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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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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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这时到是看不出什么怒容来,只是皱着眉由两个侍奴伺候着换寝袍,见青玉进来吩咐道:“这两个人我不要了,明天你就打发人把他们送回去,打死也好,卖了也好,随七叔的便吧。”

青玉听她语气淡淡地,着实也有些害怕,轻声应了便不敢再说别的。

赵瑟换过寝衣,坐在床上裹着锦被发了会儿呆才说要睡了,只随便拣了两个侍奴在内室伺候,其余的人便都赶了出去。

青玉出了内室,从旁边的侍奴手中拿过赵瑟刚换下的寝衣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不见血痕,遂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去找哥哥青玉商量。

*

合元到涵碧园找新川夫人商议时,正撞见她与侍儿秋叶和秋草戏玩,吓得两人忙跪到一旁。新川夫人笑说:“还是你厉害,每次来都要吓得满屋的人不敢作声。”

合元轻轻叹了口气,吩咐取件貂裘过来,亲自拿着把新川夫人裹严,双手将她抄起抱出房去,新川夫人踢着脚说:“快把我放下来,我不出去,外面冷。”合元不理她,径自在园中拣了快平坦的青石坐下,双手将新川夫人圈在怀里说:“你呀,刚才一着急,就像又回到了十八九岁……”新川夫人便不闹了,安安静静地蜷在合元怀里。

合元伸手理了理新川夫人有些凌乱的碎发,轻轻地说:“你得多出来走走,气色才会好,别整天就知道躲在屋里玩……”

“我怎么记得以前你总是说,燕凝燕凝,你云雨之后的样子最美”

“那时候你太任性了,总是躲得远远地不让人碰……现在,你的性子也变了。”

新川夫人扯着嘴角笑了笑,闭上眼睛说:“你这是怎么了,净说些让人难受的话?”

“我是看着瑟儿和你以前一样的心思,心里有些感慨……啊”合元这才记起正事,“有件事一定要跟你商量。”

“关于瑟儿吗?”新川夫人虽是疑问的口气,神色却是肯定的。

合元便说了赵瑟暖床礼不顺的事,又说:“这事儿我也不好去问孩子,你做娘的却不能不管不问,找瑟儿好好问问,总不会真是因为怕疼吧……”

“她可不就是真的因为怕疼!”新川夫人笑着打断合元的话。

合元很是疑惑:“这可真是奇怪,有什么好怕的呢”

新川夫人瞥了合元一眼说:“你当然不会明白……我那时候也是有些害怕的,到后来才知道这想法到底有多可笑。”

合元听她这样说倒是信了:“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大概就是这个缘故了,只是……”他皱了眉,接着说,“要想个什么办法才好呢?”

新川夫人对于此事却是很不在意,只说:“有什么好着急的,女儿才多大呀?就是让她再多做几年小女孩也没什么不好。”

合元摇头说:“我倒也无所谓,只是大哥和合清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总要让瑟儿早日有孕生女才是正理。”

新川夫人脸上露出冷笑的意思:“是啊,既是有孕,总不能让孩子生出来没父亲,如此便何以要瑟儿早日和傅铁衣定亲了,端是好算计!”

“燕凝!”合元很不赞同地拍了拍新川夫人说:“这件事上大哥和合清根本就没错。瑟儿和傅铁衣本来就是良配,这个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何况婚姻之事那能没有一点利益关系?本来一件两全齐美的事,你怎么能处处拆台呢?”

合元以手制止新川夫人的反驳,接着说:“就算是为了瑟儿好,你也不能看着她重蹈你当年的覆辙。”

当年吗……

新川夫人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不过随口一句话,你何必当真……瑟儿这件事其实也好办……”

合元作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新川夫人笑笑说:“有两个办法一定管用,一个嘛是从我这儿挑个侍儿过去伺候她,待到她识得了个中滋味,自然是不会害怕了……”

“这个好办!”合元觉得夫人说得在理,又问:“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第二个办法就要难一些了,须得找一个女儿真心爱慕的男子”

合元恍然大悟,放下新川夫人就要走,却被新川夫人拉住袖子埋怨:“你别走,再陪我说会儿话”

合元揽过新川夫人,在她脸蛋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我先去把瑟儿的事安排了,晚上过来陪你……”

这算是只顾女儿,不要老婆了吗?新川夫人顿足。

*

合元最终从新川夫人房中挑中了一个叫做“夏草”的侍儿,打算送去赵瑟身旁伺候。问新川夫人意思时,她只看了一眼便说道:“到是挑了个最乖的出来,这个夏草人挺聪明,功夫也算不错,送去瑟儿哪儿倒也合适,只是我以前看他年纪小,从来没真用过,实在有点可惜了。”

合元忍不住白了新川夫人一眼:“我本来就是要挑你没碰过的。”说完便催着新川夫人叫女儿过来。新川夫人却打着哈欠说:“叫春草陪着过去就是了,唤了瑟儿来我还得沐浴更衣……再陪我睡会儿”

合元当然是听老婆的话,上老婆的床。

夏草到冠云楼,赵瑟倒是有几分惊喜。这个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的侍儿还是这样的玉雪可爱啊,遂笑着说:“我们俩儿还真是有缘分。”

“能伺候小姐是夏草的福气。”

“夏草这名字以后可不能用了,”赵瑟想起母亲起得这些名字就想笑,“别跟人重了”

夏草跪下说:“请小姐赐名。”

“我来想想。”赵瑟身边的侍儿都是以玉为名,并且要用代表绿色的字眼,她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除了碧、青、翠、绿还有那个字能有绿的意思,便说:“我记得上次在涵碧园你说过自己以前的名字是叫玉郎还是秀郎来着?”

