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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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歌-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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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大喜的衣裳,在这一刻,成了决然的凄厉。
在神智被侵蚀的最后一刻,她提起那把穿过靳云锋胸口的长剑,一路迤逦着,嫁衣怀着决绝,一步一踉跄的朝着前面走去。“高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至这一刻,她还不愿去相信,前一刻自己还在自己的梁哥哥面前想着这个人,下一刻,他竟然就杀了自己的夫君。
“沐儿不是个好妻子,沐儿对不起你,梁哥哥!”
在这抹凄然踏进梁霁的清冷小院的时候,梁霁也吓了一跳。苏沐那容颜,一点一点的从苍白变成惨败。直到苏沐拿着那把剑抵在他的胸口上一刻,他都一直蹙着眉,看不清楚他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的梁哥哥,……”看着梁霁的无言以对,只是一直拧着眉,不置信的看着苏沐那一刻,苏沐含泪,下了一个决心,将手中的剑狠心朝着他的心口一刺。
“嘶”
是刀剑划破血肉的声音。
“再云!”梁霁在看到苏沐从自己眼前倒下的那一刻,突然怒吼,他抱住那一身嫁裳的女子,触摸上她背后的那冰凉,血红的颜色沾满了他的手掌,一如她的嫁衣。“再云,谁叫你出手伤她?”
“她要杀你!”再云冷冷的说着,举着剑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来,看着自己的主子的愤怒,几乎到达的狰狞的地步,他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了。
“太医,太医,快找太医……”梁霁再也忍不住的嘶吼,额边的青筋因为愤怒而狰狞着。
“我,我……”怀中,那孱弱的声音响起,梁霁将首凑至她的耳边,却听得那声音冰冷,至将他打落万丈深渊,“……我,我恨你,梁,哥哥……”
昏死了过去,容颜上再没有任何凄然之色,只有梁霁那颤抖的声音,一直搂着那抹凄然,生怕就此昏睡过去,再不醒来。
“不,沐儿,不要睡,不要睡过去,……”梁霁摇晃着她的身子,滚烫的泪滴落,与苏沐的泪参合在一处,一道蜿蜒流下。“梁哥哥在这里,不要睡,沐儿,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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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安忍与君相决绝
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点红烛耀高堂。
此时此刻,梁霁命人将室中点火全部点亮,他害怕在漆黑的冰冷之中,这抹馨香也随之殒落。而门外,沉默无声跪着的再云,一直低低的垂着头,没有表情,也无什言语。
梁霁此时,全然不理外界的喧嚣,西疆的皇子被人刺杀于长街之上,此时霎时轰动整个朝廷,乃至整个京师。但是唯有此刻,梁霁不会再有其余的心思去理会朝堂的这些斗争,就连皇帝和箢明两次派人来请他会面,都被他轰赶了出去。
唯一能接近这个房间的,就只有宫中的太医。
梁霁将唯一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这个医师的手上,但是就在看着太医的脸色渐渐的冰冷的时候,梁霁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冰冷了下去。
太医一直止不住苏沐背后那伤口的血,给她包扎好了之后,不过一时,鲜红的颜色就又将那雪白的缎子染了个透,只有那神志不清一直在呼唤着,那让梁霁一遍遍心痛的名字。
“梁哥哥,梁哥哥……”昏迷的苏沐,一直念念不忘的,便只有这么一个呼唤了,凄戚声婉,痛断人肠。
梁霁直守在她身边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太医再度看着苏沐的伤势摇头的时候,梁霁忍不住的文:“太医,何以沐儿的情况会变成这般模样,不是只有后背的伤痕吗?为什么会一直沉迷不醒!”
太医沉吟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姑娘之前曾被人下过蒙汗药,但是蒙汗药的药性也早该过了,却一直迟迟不醒,喂下的药也全部吐了出来,这就难办了,止血止不住,恐怕久了,这姑娘身子骨也是撑不住的!”太医也是沉吟了一瞬,“恐怕,姑娘也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导致她自己也不想醒来,这才是医者最为棘手之处,不想活之人,药石无灵哇!”
药石无灵,梁霁被这一句话吓到了。“如何救治,还恳请太医全力,高玧感激不尽!”梁霁担忧的看着那床上那惨白的容颜,心中一阵抽痛。
“老夫再试试开一帖止血药房,先遏止住这不断流出的血。但是如果这苏姑娘不饮,老夫也确实是无能为力啊!”太医有点胆颤的看着梁霁,怕他受不住,“而且苏姑娘已经开始有发烧的迹象,若再喂不下药,这……”太医为难的摇了摇头。
梁霁的眼光一滞,瞬间呆住了,良久,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缓缓的对太医说道:“多谢太医了,一切按照太医的办!”
