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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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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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又是一声惨叫,胡先生疼的心都跟着颤抖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揭穿白桑这个庸医,不,是大庸医。然后,再度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祁桀告诉他是白桑小姐姐救了他的命,顺势将他的小姐姐描绘的神乎其神。
胡先生听的一愣一愣,眼角流下泪水,作势起身,声音都颤抖了:“白桑姑娘果真神医,请受老朽一拜,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花梓吓坏了,忙扶住他:“胡先生,您是我的老师,怎能拜我,再说医者仁心,这都是白桑应该做的,快躺好,快躺好。”
胡先生抓着被角,老泪纵横,仿佛看着仙人一般,就那么深深地,深深地,望着花梓,仿佛听她喊他一声老师,此生便功德圆满了。
 
第六十九章 救我
更新时间2014625 9:33:01  字数:2334
 三人正在唏嘘感叹,忽然听到有人站在院子里高声呼喊:“阿桀,阿桀,看我逮着个什么?”
花梓与祁桀立刻跑到院子里,见一皮肤黝黑的少年,正提着只狐狸,赫然站在槐树下,花梓看到那狐狸,再没心情思索到底是他的脸更黑还是白玉曦的脸更黑。
“雪球!”花梓不由分说从少年手中一把将雪球夺过来,紧紧箍在怀里,雪球也乖觉,不声不响的,依偎在她怀里。
少年心中大为不悦,嚷嚷着:“哪家的野丫头,把狐狸还我!”
祁桀立时挡在花梓面前,伸开双臂,母鸡护雏似的呵斥道:“大黑!不得无礼,这是我的小姐姐!”
被唤作大黑的少年嗤之以鼻:“还小姐姐呢,明明是丑婆娘!”
花梓立时喊道:“就你不丑,你长得真白!”
在墙头一直窥视的白玉曦忽然抿着嘴,皱了皱眉。
对面少年被噎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气的一张脸泛着紫黑色,终于,一甩袖子扬长而去,祁桀跌跌绊绊追了出去。
花梓站在树下,头顶是槐树叶子随风起舞的沙沙声。
她抚着雪球的头,幽幽似有什么心事,细碎的日光滑落叶片,零星洒在花梓的衣角裙袂:“幸好是你,若换了别人,这地方儿我也没法呆了!”
雪球听懂了似的抬头蹭蹭她手心,花梓微微一笑,掉了一滴眼泪,只一滴。她抽了抽鼻子,伸手将泪珠拭去。
白玉曦心中一动,正欲动作,却见祁桀举着个糖人喜气洋洋跑进院门。
祁桀含笑举着糖人递到花梓手中:“大黑没追上遇到罗袖了,她瓷器烧的好,糖人做的更好,后来索性整日里专做糖人。我瞧见这个白衣黑头发的糖人像极了你,就偷来了,嘿嘿,你喜欢吗?”
花梓并未伸手去接,木在那里许久,忽然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两弯月牙,小小的鼻头似乎都挂着欢喜,这个笑容美极了,她仰起头,炫耀似的:“有人送过我!”
“有这个好看吗?”祁桀不高兴的皱着眉头,不等她回话便嚷嚷道:“肯定没有这个好看!”
“那个糖人是男的,穿着黑色大氅,特别好看。手中拿着笛子……啊,不是,是埙,陶埙,吹得曲子很好听……”花梓眼中空空的,不知望向哪里,却盈满了向往。
白玉曦的眸子迅速收缩,仿佛为了敛住某处几欲喷薄而出的情绪。
“骗人!糖人怎么会吹埙,这世上没有比小姐姐更好看的人,所以我手中的定是世上最好看的糖人。”祁桀歪着头,乌黑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格外明亮,树影在他身上微微晃动,斑驳的日光也随之轻舞。
花梓散去笑意,有些无力地喃喃道:“我喜欢他,所以……他就活了,会吹埙了。”
话音刚落,她便头也不回,抱着雪球兀自出门去了,轻薄的裙摆扬起细密的尘土,在脚踝边的阳光中跳跃。
一片云悄悄遮住太阳,将刺眼的阳光团团围住,只留一片淡淡的白光。树下斑驳的日光霎时变得不甚清晰。
白玉曦看到她雾水弥漫的双眼,胸口翻滚的情绪带着蚀骨焚心的气势,将某处封印的记忆扯入眼眸深处,那声音清冽如甘泉,在耳畔云间激起层层细浪。
他仿佛又看见她仰着脸,满身泥浆,虚弱却坚定的说:“救救我!”
天边的乌云仿佛将远处的山峦重重掩埋,冷风携着硕大的雨点儿将大地笼成一片烟雾迷蒙,她趴在路旁的淤泥中挣扎,他没有瞧见,策马而过溅了她满脸泥浆。
黑马奔出不远,他勒住缰绳,慢慢扭转马身,黑马显然有些不悦,极力嘶鸣。
山峦之上划出一道闪电,将滚滚乌云撕裂开来。一声乍雷穿透云层,随之而来的轰隆作响仿佛贯穿大地,将一片荒野笼罩在天怒之下。
他驱马踱至她身边,动也未动,高高坐在马背上,皱着眉头瞥了一眼。
她抬起头,泥浆和着雨水顺颊而下,泥浆后隐约可见一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救我!”她声音羸弱却十分坚定。
白玉曦微微侧头,斜眄着她一身污泥的衣裙,声音冷的刺骨:“我怕脏了手!”