“小的没进府前名叫玉郎,秀郎是小人弟弟的名字。”

“你原来的名字就很好,还叫玉郎吧,”赵瑟又想想了说:“我正好还缺一个侍儿,索性就叫你弟弟一起来吧,正好和你凑成一对,听着也好些。”

“多谢小姐”玉郎的脸上显出无限欢喜来。新川候府的下人有好几百,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最好的出路便是做小姐身边的侍儿了。

赵瑟虽然不算聪明绝顶的女子,但也多少能明白母亲遣了自己房中的侍儿过来伺候的目的,而她也势必不能再依上次的样子行事。如此说来,这件事可实在是麻烦,赵瑟几乎要为之而苦恼,现在她只希望这个玉郎真能如同他的相貌一样乖乖的,否则可真不知该如之奈何了。

事实上,赵瑟的长辈们心中所算计的远远要比赵瑟目前所担忧的凶恶数倍以上,可也正因为如此,赵瑟才完全不该为眼前将要发生之事而忧愁,殊不知世间最险恶的陷阱往往都是最温柔最甜蜜的。可惜,赵瑟目前对此还毫不知情。因此,她想当然地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防备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经过特许的“暴力”对待

这样一种忐忑的心情在玉郎为赵瑟值夜的这一天到达了极致。

赵瑟在形式上行过暖床礼之后,房中值夜的规矩有所变化。从前只是由一个侍儿带着二个侍奴在卧房的外厅伺候,如今则是要麻烦的多。大体上说,除了要留两个侍奴于外厅守候,还要有多人整夜留在内室服侍。按一般贵族的习惯,女子独寝则置侍儿一名于床尾,谓之“暖脚”,置侍奴两名于帐外,谓之“坐夜”,新川侯府也是照此办理。如果赵瑟愿意,她可以随便唤这些人侍寝,另外,召其他不当值的侍儿侍奴来过来一同侍寝也是完全可以的。

当然,赵瑟现在并不乐意,但她也不能把玉郎等人赶出去。礼法这东西呀,赵瑟在心中长叹一声,翻了一个身。于是,她就听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噩耗”:“小姐,夫人命小的服侍您……”

玉郎的声音也是乖乖的,透着一种怯生生的娇嫩,让人听了总有一种想把他搂进怀里的冲动。好在赵瑟早有防备,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气去克制这种冲动。她睁开眼,正对上玉郎亮晶晶的眸子。

好吧,既然是躲不掉的事,赵瑟横下心说:“你过来吧,”她的眼光扫过站在床边的两个侍奴,最后落在面前的玉郎身上,笑着补充了一句:“你记着,我可是最怕疼了,你要是弄疼我,我就把你弟弟秀郎卖了。”

“是,小姐”玉郎低下头,仍用乖乖的声音回答。在赵瑟听来,语调竟和刚才没有一点的不同。

赵瑟轻轻挥了挥手,侍奴放下绣帐,复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到床边。

由于室中烛火未熄,帐内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昏黄之中,赵瑟就在这种种温柔中看着玉郎伏下身体,小心地钻进自己锦被。赵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身体绷紧。

好吧,玉郎,既然你不在乎你弟弟……赵瑟这样想着,做好了放声大叫的准备。

然而……就像往常一样,事情并没有像赵瑟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伴随着玉郎滑嫩的肌肤和纤细的手指,伴随着他呼吸而出的温暖湿热和软滑灵动,赵瑟吞下了酝酿许久的呼喊,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让自己漂浮于云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睡去之前,赵瑟欣喜非常,原来不需要失去什么就可以得到一切……

这样看起来,无知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东西啊。

赵瑟尝过滋味之后,自然是欲罢不能。开始还只限于玉郎值夜之时,后来又想到绿云的“渊博”,便常常召来伺候,直到有一夜青玉暖床……

赵瑟午夜梦醒,无以解闷,只好退而求其次,踢醒青玉叫她揉脚。青玉这些日子受过哥哥的特别提点,知道眼前正是大好良机,便拿出全副本事来服侍,一时间着实让赵瑟刮目相看。次日仔细逼问,方才知道原来自己房中竟是藏龙卧虎。

