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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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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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萱一惊,坦率地瞪大了眼睛。
蒋璐得意道:“哼,他是我蒋迪姐她们同学,我以前见过,你不说我去问蒋迪,照样能问出来。”
蒋迪是蒋璐的堂姐,年纪确实跟许欢差不多。不过听蒋璐的话,她所说的人应该不是许欢,否则直接就点名了,还提什么蒋迪的同学。葛萱想了想,那天许欢先出门去回传呼,她是跟金嗓子一起下楼的,蒋璐看到的可能是他。
见她不语,蒋璐断定自己诈中了,更加热衷盘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比咱们大好几岁呢,上班还是上大学的?什么时候黄的啊?靠,我让蒋迪姐骂他去。”
葛萱加快脚步,走到了教室门口,抬脚就想进去。
蒋璐拉住她,“他知道你因为分手,把头发都剪了吗?”
葛萱挣脱不开,无奈地拍着她的手,“我不是因为分手才剪头发的。”
蒋璐眼神闪亮,“那就是还处着呢?”
葛萱快哀嚎了,“谁告诉你剪头发一定得是失恋啊?”同样教育体制下的人类,她怎么从来没学过这种定义?
蒋璐抓抓脸颊,“梁咏琪唱的啊……”
那时候《短发》是比较新的曲目,梁咏琪也刚刚才成为内地学生的偶像,葛萱还是只闻其名,未听其歌。后来去歌厅,猛地想起这件事,问许欢:“梁咏琪唱过什么失恋要剪头发的歌吗?”
许欢先是一愣,噗哧笑起来,点了这首歌。混血儿她们几个立马抢麦克风。葛萱听着听着,听到“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时,许欢冲她笑笑,像是在说,就这段儿。
葛萱嘿嘿笑,“好听。”
许欢说:“我有磁带,你拿回家慢慢听。”
金嗓子坐在许欢身边,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伸手拉拉葛萱流海,问:“有人说你剪头发是因为失恋了?”
葛萱说:“不止一个呢。”虽然当着她的面问出来的,只有蒋璐一个,但看其他同学的眼神,估计肯定也有往这边猜测的。想起江齐楚来,他也问过为什么剪发,难道说也发现了什么?
金嗓子老气横秋道:“你说现在孩子都想什么呀?”
葛萱点头,“是啊是啊,拿她们血招没有。”
许欢提醒,“你跟她们一般大。”
金嗓子说:“咱小葛才不像她们那么幼稚。”
葛萱更用力地点头,望着金嗓子感激不尽。
许欢笑道:“不过比她们还好哄骗。”
葛萱假装没听见,问金嗓子:“你们跟蒋迪是同学吗?”
金嗓子咦声怪道:“你认识蒋迪?”
“嗯,她是我小姨夫哥哥家的孩子。”
“拐了几个弯啊这是?那跟你有亲戚吗?”
“有吧,我也朝她叫姐。”
许欢说:“她怎么提起我们来了?”
“她提我很正常啊。”金嗓子轻拂流海,一甩头,“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呢。”
葛萱长大了嘴,许欢说:“他俩同桌。”
金嗓子白他一眼,“话让你一说,一点情调都没有了。”
葛萱偷笑,言归正转,“不是蒋迪说的,是蒋璐,她有一回看见你了,说你是她姐同学。”
金嗓子回忆了一下,“哦——她叔叔家那小老妹吧?以前上高中时候蒋迪总领她跟我们一起滑旱冰。长得挺水灵的,小嘴叭叭可愿意说了。啊,对,她跟你是实在亲戚啊?”
