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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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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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笑想想最近也确实就这么件事需要自己入宫……不想到了清熙殿,却是玉果接着她,道:“太后娘娘方才有些乏,先去里头歇下了,叮嘱了奴婢在这儿等您!”

“有劳姑姑!”宋宜笑瞥了眼里外,没看到伊王之类的影子,心知丈夫可能猜错了,小声问,“不知太后娘娘召见,有何吩咐?”

玉果苦笑了下,道:“是奴婢们的疏忽……娘娘有件二十来年前的旧衣,一直叫人好好保管着。不想这两日取出来看,发现竟叫虫子咬了一块!偏奴婢们手笨,都没办法,最后想到夫人您的女红是出了名的好,是以想求夫人您帮帮忙!”

“姑姑言重了!”宋宜笑听说是这事,不禁舒了口气,但没看到东西,还是谨慎道,“不知那破损的地方……?”

“请夫人随奴婢来!”玉果带她进了偏殿,那件旧衣就放在殿中的长案上,看起来确实很有点年头,衣料跟绣线都明显褪了色。

好在破损的地方不算严重,宋宜笑仔细打量之后,确认可以修复如初:“只是丝线颜色会有些不一样,恐怕难以完全掩饰。”

玉果道:“娘娘说只要修好就成。”

宋宜笑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玉果命人取了茶水针线来供她用,又留了个小宫女听命,自己告了声罪也就离开了。

到底是给太后做事,宋宜笑尽管自负技艺,却也不敢怠慢,足足花了一整天功夫,将整件旧衣修缮一新,又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疏漏之处了,这才让那小宫女去通知玉果。

片刻后玉果进来,看到之后非常高兴,道:“娘娘说这会已经是饭点了,让您在宫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免得路上乏着!”

又叫人取了一对金镶玉如意簪给她,说是太后对她修补旧衣的赏赐。

宋宜笑其实比较想早点回去,好尽快知道丈夫今日去接端木老夫人的始末,然而太后让玉果传了这话,也只好谢恩。

这么一耽搁,回到燕国公府时,已经快宵禁了。

宋宜笑进门时恰看到纪粟在服侍丈夫宽衣,诧异道:“你也才回来?”

“姨祖母携了表弟表妹同行,陪他们说了会话。”简虚白道,“我看到饭点时你还没找过去,就知道你肯定得到这会才回来了。”

“太后娘娘让我帮忙补一件旧衣,玉果姑姑说是二十来年前的了。”宋宜笑使个眼色,叫下人们都退出去,才轻声道,“我到傍晚才弄好,太后又让玉果姑姑留我用了饭……我瞧那件旧衣只是一件常服,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要一留这么多年不说,发现坏了之后,竟片刻都等不得就要修好它?”

何况宋宜笑的女红虽然不错,但皇太后何等尊贵,偌大宫城怎么可能找不出来一个能办这事的绣娘?却偏偏把一位一品诰命喊进宫里去行修补之事……由不得宋宜笑不多想,“你说太后娘娘此举,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但简虚白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二十来年前,我还没出生,实在想不出来听过这样的事情。”

不待妻子开口,他又道,“这事回头再说吧。明儿姨祖母要进宫谢恩,皇外祖母若留饭,恐怕得晌午后才能回住处。所以我下午再告假回来,陪你去请安!”

“怎么今天没进宫?”宋宜笑这才想起来,端木老夫人能回帝都是太后恩准,按理确实是要先去叩谢太后的……但太后今天却偏偏把自己喊到宫里去补衣裳!

这里头,到底有些什么弯弯绕绕?

她一时间不禁如坠五重云中!

“皇外祖母想着姨祖母也上了年纪,远道而来定然辛苦,所以当初允诺她起程时,就说过让她抵达帝都的次日再入宫觐见。”简虚白平静道,“且姨祖母的风痹有些严重,瞧着已经影响行动了,偏城阳王一脉如今仍是庶民身份,若没皇外祖母发话,只怕太医院也不敢贸然诊治。”

宋宜笑打量着他神情,道:“姨祖母对你如何?”

“……还好。”简虚白闻言,短暂的沉默了下,才道,“才照了一面,又有表弟表妹们在侧,也就说些寒暄话罢了。”

见状宋宜笑正要出言安慰,他却似想到了什么一样,道,“三叔跟姨祖母说了你是江南堂之后,姨祖母倒很想见见你,还提到了你娘家祖父。”

“三叔这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头一回听说江南堂,那还是苏六小姐讲的呢!”宋宜笑闻言不禁失笑道,“且我根本没见过娘家祖父……明儿姨祖母要问这些,我哪答得上话?”

“我已经跟姨祖母说你不是在宋家长大的了。”简虚白颔首道,“姨祖母说那也没关系,终究是故人之后,瞧语气是已经对你有个好印象了。”

宋宜笑抿嘴道:“她见了我之后别失望才好……我明儿拜见时,除了不提三婶外,可有其他要注意的?”

简虚白想了一下,道:“服侍姨祖母来帝都的,统共是两位表弟一位表妹,你明儿别忘记带上见面礼!”

