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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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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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萱接道:“葛萱。”斜眼看看墙上的禁烟标识,机械地做着注释,“草头葛,草头萱。”
“你好,小葛。抱歉久等了,特别忙。”他客气而简洁地做了开场白,便切入正题,“那天在江子车上也简单聊过几句,学电子商务的是吧?专业还是蛮对口的。怎么想做文秘呢?”
“以前实习的时候做过文员,就想着类似的工作比较好找。”
“实习是在保险公司对吧?”
“对,一家外资的险企,我在资产管理部做行政助理。”
“怎么没有做业务?保险销售的工资可是比较高的。”
葛萱没料他有此一问,脑袋木了,“我……实习的时候没工资啊。”
“哦哦。”他突然理解,点点头,安静吸了会儿烟,“那文职这方面工作我觉得你会比较容易上手的,先跟冰冰几天,把我的事从她手里能接的都接过来。等下我教你怎么看我日历。对了,一定想着下午要跟我确定下出差日期订机票,下午啊,想着。先去给我订份午餐吧。”一口气说完,总算记得面前这是个连餐厅都找不到的新人,“……你吃过了吗?”
葛萱听得头大如斗,到最后总算有一句能脆生回答的了,“没吃。”
他哧地一笑,弹弹烟灰,“那就两份吧。去问冰冰要订餐电话。”
后来葛萱还说呢,余翔浅最不懂待客之道,自己刚到公司,他也不说请吃顿好的,一份盒饭就给打发了。
从那时起她就预感到,跟了这么个满心只有工作的老板,日子不会清闲的。葛萱稍有一点怯意,却是初入职场的不自信。她不怕累,而是怕自己跟不上工作的节奏。
余翔浅半年前在内部竞职中被大老板破例提升,Title从高级主管变为总监,是全公司最年轻的总监,可谓意气丰发。偶有急功近利的表现,尤其对待工作极端苛刻,指责下属错误毫不留情面,态度冷硬,没耐心。
在葛萱看来,他除了工作能力无可厚非,其它一身毛病。
这天午餐在余翔浅办公室吃的,顺便听他布置工作。一句“协助总监处理日常事务”,说着简单,就是按老板吩咐做事,真做起来琐碎繁杂。但是对受了十六年中国式教育的葛萱来说,这听令行事的工作再容易不过。可她老板接下来又说:“同样的工作,我布置过了,下次你要自己懂得去做。”
葛萱这一餐味同嚼蜡,全无意识地把自己那份饭菜吃光了,余翔浅直夸她:“味口真好。”
不知是否受余翔浅的影响,行政人力等相关部门办事效率也相当惊人。在葛萱以为是面试的这天下午,她确定了自己的工位,装好电脑电话,领取了办公用品,并且接受了HR的新员工培训。
拿着签好的聘用合同和员工手册、临时工牌等菜鸟证明,刚回到自己位置,对面吕冰就过来说:“我帮你把邮箱和ERP账号申请好了,登陆改下密码看能不能正常使用。像预定会议室这些基础功能已经开了,还有一些高级权限需要余总发邮件。他现在不在办公室,等回来你自己去跟他说下。”
葛萱连连道谢,打开电脑将若干账号次第登陆一番,又去向吕冰请教余翔浅出差应做哪些准备。
吕冰正给她讲如何订机票和酒店,一抬头看见余翔浅往办公室方向走,马上催促葛萱,“快去让他给你开权限。”
葛萱看余翔浅身边还有其他人,顾忌地说:“等他忙完我再去吧。”
吕冰瞪眼,“他忙完技术早下班了!而且过两天你会知道,大客的人都忙不完的,尤其是余总,找他办事必须见缝就钻。快去,这些东西一会儿回来我再给你说。”
葛萱赶紧冲过去。
余翔浅看看她胸前的工牌,“都办完啦?”
“明天发张电子版照片给行政,会换正式的工牌。”葛萱长话短说,“冰冰说我还需要开什么权限,让您给网管发封邮件。”
余翔浅茫然,“开什么权限?”
葛萱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回答说你想开什么权限就开什么权限。跟在余翔浅旁边的人向她挥手驱赶,“排队排队,等我完了再说你的事。”
余翔浅瞥他一眼,“新来的,给个优先级。”推推眼镜,率先进了办公室。
葛萱没敢要这优先,侧侧身,让对方先走。那人也没客气,先一步进了门,回头不住打量她。
余翔浅认真地提醒葛萱,“小葛,这个人你赶快认识了,以后他少不了找你麻烦。”
葛萱分不出这玩笑程度多深,总之听话没错,向身边那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叔浅鞠一躬,“您好,我是新来的秘书葛萱。”
那人似对她的态度很满意,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何旷。”
余翔浅插了一句,“他是财务。”
葛萱这时还不太懂销售和财务之间的爱恨情缠,只知道这是发工资的部门,绝对不能得罪,便又附加了个甜笑给何旷。
这一招当下奏效,何旷立刻展露大叔的慈蔼,“就让他发个邮件是吧?那你先来。”
引见完毕的余翔浅倒忽然来了灵感,“哦,权限——费用审核的权限得开吧,还有日历查看。以后几个销售主管提上来的日历,你每天都要看一看,尽快把业务熟悉了。”
葛萱领命。
“我给你一礼拜时间。” 他不顾葛萱骇然睁大的眼睛,继续提要求,“一周之后你要能统计销售任务完成情况,盯住几个主管的工作计划,做好跟踪汇总,提醒我去提醒他们。懂我意思吗?嗯……还有什么?”最后这句是问何旷的。
何旷抱怀立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他二人,并不着急自己的事,听到余翔浅的话也不回答,反问葛萱:“秘书还是总监助理?”
