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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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烙-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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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此事,耿诺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告知温思璇的。

与耿诺做对手这么久,他太了解耿诺处理问题的手段。

特别是有关温思璇的问题。

耿诺对温思璇最擅长使用的手段便是两个。

一个是利用温思璇对他的爱,一个是利用温思璇对他的死心塌地。

杜予纬克制不住地又连打几个喷嚏,心中百转千回。

耿诺带笑的魅颜则显现出难以形容的淡沉,似乎回忆起什么。

问题的本身便极其恼人。

答案自是在于兜转的找寻。

“爵爷到!”

玉冠束发,一袭白衣锦袍,衣襟下沿着右腰侧缀着一朵梅花长纹,腰间别着一根镂着黑线,纹着白边的狮头腰带,这身装束穿在来人的身上,透着一种分外的协调与美感。

进来的男子是当朝的爵爷,耿诺。

耿诺的相貌向来给人惊艳,“耶律媚容向朕求的婚事,朕已答应,不得更改。”软榻上的万泓换了一个姿势,微微撑起身子,“况且,若不是赫凡,耶律媚容或还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段姻缘得以修成正果想来也是一段可供后人记录的佳话。你有何异议?”

“臣没有任何异议。”此刻,耿诺面无波澜,“臣是想请圣上赐婚。”

“赐婚?”又是赐婚?近来,好事似乎挺多,万泓笑道,“哦?你倒说说。”

“是臣与温思璇的婚事。”耿诺说,“臣希望能同赫凡与耶律媚容同一日操办。”

万泓的面色顿沉,耳朵隐隐作痛,“你知道自己请的是什么吗?朕不想解除你与温思璇的指腹为婚,你请朕解除,不牺递上温洛锋通敌叛国,连诛九族的证据。朕要解除你与温思璇的指腹为婚,你请朕赐婚,耿诺,你好大的胆子,就是偏要同朕唱反调,是不?”

“臣不敢。”耿诺从来都带笑的俊脸蒙上一层阴影,清朗的声音敛沉,“圣上误会了,臣递上温洛锋通敌叛国,连诛九族的证据完全与温思璇无关,更是从未有过要同她解除婚约的想法,请圣上明鉴成全。”

万泓有感而发,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你要娶温思璇并非不行,你如此保她,朕能说什么?但是,她绝意不能成为正爵妃。”

耿诺不语。

万泓道,“你的心思,朕明白。然,她可谓是带罪之身,因你免去劫难,已是幸。为堵攸攸众口,正爵妃将由朕亲自为你御赐,你也别推辞,谁不知道耿诺雨露均沾,可以同时应付不同的女人,无论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女人都对你无法自拔。”

耿诺微怔,遮下长长的睫毛,嘴角含着三分讥诮,冷声道,“圣上,在这件事上一定要强迫臣吗?”

万泓皱了皱眉,“你诺爵府里的女人可比朕的后宫都充盈多了,朕真想不通你能容得下王府里那么多各具千秋的美人,为何容不下朕御赐的一个正爵妃呢?”

耿诺抬眸,眼中的两汪黑潭,深不见底,“臣对女人一向一视同仁,见不得她们受委屈,只不过是不希望多了一个身份斐然的女人而让她们有所拘谨罢了。”他静道,“圣上,对正爵妃,您有什么人选?”

“郎中令的千金秦姿祺很适合你,你觉得可以的话,朕就把她内定给你了。”万泓缓缓坐起了身,炯炯有神的目光密切注视着耿诺的动静,“如若你不同意,朕可以帮你重新物色。”

耿诺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似的浅笑,“秦姿祺,这名字念起来还不错,就她吧。”

人生就是一场由生到死的过程。

这个过程事实上也是不断选择的过程。

选择不同,不同的选择,便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

落了轿帘,温思璇将令牌紧紧地握在手中,微微咬唇。

心里是忐忑的。

有了耿诺给的令牌,自然谁都不敢拦着。

下轿,她的步子略微加快,径直,她便到了温洛锋所在的牢狱。

耿诺在牢门外。

温思璇一震,皱眉。

耿诺道,“太医说他暂时不会死。”只是,暂时。

温思璇飞快地进去。

耿诺跟进,沉声道,“你千万别激动。”

温思璇指尖微颤,已经步入死牢。

阳光被掩去了,死牢名副其实,愈发的阴森。

见到耿诺,牢房门口站着的狱卒忙朝他行礼。

耿诺跟在温思璇身后跨步进去,见温洛锋躺在里面,床上只是铺了厚厚的干草。

太医还站在一旁,耿诺上前,低声问:“如何?”