太医颔首,复又望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的苏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是宫中所有的人都未曾想到的。前一刻还是良辰美景,佳人才子,而这一刻,一个已经魂归恨天,一个则昏迷在塌。
叹了一口气,提着药箱出门。在踏出门口的时候,太医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一直跪在门前不语的再云,一直对这个冷若冰霜之人的举动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太医重新为苏沐煎来了药,但是无论试过多少次,苏沐还是一如之前的模样,半昏半醒之际,口中只有那令人断肠的,“梁哥哥……”
一碗药换过一碗药,最后在梁霁抽来草心,一点一点的沾了药汁顺滑进苏沐吼中,才稍微喂进了两三分药。但是在一阵猛咳之后,一口血从那苍白的唇边喷薄而出,给那无力的苍白更增了一丝妖冶,也将那脸色衬得更是如死的白。
在这样来回的折腾,梁霁怎么也不肯停下帮她喂药,直到半夜,情况不但没有半点抑制,反而更加的严重。只要有一点药汁流进口中,再次吐出来的,却又是一口鲜红。
这不禁让梁霁想起了太医的话,苏沐是因为靳云锋的死,一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又在之前下的药力的催使下,使得她的心智收到了极大的打击,更重要的是,……也没有活下去了的意念了。
此刻花已残,只求随尘落地碾作泥,随靳云锋而去。
“梁哥哥,梁……”气血一旦牵动,又是不停的在唇齿之间溢出那令人触目惊心的红。梁霁当真惊了,他颤颤的抚着苏沐的脸,也不敢牵动到她,深怕再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人,就当真与自己阴阳相隔。
“在这里,梁哥哥在这里,……”梁霁一只手牵起她的柔荑,紧紧的握在手心内,这一刻,他的城府之内没有朝堂,没有计谋,也没有敌我……只有这个女子的生与死。
他知道,沐儿接受不了她的梁哥哥死在她面前的事实,但是,他又如何能忍受他的沐儿死在他面前的事实!
紧握着的手,冰冷之中有一丝关切,始终不肯放手,深怕这一放,就是天人永隔的下场。似乎,那在昏迷之中的人儿,也稍微的感受到这心中的悸动。“梁,梁哥哥……“
“沐儿好傻,沐儿好傻……”梁霁忍不住谴责着,“难道你就认不出来吗?从蜀中一路到汴京,梁哥哥一直都在身边守候着你呀。为什么你会认不出梁哥哥呢,你知道梁哥哥也会很伤心的麽?”
声音的颤抖,隐隐在这间亮堂的房间中,不断的溢出,当中凄楚之声,也使得跪在门外的再云一阵不忍。
梁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颤栗过,“梁霁怎么会忍心让沐儿伤心呢,但是,梁哥哥也没有办法,梁哥哥有病,照顾不了你,随时都会死去,根本就无法与沐儿厮守终身。梁哥哥不忍心,不忍心见沐儿伤心,沐儿可明白梁哥哥的苦心,梁哥哥并不是狠心的人,但是却不得不狠心!?”
沐儿,岂会明白梁哥哥的苦心!
在昏迷之中的苏沐,眼角的泪痕依稀,但是口中却依旧痴迷的呼唤着,“梁哥哥……”迷离之色,在梁霁的眼中,这付苍白如死的模样,与当年蜀道之上,那个手执桃花的女孩,判若两人。
当初那蜀道上的遥遥歌声,这一生哪怕是致死的时候,他都不会忘记。当年那笑靥如花,仿若灵莺出谷的声音,依旧萦魂绕梦。
你可知道女子示足于男子之前,代表什么吗?
当初那不谙人事的女孩,那双轻灵的眼睛因为他这一句话的不解,在那一刻,促使得梁霁暗自下定了海誓山盟的决心。默默的等待着这个女子出落亭亭的时候,再来履行这个承诺。
直至这个时候,梁霁依旧萦绕于心,他再次问道:“你可知道女子示足于男子之前,代表什么吗?傻沐儿,笨蛋沐儿,那只有妻子与丈夫两人之间才能坦诚之事呀!”也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梁霁才深深的认知到,即便自己不能一生一世的照顾沐儿,但是在心里,自从那夜会晤之后,在他的心中,除了城府之外,所能容下的,便只有这个女子了。
恍惚之中,这个女子的手在自己的掌中,一点一点的变冷,一点一点的无力,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沧海桑田,仿佛在这一刻,在自己的掌中,一点一点的远离,远去、远去……
直至,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折射进这个清冷的房间里。房间内,一室烛泪的痕迹,如同昨夜哭过的容颜,不忍瞧、不忍见,尽情的凌虐着,那两个皆都没有知觉的人。
一袭青衫缓缓的踏进这座院子里,跪在屋子外面听着屋内说了一晚上的话的再云,抬首看了一眼这个造访之客。
再云蹙眉,看着这个不怎么熟悉之人,虽是中年之岁,但是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却是让人不忍忽视的,而这抹英气之间,却让再云不禁心中疑窦丛生: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
然而苏岩看着再云的眼神,也撩过一丝异样,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再云也没有阻止他,因为他知道,这个是苏沐的父亲。苏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苏岩前来看望,丝毫不过分。只是因为他的身份隐晦,在这宫中行走多有不便,所以才选在这早朝时分,宫中最清冷的时候走懂。
而宫中乃至朝廷之上,也因为靳云锋和西疆皇子在同一夜被杀,现在不仅长公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连同那个昨夜刚与皇帝成亲的西疆皇后,也在抱着自己的兄长痛哭,扬言要大梁天朝还她兄妹一个公道。
整个汴梁,陷入了一付焦头烂额的程度。
然而,在这座清冷的宫殿中,苏岩在踏进去的第一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如同死水一般,没有半点活泉的感觉,等待着死亡的沉寂与压抑。
苏岩心中大感不妙,快步走进寝室中。却蓦然之间被眼前这幅景象所震,心中一凛。
这该是怎样的一付场景?
