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梦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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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予梦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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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开黑色的墨汁,写字的人依然坐姿端正,神情审慎,只是写字的动作慢了许多,一笔一划仿佛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心上。
  然而,渐写渐露愁容,好似笔端无数的心绪想要与人倾诉,却无人能解,只得不甘之下寄予丹青。
  他到底在那本子上写了什么,我是真的看不清楚了,那娟秀清瘦的字迹比刚刚的朱批小了好多。
  我微微摇头,从怀中摸出一支细小的竹箫,待谢云忆要将那视若珍宝的手记收起,箫口对着他的房中吹出一缕轻烟——
  那人才迈出第二步,身体便慢慢软倒下来,我推开窗顺势掠到他身边,在他倒下前堪堪接住他的身子,放在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心知那本手记中必定是及重要之事,而且很可能无关畔月楼,是谢云忆的私事,如果是隐私我就更不该看,可是——我的眼不由自主望向那明明昏睡过去,却仍深深皱着眉的男子,不甚明亮的光线中,本就过于白净的脸色显出病态的苍白,这人的个性清高,此时此刻便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无端端的便想去怜惜一个男子。我又怎忍心不看,不去了解?
  
  翻开装帧精细的纸张,跃然眼前的内容着实让我惊讶——
  “那一晚,是我第一次见他。但畔月楼与凌云堡世代都在武林中分别称霸南北,是竞争对手。为此,两方随时都会注意对方的情况,所以我对这位少堡主自然是不陌生的,不过,他就站在我面前的感觉又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原本以为北方的男子都是如印象中那般的粗犷豪放,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却不同,举手投足皆风流俊雅,他的眼角唇边总挂着笑意,可那笑容却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和同桌几个人始终保持着客气的疏离。
  果然,人如其名——寒冰为骨、瓘玉为貌。
  从看见他第一眼,便有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心绪,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了这个人,今生便是为了寻他而来,竟然……想留住他。
  于是——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有了那一层关系,就更想要记住他,让他在我生命里停留的长些,所以事后才连夜潜入皇宫,盗走宫中那条和我当晚佩戴的一模一样的紫晶腰带。这样做一来可以嫁祸那个人,借以让他留在畔月楼;二来可以掩饰那天发生的事,若是让云冉见到被扯断的腰带,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路扯出我和那人的事情。
  我知道这样做很卑鄙,唉,半年,只要半年……我没法记住他一生一世,这样的我怎敢奢求让别人爱我一生?
  虽然心里那样喜欢他,可是平时对他那么冷淡,那人应该看不出什么端倪吧,若是他有一日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会厌恶的吧,同为男子,我却对他生出爱慕,而且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他发生了那种事……他也许会恨不得亲手杀了我……
  不过没关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并不后悔。…………
  半年,太短。
  为什么我生来就不曾有过完整的记忆?不管什么事情短短半年就会在记忆中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我爱他,我爱冷寒玉!为什么我连记住他的权利都没有?
  日日对这他,却不敢跟他坦白,好苦。
  毕竟……半年后我会平息所有事端,会还他自由,还他清白,呵呵,始终还是要忘了么?
  冷寒玉,在你心中可曾有过一丝丝对我的情意?即便只是不经意的想起也好啊,我为了了解自己以前是事情,会在忘记它们之前一桩桩一件件的记录下来,可是没当翻开以前的手记,就再没了当时的感觉,只是会更加的淡漠,更加的绝望。我好害怕,这种感觉就像灵魂慢慢的被掏空……
  寒玉,尤其是我遇见了你之后,心……好痛,你,听到了吗?
  寒玉
  寒玉
  寒玉。”
  “……我,听到了。”不由自主的低语,然后指尖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不知的对谢云忆说还是对自己说话,“原来……是你……”
  
  