太医摇摇首。

耿诺轻轻挥手,太医便退了下去。

温洛锋的背影,苍老而萧索。

耿诺原本想对温洛锋使的逼供手段,想使诈问的话语,在看到温思璇想哭却不敢哭的表情时,全部收起来。

她的心情感染他。

他愿意为了她,让温洛锋走得安详。

他走到她身旁,温柔的将掌心轻压在她的肩上。

她的目光定在床上之人身上,迟疑了下,才缓步上前。

静静地,她坐到父亲身旁,握住父亲的手。

温洛锋艰难地侧过身来。

温思璇望着瘦骨嶙峋的父亲,心痛如绞。

父亲一直是她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

父亲是总会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抓获所有她想要的英雄啊,怎会转眼间就被魔鬼磨残了身体,也磨去意气风发?

“思璇?……”温洛锋微微转过脸来,看见温思璇,嘴角浅浅一牵, “你来了。”

温思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哽咽道:“爹……”

温洛锋撑着身子欲起,温思璇吓了一跳,忙按住他。

或许是扯到了伤口,只见温洛锋的眉头狠狠一蹙,终是作罢。

“爹……”温思璇颤抖地伸手,缓缓抚上温洛锋的伤处,她的眸中满是伤痛,“爹一定很疼……”

温洛锋却摇头,“我没事。”

温洛锋轻抚女儿的脸颊,“成亲了,终于是给爹嫁出去了,嫁给耿诺,幸福吗?”

温思璇点头,微笑,那是极端的勉强,但,她笑了,“嗯。”

“思璇有最美丽的笑容,答应爹,不管怎样,都别让脸上的笑容失踪,好不好?爹最爱看思璇的笑。”

全世界都知道温洛锋宠女儿。

耿诺知道。

温洛锋很宠女儿,非常,非常,非常,宠。

所以,温洛锋是心机深沉,城府极重的人,他的女儿却是无暇真纯。

直到这一刻,温洛锋也只字不提自己的污渍,不愿女儿的心灵沾染上任何灰尘。

耿诺听着温洛锋的话,竟也动容了。

“好。”温思璇说。

她想质问父亲。

为什么啊?!

究竟是为什么啊?!

权利那么重要吗?!

温家已经拥有好几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了,为什么还要举义叛国?!

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父亲没有举义叛国,就不会遇刺,不遇刺,就不会躺在床上,不能动,就不会……命在旦夕……

她很任性,她常对父亲做无理的要求……

父亲总是抚着她的头说,“好,好,好,思璇想怎么样,都好。”

她多希望此刻能够再任性一次,扑在父亲的身上,把眼泪鼻涕全部往父亲心上撒,大哭大嚷,不停叫嚣,“不要!我不要!爹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永远都不笑,爹要是敢丢下我的话,我就再也不要理爹,不要再跟爹说话了——”

但,不行。

今日,不行。

太医在摇头。

耿诺在摇头。

所有的人都在摇头。

父亲的时间不多了。

那是,真的不多了……

“可以不哭吗?”温洛锋的两只眼睛深陷,但隐隐还有牵挂,“能不能答应爹,就算爹不在了,也别让任何一滴眼泪掉下来?因为爹只要看见思璇掉泪,就会很伤心,很伤心。”

“好。”不管父亲要什么,她都愿意一一允诺,只要父亲不丢下她。

她不哭了,永远都不哭了,再伤心,再难过,再痛苦都不哭了。

“我的思璇开始懂事了。”温洛锋笑得扯出满脸皱褶,所有的父母都明白,成长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只是啊,没有父母舍得孩子经历成长。如果可以,所有的父母都想要站在孩子的前面,为孩子开出康庄大道,让孩子能无忧地一直走下去,却不必经历成长蜕变需要的痛苦,“爹真的舍不得你懂事,能够任性,代表有人爱你,愿意宠你,包容你,爹希望自己不在以后,有人能代替爹爱你,宠你,可以让咱们家的思璇永远的骄纵任性下去。”

温思璇哽咽了,但她忍下心涩与心酸,不哭。

“爹……”

“怎么了?”

“你有没有恨过我?”

“爹为什么要恨你?”

“如果没有我,娘就不会离开你,不会死。”

如果没有她的诞生,父亲可能就不会如此追逐权利……

有人说,无止境地追逐权利与财富的人,只因为心中有一个怎么也填不满的大洞,所以,他们只能拼命往里面塞东西,不停地塞,拼命地塞……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你的出生,谁来证明我跟你娘的爱情?女儿,我爱你,很爱,很爱。”

她用力地把泪水强逼回去,生怕错过父亲脸上的,哪怕,一丝表情。

她发现父亲的目光里有深沉的疲惫。

那是,她与父亲的最后一次对视。

之后,父亲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爹……我也很爱你,很爱,很爱。”

