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鸦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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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鸦杀(全文)-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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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覃川是个无底酒桶,却也架不住他一上来就一壶一壶的敬酒,而且壶中酒并非普通烈酒,一入口便知是起码三种以上的酒兑在一处的混合烈酒,极易醉人。她睡了一天,一粒米也没吃,空着肚子灌了几十壶酒,渐渐的头便晕了。 
所幸眉山君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到了第三十五壶的时候,手腕抖得厉害,酒液倒是大半洒在了外面。他长叹一声:“果然好一个酒中女豪杰,我今日喝了整整一天,眼下是不行了。明日再战你二人。” 
他从袖中抛出一把白纸,落地瞬间化作十几个红裙白衫的童男童女,与门口接待他二人的并无二样,吩咐:“把这些没用的酒鬼统统丢出去,锁上大门,明后日一律不见客。” 
这一手白纸通灵却比大燕皇族用的漂亮多了,覃川到如今也只能召唤灵兽,唤不来人形灵鬼。眉山君摇摇晃晃起身,扔了一只厚厚的信封在傅九云怀中:“这次算我输,国师的来历先给你一半,明天赢了我再给你另一半。” 
说罢身形一晃便消失了,只留一阵浓烈酒气。 
覃川原本醉得脑子里嗡嗡乱响,听到“国师”二字却和一个霹雳炸在头顶似的,立即醒了,转头疑惑地看着傅九云。他什么也没解释,只将信封塞进怀内,对她眨眨眼:“干得好,明天再接再厉。” 
她静默半晌,突然说:“国师?天原国的国师?” 
他淡淡一笑:“乖,别问那么多。” 
覃川果然没再问,扶着酒案要站起来,两条腿和棉花做成似的,受不住力瞬间便软了下去。傅九云拦腰将她抱起,一路穿廊过院,最后她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被褥带着松林竹叶般的清香,轻轻盖在她身上。 
覃川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惊醒过来,只觉屋里漆黑不见五指,身旁躺了一个男子,胳膊横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他身上有熟悉的香气和酒气,是傅九云。覃川微微动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鼻息绵长,显然是睡着了。她咳了两声,低低叫他:“傅九云,傅九云?” 
他嗯了两声,睡意十足地,翻了个身把她搂住,当被子似的蹭两下继续做梦。 
覃川瞪圆了眼睛,心头咚咚乱跳,悄悄抬手探入他的衣服里,不着痕迹摸索那只被他藏起来的信封。摸啊摸,摸到一片光滑紧 致的肌肤,赶紧撒手继续摸别的地方。再摸,摸到衣服里的暗袋,摸上去感觉没有信封。再再摸——却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腕。 
她一惊,顿时把眼睛闭死,装作睡着的样子。身上一紧,被他像是要揉进身体里那种抱法,纵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他身体那种烫人的热度。覃川再也不敢装睡,急道:“我……” 
话未说完,他已经重重吻了下来,甚至有些粗暴,近乎蹂 躏地吮 吻她的唇。跟不上他的节奏,她感到唇上的痛楚,像是被火在燎,不由奋力挣扎,拉扯他的头发,将两人密合的唇拉开一些些距离。 
“信封!”她颤抖地说了两个字,他却什么也没说,趁着她张口,一路攻城掠地,侵袭口中瑟瑟发抖的舌。 
覃川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种可怕的力道与炽热中,不再是轻佻的挑 逗暧昧,纠缠包裹在一处的唇舌满载着凶猛的欲 望,他要吃下她,钜细靡遗,每一寸都将要属于他,容不得她拒绝——不容许拒绝。 
他掌心如烙铁,忽然从衣衫下摆探入,罩在她赤 裸的后背肌肤上,渐渐下移,勾住腰身最美的那个弧度。覃川只觉意乱情迷,一种巨大的空虚攫住了她,想要贴住他,紧紧地贴上去。抱紧他,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似的那样抱紧。 
胶着缠绵的唇稍稍分开一丝,傅九云粗重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声音暗哑得几乎分辨不出:“……你要做坏事?那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好不好?”   
高之潮之(二)   
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吧——可她本来只是想偷看一下那封信。 
覃川脑子里已经成了稀烂的浆糊,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像是要溺毙在他深沉的怀抱里,纵使大口喘息,也吸不到气。手、脚、身体,统统不是自己的了,要怎样安置才能安心? 