38

38、第38章 。。。 
 
 
  得知谢云忆对我做的这些事情,起先是震惊,可我不恨他,竟是恨不起来,我何尝对他没有那番情愫?只是……不恨归不恨,怨还是有些的,既然他说他喜欢我,就不该瞒着我那么多事情,为何不来问问我对他的心?
  他并非是丝毫察觉不到我对他的心意,而是为了那半年就会失去记忆的怪病故意疏远我,这叫我如何去戳破我们之间的这一层窗纱?
  合该是我要为这小傻瓜伤神。
  想要知道云忆的事情,自然要去找云冉。
  表面上是谢云忆对谢云冉如何如何的严格,看似谢家二公子有些害怕他大哥,可是实际上他们的关系要比一般的兄弟亲密许多,二人在诸事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心意相通的表现,虽然性格南辕北辙,但心照不宣的配合总是恰到好处的。
  而这次,当我找到他的时候,谢云冉又给了我一个意外,他不但没和我抬杠,没有问我是如何知道他大哥每半年便会失去记忆一次,而且还乖乖的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他说:“我和大哥的怪病是相继而生。”说话间的表情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低沉,听上去让我不禁随着他的感伤而感伤。
  更惊讶的问道:“你也得过怪病?”
  “嗯。”
  谢云冉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记得母亲尚在人世的时候曾今说过,我和哥一同出生时,两个孩子竟都没有发出半点儿哭声,而我的眼一直都紧闭着,身子也一动不动。哥睁着眼四处看,小手小脚不停的挣着,嘴里还啊啊的叫,好像是找什么东西一样。稳婆和满屋的丫鬟吓的不知所措。”
  “还有这等怪事?”我不禁问道。
  “是啊,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
  我摇摇头。
  谢云忆轻轻一笑,“说来有些恶俗,正巧这时门外来了个游方道人,自称姓阎名君,说是能解屋内主人的燃眉之急,我爹急得焦头烂额,有一丝希望也断不过放过,于是叫了那个道人进来。”
  “然后那道人治好了你和云忆的怪病?”
  “不完全是,那道人不知给我们施了什么法术,虽然让我能说能跳,哥哥不再狂躁不安,但从那日以后哥的性子却变得十分沉闷,失忆的病症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开始发作。”
  我心念一动,问道:“那道人既然能治你们的怪症,是否料到云忆日后会得失忆之症。”
  谢云冉没说话,隔了片刻轻轻点头。
  我心中稍松,喜道:“他是否说过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
  谢云冉沉吟着看看我,反问道:“如果有能治我哥病的东西,你无论如何也会为他寻来吗?”
  我坚定的点点头,“是,不管多难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尽我所能替他找到良方。”
  谢云冉微笑着吐出四个字:“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我微微一怔问他,“那是什么?”
  谢云冉摇摇头苦笑道:“我要是知道那是什么,早就为他寻来,何苦让他这些年来独自承担痛苦。”
  我想着那道人莫名其妙的药方,不经意的随口说道:“想必你也不好过吧。”
  谢云冉突然抬眼看我。我才察觉自己竟然在关心他,难道是爱屋及乌么?看着那张和另一个人几乎完全一样的脸,我想,偶尔主动让步,和这个人好好的相处也不是那么难。
  “同去寻那‘独一无二’如何?”我略带玩味的笑问。
  “嗯?”谢云冉先是睁大灵动的眼探究的神情,但只片刻就爽快地答应:“再好不过!”
  一拍即合!我们约定待各自稍事准备,两日后的清晨就出发。
  谢云忆对我和谢云冉的冰释前嫌很是不解,到我们出发前谎称是一同游山玩水去,谢云忆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生怕我们是相约到无人阻止的地方去决斗,在云冉的再三保证下才无奈的答应。其实我明白他是因为太爱这个弟弟,才时时担心他,所以临行前背着云冉也对他保证过会照顾好这个弟弟。
  所以,从离开畔月楼这一路上,吃、住、行都是按照谢云冉的喜好,好在这小子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自从答应两人同行,就没再耍少爷脾气和我抬杠。
  我和他都觉得这个“独一无二”是药名的可能性大些。所以,决定先到苗疆找药王打听一二。
  天下间的各类的圣药、奇药、毒药、蛊虫,但凡是和药物沾上边儿的,药王门或是记录在册或是历代门主口耳相传,若我们要找之物真是一味药,想寻到线索就非药王门莫属。
  苗疆路途遥远,尽管我们二人轻装快马,也足足一个月才赶到药王门。
  刚进入药王门的范围,便是一片满布瘴气的密林,苗疆本是蛇虫横行之地,这密林中却是无半个活物,尽是古树荆棘,茂盛的树冠遮住大部分的阳光,阴森的暗影笼罩下,地上□的树根和腐枝枯叶像从地狱中生出般恐怖,且散发着恶臭的味道,空气在这里好像随时都可能凝固,闷热缺氧却仍要运功抵御毒瘴,让人烦躁不安,一旦产生幻觉就会走火入魔!
  谢云冉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小心!”眼看他伸手去抓身边的藤条,急忙搂着他的身体往怀里一带,可他的指尖仍勾了一下藤条,只见暗紫色藤如蛇般“嗖”地甩过头来就要缠着谢云冉的手臂,我顺势踢出一脚,藤条的准头被踢偏,谢云冉惊慌的抽回手,没想到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唰唰”声四起,骤然四面八方同时飞快的钻出无数条荆藤,“走!”我大喝一声,足尖点地——谢云冉在我怀中配合我的动作一起发力,两人登时跃起三丈有余,脚下荆藤擦着鞋底霎时结成一张坚韧的网,藤上倒刺清晰可见。
  纵身的同时,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可以安全落脚的树干,无暇开口只管提气向下击出一掌借力,谢云冉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扬手掷出一枚绳镖,顺着绳索的拉力二人毫不费力落到树上。
  脚刚站稳,我听到谢云冉微小的抽气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缠着藤条的树后,竟然躺着几具黄绿色骷髅,谢云冉掏出一枚菱形飞镖斩断其中的暗紫色藤条,“噗”地藤中静溅出几滴血水,“这些东西竟然是靠血肉滋养生长的?!”
  我点点头,“想必是药王门刻意养殖,用来防御外敌的。”
  谢云冉不屑的哼了一声,“邪教果然就是邪教!做得出用人命来养这些龌龊东西!”
  “这话在这里说也就算了,毕竟我们这次来是有求于人。”
  “知道!”谢云冉白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穿过密林,我和谢云冉终于到了药王门外,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又蒙上一头雾水。
  