这以后,赵瑟索性放开胸怀,夜夜欢娱,除去仍然没勇气动真格的之外,几乎把所有的花样都拿来试尽了。





故人

宣华十五年十一月十一,宜祭祀、嫁娶、动土、入宅,忌安床、交易、开光、开市。

新川侯府的小姐赵瑟便于此日纳侍。新人共有三位,一位是官居从四品下之位的寿州别驾江源家的十九公子,名唤俞淮英;另一位是将作少将连文翰的第二十一子,名唤杨同,也是有着从四品下之位的朝廷命官家的公子;还有一位便是薛玉京硬塞过来的那个前从九品上宫苑总监主簿的儿子莫惜时。

作为食邑六千七百户的列侯之女,赵瑟有资格将四品以下官员或勋爵之子纳为侧侍,兼之这是她及笄之后第一次纳侍,因此,所纳之人除了那个薛玉京强送的惜时之外,其余两位均是门第颇高的大家公子。于是,合元便依着纳侍的最高仪规来办这场喜事,一时间,府中倒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连新川侯都特意遣了随在自己身边的次子赵箫回府帮忙。

正当阖府上下忙碌不已的时候,作为今天正主儿的赵瑟反倒没什么事可做。只需一早起来沐浴更衣梳洗一番后,闲坐闺房就可以了。

所以说,女人还是只纳纳侧侍,轻薄轻薄房里的侍儿就好了,做什么要找夫君。别的不说,光是个婚仪就要把人折腾地头晕眼花,哪里有现在便宜。

这样一种想法是否正确姑且不论,赵瑟现在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天下的女子不管怎样七折八拐都不免最终要给自己找个丈夫,赵瑟的这般想法怕是有些小孩儿心性。

“妆成只是熏香坐”吗?赵瑟呆坐房中,望着眼前博山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心中甚是无聊,终于忍不住如此取笑自己。

严格说起来,赵瑟并不算独自一个人,房中还有碧玉和青玉及五六个侍奴在旁边伺候。翠玉、绿玉还有新来的玉郎和秀郎正带着冠云楼的其他侍奴和一众小厮在楼下雁翅般的排开,等着迎接新人的到来。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绿玉眼见着一群人拥着三座喜辇过来,忙进楼禀告赵瑟:“小姐请下楼,新郎伴们已经都到了。”

碧玉和青玉扶着赵瑟下楼,进了冠云楼的大厅,在正中主位坐定。此时三位新人已然进了厅,对着赵瑟排成一行,垂首站立着,也不大看得清样貌。翠玉见赵瑟坐好,忙吩咐侍奴取了拜垫来,分别放在三位新人面前一尺远的地上。绿玉这才上前一步,在赵瑟身侧站稳,高声唱到:“新人见礼!”

三人便依礼拜了下去,齐声道:

“仆侍江氏俞淮英拜见小姐……”

“仆侍连氏杨同拜见小姐……”

“仆侍罗氏莫惜时拜见小姐……”

依照“仪礼”,赵瑟扶着碧玉的肩起身,以格外严谨肃穆的态度回了半礼,并亲自上前将三人一一扶起。她抬眼瞧去,见自己新纳的这三位侧侍,除了早闻其名的莫惜时颇有几分容貌可观之外,其余两人皆是相貌平庸之辈,料想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这在赵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是四品朝廷命官家的公子,若非是样貌人才皆乏可陈之处,又岂能甘为人侧侍,即便是归于如赵瑟这般家世的女子也是一样的。当然,仔细说起来,这两人也绝不是除了门第高些就毫无用处的窝囊废。除去装点门面等一些杂七杂八的好处,赵瑟仿佛还记得七叔合元隐隐向自己提过:江别驾家的俞淮英颇有宜女之像。

宜女之像?便是宜神之像也终究要等赵瑟下定决心,能生孩子了才有用啊!目前似乎作用还不是很大。

青玉在旁边见赵瑟面带笑容,若有所思的望着新郎伴们,忙扶了她一把。赵瑟也就顺势回到座位。

照规矩,侧侍入门,除了要拜见主母和正夫,还需给滕御和侧夫行礼敬茶。但现在赵瑟既无夫君,更无滕御和侧夫,自然也就免了这一场麻烦。

绿玉接着唱到:“归座!”便有几个侍奴上前,分别引着三位新人坐到两旁的圈椅上。翠玉等侍奴们撤去拜垫,用描金托盘端了三个石榴过来,在赵瑟身前跪立,双手举起托盘,禀告道:“请小姐剖果。”

这是祈求多子的意思。赵瑟用白布擦了手,拿起盘中的金刀,分别将三枚石榴剖成两半。这动作对赵瑟来讲是有些困难,但由于提前练过,总算没什么差错地完成了。

翠玉起身,将托盘里剖开的石榴分成四份用磁盘盛了,分别由侍奴捧去献给赵瑟和三位新人。每个石榴各取一半儿奉给每位新人,剩下的一半自然都端给了赵瑟。这便使她不免有些抱怨,“我可不想一次吃这样多的石榴”。于是赵瑟便下定决心,日后如果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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