他心有灵犀一般,勾着她无措的双臂环在自己肩上。这一次,湿润的唇落下得极温柔,细嚼慢咽她唇齿深处的柔软娇嫩,不动声色引诱她跟随他的节奏,一下一下,舌尖纠缠;一下再一下,如海草一般摩挲不忍分离。 
身上那件白衫左一道衣带右一颗暗扣,穿的时候都觉复杂无比,可在他手下却温顺驯服,指尖所到之处衣衫所有的缝隙便开了,被他用牙齿咬住,一点一点从肩头拽落。他潮湿滚烫的唇盖在了花朵般的胸脯上。 
覃川抖得几乎要散开,十根指头死死掐着他结实的肩膀,指甲陷了进去。想要躲,后背却为他那样用力地抱住,不知往哪里躲去。可怕而汹涌的潮水自踵至顶,带着近乎死亡的甜美,吞噬她。他身上的白衫冰冷绵软,长袖擦刮着她的腰;他的唇却烫得要把她点燃,噬咬,舔舐,仿佛她的身体是诱人的糕点。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忍耐却又必须忍耐的酥痒微疼,她真的快要死了。 
遥远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轻轻的说:停下,要停了,不能再继续,你不该这样。 
停不下来,心底有个更加清晰的声音回旋。她对他,是依恋?是闪躲?是爱慕?还是仅仅想要寻找一个可以稍稍依靠的温暖怀抱?她自己亦分不清,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大约他于她是一杯芬芳毒酒,其实知道饮鸩止渴四字的含义,她现在最该做的是给他一个响亮耳光,然后愤然离去。 
可是做不到,我做不到。她这样和自己说,隐隐有个疯狂了豁出去的念头,想要尝尝这杯毒酒的甘甜芬芳。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是的,她何曾畏惧再失去什么?这世间,欠她的人太多,她却独独欠了傅九云一笔债,还不起他,那就这样吧。这么长时间,一直耍心计,与人斗、与妖斗,她已经累了,只盼早日了结这场复仇的空虚。在一切都结束前,至少她还可以拥抱他,用依然存在的双臂紧紧拥抱不停追逐在身后的他。 
傅九云的指尖有细小火焰,温柔而不容抗拒地覆盖在她最柔嫩的地方,像是在试探,小心翼翼,带着一万分的爱怜,轻轻抚摸她。那无法捉摸的吻也终于不再乱跑,安抚似的,在她半张的嘴唇上随着手指的节奏一次次落下亲吻。 
覃川像是一尾刚被捞上岸的鱼,不甘心地弹了起来,无法抑制地,晕眩中自喉间发出一个哭泣般的呻吟:“九云……” 
柔软的双臂却迎上去,藤蔓一般缠在他脖子上,将他勾向她,勾向她。 
傅九云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撤离,只是那样静静覆盖着她。他沉重地压在她身上,呼吸急促,脑子里仅剩一根绷了死紧的弦,要么就此松开,要么干脆拉断。她已经为他敞开,已经在他眼前,想要她,好像下一刻死亡就要来临,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他那么想要她。 
紧密贴合的身体敏感地察觉到她身上的白衫已经松垮得差不多了,仅仅能替她遮掩一些体肤,那样反而令她如今曼妙丰润的身体显得越发诱人。 
接下来不是她疯就是他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慢慢撤离,覃川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心里骤然感到一阵绝顶的空虚,失神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呵气摇摇欲坠。 
傅九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已然湿润滑腻,美妙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他将那根手指含在口中,舔了一下,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品尝一种珍稀的美味。 
“……我想做坏事了。”他捧着她火热的双颊,贴着唇喃喃说。 
那就做吧!她闭上眼,张开口,牙齿轻轻咬住他的下唇。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窗台下的芭蕉叶上,那细碎缠绵的声音像他模糊的耳语,从她耳边唇畔辗转蜿蜒而下,一寸寸,一步步,替代了手指亲吻在她最娇嫩的秘密上。 
一个人做坏事就足够了。 
他的头发泛着凉意,摩挲在她光 裸的大腿内侧,掌心有了汗意,在她肌肤上留下湿漉的痕迹。品尝她,诱惑她,像一只无形的小手,推着举着,让她攀上陌生的高峰,不许下来。 
覃川竭力地仰头,想要呼吸,又感到吸不进一口真正可以活命的气。她的手在被褥上划动,如同溺水的人,密合的帐子被撩开,朦胧的夜光笼罩在身上,他结实美丽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白衫成了半透明的,贴在起伏的肌肉曲线上。 
他突然撑起身体,“嗤”一声将身上的衣服撕烂抛下床,晶莹的汗珠落在她胸前,先时滚烫,后又变得冰凉,顺着肋骨染在被褥上。 
或许是要来了。覃川眨了眨眼睛,冷不防他突然抓起被子,有些粗鲁强硬地,将她盖住,然后一个翻身,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下巴放在她柔软的肩窝上,深深呼吸她发间的幽香。她的背与他胸膛上裸 露出的肌肤贴得那么密合,仿佛吸 吮在一起的唇。 
覃川不解地抓住他的手,傅九云声线沙哑:“呵,味道很好,你这个坏丫头。” 
张开口轻轻噬咬她后颈,辗转沉重的亲吻,一直蔓延到耳廓,胳膊渐渐收紧,几乎要让她窒息在怀抱里。她因不适而挣扎的力道太过弱小,于是就成了有些不甘的欲迎还拒。他的手滑进被子里,顺着柔媚的曲线往下探,再一次覆盖在他方才细密亲吻撩拨过的地方,她发出一个猫一样的哼声,一下蜷缩了起来。 