又说,“我瞧他们穿戴打扮跟帝都不大一样,许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守陵,不晓得这边时兴的缘故。过两天你腾出手来,给他们送些东西去吧,如今姨祖母病着,未必注意得到这些小节。”

宋宜笑知道所谓“不晓得这边时兴”,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城阳王一脉当年再显赫,二十一年来的落魄,又怎么可能继续光鲜?

她点头应下。

接下来夫妻两个又说了些琐事,也就安置了。

次日早上,宋宜笑照例比丈夫晚一个时辰起身,梳洗毕,用过了饭,才让管事们回了会话,锦熏进来道:“薄妈妈来了!”

“薄妈妈?”宋宜笑闻言很是惊奇,忙叫管事们先退下,“快请!”

片刻后薄妈妈进来,行礼问安后,便道:“王妃娘娘想着明儿就是您的生辰,所以让老奴送些东西过来,也是代娘娘看看您!”

“叫娘操心了!”宋宜笑可不相信亲娘打发心腹妈妈特意走这这么一遭,只是为了庆贺自己生辰。果然说了会场面话后,薄妈妈暗示她遣退闲人,就问:“听说夫人明儿不打算摆宴?就这么过去?”

见宋宜笑点头,她就皱了眉:“娘娘才听到这消息时还觉得不太可能呢,原来当真如此?夫人这么做的缘故,娘娘也能猜到。只是夫人想过没有?无论长公主殿下还是郡主娘娘,这两位在贵胄之中的地位,早已是根深蒂固!是以她们不办生辰、不着华服,依然无人敢轻视!可夫人您……”

她是看着宋宜笑长大的老人,韦梦盈眼下身份也在女儿之上,所以有些略显冒犯的话,还是可以直接讲出来的,“您究竟才入高门,虽然说这几个月来,外间都说您深得燕国公宠爱,在长公主面前也很有体面……可您进门后的头一个生辰,却这么不声不响过去,您说外间听说之后会怎么想怎么传?”

到时候外人怀疑宋宜笑失宠事小,“这才年初,接下来四时八节的热闹多了去了,人云亦云,把您当成好欺负的软柿子,场面上找麻烦的主儿一波接一波那才叫麻烦!”

这可不是她吓唬宋宜笑,“当年王妃娘娘就是这么过来的!!!”

宋宜笑之前只想着婆婆跟大姑子今年都没办生辰,自己作为幼媳,若太铺张了岂非逾越?何况她也确实不耐烦费这个心……但这会听薄妈妈一说,也觉得不妥,便为难道:“但明天就是二月初九了!”

她下午还要去给端木老夫人请安呢!

“眼下只来得及办家宴了!”薄妈妈叹道,“可惜娘娘昨儿个才听到消息,不然就早点提醒您了……不管怎么样,这宴肯定得摆,您要是觉得来不及,这么着,王妃让老奴可以留下来给您搭把手。”

“叫妈妈跑这一趟我已经过意不去了,怎么还敢劳烦您?”宋宜笑闻言顿时警觉,好不容易才把后院握在手里,她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再插一手?哪怕是亲娘的人、哪怕是临时插一手也不行!

所以非常干脆的谢绝了韦梦盈主仆的好意,“横竖家宴也不需要太郑重,倒正好给巧沁她们练练手,免得往后赶上大场面乱了阵脚!”

四个大丫鬟里只提巧沁当然是为了给亲娘还有薄妈妈面子,毕竟,“说起来娘当初让巧沁给我陪嫁真是帮了我大忙,论懂事沉稳精明能干,自赵妈妈走后,我身边数她最让人放心了……到底是娘跟妈妈您手底下出来的人!”

“夫人有把握就好!”薄妈妈看出她的防备,眼底略有不悦,但立刻掩去,只道,“娘娘一直说,只要您过得好就成了。”

说完这话也就告退了。

她走之后,宋宜笑忙喊来巧沁、锦熏:“明儿办个家宴,现在立刻去写帖子!就说原本早该发出去了,只因我娘家继母前两日难产,我担着心所以忘了这事,请她们海涵!”

勉强补了生辰的破绽之后,宋宜笑也没了心情再把管事们喊回来,坐在那里发了会呆,看看时间不早了,无精打采的喊月灯、栗玉入内伺候:“该更衣打扮,预备去姨祖母那里了!”

第206章 伊王自尽

当年城阳王合府流放,产业自然全部归了公。

后来仪水郡主难产身故,简离邈上陈情表,得苏皇后襄助,打动了显嘉帝,改流放为守陵后,才发还小半……其中大部分还是端木老夫人昔年的陪嫁。

现在端木老夫人携孙儿孙女落脚的,就是其中一座别院。

这地方显然是好久没住人了,尽管端木老夫人去年得到皇太后允许回帝都就医时,就派人过来打扫过,拥着狐裘走进门里的宋宜笑,依然感到扑面而来的阴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不禁蹙了下眉,暗忖:“这屋子好好的人住着恐怕都要不好了,何况姨祖母既年事已高,又患了风痹?”