她的泪,还是落下来了。

虽然,她很快便擦拭干净。

承诺,说出来,不容易。

做到,更不容易。








第5章 chapter 5

京城。

郎中令秦郎的府邸距离耿诺的诺爵府所在之地,不过百里的路程。

当耿诺突然出现在秦府门前时,秦家的侍守却并不认识他。

耿诺向来不喜身旁跟着太多人,于是,他的身旁只有一个唐旭泉。

唐旭泉道,“在下唐旭泉,小哥,麻烦你通禀一声,我家公子拜访郎中令秦郎秦大人。”

“哪里来的公子?你们有拜帖吗?”侍守年少气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虽然唐旭泉身旁的年轻公子白衣胜雪,俊逸不凡的五官甚至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但是,“要见我们秦大人的人可多了。多得每日排队都得排到市桥上,这么多人求见未必都能见。”

唐旭泉温和地说,“你只要告诉你家大人,说我家公子姓耿就可以了。”

“姓耿又怎样?耿与秦还是不同字,就算是亲戚,姓秦,也不可——”侍守本想就此打发来路不明的两人,忽然觉得迎面扑来一阵寒风。

“我只等一盏茶的时间。”耿诺接下话来,话中透着一股傲然。

只等一盏茶的时间?

好大的口气……

侍守不禁咽了下口水,瞧这位公子的神情气度只怕真的是来头不小。

思及此,侍守的口气也不由自主地客气起来,“公子稍等,我这就去为公子禀报。”

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侍守急忙进府通传。

此时,虽然天刚起蒙,但秦郎因为有晨练太极,活络筋骨的习惯,所以起得早。

忽见一侍守慌慌张张地冲进后院,他拧眉,“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没有,一大早的就这么慌乱!”

那侍守断断续续,结巴道,“老爷,有、有、有位绝色年轻公子指名要、要、要见您。”

“什么公子?”

“说是姓、姓耿的。”

耿?

秦郎脸色大变。

绝色年轻公子?

姓耿?

难道会是耿诺?

秦郎急忙吩咐,“快去告诉二小姐,要她梳洗打扮一番马上到大厅去!”

说完,他疾步出门迎接。

果然,立在门口的白衣公子,真的是耿诺。

“爵爷。”秦郎恭敬行礼,“您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他万分诧异。

秦郎连问了几个问题,并没有得到耿诺的作答。

直到走进大厅,落坐,耿诺才缓缓开口,“圣上应当对你说了婚约之事。”

“是。”秦郎回道。

“我要你主动悔婚。”耿诺慢条斯理品啜清茶。

“爵爷,你想悔婚?”秦郎对耿诺傲慢的态度极为不满,炯然的目光里尽是怒火,“这事关乎小女名节。”

吹开茶渣,耿诺笑道,“我只不过是对秦大人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双比女子还娇媚的凤眼完全不将秦郎的怒气放在眼底,“反正,我早已恶名昭彰,如果由女方退婚,外界只会道我耿诺风流薄幸,这罪名于我,还承担得起。”

门口匆匆赶来的美人,柔柔地出声,“爹。”

只见一位婀娜多姿的佳人走过来,她就是秦家的二小姐秦姿祺,也就是万泓指给耿诺的正室。

“姿祺见过爵爷。”秦姿祺凝视着耿诺,她的脸上露出红云,“不知爵爷百忙之中来到秦府,所为何事?”

耿诺是皇帝最宠爱的臣子,也是如上等白玉精雕而出的美男子,拥有广大的女性倾慕者,以往就连她,也只能以欣羡的目光远远的仰望着。

得知圣上指婚,她欣喜若狂。

如今,她见到耿诺,更是倾心不已。

耿诺也看着她,却是说,“你在也好,我就直说了。”

秦姿祺这才意识到,感觉到他的冷淡,脸上的红云渐渐散去,尴尬地说,“直说无妨。”

耿诺说,“我希望你能悔婚。”

耿诺说得轻松,秦郎却听得火气旺盛,“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小女的名节?”

这世道以男人为尊,以夫为天。

女子被遭退婚,该名女子将终身背负着弃妇的恶名。

耿诺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吊儿郎当,“女子的名节会比幸福的人生更重要?”

秦姿祺抢道,“只要爵爷迎娶姿祺,能嫁给爵爷就是姿祺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眼前的美颜与另一张娇俏容颜重叠。

耿诺有一刻恍神。

“等一下。”她慌张地想拉好被他弄乱的衣服。

“我讨厌等一下。”皱眉,他将她抱入怀中。

“知道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她拍掉他做乱的手。

“什么?”他契而不舍,抵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他的腰间。

她骄羞,“嫁给你,我们执子之手,永不分离。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女人都是这么一厢情愿的吗?”他在她的细颈轻轻咬着,“你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我,就不怕我负你?”

他的手悄悄下滑爱抚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顺势便要挤进她的腿心,引起她一阵惊慌。

“让我起来……我们好好说话……”她喘息着开口,“不要这样……”

他如果是一只会乖乖听话的小绵羊,他就不是耿诺。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缓慢而诱惑地移动,感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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