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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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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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张口便发现没有合适的理由,只好说:“我的卷子是抄的你的,现在她是状元,便是超过了你,我想起来就难受。”陆子周只是摇头而笑,心道:我都没有难受,你当什么真?

所谓苦尽甘来,否极泰来。赵瑟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还不满三天,喜事便来了。那天一大早,三叔公使人叫她,一进门便是青草郁郁,繁花似锦。依赵瑟那菲薄的眼光看,她们家的美人西楼正在万花从中冲她笑得阳光明媚。

赵瑟惊喜交加,拉住西楼连声问道:“西楼啊西楼,真的是你啊!突然一下就冒出来,我真是……高兴。”

西楼含笑点头,却是悄悄给她打手势,意思是一会儿再说。他身子特意往旁边闪了闪,赵瑟这才看到,原来不止西楼,以前在家纳的夫侍,俞怀英和莫惜时也和西楼一并站在一处。这便不好厚此薄彼,只能依照刚才对西楼的样子,分别牵手表示久别重逢之喜。

三叔公笑道:“本来过年时,你父母送年礼回来,他们便都一并跟了过来,我和你祖父商量,先寄在我这,待考过科举再送过去伺候你,也免得你分心。”

赵瑟施礼道谢,心中却想:你们这些老家伙,口风也太紧了。过年前后我和傅铁衣那么闹,你们都没露出一点儿来!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事你们知道了故意不说……

三叔公接着道:“瑟儿如今你也金榜题名,这家也该齐齐了。趁着傅铁衣还没进咱们赵家的门,三叔公做主,先给你挑几个合适的人伺候,也免得房中太过冷清。”

于是便招手唤身边两个绣衣貌美,刚刚成年的男子上前给赵瑟磕头,说道:“这两个是你刚到的时候,你祖父大人给选下的,子周也见过,今天便带回去吧。”

接着时候又从背后揪出个小孩子,身量都没长齐。赵瑟一看,尽然是自己的侍奴菱角,不知道怎么给自己三叔公给寻过来。菱角之后,赵瑟的另一个熟人,一直以来都最宠爱的事儿碧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来,在赵瑟身前下拜。

赵瑟有些迟疑地望向自己那三叔公,三叔公笑笑道:“这都是你自己侍儿,既然喜欢,便趁着今天,一并收房了吧。”

赵瑟啼笑皆非,碧玉也就罢了,菱角还是个小孩儿,能干什么?最多逗着玩玩,难道还能真当成男人使?看来都是自己那晚随意一句戏言惹的祸。但这等事情,万万没有推辞的道理,还好攒起来一并带回去。

路上,赵瑟只顾拉着霍西楼问东问西,最后还要霍西楼提醒,她才想起来少了个人,左右环顾着问:“咦,杨同没来吗?”

莫惜时笑着答道:“家里庄子里在练兵,因为杨哥有武艺,大人留他下来帮忙。”

俞怀英只好出言纠正:“不是练兵,是团练,因为最近有盗贼时常响马来犯,这才把庄丁集起来拿些棍棒自卫。”

到了院子,大约三叔公已经送过信,五音使唤着满院子的人收拾房子。本来这院落出去正房和东西厢房,大大小小的偏房、抱厦足有三十多间,显得有的冷清。这下可是妥当了,干琢磨是不是换个大点的了。

陆子周出门相迎,见面先递给赵瑟一封信,道:“傅侯给你的信,另外还有四个美人……”说罢,便一手挽了霍西楼,一手牵上俞怀英,先进厅叙话。

赵瑟拆开一看,信很简单,大体是恭贺夫人高中探花。自己这边很好,勿要挂念。因为河北局面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平定,自己一时不能回去,所以先选了四个男子服侍夫人。时间迫近,河北又不安定,或者有选的不合夫人意的,便请随意处置。过些日子,舍弟铁云身体稍好,便遣先傢过来。

赵瑟把信翻来倒去的看了几遍,并没有一字提到十一,心中便有几分不祥的预感。等五音带了四个男子来看,果然一人柔美,一人健硕,一人儒雅,一人妖娆,尽是美人中的美人,自然不会有她的十一。名字分别叫做傅佳、傅偶、傅天、傅成,一看就是现给取的。赵瑟也懒得改,便就着么着了。

俞怀英和莫惜时都是家里取的,霍西楼也是行过礼,郑重拜见过父母长辈的。身份当然略有些不同,久别重逢,不过马马虎虎行个家里就算完了。剩下的,包括傅铁衣刚送来的那四个佳偶天成便都是新人,总要郑重其事。佳偶天成那四个美人尽管傅铁衣的意思仿佛是也不用给名分,放在身边随便玩玩也便是了,但赵瑟本着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的负责态度,索性便都给光明正大的纳了。

因为到底赵瑟还没取这取正夫,事情便办得简单了许多。只不过是给给赵瑟拜三拜,给陆子周拜一拜,奉杯茶,最后大家聚一起吃顿饭就完了。初春季节,没有石榴可吃,这一礼顺便也就免了。

