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那样一种苍凉的气息，房间里更是安静得可怕，甚至能听到微风吹动，扬起尘土的声音。看着萧夜玄绝望离去的背影，默儿还是没有忍住眼里的泪水，两行清澈的液体，缓缓地，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你只是选择默默地离开？为什么你不再和我争辩？那样的安静如此可怕，默儿心很痛，就仿佛被撕裂灵魂般的痛。
“公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雨还是进了房间想要安慰默儿。应该是闹了什么矛盾吧？刚才看到公子脸上那般痛苦的神情，小雨也猜得出事情应该不简单吧。
默儿连拭去泪水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如同一个木偶般的说道：“我又让你们公子伤心了，小雨，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女人？明明很在乎，却还要去伤害。他不该爱上我的，更不该让我也爱上了他。”
“公主，你不要这么说。公子说过，他一生最庆幸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公主。本来公子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在公主的心里，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公主能够爱上公子，是他最大的幸福。”
幸或是不幸，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明明自己带给他的只有不幸，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是他的幸福？“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没有开口。
三天后，当纳兰铮告诉默儿父皇已经同意自己一起去战场的时候，她显然没有一丝喜悦之感，虽然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纳兰铮看出了默儿的想法，“是不是他不同意？”
默儿点了头，没有出声。
纳兰铮轻抚着默儿的头，“没事的，他也只是舍不得你，不放心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本来哥哥也是不同意的不是吗？哥哥帮你去和他说说，他会同意的。”
“不用了，已经没有必要了。”默儿拒绝了纳兰铮的好意。他们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说过话了，再说也是枉然吧？“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时间很急，后天可能就又要开战了。”
明天早上啊？只有一个晚上了吗？“我知道了。我会收拾准备一下的。”
“要跟他说一声吗？”
默儿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恐怕就走不了了，他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这样不说一声就走掉，会不会不太好？你这样子只会让他更伤心。”
“这是我们都必然要去承受的，现在逃避，以后只会更痛苦。我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会比他少。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但愿我所做的都是值得的。”
“真是个傻丫头！”为什么要把最痛苦的那部分留给自己呢？有时候，他宁愿自己的这个妹妹可以再笨一点，傻一点，或许所有的人都不必承受那么多了。
乱世卷；016：悄悄离开
这三天里，萧夜玄都是在书房睡的，今天夜里也不例外。默儿独自坐在空寂的房间里，嗟叹悲凉。要带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这般无事可做反而是加重了心的负担。一夜未眠，纵使蜡烛燃尽，默儿也只是静静的坐着，看不出悲喜。
天快要亮了，默儿拿起包袱就离开了。时间还早，相府里还很静，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即使偶尔遇到几个下人，也顶多是奇怪他们的少夫人一大早拿着包袱要去何处，但是没有人会真的问出口。
天已微亮，默儿已经跟着纳兰铮走在了出发的路上。但愿自己能够不虚此行，若是解决了轩辕御的问题，那所有的困难就都将变得不再那么艰难。
“你真的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这样好吗？”纳兰铮还是有点担心默儿的，虽然她嘴上不说什么，但是也许心里是很痛很痛的。
“没事的，我给他留了封信。”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会不会愿意去看自己那些绝情的字眼，其实，她也不想这样。
纳兰铮不再说什么，默儿总是太过倔强，什么都要自己承受。这倒是苦了那个深爱着默儿的男人，他对她倾注的感情他们谁都比不上，也正因为如此，他要受到的伤害也比任何人都要多。
相府里，小雨一如既往的准时来侍奉默儿起床，但是没有想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东西都收拾得很干净，只是小雨没有注意到默儿留在床沿的那封信。这么早，公主会去哪里了？
小雨在相府里四处寻找，但是却没有见到人影。她找到一个早起的丫鬟，“今天早上，你有没有见到公主？”
“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奴婢看到公主拿着一个包袱出了相府，不知道是上哪里了。”