只是眼下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只暗暗记下。

……代端木老夫人出迎的是她这回带来的孙儿之一,当然只是庶子的儿子,姓陆名鹤羽,今年十六,容貌与简虚白之间略有几分相似,身材也高大,瞧着是个俊秀少年,但到底是守陵后才出世的,明显历练不足。

哪怕简虚白夫妇从进门起一口一个“表弟”,亲近之意溢于言表,他依然难掩拘谨,除了问候的话外,只道了句:“祖母在后堂。”

接下来便一心一意带路不说话了。

宋宜笑试着问了几句家常,陆鹤羽却紧张得差点一头撞在柱子上……看到这情况,她赶紧住了嘴。

好在这院子不大,没多久就到了端木老夫人所在的后堂。

陆鹤羽去迎接他们时已得了老夫人吩咐,这会也不请示,直接领他们入内……屋子里陈设简单,黄杨木嵌琉璃屏风下摆着鼓足镂花云母榻,榻上搁了张小几,上置瓶花、拂尘、茶具等物。

几畔,一名着松绿底曲水缠枝莲纹深衣的老妇人,正拢袖端坐。

“侄孙给姨祖母请安!”

“侄孙妇给姨祖母请安!”

宋宜笑匆匆一瞥,只觉得上首之人满头白发,在插瓶红梅的衬托下,越发如霜如雪,其他却不及细看,忙与丈夫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了!”才欠下身去,就听一把柔和如水的嗓音和蔼道,“快坐吧!”

两人道了谢,才依言走到老夫人下首落坐,又有下人递上茶水……到这时候,宋宜笑才有机会偷眼打量这位出身大家却命途坎坷的姨祖母。

她看起来比皇太后还要年长几岁,双鬓皑皑,即使近距离观察,也寻不出一根黑发来。只是这样苍老的面容上,却有一双平静之极也深邃之极的眼眸。

二十一年的风霜竟似都无法在那双眼睛里留下丝毫痕迹。

“这就是阿虚媳妇?我在路上就听说了,真是个端庄的孩子。”宋宜笑偷偷打量端木老夫人时,端木老夫人也在光明正大的打量她,语气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这气度倒有几分当年宋公的影子,到底是嫡亲祖孙!”

宋宜笑忙道:“姨祖母谬赞了!”

她心里其实觉得这位姨祖母才是真正气度不俗之人……有道是居移气养移体,有过前世今生经历的宋宜笑对这句话再赞成没有,除了千万无一的特例,一切过人的风仪气度、言谈举止,要么是耳濡目染之下的熏陶结果;要么诞生于长年累月的严格调教。

纵然如此,所处环境的改变,也无法保证其不受影响。

只有真正将望族风范刻进骨子里的人,才能够在从富贵顶层掉落尘埃、又经历了二十来年的折辱之后,依然维持着那份处变不惊的优雅从容。

当然这番钦佩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端木老夫人的冒犯了。

所以宋宜笑谦逊了一句之后,就礼尚往来的夸陆鹤羽:“一表人才,沉静端方。”

“这回陪我来的孩子都是到帝陵那儿后出世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多多包涵!”端木老夫人闻言只是笑了笑,显然很清楚膝下孙儿的表现,道,“也就还算老实听话罢!”

后面这句听着像是自谦,但宋宜笑总觉得她仿佛意有所指,心念转了转,正要接话,外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女孩儿清脆欢快的嗓音传进来,道:“外祖母外祖母!听说表哥带表嫂一块来了?怎也没人喊我来拜见?”

话音未落,一个跟宋宜笑年岁仿佛的女孩儿步伐轻盈的走了进来……这女孩儿弯眉凤眼,雪肤花貌,一望可知有皇室血脉,因为她看长相倒比聂舞樱还像简虚白的亲妹妹,身上穿的衣裙虽然透露出窘迫的景况,但顾盼之间却没什么畏缩的意思,望去只一片娇俏明媚。

她先给端木老夫人行了个礼,复向简虚白夫妇笑语盈盈道:“表哥,这就是表嫂吗?早就听说表嫂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今日有幸亲眼目睹,果然是名下无虚呢!”

“表妹过奖了,表妹天真可爱,我也是一见就喜欢!”宋宜笑轻车熟路的跟她寒暄了几句,端木老夫人才出言介绍道:“这是绮陌,姓沈,我的外孙女。她父母去得早,便养在了我膝下。”

又说沈绮陌,“不是叫你看着鹤爱?怎么跑出来了?”

“二表哥方才吃了药睡下了,孙女怕在房里吵着他,所以出门转转。”沈绮陌性情不类陆鹤羽,非但在简虚白夫妇面前不自卑,对嫡亲外祖母的轻责也是落落大方的解释,“不想听底下人说表哥表嫂来了,就过来请个安。”

简虚白闻言吃了一惊:“姨祖母,鹤爱表弟病了?”

难怪方才只有木讷的陆鹤羽出迎,相比之下大方些的陆鹤爱却没露面。

端木老夫人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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