“嗯,我小姨家的。我们俩还同班同学。”
“是么?”金嗓子很兴奋,“那下次找她出来玩啊。”
许欢诚实地说:“宝儿哥,你那血红的舌头都露出来了。”
金嗓子摸摸嘴巴,给他一拳,“你少放屁!把我当你呐?小葛,知不知道他为啥叫‘色胖儿’?这是有来头地……”
“你废什么话?什么不是有来头的?”许欢笑着打断他的话,“你是男的,因为你爹给了你大量雄性荷尔蒙。”
“讨厌讨厌讨厌!”金嗓子提起两拳,娇羞地在他胸口敲敲打打,“说话真粗鲁。”
葛萱一口可乐全喷了出去。
许欢一把推开那个人妖,拿过纸巾擦着衣服上的水渍,从容解释道:“他荷尔蒙紊乱,你别害怕,周期性的,大概一个月一次。”
金嗓子高声咒骂,“我操,色胖儿,你太他妈流氓了,跟人家小姑娘说啥呢?”

22许欢还是胖点好

关于约蒋璐出来的建议,不管金嗓子是认真的,还是只顺嘴一提,葛萱都没打算实行,她是很不愿被蒋璐发现她跟许欢来往。可是葛萱忘了,她可以不作为,金嗓子却可以从蒋迪那头行动。
冰淇淋店里,混血儿正在讲金嗓子他们小时候的糗事,身边临街的落地玻璃窗,光影忽闪,葛萱下意识瞄了一眼,就见蒋迪和蒋璐两人说笑着经过,来到了几步以外的店门前。葛萱看下许欢,他也看见了蒋璐,收回的视线落在葛萱脸上,眼中有明显的看戏成分。葛萱倏地站起来,被许欢一伸手捞住,撞到了圣代里的塑料长匙,杯子被刮翻落地,融化成汁的冰淇淋溅在葛萱鞋子上。
桌边那两个不明所以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一大跳,混血儿讲到哪儿也忘了,结结巴巴问:“色胖儿你干嘛?”
金嗓子也捂着胸口,点头,“是啊,好可怕。”
被混血儿甩了狠狠一记空气耳光,“人妖退散!”
葛萱低呼一声,蹲下来拯救她的小白鞋。
“别用手擦。”许欢哭笑不得,抓了几张餐巾纸,拭去她手上的粘乎乎的奶油渍。
蒋璐进来就被这边的嘈杂吸引,然后看见自己昔日的老师,拉着葛萱的一只手,为她擦拭污渍,眼神比动作更温柔。蒋璐一时目瞪口呆,站在门口挪不动半步。
蒋迪推推她,“你踩着什么啦?”
金嗓子听见蒋迪的声音,招手欢叫:“同桌……”
混血儿揉着额角呻吟,“大宝儿你还能再贱点儿吗?”
蒋迪笑着走过来坐下,“你们大冷天跑这儿吃什么冰淇淋啊?”
混血儿拢了拢衣服,“谁知道了,色胖儿非要来。”
金嗓子说:“情调么~我胖哥这么懂得生活的男人……坐啊,小老妹儿。”他拉了把椅子给蒋璐,“还认不认识哥了?”
许欢挤对他,“涎着脸皮愣跟人充哥,谁好意思说不认识你啊?”
蒋璐是很机灵的,乍见许欢虽然愣了半拍儿,但还不至呆到叫出“许老师”的程度。
许欢逗她,“你要是认不出我就直说,没事儿,我经常被人认不出,不怕受打击。”单眼皮弧度又深了几分,眼珠转到一侧,斜视葛萱。
葛萱正听他说话,被瞅了个正着,把头一低,拿餐巾纸猛擦鞋,边擦边嘀咕:咦?我心虚什么?
蒋璐问许欢:“你们都是同学啊?”
葛萱大大方方地说:“我不是他们同学啊。”
蒋璐大笑,“废话!”
“葛萱?”蒋迪刚才远远看见她,与蒋璐交换了个眼神才敢确认,手在葛萱和许欢之间比来比去,还是后者自己更熟悉一些,“色胖儿,你们怎么认识啊?”
许欢说:“她跟我们家是邻居。”
蒋迪疑惑地瞪着他,“你不是住教师家属楼那片吗?怎么能跟她家够上邻居?”
