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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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香传-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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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昭“嗯”了一声,将线绳割断,陡然手中一松,心也跟着松快起来,他负手走到孙静持身旁,“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孙静持微诧,“这么快?!”
“就叫‘孙克’吧,克制的克。”
我愿克制思念,只要你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孙静持闻后眼神加深,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将视线默默移到了茫茫夜空之上。
**
两百里外的密林。
“我们不能住店,你身子弱,虽然天暖和了,但夜里到底凉,委屈你多忍耐些。”涂煜脱下外两层衣服为谭蜜盖上,直到到把瘦小蜷缩着的她裹得像个粽子似的,他却仍不放心,又将其颈部左右的衣服压了又压才离了手。
他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脑都裹在自己身上,也并不能让她暖和到哪去,反而还因为怕他冷而加深了担心。不管不顾得将衣服全部从身上扒拉下来,谭蜜依偎到靠在旁边棵树旁的涂煜身上,将两件衣服重新覆盖,才心满意足地笑着道:“这样才不委屈!”
“你呀——”他用食指轻轻戳了下她脑门,嘴角扬起,调整了个舒服妥帖的姿势,将她搂紧在怀,一侧下巴促狭得轻蹭了几下她的脸。
她被他新冒出的一茬胡渣痒得咯咯直笑,到最后受不住了,只得将被他缚住的一只胳膊退出来,往旁边推他。涂煜却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反而“得寸进尺”,更加紧得去贴她的脸蛋,去抱她,恨不得将她和自己揉成一体才肯罢休。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谭蜜看他心情好了不少,才又提起岳卿安,“今天在路上,你对我说的岳大哥的事难道都是真的?他帮我们真的是别有居心?”
涂煜听见这个名字还是陡然一僵。
金峰寨寨主田乔去后,他视岳卿安和田颂为最值得信赖的兄弟。田颂以前单纯,现在恬淡,于名于利皆无所图。并早已在一个月多前,辞去了军中一切职务,专心回去陪阿苦待产。
而岳卿安……一度想为了换取孙昭的信任,不惜拿谭蜜去换!
虽然他及时迷途知返,没有将谭蜜真的献出,还为他们筹谋、协助他们逃亡。但若然不是岳卿安杀死了护送谭蜜的人,又将在返回匪围途中逃走的谭蜜偷偷藏在军中,他们哪里需忍受这么久的相思之苦?又哪里差点真的错失彼此?
毕竟有过那么多并肩作战的过往,若说恨,涂煜倒还真是恨不起来,只是两人的关系绝然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
他没有详细对谭蜜说明岳卿安曾经怀有的险恶心思,只耐不住她问他为何对岳卿安态度冷淡时,草草回应了几句“岳卿安别有居心”的话。哪知谭蜜知道后一直问东问西,不过涂煜却不想告诉她完整的实情,是因为他怕她知道了,会跟着失望和后怕。
忖了一阵后,涂煜佯作不满吃醋道:“你怎么对他这么关心?莫不是你还在不甘心当初自己没被他要去吧?”
岳卿安在谭蜜眼中一直都是一个良善的、值得信赖的长辈,就算追溯到当初在祠堂前的那一刻,她也未曾对他产生过半点爱恋。不过当涂煜在说岳卿安另有所谋时,她觉得奇怪才追问了几次。不过这会儿听涂煜的口气如此不喜,她便也收了再问下去的心思。
“哪有你这么小气的?”谭蜜呶嘴,“你说,你都为这事耿耿于怀多少回了!”
涂煜轻轻哼了一声,将她柔软的身体再次拘到怀里,“总之以后不许你总提别的男人。”
谭蜜轻轻“呿”了声,不满地道:“我哪有总提什么‘男人’。”说得她好像多么水性杨花似的。
“是没总提,但你好好数数,从以前到现在多少男人围着你打转?”
“你数吧!”她坐直了,气鼓鼓地瞪他。从头到尾,抱她的、亲她的、气她的、惹她的,那……什么她的,除了他还有谁呢?又哪里有什么别的男人!
“岳卿安、田颂、梅曳凡、孙昭……”单他知道的就有四个,这四人中,有他的朋友、敌人、兄弟……,但不管是谁,只要想到谭蜜差点就属于他们其中的一个,他就后怕得紧。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夫君大人我错了!”
一声“夫君”叫得他相当受用,不过涂煜还是尽量克制着上翘的唇角,挑着眉毛质问她道:“说说看,你都错哪了?”
“我不该生得这么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涂煜听她这么说没觉得一点不妥,喜滋滋得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随后信誓旦旦说出了三个字,差点让谭蜜笑岔气了。
他说的是——“这倒是。”
这样的话,听起来中听,但谭蜜心下明白涂煜并非因为自己的外表才喜欢上她,他们初识的时候,她瘦得脱型,又哪里有什么美貌可言?
