路就累了呢?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我跟在后面泪流满面,哥哥哎,你变了啊,嘴巴变得这么毒,一点都不是我那个天性温柔敦厚的好哥哥了,早知道我就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燕京,你看都被姓云的那一家子给教坏了,他们一家子哪里有一个好的!
到得书房,哥哥坐下来,我不敢动,垂着头,乖乖站在当地,这个时候,我还是乖一点好。小丫头捧上茶来,哥哥喝了一口,转头看见我,道:“坐下罢,愣着做甚么?”我在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两手握在一起,垂着头,哎,我都多久没这么乖了?多久了呢?唉,好像根本就没有过罢?每次犯了错,哥哥还没摆出教训我的样子来,我就已经痛哭流涕,指天发誓的要痛改前非,当然,过后是坚决不改的。唉唉,真是世殊事异,物是人非事事休哦!
我正在胡思乱想,哥哥已放下茶杯,挥手摒退下人,淡淡的瞧着我,也不说话。我一回神,倒吓了一跳,再四下里一瞧,书房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心中更加没底,只好道:“哥哥叫我来有甚么事?”
哥哥,不对,明大相爷冷哼一声,道:“这一年玩的可好?”
我一怔,随即正色道:“哥哥说的甚么话?!我明家一心为国,哥哥在朝堂,我在北疆,都是为皇上分忧,哥哥怎能当成儿戏来说?”
明大相爷毫不理会我的话,继续道:“玩得够了便回来罢。”我认真道:“哥哥,现下北胡敌人虎视眈眈,我身为云朝子民,岂可坐视?”
哥哥怒道:“你当真不肯回来?”我见哥哥发怒,微微有些害怕,不敢再胡说,哥哥又问一声,我只好点点头。
哥哥喟叹道:“我管不了你了!若是……若是父亲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我见哥哥口气松动,立刻顺杆爬上去,笑嘻嘻的道:“可是爹娘现下在江南,而且爹娘都不知道啊,焉知不是哥哥在替我遮掩着?”
哥哥哼了一声,道:“偏你会说话!”顿了顿,又道:“两个月前,你说要回京,皇上赐了所宅子与你。”我对宅子甚么的毫不在意,但哥哥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为了讨好哥哥,我努力装出颇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哦?宅子在哪里?我明儿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啊……




、将军府(上)

哥哥沉默了一下,道:“便是皇上登基前所居的太子府。皇上说,闲着也是闲着,与你住罢。”
我勃然大怒,伸手用力一击桌子……啊哟,好痛!我哥哥的这张桌子,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案面上嵌着大理石,我这一掌下去,又不曾使内力,怕是要肿了。我一边“嘶嘶”的倒抽凉气,一边用力甩着手。
哥哥哭笑不得,忙站起来瞧我手,道:“可要不要紧?我叫人拿药来。你好端端的跟桌子撒甚么气?”我忙道:“不用不用,一会便好了。哥,我是气皇上,你看他分明是要离间咱们!”
哥哥奇道:“离间?”我怒道:“可不是么?相府在皇城西南,那个甚么破太子府在皇城东北,我若住了那里,想回来瞧瞧哥哥,倒要绕大半个城!皇上分明是不要咱们两个常见面嘛!不行,我不去,我就住在相府。哥哥,你难不成当真要赶我走?”说到后来,我眼圈红了,扯着哥哥袖子不肯放手,虽有一半是装的,但另一半却当真是舍不得哥哥。
哥哥摸摸我头发,低声道:“就是要你住的离得远。你与哥哥住的近了,人多口杂,你的身份要是泄露了,那可如何是好?你住在太子府里,倒也……倒也……”哥哥一副为难的样子,我看了倒有些不忍,只好撇撇嘴,拦住话头道:“罢了罢了,我去便是了。”
哥哥续道:“皇上从宫里新拨了一百个太监宫女、五十名侍卫给你使唤,原先府里的人都换了。你过去了瞧瞧,如若还有甚么要的,回来与哥哥说便是。”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哥哥温柔道:“这一天可是累了,早点回去歇了罢。明天去上朝时我命人叫你。”我“啊哟”一声,苦着脸道:“哥哥,我累得很了,只怕一晚上歇不过来,你明儿替我告个不适罢。”哥哥淡淡的看我一眼,道:“那你要多久才歇的过来?”我想了想,道:“谁晓得呢?看看说罢。”
哥哥被我气的笑了起来,道:“终不成你回来了,却不去见皇上。”我大义凛然道:“谁说不见了?自然要见的,本将军回来便是要述职的!”哥哥笑道:“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睡罢,我还有些公文要看,就不送你了。”
我应了一声,告了退,转身走了两步,哥哥忽又叫住了我,我转过身去,哥哥却不说话,半晌叹了口气,道:“皇上对你迁就也太过了,你莫要再任性。”我咬咬牙,没有说话,俯身行一礼,转身出了书房门,举头一望,只见星斗满天,寒风微微,我紧了紧衣服,心道:“原来燕京也这么冷。”

