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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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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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没一个许欢。只能盼着下节课的到来,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
特别想见许欢,也说不出原因,就是想看到他,哪怕他并没有注意自己。此时葛萱尚未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大对劲的事。诚然,她看了半学期的小言情,可是理论应用到实践,也是需要过程的。这个过程的长短,一部分要靠自身的悟性,更多的,则取决于你的实践对象。
葛萱的智商情商,其实并不低,何况还处在旺盛的成长期。
而她遇到的许欢,好歹也是个老师。
星期一,阴天,清晨天色很暗,葛萱却比平常更早就起来了。套上校服,头发扎起来,放下,照了照,又扎起来。葛棠嫌她慢,“整个脑袋鼓捣半小时。”她这晚起床的都洗完脸了,面霜挖多了,匀给葛萱一点。葛萱把面霜在脸上胡乱揉一把,披头散发照着镜子发愁,“今天这头发怎么也梳不理整。”
葛棠接了梳子,让她蹲在地上,三下两下梳好一根光溜溜的马尾,打个呵欠,盯着闹钟抱怨,“太早了……我们班都不能开门。”
葛萱奇怪地回头看她,“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葛棠瞪她,“废话,你起来了,我能不跟起来吗?”
葛萱龇牙一乐,美滋滋地甩了甩头发,“走吧,姐请你喝豆腐脑儿。”把两人的书包一肩背起,拖着她出门。
葛棠怀疑地挑着眉毛,“你好像注射了鸡血。”
心不在焉,时间就过得很快,所以说混日子是很容易的。葛萱这一个上午混得很滋润,课间听到同学讨论微机老师,也不加入讨论,但趴在桌子上,一句句都听得清楚。
“……长得是高,不过估计比咱大不了几岁,一笑就筋鼻子,可可爱了。”
“发没发现他讲课啊,走道儿啊,背都挺得溜直,是不是当过兵啊?”
“我感觉也像,下巴和脖子差不多总保持着九十度角,肯定是受过训练的,看着特有气质。”
葛萱捂嘴偷笑,那是有气质吗?她怎么觉得那叫装腔作势……
身边一声轻嗤,蒋璐对那群女生眼放红桃的模样很不屑,低声狠骂:“一个个大花痴!不够二的。”
葛萱问同桌:“什么是花痴?”
蒋璐没答她。葛萱分析了一下被骂的那几个女同学的行为,含糊理解了这词儿的含义。几年之后,有一个小流氓给她做出了科学精准的解释——花痴:性欲亢进。
当然此时的葛萱即使听到这个答案,也无法理解。默默地把自己和大声讨论男老师的那些女生对比了一番,骇然得出自己也挺花痴的结论。
下午的微机课,上机前许欢就一句话:“按我讲的去操作,弄坏了赔。”带着早已按捺不住的学生上了四楼。
入门课程是DOS下一个叫TT的软件,主要是打字,极其枯燥,但显示器前一张张认真的小脸上,还是写满了敬畏和兴奋,此外还有弄不懂命令符的恼火。进了微机室,肯定做不到和教室里一样安静,或交头接耳,或大声询问。许欢在每张机子前停留一分钟,一节课就过去了,也顾不得再强调纪律。
葛萱把这几页书都快翻烂了,一帆风顺地进入了打字游戏环节,对着树上掉下来的字母苹果,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直到下课铃响,才意识到还没和许欢够上说话,扭头望向讲台位置,却在另一侧,听到他低低的笑声,略带点戏弄,“啊哦,GAME OVER。”
游戏框里堆满了苹果,一道遗憾的终止提示横在上方,葛萱看下分数,本节课的最高记录,叹气,本来可以更高的。
许欢宣布下课,“回家多熟悉下键盘,注意指法。”
大家交流着初次体验的感想,陆续离去。也有几个正玩上瘾的同学赖着不肯走。许欢象征性地赶了几嗓子,也不跟他们较劲儿,反正微机室接下来空着没人用,而且待会儿一打铃,自然会有班主任来充当坏人。他上了半个月课,已经学会讨巧。
不过别人可以不理,眼皮底下这个班干部,不警告可不行,“你带头逃课,老师不抓你当典型的。”
葛萱早有对策,“我就说微机老师留我给他写点名册。”
许欢失笑,拉过旁边椅子坐下,“听得懂我讲的吗?”一副师长关切学生的脸孔。
葛萱感觉别扭,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眼睛转转,左右机位都空着,而他坐得很近,定定望着她。气氛尴尬得微妙。
许欢说:“打得还挺快的,下次用俩手。”
