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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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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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萱干笑,“你真敢买,我从来没穿过这颜色衣服。”话音没落,猛地呃逆了一下,痛苦地拍拍胸口,“也不是怎么了,刚才就一劲打嗝儿,嗝得我都上不来气。”
江齐楚接了杯水给她,“中午饭吃太急了吧?”
“可能。”中午在公司叫的外卖,她和市场总监还有魏旭等人,边吃边校对最终出席的嘉宾名单。憋着气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咽下去,还是不能止嗝,时间也差不多了,无奈只好任由它来劲。
繁繁琐琐拿了一堆东西,忙得焦头烂额,出门前又接了个打错的电话。葛萱一边提着鞋子,一边烦恼地嗝逆着,一边还要哭笑不得地应付这通怒气冲冲找儿子的电话。连说了两遍“打错了”,对方终于不再骂人,问她身份。葛萱叹气,“我说,您打错了……不是,号码不对,我是0469,不是0499。”摇摇头,挂上电话,抬眼却见江齐楚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安地摸摸耳坠,“掉了什么?”
他只是笑,望着她,目光柔和。
葛萱倒自己想出了遗漏,余翔浅要的领带没拿,拍拍脑门回去取。
一转身,被抱了个满怀。
江齐楚的唇毫无预兆地压下来。轻贴着她,动也不动,只在分开时又复啄了一下。
葛萱瞪眼看他,好半天才明白这家伙做了什么,挪开视线不同他对视,声音含糊地抱怨,“凑什么热闹……”
他仍拥着她,眼睫半垂,低望她由呆滞转为害羞的表情,好笑地问:“还嗝吗?”
上市归上市,对于大部分员工来说,也不过是名片上公司后面多了一串股票代码而已,业务还是要正常运行。余翔浅照样忙碌,一日三餐会在不同城市用过,但相比上市前那半年,现在起码在精神上有所松驰。有时下班出来看见葛萱还没走,笑着调侃,“好好干,再过四年套了现,你就可以退休结婚生孩子去了。”
葛萱听出他话里有话,“您这是在暗示我,四年之内不可以结婚,对吗?”
余总相当爽直,“结婚随便,这一两年你敢生孩子我就炒了你。”
葛萱无语,“您这是犯法的……”
他耸肩,无畏状,“别弄了,陪我吃个饭去吧。”
葛萱直觉地去翻记事本,“你没约人吗?”记得下午帮他订了餐厅。
“被放鸽子。”他表情阴郁,伸手抽掉她那记得密密麻麻的小册子,“走吧。江子没事也叫过来好了。”
“我约了悦嘉的代总和他夫人,上次广州答应过人家,来北京要招待的。一起?”
“你自己的台自己出。”
“公司的客户好不好?江楚倒是真没事,要不你约他吧。”
“嘁,两个大老爷们儿约来约去像话吗?你忙去吧……用我送你?”
“好啊。”
余翔浅叹气,“你快给我去考个驾照吧,哪有一出门就是老板给下属当司机的道理?”
葛萱振振有词,“我色弱怎么能开车。”
将客户送回酒店,葛萱打车回家,路上接到魏旭报回款额的电话。余翔浅正急等这组数字,她手边没有电脑,择了主要内容注明在记事本上,边记边想着要如何整理。出租车遇红灯停住,葛萱抬头思索的片刻,视线被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撅住。
穿着素色T恤牛仔裤的瘦高男子,两腿修长,步距虽大但频率悠闲,走起路来并不特别快。经过车前那短短数秒,葛萱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一双弧度好看的单眼皮的眼,轻抿的唇线隐约含笑。
还是那么喜欢穿浅色衣服;若是没东西可拿,手就会揣在口袋里;下巴总是微微抬起,几乎与脖子成90度角……许欢好像胖了一些,其它都没怎么变。
迅速合起记事本,葛萱转向司机,“师傅,我能从这儿下车吗?”
司机摇下车窗大喊,“喂,找你零钱——”
葛萱跑回去拿钱,一个没盯紧,转身人已不见。
十字街头,她前后左右地看,那么高的个子,在人群应该很好找,可就是生生找不见。车辆像一块块橡皮擦,穿梭而过,将熙攘的行人擦去。
葛萱翻开手机,许欢的名下还是他很早之前用的号码,这么久了,或者早就更换。拨过去吗?问他是不是来北京了,如果他说没有呢,她会不会如实告诉他:我刚刚看见一个人,很像你。
所以果然是她日有所思吗?他一定会这么想吧。
葛萱笑笑,不过是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就算许欢不是普通的故知,但,也不过就是特殊一点的故知罢了。既然相遇不成,没必要去多惹事端。
按捺下微妙的兴奋,收起手机放进背包里,才发现手上只有一只记事本,以及刚找零的几块钱。拉着她背包的出租车早就开远了,真是欺负人,见到他,好像总要丢些东西。
这么突然的跑下来,也不知身处何方,坐公车都找不到站点。只好随便抓了个方向走走,看见了识得的建筑,给江齐楚打电话,“我走丢了。”
他习以为常,“打不着车的地方吗?”不然她就直接打车回来了。
葛萱音量更小,“我钱也丢了……”
江齐楚这才略微紧张起来,“找找旁边有没有路标。”
“后边是贵友。”
“哪个?”