“我喜欢你的外表,只因这是你的一部分,我喜欢的心,是因为它成就了你。谭蜜,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他徐徐说来,听得她鼻子泛酸,究竟是怎样的心意相通,他居然能顺着她的心思说出这样一番情话?
“我曾怨怼上天,在我很小的时候夺走了我的双亲,让我一人无助活在谭家。可是现今我却一点也不怨上天了。岁月孤寂,人生苦短,能得你携手相伴,上天着实厚待我。”
两人相视而笑,紧紧偎靠在一起,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在这凉风瑟瑟的夜晚缱绻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吁……吐气,到这里,正文就算完了。先不挂完结,一来文还要修一下,再者还有番外,嗯,隐居后的欢脱生活还想再写一些。
题外,一个月以来,每天走去地铁站途中,都要经过一条河,这几天河两旁不知道是杏花还是樱花开了。记得第一章下面,说要写到春天光顾,没想到真的写到花都开了……
T T 如果还有人看到这里,麻烦来收藏下我的专栏,新文早知道:


、番外:人间有味是清欢(1)

她颔首下视,目光在自己褴褛的衣衫上停留了不过眨眼功夫,便被脚下触目惊心的景象吸引而去。
尸体堆得并没有多高,可是却格外密集,看得她头皮一阵阵发紧,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难过,额头和后背一齐渗出细密的汗珠……
“涂煜——”明明是扯着嗓子大嚷,可音节却如被扯断的珠串般破碎,连她自己都听的不是很清楚。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夜半投宿到一间人人传说闹鬼的破庙,独自蜷缩在茅草之中瑟瑟发抖。而是你明明站在刺目的大太阳下,四周躺满了人,他们的身体也还是热的,却都没有了一丝气息。
……
一脚深一脚浅的小心避让着尸体,谭蜜踩踏在因为混合了血液而变得泥泞的土壤上。她浑身都颤得厉害,腿脚仍然可以正常的迈开,只是主心骨好像被一道莫名力量提了起来,不能正常的思考。
视觉渐渐变得诡异而离奇,尽管胃里翻滚、头晕目眩,她还是无法遏制得逡巡着每一个视线所能够捕捉的角落。
涂煜、涂煜、涂煜……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
绝望濒临极点的时刻,忽觉下眼睑湿润的肌肤,被一方干燥的温热轻柔地刮蹭了一下,谭蜜哆嗦了一下,从梦里醒来。
“怎么了?”他含糊而温存地低喃着问,同时在她鼻尖上轻啄了下,退后了一点距离,望她。
“原来你在这儿……!”找得那么费力,而他居然就在她身边。失而复得,或说是庆幸根本没有失去的感觉,反使她抽噎得更加厉害。
“怎么哭成这样?都梦见什么了?”被这么一吓,他睡意顿消。
“没,没什么。”说出来了灵验了怎么办,而且她真的不想把梦到的那些东西在重复一遍。
“是我不好。”涂煜以愧疚的语气说,但眼角眉梢流淌着几丝笑意,“睡前不该那么折腾你。”
他的话充满暗示,虽搞得她有些无所适从,倒也成功地把她从血腥的梦境拉回了现实。
等到他下床把油灯点好再回来,谭蜜紧张的神情已经消除了大半,只眼眉眉梢仍挂着几缕慌张与茫然之色。
被扶着坐起来,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杯盏,谭蜜小小的啜了一口,干涸冒烟的喉咙得到慰藉,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水太凉的缘故才,喝下去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梦里那种肠胃翻江倒海的不适感又回来了。
谭蜜急匆匆地推开他的胳膊下地,也顾不得提好鞋子,就往门外奔去,但到底没坚持到正地方,“哗啦”一下子,那些污秽,她全都吐在了门口。
待她直起腰,涂煜已经担忧得来到她身边,他拧眉轻托住她的肩膀,由后颈至背中,一下下地顺了好久,方殷切询问谭蜜是不是胃里不适?
谭蜜点了点下颌,简答:“是不怎么舒服,可能是没睡好。”
他心疼她,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梦见什么了?”语气不容谭蜜再敷衍。
“我梦到我身处一个战场上之中,四周好多血……”她眼里那一泓波光浮动,写满惊惶,好似又再次见到了梦中的一切,“我找不到你了……”
轻轻揽她入怀,他柔慰她:“傻子,只不过是个梦,看把你紧张的。而且这都是后半夜了,梦都是反的。而且,”他淡淡笑了,“我不一直都在你身边?”
“后半夜”……可不是吗?