葛萱看一眼键盘,“没有一个手快。”
他歪头挑衅,“我用俩手跟你比比?”倾身过来,点开了她的游戏。
葛萱理所当然地嚷嚷:“你不算。”再看他那只将整个鼠标全部包住的大手,“跟我比?你真好意思说。”
听见投降宣言,许欢本想逗她几句,一回身,鼻间钻进一股淡香,眼睛微眯,无意识地向她靠近几分,确定香味是她脸上散发出来。“你擦了什么,好香。”
两人的距离可以用厘米计算,许欢眼神纠缠得明显,葛萱却不知回闪。四目相接中,她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
从那时起,葛萱再也没嫌擦面霜麻烦。
至于擦的是什么面霜,终于有一天她彻底忘记,但是以气味来挑选化妆品的毛病,就那么养成了。

10只有火烧,哪来的云

许欢那一句话,葛萱听进耳中,心脏猛缩,久久才舒张。甚至过后想起来,心还会慌乱促跳,突突突突,柴油机的声音。或者许欢是心猿意马的,或者其实就单单是一个疑问,葛萱不确定。她不确定许欢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接近她,逗弄她。她只能确定自己的欢喜。
每次看见他的欢喜;偶尔发傻的举止,为惹他注意;无比喜爱他对自己的亲昵。
葛萱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就这样很好,她还不太懂得如何发展。
许欢颇受学生欢迎,因为年纪相仿,他也是刚毕业没多久,了解学生的心理,日子久了,跟大家自然就变得随意起来,校园里和学生碰上,彼此打招呼说话越来越放肆。说起来,男同学还是要比女同学宽厚,如果是特别受男生欢迎的漂亮女老师,往往容易让女同学产生危机感,无法得到同等对待。但许欢也漂亮,男同学并不会因此排斥。葛萱她们班的微机课是周一,刚好这个周日是校长家娶儿媳,据说许欢去给做男宾相,课上有同学问他:“当伴郎好玩吗?”
许欢表情沮丧,“甭提这事儿,后来又不用我了,说我比他儿子高。”
而且长相也把新郎比下去了。葛萱只是这么在心里想,旁边蒋璐已经大声说出来:“老师你肯定也比他儿子帅。”
立马得到其他同学响应,“是啊,看咱校长的尊容就猜得出了。”
许欢坐在讲台的电脑前,打个手势,压下大家的声音,收回手漫不经心点着鼠标,另只手托着腮帮子,当真有点苦恼。
葛萱啧啧两声,“您扮什么忧郁呢?”
“啊?”许欢抬头看她一眼,“女宾相可好看了。”
惹得全班同学起哄,“是咱们学校老师吗?”
“谁呀谁呀?”
“是不教初一英语的娃娃老师?”
“不能吧?娃娃老师就长得小,岁数比咱欢哥大不老少呢?”
“肯定不是她,她都结婚了,不能当宾相。”
“那是谁啊,欢哥?”
许欢还是那个姿势,冷眼看着自己的学生,“你们能不能惦记惦记中考的事儿?”说着一拍脑门,“对了,期中考试之后,初三的微机课就停了。”
不意外爆起一片哀嚎抗议声。
许欢说:“别不懂事儿。你们比初一二的脑袋快,计算机入门早学得差不多了,再往深里学,也不是剩这个几个月能掌握得了的,搁这也是浪费时间。高中都有微机室,全考上了接着学多好。”
某些男同学叫苦不迭,“哥啊,考不上呐?”他们这一伙是完全不学习,成天傻淘傻淘,除了微机课都不来学校的主儿,考高中根本没戏。
“那就报个中专。”许欢说着站起来,敲敲显示器壳子,“专门学这东西。”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眼放希望之光,“有这样学校吗?”
“有。不过我告诉你们,文化课不行也学不明白这个。”他一只手肘撑在电脑上,歪着头,挺无奈地看着这群捣蛋孩子,“你起码得学学数学和英语啊。你看人小葛英语好,命令符都比你们记得快。”
这例子让他们很有意见,“小葛她记什么都快。”
许欢冷哼,“记人就差点儿。”
被谈论的葛萱无语接茬儿。许欢明显话里有话,好像她以前就见过他,并且把他忘了一样。记忆里狂翻了一圈,葛萱最终确认,这不可能。
初三的微机课就那么停了,相比课程本身而言,大家对见不到任课老师更失望。许欢居然私自给学生开权限,许诺说:“期中考试进步显著的,课余时间可以来上机哦。”
校领导本来对许欢有点意见,觉得他对学生的态度有损教师威严,但他压得住堂, 学生又肯听他的话。由他来宣布初三微机课停上,大家再没那么大抵触情绪,这样一来,校方也挑不出毛病,就不好再说什么,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和学生打成一片。
葛萱则是绝望了,因为上次月考,她不幸考了学年第一名,彻底失去了进步空间。
几日后的一天许欢下班,路上遇到葛萱放学回家,难得见她没跟别人结伴走,在她身边停车,“上来,我带你。”
葛萱看了他就郁闷,“不坐。”丢下一脸错愕的许欢,背着书包慢吞吞走在前面,知道他一定会追上来。
许欢当然会追,他莫名其妙啊,盯着小姑娘后脑勺荡来荡去的发辫,愣了一拍,催了点油,摩托车挨过去,“怎么了小葛?”