  




39

39、第39章 。。。 
 
 
  走上台阶刚要叫门,大门应手而开,门内空空荡荡。
  我和谢云冉互看一眼,小心的进了大门,一路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直穿过庭院到回廊处,廊内赫然倒着一具尸体!
  鲜血自他身后的方向淋淋沥沥洒了一地,身上开了几道血口子,致命伤在心口处,前后相通的一个血窟窿,显然是被凶器从后方穿胸而过,而且伤口不大,又无近身搏斗的痕迹,凶手一击即中立刻抽走兵器,那么凶手用的应是绳镖!看着装此人应是药王门的弟子,却为何在药王门中死于非命?心中一颤,难道药王门其他人也……!
  拉起脸色难看的谢云冉,“快到里面看看!”如果真如我所想,整个药王门被灭门,我们要赶快离开!否则以我们现在的情况绝对难逃杀人的嫌疑。
  凌云堡在武林中素来不算善类,虽然不会无端与人交恶,但若有人敢犯凌云堡绝对三倍奉还,再加上历代秘传的独门神功,更让凌云堡子弟在江湖中横行无忌,可也因此结下了不少仇家,在凌云堡势力之下的北方诸门派,虽然表面上以其马首是瞻,背地里想取而代之的也不乏有之。相比凌云堡畔月楼的声誉是好很多,原本我和谢云冉一道还可避些嫌疑,可偏偏有死者死于谢云冉的称手兵器之下……
  谢云冉迈进药王门正厅的一只脚像踩到猫尾巴一样迅速的收回来,明显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倒抽一口凉气,到处都是尸首,多数是一刀毙命!
  我们跑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座修罗场!
  “冷寒玉!”突然身后一声断喝。哐当一声大门被关闭,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如潮般涌出。我和谢云冉惊愕之余竟没留意到周围有埋伏——
  心道不妙,果然刚和谢云冉转身就听那人接着道:“你竟然丧心病狂屠杀药王门满门!还花言巧语蒙蔽畔月楼少楼主和你一道行凶,简直无法玩天其罪当诛!”
  “那里来的疯狗在这儿乱吠?!”我还没反驳没想到谢云冉却先忍不住骂回去。“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随随便便人家说两句就陪着人家大老远杀人放火来了?!你他妈栽赃嫁祸也想点儿新花样行不!”
  “栽赃嫁祸?”那刚才说话的白脸汉子从包围我们的人群中踱出,边走边掏出腰牌,“我乃是大内禁卫军统领胡昭。冷寒玉,自从你进宫盗走紫晶腰带公然挑衅朝廷,就该知道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你以为就凭你凌云堡的那点儿势力就可以胡作非为?未免太天真了!”
  原来这些人都是大内亲军,怪不得刚才隐藏的那么好。心里大略有些明了。我冷笑道:“这里里外外的死尸,不会是你的杰作吧?”
  胡昭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才没那闲功夫做你们这些武夫做的事情,你也不必扯开话题,今日无论你认是不认,人证俱在本官拿你问罪便是!”倏然一挥手,“放箭!”
  “闪开……”脚尖一挑地上的钢刀已落在手中,我挡在谢云冉身前,腕上运劲霎时绽开一团银色刀花,如蝗的飞剑沾到便被嗑飞,谢云冉在我掩护下双手同时打出暗器,百发百中!对面的弓箭手应声而到。但是一人倒下马上就有其他人接替位置,好在身后是堂屋没有伏兵,不然真是招架不住,一时间两方相持不下。
  胡昭看着我们露出笑意,像是猫在玩弄已经抓住的老鼠,若不是顾忌谢云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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