他话一出口,不可置信的瞧见她眼中泛起笑意,慢慢蔓延到嘴角,那样狼狈凄惨的一张脸挂着笑容,何况又碰上这样阴鸷的天气,看在眼里十分别扭,甚至有些诡异。
白玉曦不由皱了皱眉。
大滴大滴的雨点连成一线,将两人笼罩的密密实实,然他穿着蓑衣,她穿着泥浆。
他盯着成线的无根之水打在她肩头,额头,睫毛,嘴唇,袖口,衣角,激起细密的微小水花儿,她似乎撑着最后一口气,站起身来,用肮脏的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朝着几步之遥的溪水晃晃悠悠蹒跚而去。
他从未曾忘记,那日,她躺在冰冷湍急的溪水里,微微颤抖。
他翻身下马,眨眼便冲到溪水旁,盯着水中的姑娘,她稍显稚嫩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原本煞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有些微微发青,而身上的泥污,已被冲去大半。
“这下不脏了,救救我!”她声音颤抖,却透着喜悦,仿佛瞥见活下去的希望。
在浪花中间,她半合双目,盯着白玉曦,目光里透着半分的理直气壮,他一下便读懂了她的意思:你还好意思不救我吗?
她及腰的长发随着冰冷的溪水翻动跳跃,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只短短两个字:“上马!”
花梓依然躺在溪水中,笑容放大了些,声音几乎被湍急的溪水吞噬的干干净净:“我,起不来了。”言罢,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
那笑容也似乎被溪水冲刷的无影无踪。
他收好回忆,见花梓抱着雪球早已步入别院,于是,纵身一跃,悄声落入梨树间,这是花梓的院落,满院梨花飘落,一地洁白似雪。
团团簇簇的梨花间,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他踩在梨花上,望而止步,盯着精致的桃木门,望着镂空花纹的窗格子,望着青瓦飞檐,再难挪一步。
因为他知道,那双眼睛隔着窗子,也直直望着他!
他想,她或许不是不想逃,只是无处可逃了。
她想,终于见到他了,可是,还能往哪里逃?她久久的凝望着他,无处可逃似乎成了欢喜的因由,转眼这瞬间的欢喜却又被弥漫的恐惧吞噬殆尽。
他没有变,只是身子清减了些,眼眶微微凹陷,显得愈加深邃。
她不知道他有多少件黑袍子,总是黑的让人心底生畏,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看着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头发,他的黑衣,他一向内敛持重,一向冷面冷血,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又仿佛什么都在意着。
他一次次发火,一次次折辱她,又一次次舍了性命助她救她,她读不懂他,如今她认为,她连品读他的资格怕是都没有了。
 
第七十章 陌路
更新时间2014626 9:34:01  字数:2152
 满眼梨花铺开一片雪白。
忽然席地而坐,面上云淡风轻,他从容的从袖筒中取出陶埙,幽幽吹起曲子。
他的眼,仿佛将夜幕的星光揉碎盈满双眸,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透着隐隐的热切。
悠扬的曲调像滴滴春水落入心田,她想起眼睛看不见时每一个孤独相守的夜晚,竟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宁静压抑却舍不得放手的梦。
她定了定神,一把推开门,一片梨花瓣儿飘然落到肩膀上。
“公子可是迷路了?”她一面脸庞笑靥如花,一面脸庞却横着两道丑陋的伤疤。
白玉曦站起身:“非要如此?”
她心头一冷,自己已是这副尊容,他竟依然一副终年不化的模样。
“白桑并不认得公子。”她话一出口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白桑,摆明了取白玉曦的白,曾经家里那棵大桑树的桑。
可转念一想,无妨,即使她想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他也不会相信是自己认错了人,她所了解的白玉曦,向来有着精准的判断力和不为所动的固执。
“许多人牵挂你,”白玉曦上前一步,忽然盯住她眼睛,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尤其是我!”
花梓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双眸蒙了层水雾,眼看着大滴的眼泪便要滴落,她倏然转身,清风乍起,她肩上的披帛在半空划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望公子自重,不要在此滞留,被人瞧见对你我都不好,白桑告辞。”
那滴眼泪倏然滑落,滴上袖口的云纹。
她一低头,却见雪球孤零零站在门里,正抬头望着她的脸,刹那间,她抛了一切优雅的样子,疾步朝门口走去,转身将桃木门关得严严实实,这才大口喘气。
他也看到雪球了吧?
