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分子张浩民- 第8部分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他应该拿着杯咖啡静静地品尝，并且给爱人拨个电话来问候一下。　

　　但是他此刻却颓废地面对着窗外看着。他的精神显得及其恍惚，仿佛阳台枯萎的白花一样。　

　　外面的人们忙碌地四处奔波着，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事一样，窗外的风这时吹了进来，黄振的黑头发与白衬衫随着风轻轻地摇摆着，黄振仰起头来张开了嘴，然后一股浓烟冒了出来。他忽然紧紧抓住窗帘，猛地撕了下来。　

　　电话这时响了起来。　

　　黄振回头看了电话机一眼，脸上显露出惊慌的神色，他好象埋头考虑起是否要接这个电话。在考虑了将近十秒钟后，他走到了电话机旁。　

　　喂？　

　　是黄振吗？讲的是日语，显然对方是个日本男人。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日本资料研究所的小川。　

　　黄振这时忽然紧张起来，请问我的照片您研究了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黄振先生，您照片上的这个人的确存在，不过现在已经去世了，他叫赤星义雄，生于1910年，原居神户市福一路，早年参军，后来是日本军事厅顾问，在1977年去中国访问的途中因为脑溢血突发，死在了中国南京。　

　　黄振的腿忽然一软，跪在了地上，您没有骗我吗？　

　　对方缓缓说道，是的，没有。　

　　然后黄振精神恍惚地挂上了电话。　

　　窗外又吹入了一阵风，风使得黄振浑身哆嗦起来，他仿佛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经历。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黄振刚刚与吕海云打完电话后，在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家中。　

　　日本的屋子一般建得很小，黄振的屋子也不例外，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躺在了床上，并且很快昏昏入睡了。　

　　寂静的夜里，黄振因为口干忽然醒来，于是起身来到外面的冰箱找水果吃。　

　　冰箱里有两只苹果，一只完好无损，另一只都烂了，于是黄振把烂的苹果扔掉，将那只好的苹果拿到了厨房里。　

　　当他带着昏昏沉沉的头脑来到厨房洗水果的时候，用惺忪的双眼扫了镜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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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这不经意的一扫使他大嚷了一声，立即后退两步抓住自己的头发瞪着镜子。　

　　他看到的居然是一个人的背影。　

　　黄振立即用双手猛击自己的脸庞，以验证自己是否在梦中。　

　　但是随之他看到的是，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黄振更加惊恐了，大叫一声就要逃离厨房。　

　　他看到的是一个老人的脸，身着日本传统的服装，在他的身后，也就是在镜子里面的深处，是一张日本天皇的照片。　

　　黄振的腿还没有动的时候，看到那个老人的嘴居然动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黄振。　

　　黄振大叫道，你是谁！　

　　那个老人的嘴不住地动着，似乎想说话，但是却没有声音。　

　　黄振忽然想起这个奇怪并且恐怖的人可能是个日本人，于是用日语大吼了一声，你是什么人？　

　　那个老人这时向黄振看了过来，眼神依旧怪怪的，他开始四处摸着，并且寻找起来，仿佛想找一个出口走出镜子。　

　　黄振这时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有了这个想法后，立即付之于行动，他跑到了卧室找到了自己的照相机，大喘了两口气，偷偷地躲在厨房门口看着。　

　　那个老人似乎还在寻找出口，四处看着。　

　　黄振在这个时候立即将他的脸抓拍了下来。　

　　那个老人似乎发现了黄振的照相机，他愤怒地撞着镜子，然后瞪着黄振。黄振急忙返身便跑。　

　　只到现在，黄振依然在办公室中不敢回家。他好奇地将照片送到了当地的资料所，希望能查出点什么。　

　　但是，现在他已经支撑不住了，尤其是刚才资料员小川的话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着。　

　　“您照片上的这个人的确存在，不过现在已经去世了，他叫赤星义雄，生于1910年，原居神户市福一路，早年参军，后来是日本军事厅顾问，在1977年去中国访问的途中因为脑溢血突发，死在了中国南京。”　