许欢嗯一声,说:“离得不远。”
蒋璐又加进一条关系链,“他是我们微机老师。”
繁琐的一场认亲大会,在各自的说明中展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许欢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金嗓子知无不言,口干舌燥。混血儿笑他:“有你什么事儿啊,掺和掺和的。”
金嗓子不爱听,“怎么没我事儿啊?我和胖哥谁跟谁?他邻居就是我邻居,他学生就是我学生……我同桌还是我同桌。”
蒋璐问:“怎么朝欢哥叫胖子,他也不胖啊?”
蒋迪答道:“他以前胖,能劈现在的俩。”
金嗓子接道:“蒋迪你是高中才见着他,那时候都瘦不少了。问混血儿,小时候那胖的……”
混血儿点头,“就快胖废了。”
许欢骂一句:“操!”扭头喝水。
混血儿掐他,“骂谁呢?”
许欢警告:“别逼我把诅咒化为实际行动噢。”
金嗓子捋胳膊挽袖子,“给点儿脸了。”
许欢举手阻止,不跟他闹,看看表,“良子把小飞接哪儿去了?”
混血儿猜道:“小飞可能有大活儿没开完,咱几个先找地儿吃饭,边吃边等他们吧。一下午弄这一肚子冰凉的,难受死了。”
令葛萱意外的是,蒋璐并没对许欢的事穷追猛打,只是不时饶有深意地看看自己。葛萱被看得发慌,大家说什么也听不仔细,但凡有举杯,她就跟着喝。许欢挨着她坐,眼见这人不知不觉醉得连椅子都坐不稳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回家了。”
葛萱主要是困,神智尚在,撑开眼皮四顾一圈,“人家还没吃完呢。”
“就是。”金嗓子鄙视地瞪着许欢,“还老师呢,一点儿集体意识都没有。”
许欢冷笑,“哪家老师领一帮学生喝酒?那么有正事儿呢!”
葛萱指他,“不就是你?”
一桌人大笑。蒋璐说:“教我们那时候,虽然没领出来喝酒,不过课堂以外,根本就不像学生和老师。从初一到初三,都朝他叫欢哥,校长说他,‘你这给我带出来12个班黑社会’,哈哈……”
葛萱完全没听清蒋璐说了什么,只见都在乐,她也跟着硬挤出笑声来。
许欢看得连连摇头,拉起她,“走了走了。”
葛萱出门被风一吹,大脑自动进入休眠状态。再醒来的时候趴在许欢背上,周边景色辩不出,她问:“为什么不坐车?”
许欢生硬地说:“省钱。”气得要命,都已经换两个出租车了,她一上车就要吐。
葛萱哦了一声,又问:“到哪儿了?”
许欢说:“还有很远。”
葛萱又哦一声,头重新歪靠在他肩上。他头发有着浓郁的香味,就是她剪短头发那天用的洗发水香味。那之后葛萱买了一大瓶这个牌子的洗发水,原来许欢也在用。闻着属于彼此的味道,安心入眠。
许欢晃醒她,“别睡,今天有点冷,你再冻感冒了。”
葛萱迷迷糊糊地答:“不会,我从来不感冒。”
“好好想想,对吗?”
“……会有意外。”
意外,真搞笑,还有人是成心惹感冒的不成?许欢与她撞撞头,“说真的,不行睡啊。”
葛萱被撞得发晕,“为什么不行睡?”
许欢怒了,“问问问的!老实趴着。”
葛萱委屈,“还不让睡,还不让说话。”
“也不问点有用的。”
“一下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说你是我家邻居,知道吗?”
“为什么说?”
“也不问,我为什么叫胖子?”
葛萱咧嘴而笑,“我猜着了啊。葛棠生下来的时候就可胖了,我姥爷朝她叫二胖。不过姥爷死以后,就没人这么叫她了。再说后来她也瘦了。我小时候很瘦,现在胖可多了……许欢你是怎么变瘦的呀?”
“高三来了场病,病好就瘦了。”
葛萱吃惊,“很严重的吗?”