轻柔地撩拨她,她的腰在努力的躲闪,一下又一下撞着他,像挣不开蛛网的小小虫。傅九云一只手按住她坟起的胸,贴着耳朵喃喃:“忍着……乖,忍一忍,别动……” 
他的手指探了进去,深深地探进去。 
覃川僵住了,两人粗重交织的呼吸骤然停住,仿佛一瞬间陷入了另一个莫名境界。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像一个迷幻的梦,说了许多只有他和她才懂的话,像是安抚,像是引诱。引诱她落在他的网里,再也不会挣脱开。 
他的手腕温柔而小心,耐心地引领她去一个陌生而绚烂的世界。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完全不受她摆布,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掌心里汗水淋漓,无助地死死抓住他按在胸前的手,为他分开五指,交错而握。 
隐隐约约,她记起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样,但没有能力再深入仔细思考。事情已经往她不曾想过、也不太愿意的那个方向发展狂奔,他不让她追回,再没有机会追回。 
情 欲开闸,疯狂侵袭,不可控制。覃川记不得自己后来有没有喊他的名字,他的声音始终在耳边徘徊,他始终那样紧紧地抱着她,一丝一毫也没有松开。潮水渐渐蒸发,挥干,变成燎原大火,在脑门里穿梭烧灼,在四肢百骸席卷。 
覃川再一次蜷缩,身体 内部也在蜷缩,然后再舒展,像是生命脉搏在灼灼跳动。或许下一刻她就要坠落去地狱,也可能下一刻是升上九霄天,可是谁还会去想那么多?她觉得自己是哭了,哭得极伤心,甚至已经不能记忆为什么要哭。 
傅九云将湿润的手掌收回来,扳着肩膀将她翻转,细密地吻着她紧闭而流泪的双眼,炽热的鼻尖,还有颤抖的嘴唇。 
“我爱你,川儿。”他说,“我爱你,嘘,别哭……” 
将手掌上的湿意擦干,他双手插入她浓密的发间,捧着她的脸,抚慰地一下一下啄吻。覃川渐渐从翻滚的浪潮中浮起,明明是满足了,可是身体却不安地叫嚣,叫嚣着更大的空虚。她颤巍巍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滚下泪珠,哀求似的看着他。 
傅九云却合上了双眼,坚定地摇头:“不行,不行。” 
覃川双眼又红了。 
他笑了笑,将她腮边汗湿的长发拨到耳后,低声道:“我要你记着我,但我还想要你更重要的东西。” 
不是她爱着他就不行,不是心里塞满他就不行。他要她的平等,从心到身体,只有他一个人。傅九云就是这样自私自大,他可以纵容她,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做一切自己不甘愿做的事,但在那之前,她必须要爱他。 
覃川再次闭上眼,眉头紧蹙,心里只觉无穷无尽的疲惫空虚。她什么也没说,用力推开他的手,傅九云却不屈不挠换个方向继续抱住她。推了几次,他始终不放,霸道却动作温柔,一次次要抱紧她。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一直咬得嘴里满是血腥味。 
傅九云安静地把手放在她唇边,另一只手却揽着她的脑袋,指尖摩挲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轻轻抚摸。 
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碎了,碎在他温柔的抚摸下。 
“不要再逼我。”她终于松开口,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他紧紧抱了她两下,柔声道:“好,你睡吧,我就在这里,我不走。”   
刹那永恒   
话是这么说,她要是现在能睡着才有鬼。覃川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似的,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傅九云就睡在身边,肌肤上的热度隔着衣服源源不绝地传递过来,令她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停了,她忽然低声道:“我的事……我的事是我自己的,国师的事情我也要自己调查,不要别人插手,特别……特别是你。” 
傅九云的声音更低:“为什么特别是我?” 
她死死咬住嘴唇,什么也没说。或许是怕自己一张口,会说出自己也不愿去想的那个答案。是的,无论她怎样刻意地不在意,不去思考,不去理会,傅九云在她心里的位置还是一日比一日明朗。 
这是个令人恐慌的局面,不能再发展下去。 
他的手抚摸在她头顶的柔发上,带着安抚的温柔,轻声说:“从你把魂灯带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与我有关了。我知道你死也不会交出魂灯,所以我死也不会相让。川儿,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你耗,你要拿我怎么办?” 
她确实不能拿他怎么办,就因为不能,所以她才格外地烦躁。他真的要逼疯她了。 
覃川猛然转身,双眼犹如碎冰一般,冷冷地看着他。她恨得想要杀了他,却又脆弱得想投入他的怀抱,让他紧紧地抱住,直到死亡来临都不要松手。她想要的不过是刹那的温暖,太累了,想要有个人扶着她,至少在死之前可以稍稍感到幸福。他却那样吝啬,要永恒来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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