再简单八个人依次拜下来也要老大一段时光,吃完饭,正好,天黑了。现在赵瑟可是富裕了,繁花似锦哪!反正今天晚上除了陆子周那儿不好再去,其余的她随便挑。


作者有话要说:网络欠费了,电脑又出故障,一直没更新,对不知大家了。




贞锁

如果按照赵瑟自己的心愿,当然愿意这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夜晚是和霍西楼一起度过。这种愿望无关于所谓久别胜新婚的急切渴望。直白点说,也就是和肉体上的欢愉没有丝毫关系,而只是一种纯粹的感情。肉体上的东西不能说毫无期盼,但它是附加的,真正令赵瑟魂牵梦萦,遏制不住要和霍西楼呆在一起的,是一种复杂难以表述明白的情怀。

每一个男人,包括她所挚爱的,她所爱慕的,她无可挑剔的未婚夫,还有那些无关紧要的,除去霍西楼,还有谁是她用自己的手收拢来并真正得到的呢?

就像处女作之于伟大的艺术家,第一件收藏品之于疯狂的收藏家,或许束之高阁不值一提,却总是隔上一段时间便不得不回想起,小心翼翼的从琉璃阁子里找出来,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土。

是的,赵瑟现在感情正是擦拭时不由自主发出的那种会心的微笑。

然而,即使是赵瑟也清楚,她不能依自己的心意行事。平时的时候,作为妻子,或许可以以一种随意甚至轻慢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夫侍,但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比如久别重逢,比如新人初入府的夜晚,不想有麻烦的话就非得按一定之规行事。

很不幸,今晚既是久别重逢的夜晚,也是新人初入府的夜晚。

依照久别重逢习惯上的做法,应该按照男人地位的高低确定谁获得优先与赵瑟“重逢”的权利。就算地位上都是赵瑟的侧侍,身份仿佛一般无二,实际也必然要存在高低上下之分。及笄时纳的总要比后纳的更尊贵些,新人总要比旧人更多几分光彩,而更关键的则在于父母亲族的地位权势……如此算起来,赵瑟今晚怎么也要先与俞淮英凑活儿一夜才能谈到其他。

依照新人初入习惯上的做法,倒可以随赵瑟喜欢,反正都是自己家里的侍奴收房作侍,没什么身份可言。只是数来数去八个人,怎么也数不到霍西楼头上。

赵瑟习惯性地望向陆子周。陆子周就算猜到赵瑟的心意也不可能连这主意都帮她出,只微微施礼告退,交代一句“我去书房看书”便彻底置身事外。赵瑟偷偷地,轻轻地叹了口气,吩咐五音先安排自己这一众芳草美眷沐浴更衣,送入“洞房”。

这般交代,饶是五音也吓了一大跳,以为她要一锅烩了。于是趁着新人旧人统统都被引走的功夫,他竟悄悄问赵瑟曰:“小姐,您看是一会送郎伴们各自回房,还是都送到您的卧房呢?”

赵瑟乍一听,还真是心中一动。后来她仔细琢磨了琢磨,估摸着自己实在没有将这么多人撮堆儿解决图省事的能耐。何况,这么干虽然无关夫侍不可同房侍寝的规矩,万一传言开到底也不算光彩照人,便只好算了。于是微微斥责道:“想什么呢?房间不都安排好了吗?你命人好生伺候。我再想想,一会儿便过去。”

她到底也没交代要去谁那儿,五音不好追着硬问。好在他自有一番未卜先知的本事,自问怎末也有八成把握,于是便轻声称是,施礼退下安排。临去前,五音奉上一个红木的小匣子和两封书信,禀告道:“淮南那边夫人和院君捎来给小姐的。”

匣子上贴了封条,挺普通的那种。花押像是七叔的手笔,日期是过年前。赵瑟猜想大约是七叔寻找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捎来给自己,便放到一边,先去拆那两封书信。信分别是母亲和父亲亲笔所书。

母亲的信很平常,不过是嘱咐自己多爱惜身体,节制房事,不必急着要孩子。傅铁衣见过了喜欢最好,不喜欢也不要勉强。只是总要做一世的夫妻,该尊重的地方必须要尊重。祖母那里有什么安排实在不愿从命的,可以先找子周商量,却不要自己胡乱行事。

父亲的信却是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翻来覆去的只说淮南最近竟也不太平起来。庄园遭了几次土匪,州军有限,集了几千壮丁做团练才勉强安抚住局面。所幸寿州的江别驾很肯帮忙,总算未曾被御史台弹劾蓄养私兵。否则虽然不怕,终究啰嗦起来麻烦……

赵瑟将自己父亲这封信从头至尾看了三遍,终于明白了,这是让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对俞淮英多加偏爱的意思啊!信上的意思很明白,她的父亲大人如今正在蓄养私兵,而蓄养私兵重要的盟友是江别驾。江别驾何许人也?俞淮英的父亲!

说起来,俞淮英乃是四品高官家的公子,纵然是庶族出身,给自己作侍也极是委屈。本来就不合适的两个人嘛!可话又说回来,谁让她们赵家喜欢锦上添花,装点门面,而俞淮英的别驾老爹又爱依附门阀呢?