葛萱又不能气他鼓励学生进步的方式,又无言以对,憋得更加委屈,绕到摩托车后座,跨了上去,心想,好歹也能这样见到他,算了吧不惋惜了。
许欢的眼睛随着她转,呆呆地说不出心情。
葛萱看他拧身歪脖的姿势,催促道:“你不送我回家吗?”
他乍然回神,载着她出发,路上还是忍不住问究竟,“怎么打蔫呢,跟同学闹矛盾啦?”
葛萱说:“是啊,很矛盾。”
“你人缘不是很好吗?”
“是啊,很好。”
许欢差点扶不住车把,捏了闸把车停下。
葛萱在惯力作用下撞痛了鼻子,闷哼一声。
他转过身子,伸手帮她揉揉,小心地说:“我看你不对劲。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葛萱诚实回答:“我不想跟你说。”眼一瞟看到前边胡同拐出来的人影,连忙从车上跳下来,“不用你送了,我跟我老妹走。葛棠——等我一会儿!”
许欢认出妹妹,“那好吧,明儿见。”转个方向要走,想起她朝自己借的辅导书,又停下来,喊她:“小葛?”等她回头了才说,“我给你借着书了,想着明天上我那儿取去。”
葛萱应了,目送摩托车开走,扭头对上葛棠好奇审视的目光,赧笑,“朝我叫小葛,那你叫什么?”
葛棠说:“我不介意,我可以叫小棠。”
“呵呵,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去同学家写作业。”
“哦。”
“那是你们老师家邻居?”
“现在也是我们老师,教微机。”
“你们微机课不是停了吗,还管他借什么书?”
“往年的中考题集。有一回我微机课写练习册,让他逮着了,答应帮我借考题。”
“……中学老师都这么好吗?”
葛萱哼一声,“可好了,成天跟你除了分数没别的嗑儿唠。”
葛棠好笑,“妈呀人老师收学费是为了陪你唠嗑啊?”
“不是,我们学校老师……”葛萱不会说人坏话,起了个头,想半天,挥挥手,“反正你将来也得分到这个中学,自己感受去吧。”
她并不讨厌老师,但有些老师将学生成绩与自己业绩挂钩,赤 裸裸地警告:你们谁拉咱班平均分,趁早别参加考试了。葛萱不可能降低班级平均分,但听到这种话,心里也不舒服,更何况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
脑中有根弦陡然一颤,葛萱停下来,“哎?葛棠,你就快上初中了吧?”
葛棠点头,“我上初中是一定的,你这反应速度,能能考上高中,就两说了。”
葛萱问完话,并没听回答。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虽然毕业,但小棠紧接着就升初中了——去看妹妹,然后顺便探望母校老师,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啊。
傍晚的天色一下子亮了,葛萱抬头,回家方向的天际红光一片,“看,火烧云!”
葛棠望过去,“只有火烧,哪来的云?”
晴空万里,彤红一个夕阳沉在天际,映得周遭建筑轮廓清晰,边缘明亮。路旁刚萌芽的树木,两个女孩子晃动的发辫,都被染成早熟的金色,怪异又美妙。而脚下浅灰的水泥路,在这光芒下瞬间繁华,像绚烂心事。
葛萱目光坚定,“OK了,中考,E HERE!”

11孩子,你不是一个人

中考在葛萱的呼唤中汹汹而至。各考点门外都围满了学生家长,互不相识的也因有这共同话题,搭起话来。有的一家祖孙三代都出动,只差举横幅助阵:!
各管区派出所调了民警出来,坐在学校门卫室里镇场,以防人多生事。考场内外气氛都很紧张。葛棠的学校也是考点,学生放假,她正好和妈妈来给葛萱陪考。校门外抢了块树荫底下纳凉,不时说几嘴笑话,聊得正开心,却遇到不待见的人。车笛自身后响起,玻璃窗落下,蒋璐的母亲隋艳金在车里喊:“二姐!”
母女俩相视一眼,袁虹拍拍女儿的发顶,带她到那辆抢眼的大红轿车前。葛棠乖乖叫人:“小姨。”
“哎。二姐,你们招待所现在没事儿吗?”
“嗯,这不头一天考试么,我过来看看。明天省公司来检查的,就得在厂子看着了。”
“省公司来什么人啊?我听老蒋说,你们厂子现在都不生产了。”
“要改股份制么,谁知道了,折腾呗。”
“上车来坐会儿吧,我开了冷风。”
袁虹婉拒,“不了,跟外头站会儿,今儿不太热。”
隋艳金用手在脸侧扇风,“我是不行,稍微热一点儿,这心就跳得可慌了。再加上里面那个不争气的犊子,一想她考那两分我就上火。”
“璐璐还行吧,考普高应该没问题。”
“行什么呀她,考不上!我心里明镜的,都让她爸给惯完了。像你家葛萱那么认学,我得少操多少心?这我就等拿钱给她自费念重点了,葛萱也是,二姐,说啥也得让她上重点,那普高教学质量根本不行,上不上都一个味儿。”
袁虹笑道:“嗯,她正常发挥的话,过重点线是没问题。”
隋艳金自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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