“感冒。”
“切~”
“发烧,就跟你一样,仗着体格好,不在乎,退烧了就不吃药,结果反反复复,转成心肌炎。打了好长时间点滴,后来连高考都没参加。”
“就因为个感冒……”
“就因为个感冒啊。所以不让你睡觉。发烧烧到39度半,自己都没感觉的人,你又没我当初那份斤两。我记得第二天听蔡老师说你没来,心里真咯噔了一下。”
“后来病好就瘦了吗?”
“……”这丫头到底听没听他说什么。
“你背好硌疼,我觉得还是胖一点儿好。”
耳畔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许欢哑笑,“嗯。你以前就这么说过。”
9月,迎来新的一年级生,开学典礼在两公里以外的文化宫举行,全校师生排队前往。一年级小豆子们走在最前边,班主任和护班生各领一排。
葛萱站在右边女生排的第一位,歪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高年级男生,心想这个胖子真好,把太阳光全挡上了,她一点也不晒。胖子正巧低头,她冲他感激一笑,露出尚未长齐的新门牙。

23睡饱了,总要醒来

那个午后,长且曲折的队伍蛇行于市,车辆停让,走在最前排的小姑娘却也停下来,耐心地等待那些车开走。后面同学不满地催促。护班生胖胖的大手牵了她的小手,走过马路。她笑容干净,不具对他身材的惊诧与嘲讽。
彼时也有现在这样的亲近,葛萱一直是让人很想亲近的孩子。原以为仅此而已,可那份亲近感来得意外持久,连匆匆岁月也无力。再见面是多年之后,幼时的模样,有时是脱胎换骨一般,她认不出他,可他几乎是一眼就将她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叠。
某些微妙的转变,在这一过程中变得自然。自然得就像睡饱了,总要醒来一样。
以宿醉为名睡到自然醒,葛萱心知时辰不早,一看表,2:27。她从来没有一觉睡到下午的经历,加上电子表是12小时制的设定,看着这个数字顿时蒙了。窗帘已被拉开,直接看得到强光耀白的天色,鸟叫声都没有了。葛萱喊:“谁在家呢?”
方厅里有人笑语,有人回答:“我。”江齐楚的声音。
葛萱觉得有趣,又问:“哪个我?”
门被拉开,葛棠进来换鞋子,拿外套,说她:“醒了就赶紧起来,几点了都。”
葛萱打着呵欠,泪眼婆娑,“你要去哪儿?”
“上咱妈厂子洗澡。”
“前天不是洗完了吗?又去。你上山啊,还是下井啊……”过份罗嗦的话,在两道凉嗖嗖目光中,逐渐小声,“我就说说,你愿意洗就去洗,瞪我干什么?”
葛棠没跟她废话,直接问:“你和我们微机老师怎么回事?”
不清楚的记忆慢慢浮现脑中,葛萱倏地坐起来,“对啊,我怎么回来的?”
葛棠冷哼,“看衣服那么干净,不像爬回来的。”
“呵呵,我一点也不记得,喝多了。”
“你怎么还跟他喝到一起去了?”
葛萱说:“还有蒋璐呢,不信打电话问她。”
葛棠轻嗤,“我闲的?”
葛萱摆摆手,“拜拜~”很单纯地打发她。
葛棠原本也没打算同她纠缠,“你好好编吧。”出门前对方厅里的人说,“你也好好编噢。”
这孩子怎么跟个判官似的……葛萱重新躺下来,昨天从饭店出来以后的事,完全没印象,真是编都不知道要怎么编。翻了两个身,盯着被煤烟熏得微微发黑的顶棚,想起小棠临走还塞一句话给江齐楚,提高嗓门喊他:“哎?你编什么了?”
“鸟笼子。”江齐楚答道,问了句,“你饿不饿?起来吃饭啊。”
“饿,但我不想吃。我胃好疼。”葛萱嘟囔着爬起来,先去看看客人。江齐楚正在用高梁杆扎鸟笼,长短不一的细杆、刀刀剪剪摆满了面前的小桌,葛萱笑道:“你也会编这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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