第二日,我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慢吞吞的穿衣梳头吃早饭,唉,在家里的日子真是美好。吃完早饭,端了杯茶,慢悠悠的溜达到院子里,正想着寻个甚么事情做,忽瞧见阿吉、暗月带了几个小丫头,正往外搬箱子。我转过去,道:“你们这是做甚么呢?”暗月回身见是我,忙道:“前几日连着天阴,衣服一直收在衣箱里,怕是要霉坏了,趁着今日天晴,拿出来晾晒晾晒。”我“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忽而想起一事,忙止住众人道:“且别忙。等搬到新宅子里再晾晒罢,省的来回折腾,让你们费事。”
安儿正从旁边走过,奇道:“咱们要搬家么?”我笑嘻嘻的道:“是啊,皇上新赐了宅子,咱们不搬过去折腾折腾,岂不负了君恩?”安儿拍手道:“好!好!但不知道咱们甚么时候搬?”
我抬头看看天,昨日下了半天雨,今日太阳甚好,明晃晃的耀人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派祥和,想想现下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微合双目,掏指一算,微微点头,道:“今日正是黄道吉日,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便搬过去罢。”
浅星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拍手道:“既是小姐掐算出来的,想必错不了,阿吉姐姐、暗月姐姐,咱们这便收拾东西罢。”
阿吉笑道:“可是胡说!小姐是从哪里听到的这话?即便是搬家,咱们这么大的相府,一天也搬不完啊。”
我笑道:“阿吉,你这次可是失算了!我几时说过是相府要搬了?”
暗月奇道:“难道……难道……”
我笑道:“不错不错!阿吉,你去吩咐人套几辆车,暗月你带着她们几个把昨天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这就瞧瞧新家去。”

马车晃悠悠的走着,我靠在板壁上打瞌睡,乍一回来,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一夜竟不曾好睡。安儿和浅星骑马跟在一旁,一边小声唧唧喳喳的争论着,新将军府到底在哪里。一个说,必在相府附近,另一个又道,昨日回来,不曾见相府附近有甚么新起的宅子,怕是不会太近。两人一时争执不下,又不敢来扰我,只急的抓耳挠腮。
我在马车里听得好笑,再也忍不住,掀开帷帘,笑道:“二位既然想知道,为何不去问问赶马车的领头车夫,他若不知道去哪里,如何赶车?”
两人恍然大悟,欢呼雀跃,互道:“赌不赌?你不敢赌罢?”我咳嗽一声,打个呵欠,缩回马车中,一边道:“困死了困死了,爷再睡一觉。”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果听得阿吉冷声道:“昨天受的教训还不够么?还想着到新家里再来一次?”
二人立刻噤声。随即一面推推搡搡的上前去问车夫,一面还低声相互埋怨,但只片刻,两人便安静下来,我笑笑,闭上眼睛心道:“终于清静了……”过了许久,我正要朦胧睡去之时,才模模糊糊的听到安儿悄悄地对暗月道:“暗月姐姐,怎的……怎的会是那里……”我暗暗撇嘴,果然还是小孩子啊,不知这世上的人心险恶,尤其是云家人,险恶到令人发指啊,啧啧!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暗月在车外轻声唤我:“爷,爷!咱们到了。”我“嗯”一声,揉揉眼睛,伸个懒腰,整整衣衫,理理头发,从袖子里摸出扇子,摇了摇,慢慢下了车,站在当地,举头一望,正在太子府,不,爷的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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