“方庄的。你查下附近有什么车能回去,呵呵,还有六块钱零钱够坐公交的。”
“……你找个能坐的地儿等着。”
“那我去DQ,啊,还是麦当劳吧,DQ的买不起。”
“去吧,吃个冰淇淋败败火。”
“用你当年送我去机场的车速啊。”
江齐楚进来就看见她在门口位置坐着,捏着只透明的塑料杯子,白色小勺在里面捣来捣去,冰淇淋早化成奶昔了。“这玩意儿几块钱一个?”
“啊?正好。”她摊着干净的两只手,六块钱全花了。
“……”完全不担心他过不来,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江齐楚真不知该欣喜她的信任,还是该骂她的心大,“只是钱丢了,还是整个包都没了?”
她一脸倒霉相,“都落出租车上了。”
“没要票子?”看那副心虚相就知道了,“还行,剩了个手机。”
“嗯,记事本也拿在手里呢。”
“不是夸你!”江齐楚啼笑皆非,知她是故意逗贫不想自己过份忧心她,也不忍再数落,“先打电话把银行卡挂失了,让小棠在家给你补办身份证邮来。”
葛萱点头,看他一眼,目光游移。
他看出不寻常,“包里还有什么重要证件吗?”
“江楚,我好像看见许欢了。”她声音很小,但却是正视他,说出这句话。
无过渡突然转移的话题,几年未曾被她提起的名字,让江齐楚愣了数秒才有所反应,“在北京?”
她道明经过,“就是刚才在车里看见他,急着追出来,才把手包忘了。”
他孩子气地冷哼,“真气人。”斜眼看她,神情漠然,“追上了吗?”
她遗憾地摇头,“结果还把包给弄丢了。”
“丢就丢吧,该走的留不住。回家吧。”
再怎么表现得不在乎,心里还是会想着。葛萱不停看手机的动作,逃不过江齐楚的眼睛,心里默默喟叹,端着电脑起身,活动下脖颈,“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葛萱仰头看他,“这么早……”语气落寞。虽然他坐在这儿也只顾自己不出声,但是,身边有那么个人在,她比较不容易胡思乱想。
江齐楚看看表,“你也该睡了,没事儿别熬太晚,加班了困得要死。”
她不情愿地应一声,“晚安。”

   69(二十)像菌类一样生长的江齐楚

他还是不习惯紧迫逼人,看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心不在焉,江齐楚很不舒服,但也不想蛮横地将那人从她脑中驱逐。
门被无声地打开,葛萱鬼鬼祟祟探进一颗头,在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中,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像是头一次进这房间。
江齐楚忍不住将视线投给她,“你找谁?”
她回望过来,  “你不是要睡觉吗?”
“就睡了。”他词穷地敷衍。
她推门进来,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下,双臂交叠搭着床沿,头枕在臂上,不发一言,伸了根手指,漫不经心在他小腿上轻戳。
一连串的动作让江齐楚口干舌燥,“葛萱,干什么?”
收回手枕在脸下,她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眯一会儿。”
“啊?”他没敢听清。
她又抬起脸,兴致勃勃地问:“喜欢的人在你面前睡着,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这是心理测试还是脑筋急转弯?打量下她的姿势和自己的腿上的笔记本,他试探地作答,“把电脑小点声?”
木头啊——葛萱长叹,白了他一眼。
这一下他可读出幽怨,笑着解释,“都睡着了还能怎么样?”附身在她眉心亲亲,“没睡着的话还可以做点别的。”
她又翻下白眼,这次是因为他罕见闷骚的一面。
他拉回身子,告诉她,“要睡上来睡,地上凉。”
客厅里她手机突然一声响胜一声,致使这次有预谋的诱惑计划告败,葛萱起身讪讪瞥他一眼,出去接电话。
只穿了条平角内裤的江齐楚,感觉汗流浃背,将床头半杯白开水一饮而尽,不解渴,拿着杯子出去接水。
葛萱刚挂了电话,最后一句说的是“滚”。
江齐楚从那骂自家孩子的语气判断,“百岁儿?”
“嗯,和他爸去朋友家打牌,今晚不同来住了。”还祝他俩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是祝福语吗?小文盲!她扔下手机往阁楼上走,“我去摘些黄花菜明儿下班炝了吃。”
他对她东一幕西一景的举动很不适应,“三更半夜摘什么菜……”
丢了钱包,又追丢了许欢,两者共同作用出这个反常的葛萱。江齐楚努力保持着平常心,理智应对她的一切行为,包括色诱……可是,那是女朋友啊。悲哀的后知后觉者守在客厅里期待她继续做怪事。
葛萱倒也没那么快恢复,可惜把这份反常用在了其他方面。摘了一大筐黄花下来,哼着歌,一朵一朵摆在吧台上等待风干入菜。
江齐楚心疼地看着他用心血浇灌的花儿们,“给我罢园了是吧?”