待气息平稳,忽而悲从中来,她瘫在地上,单手捂住嘴巴,睫毛微微颤抖,大片大片水渍铺天盖地从眼底漫过手指,一直流到脖颈,却未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忽然明白,再美丽的景致也填不满胸口的空洞,再欢乐的日子也无法让人忘掉心底珍而重之的情绪。
她努力活着,因为他也活在这人世。
只要活着,总还有哪日,她会再见到他,擦肩而过也好,远远凝视也好,形同陌路也好,只要还能见到他活的好好的,就别无他求了。
她靠在门板上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已日薄西山。
白玉曦坐在一处僻静的山石上,身旁一坛罗浮春,酒香四溢。
鸟雀归巢,凉风送爽,天边泛着淡淡的青色,薄云似绵密的蛛丝慢慢散开,悄然绕上远处的古树,清晰的仿佛触手可及。
我喜欢他,所以……他就活了,会吹埙了。
我喜欢他,所以……他就活了,会吹埙了。
白玉曦总觉得这声音在山间飘飘荡荡重重叠叠,好似一坛埋在地下百年千年的好酒,豁然开封,绵香的酒气四下飘散,如天边缭绕的云,久久不曾散去。
如此好酒,让他醉了三分。
他想,这样的好酒他定要守着,寸步不离。
她脸毁了又如何,即便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又如何?他单手托起酒坛,浓稠的酒香顺着衣领湿了前襟。
那日,他去赴约,冷寻将一应事务交代完毕便搂着姑娘兀自离开,他不愿回去对着思茗,也没心思听歌赏舞,于是,叫了上好的酒,在阁楼雅间独自喝的酣畅淋漓。
正喝的兴起,却听有人叫嚣生事,他也懒得去管,然肇事者非但没有罢休,竟越闹越大,吵得他立时没了兴致。
他掀开珠帘,扶着朱木围栏默默观察半晌,忽然指甲深深嵌入围栏的精致花纹,薄薄的木片悄然落入掌心,他攒动手指,腕上用力,那生事的汉子身子一僵,睁圆了眼睛还来不及出声便直挺挺躺倒在身旁的桌子上,瞬间呼吸全无,只留颈上细细一道伤口,鲜血从中汩汩流出。
楼上楼下一片混乱,白玉曦一声不吭,举起手中酒壶对准壶嘴儿仰头便是一大口。
忽然,他听到一声大喊,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在**?
她为什么蒙着脸,赤着脚?
她为什么转身就跑?
直到跳入河中,冰凉的湖水冲开她脸上的白纱,两道伤疤赫然闯入视线,借着月光在冰冷的湖水中扭曲狰狞。
他似乎懂了,然沉重的身体慢慢下沉,他却无能为力。
等他清醒之时,四周悄无声息,身下是大片水渍,平静的湖水托着月影,一方白纱在湖畔轻飘慢移,他捞起白纱,伴着水声,波光荡漾开来,揉碎一湖月色。
寻了一夜未果,他回到家中却见雪球蹲在墙外,低声呜咽。
这小家伙儿从不迷路,向来追着花梓不离不弃,除非花梓耐心劝慰,让其守在家中,才不至外出跟着,此刻不追着主子倒跑回家来,他摸摸它的头,嗓音尽是疲惫:“你主人呢?”
雪球忽而立起耳朵,一口咬住他衣角,朝着什么方向生拉硬扯,呜咽声不绝于耳。
白玉曦似乎明白了,心中欣喜难抑,雪球也很欣慰,难得这个冰冷的石头人能读懂它的意思,着实不易。
天边隐隐升起一轮明月,白玉曦坐在山石上将一坛罗浮春喝的一滴不剩。
高远的天空中,海东青一声鸣叫,眨眼间便落在白玉曦身侧,它昂然挺胸,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谁知一个趔趄,酒坛歪歪扭扭倒向一边,连着骨碌两圈,海东青大惊,立时扑闪着两个大翅膀连声尖叫,爪子踩着坛子跟演杂技一般,全无形象可言。
终于,酒坛落入山下,它这才惊魂未定地朝着山下瞧了两眼,又恐高似的退了两步,白玉曦讥诮道:“整日里直冲云霄,如今倒恐高了,真怀疑你是否跟祁桀是一奶同胞。”
同时,祁桀坐在房里忽然打了个大喷嚏。而雪球却从地上爬起,跳到窗子旁,望着天空怔愣出神。
白玉曦从怀里摸出个信筒,悉心绑在海东青的爪子上,拍拍它的背,轻声道:“去吧!”
不动!
“去吧!”
还是不动!
“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你是苍穹霸主,傲视众生,刚刚你并不是恐高,只是担忧你主子我的安危!”白玉曦一番话说得如鱼得水,驾轻就熟,好似小孩子念三字经,背的滚瓜烂熟。
话音未落,海东青扑棱扑棱翅膀,冲破残云,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十一章 等你
更新时间2014627 9:34:49  字数:2159
 此时,花梓轻轻推开房门,见一地梨花依旧,因着初升的月光,染了一层清冷的色调。白玉曦好像从未来过。她关上房门,又轻轻打开,依旧只是一地梨花。
看来,真是走了。她轻叹了口气,困意全无,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喜是忧。推开院门,踏着一路月光泠泠,恍惚间,朝胡大夫住处走去。
刚到医馆门口,一道人影闪现,掠至身前,她认得出,是白玉曦。
事出突然,她有些惶恐,正想着该如何应对,白玉曦忽然转身,将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
虽然吓了一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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