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马平可比你做得好多了，到底人家是科长，担得起事，分得清轻重，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提拔了。”苏建明点点头，“对你，人家也是真的关心的，不然何必要和你说那番话，你也真够蠢的，怎么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惦记着桂园村的菜？还好没在陈部长面前说出来。”
“也怪爸爸，从小就没带你到外面那些场合历练，你长大后我一直不希望你从政，所以很少在家里说官场上的事，结果造成了你现在的幼稚、不成熟和软弱的性格。”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们就不知道喽，黄启平很快要调去天南市做市委书记了，你们想抱他大腿都抱不到了，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别人再搞什么小动作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苏建明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那调到天南市是升了还是降了？”
“级别上没升没降，我们是省会本来就比天南高半级，但是他到天南是去做一把手，总比窝在我们这儿做个副书记快活吧。”
“天南的经济太差了，我觉得还不如在我们市好。”黄启平是个挺和蔼可亲的领导，对他们这些下属颇亲厚。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一天到晚想些不相干的，怎么都不想想自己？”苏建明气得忍不住骂道，“他的好坏你去关心个什么劲儿？你自己现在做了什么蠢事你知不知道？”
苏缨吓了一跳，老爷子发火的时候，她只能乖乖低头聆听教诲。
“我看你陈部长骂的一点儿都没错，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考虑问题一点儿都不周全，轻易相信别人，你平时在部里打打杂，出了问题也不是大错，还有人帮你挡着，现在让你去做个村书记，一点都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你看看你在乡下搞的那房子，还好意思拍了照片拿回家炫耀，听说你还放在网络上，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别人住的都是那种破房子，你把自己的院子搞得像别墅一样，老百姓会怎么想？你这个年轻人经常上网也知道，现在网上舆论多少可怕，你这件事情一旦被揪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说你贪污腐败，你怎么还敢那么放肆，一点都不顾忌到影响？”
苏建明喝了一口茶，缓了缓气，“你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也就罢了，你不要忘记你是什么身份。”
“我还真不想当这个公务员了，干脆辞职好了。”苏缨没好气地说，束手束脚不说，还要为这考虑为那考虑，现在自己有了空间又不愁养不活自己，何必管什么领导，管什么桂园村，还不如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
“我早让你不要考公务员，你偏要考，现在又说不干了，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性子，遇到困难就退缩，现在就算你不干了，你能做些什么？你以为靠林达那点工资能养活你吗？”
苏缨张了张嘴，还是把空间的事情吞了回去。
“这件事情很快就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毕竟责任不在你们身上，都是超市的单方面行为，黄斌那个超市又不是我们本地的企业，怎么可能竞争得过永荣，永荣的老板现在是省里的红人，谁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我看搞不好黄斌都被永荣收买了，不然他一个专业人士怎么会犯怎么低级的错误？”苏建明冷笑道。
“不可能吧，毕竟他们超市也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不可能所有人都被收买了吧。”苏缨不可思议地说。
“当然我也就是随口猜测的，你暂时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现在国家特别注意食品安全问题，前一阵永荣不是还闹出售卖过期食品的事，这些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太大的事，上下打点一番也就揭过了，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苏建明叹了口气。
“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从政，毫无政治敏感性，心软、懦弱，当初为什么我那么坚定地支持你部里的决定让你去农村挂职？就是想把你锻炼得坚决果断一点，你一直呆在机关单位里，接触的事情还是太单纯了，本来想训练你独当一面的能力，结果没几个月你就掉链子了。”