带着包袱走的，糟糕！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小雨也不敢瞒着萧夜玄，就立刻向他禀告了：“公子，公主她不见了。”
几天来一直睡不好觉，默儿的事情搞得他心神不宁，此刻更是头痛欲裂。“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不见了！”
“早上的时候，小雨照旧去了公主的房间，发现公主人不在，还以为公主在相府里散心，但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后来，问了早起的下人才知道，公主一大早就拿着包袱离开相府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
默儿能去的地方屈指可数，这么一大早的，她是万万不可能去皇宫的。“跟我去清王府！”她能去的地方应该也就那里了。
“请问王爷在吗？”
“是驸马爷呀。驸马爷不知道吗？今天一大早，王爷就待了几个随身侍卫赶赴战场了。”
走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要明天才出发的吗？”
“本来是明天才出发的，但是战场告急，辰天国的皇帝扬言说，明天就要再攻流月国一城，就不得已提前出发了。只是没想到公主也一起去了，驸马是来找公主的吧？”
“一起去了？”萧夜玄有些不知所措，说都没有说一声，就走了吗？
“驸马爷不要责怪公主，公主是为了流月国的子民啊！本来王爷也是反对公主跟去的，但是公主实在是立场坚定，劝不下，就只好由她去了……”
不等话说完，萧夜玄就走了。为了子民？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不要去了不行吗？为什么你还是走了？
“公子，你还好吧？”小雨有点担心，这几天公子和公主一直闹得很僵，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小摩擦在所难免，原来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
“我没事。你进房间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默儿留下什么东西？”既然走了，至少也会留下什么东西吧，依默儿的性格，她还不至于残忍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留下就一个人静悄悄地走了。
“因为当时有点急，所以就没有注意到这么多。”
“没关系，我自己去找找看。”
回到相府，萧夜玄就直接去了房间。小雨派了人进宫，“进宫通传一声，就说太傅今天不舒服，不去东宫教导太子了。”
萧夜玄在房间四周看了一下，在床上看到了默儿留给自己的信。虽然明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什么，虽然知道一封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好歹也算是个精神上的寄托吧！
拆开信，里面是默儿娟秀的字体：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敢告诉你我要走了。我怕告诉你以后，你不会让我走，我怕自己会舍不得与你分开，会留下。或许，我不该这么残忍，但是请你原谅，我也是无从选择，我不能够背叛自己的心。
留下的话，我会不安，这种不安我已经承受过太多。我也很想自私一次，但是我依旧做不到。我知道你很难受，你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考虑你的感受，但是我想说的是，我考虑的是我们的将来。
你说轩辕御是个可怕的男人，这一点也没有错。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要去的。只要他的危险存在一天，我们的将来就不会有光明。与其畏畏缩缩下去，还不如坦然的面对，一次就把问题解决掉不是更好吗？
我曾经想开口让你陪我一起去，但是最终我也没有能够说出口。请原谅我的懦弱，就像你不愿看到我冒危险那样，我也不希望你置身危险之中。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对于你，他是不会心软的。
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你来救我好吗？我希望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看到的是你，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瞬。
我也答应你，我一定会安全的回来的。这是对你的承诺。默儿谨上。
看完信，萧夜玄有种想哭的感觉。他一直都在怪她，为什么不愿意考虑他的感受，考虑自己的处境。可到头来却发现，她所做的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将来。
残忍的那个不是默儿，而是他自己。因为他的不冷静，因为他的不放手，默儿一定很苦恼，很困窘。
时间如流水般消逝，萧夜玄一直都呆在房间里，知道夕阳西沉也依然没有出来。
小雨在门外也守了很久，公子不会看不开吧？
“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二师弟呢？”很久没有见过的洛决尘刚好回了相府，之前皇后事件落下帷幕，他的顾忌也就少了很多，便回去拜了拜师傅。
“公子在里面已经待了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世上能把萧夜玄弄得心神不宁的人，就只有公主了。“是不是公主怎么了？”
“今天一早，公主跟着王爷去了战场，都没有和公子说一声就离开了。”小雨的语气里有些小小的抱怨，虽然很敬重很喜欢默儿，但是毕竟萧夜玄才是她的主子，她有些为萧夜玄鸣不平。
“没事的，我去劝劝他。”说完，洛决尘就推门进去了。