她一脸仁慈,“叶还在。”摆好拍拍手,“我睡觉去了。”
“晚安。”他体会到了方才她说这两个字的不情愿。
不过她可以钻到他房间去耍赖,可他若效仿,未免就太下流了。
像是特意为他提供台阶一样,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嗡地一震,江齐楚冲她房问喊:“电话。”感激地将台阶捧到手里,准备拿进她房间。却发现不是来电,只是条短信。
葛萱的手机在保护隐私这方面做得不好,短信发送方和前几句内容会在外屏上滚动,这条内容又短,让人一眼就看全整条信息:
小葛,我许欢,在北京了。
显示的是号码而非名字。葛萱没存他的电话。
接过手机瞄了下,葛萱有些不安。她觉得江齐楚看到了这条短信,因为刚还同她眼神纠缠,这会儿则完全避视。送完电话就倒了杯水,还往里丢一片黄花,端着回房去了。
不是说鲜黄花有毒的吗?他干吗?自尽?
躺在床上时葛萱还想,今天肯定要失眠了,结果很快就睡着,早上醒了嘲笑自己的神经:到底是有多迟钝?她居然能睡得着,并且一觉到天亮,陆续做了些梦,一醒来也忘了,只记得是很好的梦,想不起来就有点纠结。
下午开会时突然想起,好像有梦到许欢,不然再没别的梦,会让她因为想不起而那么不甘心。梦里被他抱着,很紧,像是电影里经历了种种误会、波折、苦难,最终圆满大结局的男女主角。
依稀是十年前的模样……余翔浅对明显走神的助理很有意见,“小葛,会议室定到几点?”
葛萱淡定地看下手表,“过10分钟了。”
话才说完就被下一个预定会议室的部门助理敲门催促,“还需要多久。”
葛萱想都不想,“5分钟,稍等一下啊,不好意思。”
对方退出。正在汇报工作的主管说:“那我长话短说。”
葛萱连忙阻止他这种行为,“不要短不要短,你继续讲,别管他们。”
众人哄笑,果然是余翔浅教出来的人。
就余翔浅没笑,散会了还冷着脸,“跟我过来。”
葛萱眨眨眼,要挨斥儿。
果然他进到办公室就摔了文件夹,“他们7个数字报错了3组,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玩的什么灵魂出窍!”
“对不起,”她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表格也发觉不对了,“等下我会帮他们调整。”
坐下来看她一眼 ,余翔浅没好气道:“你先调整下自己。”他把手机拿出来翻了翻,顺桌面滑到她面前,“看看把我明天机票订到哪天去了!”
葛萱头皮发麻,小心接过一看,“我现在就去改签。”
“我让冰冰改过了。”
“对不起……”
“你再说‘对不起’就给我立刻消失。”
“早上空调开太低,吹得有点头疼……”
“病了就去瞧医生,跑来犯错误再解释有什么用?”
葛萱无言以对。
他忍她一整天了,“回家写检讨去,还是这个状态你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葛萱接受他凶狠的好意,刚推开办公室门又被叫住。
“真的是身体不舒服?”余翔浅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目光犀利。
葛萱笑笑,“做噩梦吓到了。”
他挥手赶人,“少睡点觉。”
葛萱将那串号码保存成“大黄”,然后写了条短信:黄老师,我请你吃烤鸭啊?看着提示短信发送成功的标志,舒了口气。
有些事不去做,就老是想着,其实到底有没有强拧心思的必要呢?稍稍任性一点,心情忽然也畅快了,扭头看下专心致志敲键盘的江齐楚,葛萱诚挚邀请,“晚上跟我去王府井吃饭呗?”
江齐楚目不斜视应道:“我送你过去吧,饭就免了。”
她略显失望,“你忙什么?”
“后台调出的用户注册信息。”他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表格头大如斗,“很多重复无效的,挑得我都对眼儿了。”
“你不知道有工具可用吗?”佩服地看着这个超有耐心的男人,葛萱笑着偎进他怀里,另存了一份文件,为他演示如何用快捷方法删除重复单元。
他鼠标拖着瞬间变短的垂直条审视一番,大喜过望,伸手在她发顶揉揉,“厉害。”
小露了身手的葛萱得意道:“现在能去吃饭了吗?”
江齐楚笑容微敛,“你约了许欢是吗?”
“所以你是故意说不去?”真蠢,还教他用电子表格,人家鼓捣电脑的时候,她还不会开机呢。
他摇摇头,“是真有一大堆的事要忙。但是我也觉得,你自己去见他比较好。”
她不语,望着他,神情淡凉,且有不易察觉的愤怒。
江齐楚不为所动,伸手揽住她,又重复一遍,“你自己去见他。”手掌包住她攥紧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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