苏缨哑口无言，从小到大的生活太一帆风顺了，所以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心机，考虑问题也太简单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老老实实做事，不要去想那些超越你能力范围的事，这次的事就是一个教训。别的不说，单从领导对你的印象来说，好感度会下降很多，现在谁不想要政绩？本来好好的事被搅成这样，谁心里会痛快？特别是你们的陈副部长，你以后还是给我夹紧尾巴低调做人，上面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想着去出那些风头，我看你也没那本事。”苏建明冷哼一声。
苏建明越想越气，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没遗传到他的一星半点。
被父亲严厉地瞪着，苏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苏建明对她一直都十分严厉，向来是批评的多，表扬的少，她从小就对他十分敬畏。
“算了，”苏建明长叹一口气，“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回村里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吧，等熬满三年回来，还是老老实实在机关里呆着好了。”
说罢疲倦地挥挥手，示意她出去，看着父亲失望的双眼，苏缨起身推开门，眼泪却止不住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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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 办法还是有的
“我真不想再管桂园村的任何事了，他们是穷是富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种菜自己吃，吃不完老娘情愿倒掉扔掉糟蹋掉，我高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着了，我招谁惹谁了？好心没好报！”
坐在车上的苏缨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爆发了，恨恨地骂完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林达看了她一眼，把车停在路边，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递上一张纸巾。
“你能忍到现在才哭，很有进步了。”
苏缨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你还说冷笑话？！”自己却是忍不住咧了嘴角。
“好啦，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爸不是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嘛。”知道老婆情绪发泄过就会恢复正常智商，林达也不多安慰。
“我知道，对我其实根本不会有太大影响，黄部长一向护短，只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村民们，刚刚给了他们希望，这么快就都成了泡影。”苏缨幽幽地说，这件事情一出来，她就一直担心这一点，与其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还不如让他们一直绝望的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等路修好了，还怕大家富不起来？”林达发动车子，乐观地说。
“我还有路必有丰田车呢，算了，何必想那么多，把自己搞这么累。”苏缨倒也算是个单细胞生物，恢复的还挺快。
“就是，”林达赞许地看了老婆一眼，“我明天去问问我同事，那个蔬菜基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手续不复杂，咱们干脆也搞一个，省得他们唧唧歪歪。”
刚到村口，就发现聚集了不少村民，今天上午没有向他们收菜，加上苏缨走之前语焉不详，大家都担心的很。
苏缨赶紧下车，梁九鼎一脸焦急地迎上来，“小苏，怎么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敢直视梁九鼎的眼睛，更觉得愧对这些在场的村民，拉过梁九鼎，把报纸递给他，“现在说不清楚，咱们到村部说吧。”
村部会议室里，村两委都在场，也算是一场临时的两委会议，苏缨把今天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梁九鼎居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咱们村的菜有问题，要是把人吃出了个三长两短，那咱们才是真正的担当不起呢。”
原来苏缨走了以后，他就一直担心有些村民会不会对菜偷偷使用了农药，甚至是高毒农药，结果把人吃出毛病来了，虽然供菜的村民个个都赌咒发誓说绝没有用高毒农药，农药也只敢少少地用一点点，但他还是不相信不放心。
“那咱们以后这菜就没人要了？”陈碧娇失望地说，她家儿子正在读中学，老公又是个老实人没有出外打工，家里经济还挺紧的，往城里卖菜至少能补贴一些家用。
“呃，等路修好以后，咱们可以自己运到城里卖啊，现在也可以卖到镇上。”苏缨干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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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镇上那菜价……”刘来叹了口气。
“大家都克服一下吧，回头做做村民的工作，人家小苏也不容易。”梁九鼎倒是通情达理。