“不是说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许进来吗？谁给你的胆子！”萧夜玄头也不抬一下，就开始出口责问。他只是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
“是我。”
“师兄。”萧夜玄这才发现原来扰他清静的人是自己的师兄。
“听说，公主一声不说就走了。”
“默儿怕我会硬留她，就自己走了，只留了这封信给我。”
洛决尘浅浅的看了一眼萧夜玄手中的信，发现上面有些地方的字被蕴开了。“别难过，也不要怪她，她也是为了你着想。”
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局外人一眼就看透了，可是自己却因为看不穿，让自己心爱的女子为难。“是啊，都是为了我。”
洛决尘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在不久之前，也是这两个人，为了对方不伤心不难过，选择独自离开，只是这一回，他们互换了角色身份。“这一幕在几个月前我已经见过了，没想到会在你们身上再次上演。”
萧夜玄也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也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他们的将来，默儿和他闹，他也不依，也是留了一封信就独自离开了。现在想想，当时的她，是多么痛苦，多么孤立无援。女人的心要比男人的脆弱的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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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卷；017：又见轩辕御
纳兰铮和默儿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第二天就要开战了，顾不上什么舟车劳顿，赶紧安排一下明天的作战方针才是最重要的。
“默儿，累了一天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明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虽然自己累一点无所谓，但是纳兰铮还是舍不得默儿操劳。
只是默儿也不是那么娇弱的人，“没关系的，我跟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不一样。这么一点苦，我还是受的住的。”
纳兰铮也知道自己劝不动默儿，也就只好由她去，只是担心还是难免的。“那你先留下吧，要是等会儿累了、困了，就跟哥哥说，到时候你再休息。”
默儿虽然点了头，但是她依然坚持了下来。虽说从没有上战场的经验，但是从小看过不少兵书，再加上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倒也的确帮了不少忙。
一直忙到深夜，才总算把事情都忙完了。因为不放心默儿一个人，所以纳兰铮就让默儿和自己睡一个帐篷里，当然是分铺的，虽然说是兄妹。
回到行军的帐篷里倒头就睡，只是还没睡多久，天就又亮了。这样的光明却会让人产生些许厌恶，不是因为让他们睡得少了，而是这样的光亮带来的不是真正的光明，却是灾难。战争就要开始了！
这是默儿第一次穿上战袍，但是她没有感到丝毫的新鲜感，这种第一次的尝试，没有人愿意尝试，因为这只意味着战争。纳兰铮倒不是第一次踏上这血腥的战场，只是以这样的身份，承担的责任不言而喻。
当两人骑着战马，位于军队的最前方的时候，他们不禁吓了一跳。没有人能够想到，辰天国的主帅竟会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而且那样张狂不羁的神情，彰显着他的自信与狂妄，或许他的确很适合君临天下，只是他不被允许。
当轩辕御看到默儿的时候，脸上的兴奋是难以掩饰的，而且，他也没必要掩饰。“寡人可是等得很幸苦呢，不过公主出现的时间已经比预测的早了很多呢！”
轩辕御这么说无非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这么一个一国之君亲自上战场，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流月国的公主纳兰默。
对于轩辕御的出现，默儿的确很惊奇，原本以为至少会在自己出现之后他才会现身，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本公主是一国的皇女，自然要为国家尽心尽力。今日本公主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的阴谋！”
“阻止寡人的阴谋？不知道公主说的阴谋是什么？寡人只知道，这夺取天下的雄心。”好吧，他承认自己有阴谋。只是那又如何？他相信，应该不会有人胆子大到对一国之君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吧？
“默儿，别和他废话！管你是雄心也好，野心也罢，今日你遇上我们兄妹，就是你幻想幻灭的开始。”纳兰铮从来就不曾对轩辕御有过任何好感，这场仗总归是要打的，与其在这边说这么多，还不如早点速战速决。
“冲啊！”两股人马都犹如离弦之间一般奋勇而出，或许是因为王爷和公主亲自上战场的缘故，所有人的士气一下子就提升了很多。
双方的人数依然悬殊明显，甚至比之前的差距更大。辰天的将士们自然觉得那是之前他们已经损耗了对方无数兵力的缘故，只有轩辕御察觉到了这差距的人数有些不对劲。
真的只是突然之间，辰天国的后卫军队突然一个个的倒下，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成片成片的人倒下来。轩辕御因为练武的原因，实力超群，看到了在最后的地方有一些升起的淡青色的烟雾，应该就是那个东西导致的吧？
“都给我停下，绕路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