床上血色妍妍,床下瘫坐着的颓废,一身白衫早已随着那流淌下来的鲜红的掺染,已然绽放如花,衬映着那一夜的挣扎与痛苦。呆滞的目光,在看到苏岩的到来之时,轻微的一笑,却了无光华。
遥想当日公子入京,一身白衫冠绝京华。再看如今,凌乱的衣衫与墨发相互纠结,将眼前的场景衬得凄然。
苏岩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自己的女儿,一滴一滴的血,从被子下面滴落下去,顺着两人相握的手,蜿蜒在地上,一泓艳艳,凄绝且苍白!
这一眼望去,便让苏岩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寒冰一般凛冽。疾步前去,伸手便是掀起苏沐身上的被子,梁霁见苏岩这般举动,蓦然如同惊醒的一样,发疯了似的推开苏岩,但是自己却连连摇晃,昏沉的样子,也是如死一般的模样。
“哼!”苏岩重重的伸手一挥,将那病君推开,动作利落没有半刻停留,扶起躺在床上的苏沐靠在自己的胸怀上,一探脉,就连苏岩也忍不住“啊”了一声。再不敢拖延,苏岩豁然出掌,在苏沐的背后重重一击。
这一击,却是用尽了全力,本就重伤的苏沐,在这一刻又一口鲜红从嘴中喷薄而出,飞溅在床边上的帷幔上。
眼见这般情况,梁霁腥红了双眼,拽起苏岩,“你难道想要她死吗?”
“再这样下去,她死得更快!”苏岩也忍不住的大喝声出,“我是她的父亲,我比你更心疼更心急!”苏岩醍醐灌顶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将梁霁打醒。看着苏岩将苏沐的身子翻过去,让那淌满血的后背在上。
看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那衣裳除去,看着那被血染红了的绷带一点一点的被翦除下来的一刻,血肉的模糊,那一道伤痕凛凛,依旧不断的涌出鲜红。梁霁终究咽忍不住,颤抖的双唇颤颤的阖上,闭上眼的那一刻,眼泪悄然而下。
摇晃的身影,也似随时要离去的人一般,却在那血色的残忍下,一点点的颓废,无力!
“沐儿,沐儿,我是爹爹,爹爹知道,你一定在听着我们说话的,只是你不愿醒来,沐儿……”苏岩叫唤着,一边为苏沐擦拭着悲伤的血痕,“你娘还在西疆等着你,你当初来京城的时候,不是允诺了你娘,一定要会沙漠将你娘亲带回蜀中吗?你怎么能就这样一睡不醒!”
将那原本上在绷带上的药全部擦掉,遂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在苏岩的手指点落下,一点点的从里面洒出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
很快,白色的粉末便融合在那血迹之中。
末了,苏岩再将那绷带帮苏沐缠好,再将那衣裳覆盖好,只是转身,望了梁霁一眼,眼中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恨意,但是却一贯的冰冷。也无说话,只是伸手端起那碗已经放凉了的药汁。
将苏沐再次扶起,一只手攉紧苏沐的下颚,将那药一灌,也不管苏沐是否尚且在昏迷中,那冰冷的药就强硬的从口中灌入喉咙。
“呃……”昏迷中的苏沐一阵反恶,一如之前一沾药的模样,作势又要往外倾泄出来,却让苏岩攉紧下巴的手,再次加深了力道,也将那头颅抬得高高的,却是如何也不让那药汁再度从喉咙里溢出来。
这是怎样心狠的一个父亲?就如此擒着苏沐,仰头不让低下。
梁霁在心中不禁疑惑,有着凌厉的手段,也有着硬朗的手段,虽说此刻是在救治自己的女儿,但是也从这手段中看出,这个男人,是个心狠之人。
一刻,两刻,三刻……
直到苏沐不再对那已然进口的药汁有所反感,苏岩才放下了擒在苏沐下颚上的手。却是将苏沐抱起,缓缓的走了出去。“床上全都是血,沐儿的伤口不能再次沾到这些东西,我要带走她!”虽是与梁霁说着,但是苏岩的脚步却径自往外走,有着一丝不容人反抗的坚决。
“几时能好起来?”梁霁兀自问着,也没有移动脚步。他现在唯一记挂在心的,就是苏沐什么时候,能再如当年那般轻灵的模样,翩然在自己的面前。
苏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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