“今天到城里被骂了吧？”村委们都走后，梁九鼎忽然问道。
“呃，”苏缨一愣，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看你红红的眼睛就知道了，出了这种事，上面不怪罪才怪呢，是我们连累你了。”梁九鼎叹了一口气。
“梁叔，你别这么说，是我当初没考虑周全。”苏缨不好意思地说，“咱们还有别的法子，等路修好了，就直接把菜送到城里卖，我妈妈家楼下每天都有一个外省人在那里卖菜，他在郊区承包了几亩菜地，也是不怎么用农药、化肥的，大家都乐意买他的菜，卖的比超市还贵呢。到时候路好走了，我们也向他学习，到小区楼下去卖菜，肯定不愁销路，谁稀罕那个什么绿色无公害的包装。”苏缨撇撇嘴，现在她一想起那事就恼火。
“但愿吧。”梁九鼎被她说得也咧嘴一笑。
回到家，发现张得宝和林沁他们三人都在，林达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他们说了。
“我问问我舅舅，看看他的餐馆能不能消化掉这些蔬菜。”谢婷一见她就连忙开口，当初因为往城里卖菜能卖个好价钱，不少农民都开始大量种菜，这突然不收了，对他们的冲击也挺大的。
“嗯，麻烦你了。”苏缨感激地说。
“我看你们自己在城里开家蔬菜水果店好了，自产自销，也省得受这些闲气。”方曦快人快语。
这倒是个好主意，林达和苏缨都有些意动，准备过会儿回房间好好商议商议。
“你以为开店那么简单啊？除去店租和油费成本，哪有什么赚头。”林沁毫不客气地泼冷水。
“好啦，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我都累死了，先让我上去睡个午觉吧。”苏缨说完就拉着老公上楼了。
“我觉得咱们自己开个店挺好的，什么蔬菜水果还有鱼虾之类的都可以在店里卖，还不用被人剥削。”苏缨兴奋地说。
“谁开？咱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谁有办法成天坐在店里看着。”
“那就请个人呗。”
“有人选吗？得找个信得过的人。”
“这个还暂时没想到，但是开店的话，你肯定要辛苦了，一般人都喜欢清早买菜，咱们这菜可能得临晨五点就要送到城里了，这可真是个难题。”
“那也太辛苦了，我看没必要，不如以水果为主，我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送到店里。”
“干脆就雇人送吧，你每天这样跑太累了，就雇个人每天下午到你学校取货在送到店里，宁愿多花些钱，也不要那么辛苦。”
“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你想啊，这店面要钱，办各种执照要钱，还要雇人，是笔挺大的开销啊，我们这个月少了超市那边的进项，经济肯定会紧张一些。”
“是啊，这前期肯定是投入的多，赚的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
“何况店里该请个什么样的人，咱们也没数。”
“你看我妹行不？”苏缨突然想起她的表妹，大专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四处打点零工。
“她一个大学生，能看得上这份工作吗？”林达心有疑虑，现在的大学生个个眼高手低，哪儿能放下架子去卖菜啊。
“我问问她呗，她一直都有创业的念头，要是她觉得还行，就让她入股，也比她在外面打工的好啊。”苏缨倒觉得表妹林玲是个挺好的人选，做事也比较靠谱。
“好，再去留意一下有没有店面什么的，最好原先就是水果店，盘下来以后一些手续也方便些。”
“对了，你那网店最近怎么样啊？”
“还是不咸不淡呗，不过这个月也起码有两千多块钱的收入，谁让咱们那些水果都没啥成本呢。”苏缨得意地说，“就是品种还是太少了，那些水果怎么老不熟啊？”
“下个月又是农博会了，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林达突然想起在学校网站上看到的通知，J省每年都会举办农博会，许多有特色的农、林、渔、牧产品都能在会上见到，也是招商引资，鼓励农业创新的好平台。
“好啊，当然去喽，对了，我们空间里的娃娃鱼怎么长得那么慢呐。”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还是刚来时那副怪模样，和图片里的娃娃鱼一点都不一样。
“娃娃鱼本来长得就慢，你看到的那些娃娃鱼都是好几年的好吧，那些养娃娃鱼的人可真辛苦，你没见那环境啊，阴森森的，那些娃娃鱼个头都那么大，听说凶得很哪，那些养鱼的人都被咬过，我上次进去还以为自己走进鳄鱼窝呢。”林达想到那个场景还心有余悸。
“是我心急了，想想它们进来还没多久呢，习惯了空间的速度，恨不得今天养了，明天就能收获。”苏缨不好意思地笑。
“其实它们长得不算慢了，个头比刚来的时候可大上不少啊。”林达蹲在空间里端详着娃娃鱼，想到它们长大的样子就有些不寒而栗。
“你说以后咱们这些才可怎么办呀？”因为之前要给超市供菜供菜，空间里种了大量的蔬菜。
“反正放在这里又不会坏，就先搁着呗，慢慢吃嘛，倒是谢婷舅舅那里我看没法消化每天五十公斤的菜，村民还是损失很大啊。”
“这样看来，咱们这店得尽快开起来了，我现在就去给我妹打个电话，你也让爸妈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林玲听到苏缨的提议自然是吓了一大跳，她虽有创业的心思，但从没想过要去卖菜，不过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彼此也是十分了解的，感觉表姐所说的卖蔬菜水果的小店应该和市场的那种不一样，倒也生出了想来了解一番的念头。
“行啊，你过几天来村里看看吧。”苏缨答应的很爽快，林沁他们再过几天也就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