葛萱心说这有什么区别吗?嘴上乖乖回答:“秘书。”
何旷又问余翔浅:“那你还招助理吗?还是直接设几个副总监位置?”
后者边写邮件边答他:“再议。”
何旷不轻不重道:“再议的话,你现在得把她权限开到跟你一样。”
葛萱吓坏了,秘书这活儿究竟是干什么的?
余翔浅给了她一个答案,“谢谢帮我接杯咖啡去。”
办公室出门左转就是茶水间,葛萱午饭时帮他接过咖啡,轻车熟路,很快端着杯子返回。那二人还在讨论人事的问题。
余翔浅说:“副总监是副总监,助理肯定还需要的。”他发完邮件,靠近椅子里抽烟,“那是个宁缺毋滥的职务,没何总这样人才就不如不要。”
何旷冷笑,“谢您抬举。不过预算还是不能加,除非你再做高两个点的利润。”
葛萱把咖啡放在桌上,顺手将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纸篓,清理干净了放回原处。余翔浅倾身弹弹烟灰,一手按下免提拨号,对方无应答,他向葛萱打个手势,“回话让他过来一趟。”抬头再看何旷,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这完全可以是个做影响力或者回馈客户的活动。”
何旷不客气地挑眉,“这破活动有什么影响力而言?”
“何大人就似一个开当铺的,什么案子到他手里都‘破’,做低成本,做高利润。否则就一钱不值。”余翔浅嘟嘟囔囔,忽然间就暴走,“我也不是没给你做利润啊?还非要按固定的数字比走。你到底看过方案没有?”
何旷不理他的质疑,“你想按品牌推广来做是吧?行啊,去找Aila商量,问能不能走她们市场部费用。”
“没戏。”
“你知道就好。让人再把PPT改一遍,按我说的成本做哦。”
“没戏!”
何旷摊手,妥协道:“那就只能找人跟你A一部分成本了。余总是销冠出身,我觉得对你来说,拉几个赞助反倒容易,啊?”
余翔浅初步判断,“反正是比从你那抠钱容易。只进不出,死账房!”
何旷被骂笑,阴恻恻的,“那么容易往出抠钱,你大客上半年能百分之三百完成任务?至多也就二百五。”
葛萱没忍住,噗哧一乐,立刻招到迁怒。余翔浅指着死账房对秘书说:“以后你就专门负责跟这人沟通好了。”
何旷不失时机离间,“看看,不要惹你老板噢,他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53(四)此时彼时

下班跟吃饭时葛萱还问江齐楚:“他是不是真的不讲理啊?”
江齐楚遗憾地告诉她,“据我所知——是。”
葛萱忧心地望向天花板。
“你翻白眼了!”江齐楚好心地提醒她,“跟老板讲什么道理,讲赢了又不给你最佳辩手。按他说的办就是了。”
“也对。老板哪讲什么道理,讲道理的都当不上老板。”
“……我没向你传达这种仇富的世界观噢。”
“哈哈哈,以前在学校总是这么说老师的。其实讲不讲理什么的都是其次,我就怕他有事不说,反过来怪我没做到,出了问题拿我开刀。”
“这是必然的,有些场合你是要替他顶罪,不过大多时候老板总是向着自己人。在人面责怪你,并不代表他真的认为你这事儿做错了。”
葛萱单纯的神经被绕成一团,呆呆应道:“是吧。”
“是吧?”江齐楚对她那副迷糊相又喜欢又着急,“你快点进入状态噢,这么快就入职了,别乐极生悲。”
葛萱呸他,“我现在是变身状态。”
江齐楚无语。
她揉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公司统一周三办入职,我今天不入就得等下礼拜了。”
“嗯,工资多少?”
“不让说。”
“跟我可以说!”
葛萱噎了一下,“我……忘看了。”
江齐楚直接笑场,“你不看合同就签字?”
“没看,但人力资源那女的给讲了,早上九点上班,晚六点下班。给上五险一金。转正后每年有十天年假。晚婚还的有……还多十天婚假好像是。全带薪哦。”
可怜她掐着指头数了半天,江齐楚听完把眉毛皱成了死结,“这什么跟什么?合同拿来我看看。”
葛萱撂下餐具翻背包,很快就转回身歉意地说:“放公司了。”
江齐楚叹气,放弃再把这团烂泥捏成人样了,就让她在兴奋中再多忘形一会儿吧。“给婶儿打电话了吗?”