这个字眼另谭蜜耳垂不由红了,脸蛋也因羞涩开始发烫。
他们排除万难来到了洛州,为了以后生活的便利,并没有真的如涂煜原来说的去到某个无人的荒滩,而是来到了这个临海的小镇,然后买了这栋宅子,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今夜,他们一起品尝完美酒、吃完镇上最好的酒楼送来的菜,就双双倒在了柔软的榻上……
他极尽温柔之能事,体贴得不像话。她亦沉醉其中,不能自已,竟连后半夜怎么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
“也是。”谭蜜破忧为笑,自我安慰道:“这边这么偏僻,可不是霁膺关那种战略要地,就算要打仗,也是打不过来的。”
涂煜点头称是,“你心中明白就好,以后再不要瞎担心了。”
她从他怀里起来,右手一蹭进他左手的手心,就立即被他厚实的手掌包拢。
“那你确定不会再因任何原因离去了吗?”
即使孙昭带着你那一班弟兄走上绝路,你也不会离我而去吗?
他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笑着回应,“我也累了。我不会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离开这里,离开你,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离开这儿我不知道去哪儿。”
就像以前在那个客栈,他们向彼此坦露心迹时,他对她说的那样——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她柔声“嗯”了声,心里的不安和躁动终因他这句话消隐于无形。
**
涂煜买的是间三进的院子。
后他听说他们旁边的住户因要去外地投亲,有意将自己的住院卖出去,便当机立断的把相邻的院子也买了下来。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谭蜜。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谭蜜正坐在后院的走廊里乘凉,猝然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隔壁原住的是一对兄弟,早前她虽听邻里说过那对兄弟要搬离的事情,不过事不关己,她当时听听也就忘了,直到现在听见这声小孩子的哭闹声,谭蜜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她想既有小婴孩哭,那么新搬来的邻居说不定也是对年轻夫妻。他和涂煜在此地没有朋友,或许可以抽空一起去拜访下这对邻居,全当是交个朋友也好。
不过,就在她心里打算着这件事,同时也计划着该携些什么礼品去拜访的时候,新搬来的这对邻居已经先一步上门来拜访了他们。
——
前廷,当谭蜜看到英朗的年轻男子,及怀抱着孩子的温婉少妇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苦,田颂,原来——你们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她心里高兴坏了,声音透出浓浓的激动,眼尾喜悦的轻扬。
阿苦和谭蜜的反应迥然不同,她眼眶热热红红的,把孩子交给田颂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得朝谭蜜走过来,“一接到当家的消息,知道你们来了这儿,我们就不管不顾地匆匆赶来了。现在看到你们,我心里既欢喜又安慰,这会儿倒也不觉得来得匆忙了,反倒还觉得我们路上走得太慢了些。”
谭蜜本沉浸在惊喜中,现下被阿苦的话招得也同样鼻子发涩。
她双手牵住阿苦的手,劝她,“你才出月子没多久,别轻易掉眼泪,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而且你们来这么急做什么?委屈我干儿子这一路上受苦!”
田颂笑着接过话去,“涂大哥派人来送信儿时,就已为我们雇好了马车,又给我们配了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把我夫人和孩儿照顾的面面俱到。而且我们行程并不算很赶,一路过来就跟游山玩水似的。”
田颂这一席话说得不疾不徐,落落大方,另谭蜜直觉他似又成熟了不少。
这会儿他与涂煜站在一处,俱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一对亲兄弟般。
“行了,别站在这儿了,咱们都进屋去,有什么话坐着说。”涂煜话落,便揽着谭蜜,客气地将两位“客人”请进了厅中。
——
阿苦和田颂得的是个儿子,还未曾起名,只由田老夫人先起了个小字,叫作“中儿”。
涂煜听说孩子叫“中儿”,不由笑叹田老夫人这小字起得妙,“你们一人名字带个‘田’字,一人名字带个‘苦’字,这一苦一甜的加在一处,可不就是这个‘中’字了?委实贴切!”
“就是这个意思。”阿苦羞赧地看了眼田颂,暗示他来说后话。
田颂对她笑点下了头,方转首同涂煜二人道:“孩子现只得了小字,正名还没起。外祖母和我们的意思一致,是希望涂大哥和嫂子能够帮中儿起这个名字。”
“这不合适吧。”谭蜜摆手,“这毕竟是你们第一个孩子,我们怎好代劳呢?”
田颂和阿苦相视一笑,末了,田颂道:“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也不能走到今日。正因为中儿对我们的意义非同一般,所以才希望他的名字可以由二位来起。”
“这儿……”谭蜜有些犹豫。
涂煜安抚对她笑了下,却并不推脱,反而爽快道:“既然你们坚持,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给孩子起名毕竟是大事,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肯定也想不到好的,不如容我们好好商量一番,多想几个好的,再由你们夫妻最后来甄选便是。”
听了涂煜安排,谭蜜暗暗向其投过一束赞叹和钦佩的目光。
这样一来,名字既依了田颂他们的愿望由他们来起名,但最后的决定权仍旧是在他们夫妻手上,不为过又合理。
“不急,孩子还这么小,涂大哥慢慢想就是了。”田颂见没再遭到拒绝,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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