赵瑟笑了笑,将书信收好,吩咐晚上去俞郎那里过夜。她数着步子往人家的屋子挪,心中极是无奈。她自己心里极不喜欢和俞淮英在一起,也清楚俞淮英也不喜欢自己去他那捣乱。没法子,现如今只好都硬着头皮凑活了。

俞淮英住在后院游廊尽头第一间暖阁。厅里凌乱非常,地上横七竖八的尽是敞开的箱笼,侍奴还在进进出出地安置物品。不知道是不是赵瑟要来的原因,卧房倒是已经收拾齐整。俞淮英坐在床边,与侍儿月官一起侍弄一盆兰花,脸上挂着暖和的笑容。赵瑟一进来,笑容便由阳春三月变成秋风瑟瑟,便是同样的笑容猛然僵在脸上的模样。赵瑟只好装看不见,。

月官退开两步,惊喜着声调给赵瑟施礼上茶。赵瑟觉得他大可不必如此惊喜,自己又不是没让人通报便直接闯进来的。俞淮英僵持了片刻,终于也不得不过去迎接赵瑟,亲手服侍她脱了裙子外面的珍珠披肩。只是,脸上全是例行公事般的凝重,半点热情也勉强不来。

赵瑟觉得自己脸皮也真够厚的,竟然这样还没甩手走人。她微微偏过头,不拿眼睛去看,估摸着大概方向胡乱抓住俞淮英的手腕,拉他一起做到床榻边。

“只当是去国子监听讲授了!”赵瑟自己给自己宽心。

然而国子监的讲授到底不用赵瑟讲话。一旦赵瑟和俞淮英坐了下来,她便发现要说点什么真不容易。反反复复不过是几句通常的问候,无聊之极。赵瑟好不容易说上一两句,俞淮英最多说一两个字。倘若赵瑟不说话,俞淮英便瞅着那盆兰花发呆,坚决不出一声。

枯坐片刻,赵瑟实在耗不过,叹了口气,轻声道:“夜深了,睡吧。”

俞淮英木木地答应一声。月官等人过来铺床,他便面无表情地服侍赵瑟脱衣,然后自己宽衣解带。两人一起躺进锦被之后,毫不意外,和每次一样,俞淮英躺得像一只木桩,还是枯的。

赵瑟想:做戏做全套,你不来,那就我来吧!她横过手臂去抱俞淮英,却发觉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胸上也是冰凉而硬的。

“你怎么了?”赵瑟问,“不是病了吧?身上抖得这样厉害。”

“确实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药味道太重,小姐要来,怕冲撞到小姐,不曾吃药,所以……”

这是俞淮英第一次对赵瑟一股脑儿说这么多话,而且好像还带着一点湿湿的笑意。赵瑟几乎受宠若惊,忙坐起来道:“那快请大夫来熬了药喝,我不打扰你养病就是。”

俞淮英跟着一起坐起来说:“药是现成的,不必请大夫……怕过了病给小姐,小姐恕罪……”说罢便叫人取衣服来,认真服侍赵瑟穿好,手脚可比脱的时候麻利多了。

赵瑟心道:你找这个台阶正好!她随便关心了几句,并特别吩咐五音,明日一早找三叔公要些越贵重越好的药材给俞淮英补身体。坚持看着月官安顿俞怀英躺下,这才从容出门。

夜已经很深了。满月如银盘从悬在对面的廊顶,如水的月光从树枝的缝隙间倾泻下来铺满了游廊围出来的天井,桃花的香味飘荡过来,隐隐约约沁入身体里。赵瑟深深地呼吸一口,停下脚步,烦乱无聊的心似乎安静了许多。

五音在后面轻声提醒道:“小姐,前面就是林郎和曦郎的居所,您看咱们去哪处?”

赵瑟抬头望了望,见前面两处建成同心结样式的两处小馆,各自门梁上悬着一对儿通红的灯笼,门槛上分别坐着一个总角的侍奴。赵瑟有些疑惑的问:“林郎和曦郎?”

五音忙说:“就是国公和两位老爷做主送来的两位啊?许是今天人多,小姐记混了。”

赵瑟点点头,她还真是有点对不上号。现在回想起来,隐约记得自己祖父大人做主纳的那两人仿佛一个叫若林,一个叫晨曦,俱是跟着府里姓赵,长得什么模样却是记不清了。她心里记挂着霍西楼,并没什么兴趣,便摆手道:“算了,既然新人多,那便哪一处都不去了,免得以后闹出麻烦。”

五音应道:“是。”

赵瑟又问:“霍郎住哪一处,我去看看。他是我路上捡的,可别让人欺负了!”

五音忙道:“怎能呢?小姐正经纳了的郎侍,小人们怎敢不小心服侍。”于是便指着对面一处抱厦禀告赵瑟道:“那便是霍郎的居处。”

赵瑟见那抱厦隔着一个天井,倘若顺着游廊过去得走好久,索性拎起裙子,翻出游廊,横穿天井过去。五音一怔之下,来不及扶持,忙领着众人追了过去。

可能是认定赵瑟晚上不回来,坐在门槛上的侍奴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躲清闲了。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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