“啊!”她飞快掏手机。
他就知道,伸手按住电话阻止她,“明儿再打吧,这连一个月给多少钱都答不出呢。”
葛萱想想也是,妈肯定又要数落她糊涂马虎,于是给小棠打了个电话。当然,得知她连工资都没打听清楚就签了卖身契,葛棠的挖苦更不客气。但是葛萱可以摆姐姐威风,“住口,不想等我开资给你买手机了是吧!”
小棠贼笑,“你确定有工资吗?”
葛萱不敢叫硬,“我反正有饭补呢,一天十块,还有……”
主动过滤掉这些刚听过的内容,葛棠问她:“你不是说,那什么余总的不随便用人吗?怎么一下就把你留下了?”
“什么‘一下就留下’?”葛萱得意道,“是经过严厉审核的啊。余翔浅自己前前后后面试两回了,他们部门助理还跟我聊半天,还有行政和人力的好几轮面试呢。”
江齐楚听得笑出声,葛萱狠瞪他一眼,继续跟妹妹吹牛。
人家葛棠根本没听,自言自语嘀咕着,“难道不随便用人的结果是太苛刻,所以随便起来都不管是不是人了?”
葛萱心情跳脱,被骂也很欢快,“死丫头……”挂了电话向江齐楚告状,“她说余翔浅不随便用人,随便起来不用人。这孩子嘴多损。”
“不管怎么说,恭喜你了。”江齐楚将一块剔掉大刺的肉夹到她碗中,歪着头想了想,脸上笑意更深,“总秘,吃鱼。”
葛萱第一天上班,和部门助理吕冰的接触最频,听HR培训的同事说话最多,可下了班之后满脑子竟全是余翔浅的声音。他语速快如子弹,叨咕得她头好疼。秘书不就是打打文件收收快递端茶倒水的勤杂工吗?为什么要去管销售任务,还监督部门报销和预算,一想起下午进入系统看到的那些金额,葛萱就很想吐白沫。满行满列精确到小数点后第二位的数字……这对从小就没有理财概念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虐待。
江齐楚送她回家,本想再多提醒这迷糊蛋几句,见她乏成这样,也不忍再多说。一路安静开车,等一个长灯的时候,葛萱忽然动作夸张扭头看过来。江齐楚奇怪地眨眨眼,“怎么了?”
她一本正经道:“你别也睡着了。”
江齐楚笑,“我没那特异功能。”
葛萱调整了下坐姿,左右看看,问:“这是早上来的那条路吗?”
江齐楚点点头,“现在是。刚从你们公司出来时候走的是二环,三环太堵。”
听不懂,她呵声笑道:“你乱走乱走的,回头又把我绕晕。”
江齐楚心说我就是好好走你也记不得路,却只轻勾了唇角,说她:“眯会儿吧,到了叫你。”
葛萱问:“很堵的话那平常上班要再早点出来坐车吧?”
“嗯……”江齐楚想了想,“路面肯定是要堵,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坐地铁吧。”
“我坐过地铁。”
“明天不行,后天吧。”
“我说我坐过地铁,你告诉我哪站下就行了。”
“得倒一下。”
“哦。”
“后天吧,明天单位有事,后天早上我过来找你。”
她点下头,到小区门外,拨出安全带正欲下车,江齐楚叫住她,拧身从后座上拿了一包东西。她疑惑地接过纸袋,“衣服?”拿到手里抖开,是件丝滑质地的连衣裙,淡青色底子上印了深深浅浅不规则几何图案,没有吊牌,但一眼便知是新衣。“给我的?”袋子很大,里面还有布料,明显并不只这一件。
江齐楚说:“庆祝你找到工作了。”眼睛看着倒车镜,准备调头。
“像样!”葛萱将衣物装回,“开资请你搓顿好馆子。”
他连连点头,“必须的。”
葛萱周三入职,隔一天就是周五,下了班,才到家就接到江齐楚电话,说明天来接她出去转转。葛萱叹道:“还转转呢,明天余总给地方公司的销售培训,我也得跟着听全程。”
第一周,余翔浅就让她懂得:在大客是没有周末的。
江齐楚也知道余翔浅是什么级别的工作狂,“要出差吗?”
“不,他们都来北京。就在我们楼上的大会议中心。”葛萱甩掉两只高跟鞋,把脚从这刑具里解救出来,“那大会议室好像总有人用,就周末闲着。哪儿来这么多会要开呀?”
“呵呵,沟通嘛,这么大的企业,很有必要啊。”
“唉,反正有没有必要我都得去。不过据说中午聚餐,嘿嘿。”
“要一整天呐?”
“一整天?两整天!礼拜天上午继续呢,中午再吃个饭才散了。”
“还以为一上午就完事了。”
“那哪可能?今天余总把讲课PPT都拷我电脑里了,让明天拿楼上放投影。我看得有十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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