　　神户市福一路。黄振喃喃道。　

　　黄振如今在日本的家就在那儿。　

　　
　　
　　同时间　不同地点　（二）　

　　
　　吕海云长久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显得无味起来。毕竟，一言一笑，甚至一件衣服，没有人同你分享是不快乐的。　

　　她于是在桌子上摸起一只苹果随意地咬了两口，又走到镜子前麻木地看着自己，然后叹了口气，又长久地注视着自己。　

　　当一个字你长久地注视时，常常会迷惑眼睛，感觉它好象不象那个字了。所以吕海云发现镜子里自己的脸好象变形了，不由笑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又麻木地看着镜子。　

　　忽然，由无味与麻木转为尖叫了。　

　　因为眼前的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老太婆的脸！　

　　她大叫了一声，看着镜子。　



　　显然，那个老太婆也看到了她，作出了奇怪的表情，她的两张嘴微微地张着，细小的眼睛露出了惊慌地神色，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抖动着，嘴开始动了起来。　

　　吕海云大叫了一声，后退了两步，问道，你是谁？　

　　那个老太婆在这个时候四处摸了起来，她的脸很快出了镜框，好象她将头探到后面寻找着什么。　

　　然后，那张脸又重新返回了镜框。老太婆静静地看着吕海云，似乎说不出话来。　

　　吕海云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内心一阵恶心，急忙跑了出去，爬在卫生间吐了起来。　

　　
　　老人的回忆　

　　
　　1977年，南京。　

　　一个叫赤星义雄的老人带着忏悔与自责，坐在专人私车中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当车行至燕子矶的时候，赤星义雄急忙问中国翻译，这个是什么地方？　

　　当得知这个地方是燕子矶的时候，他不由长嗟短叹起来。　

　　他告诉翻译，他们曾经在这儿杀死了几万名中国的俘虏。　

　　翻译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您自己也动手了？　

　　赤星义雄点头道，是的，当时我是第六师团第十三联队的二等兵，我们奉命来到下关执行任务，结果看到很多尸体躺在城前，已经堆成了山，我记得大多是老百姓，我当时还问了旁边的队长，为什么无辜的百姓也杀？　

　　队长瞪了我一眼，你管这么多干嘛？　

　　然后我们来到扬子江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江面上飘着几万具尸体，大概都是从远处飘过来的。　

　　说到这，赤星义雄低下头忏悔起来。　

　　翻译急忙问道，那后来呢，你们又看见什么了？　

　　赤星义雄想了想道，我们从中华门闯入后，一路上见人就扫射，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路上都是尸体与血，我们的坦克是压着这些尸体开过去的，那个时候南京城就是地狱啊。我记得我看到了小孩的尸体都堆成了一团，令我看了心惊肉跳，而且很多人的尸体都只剩一半，整天听到的都是杀戮声与惨叫声，我还记得有个战友将中国老百姓的头割下来拍照片呢。　

　　翻译问道，那您自己杀过人吗？　

　　赤星义雄不安地看了翻译一眼道，是的，我也杀过。记得有一次，我们奉队长之命去教会抓人，我们一路杀了很多人，记得我们走到一个关口的时候看到很多战友在调戏一个妇女，那个妇女惊恐地跪在地上。　

　　然后我们走到一个街道的时候，看到第五分队在集体屠杀一群男子，那些男子丝毫不敢反抗，他们已经得知自己快死了，有些人哭着，有些人乞怜地看着战友，我走过去后，就听到了机枪的扫射声。　

　　接下来我们又看到另外一个团的战士在训练刺刀杀人，他们用中国的老百姓当活靶训练，我记得那个坑里都是被刺死的人。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看着，这里似乎真的成了人间的地狱。　

　　很快，队长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教会，队长说道，据说这里藏着很多中国俘虏，进去之后，碰到西方神甫不许杀，碰到和我们一样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格杀勿论！　

　　于是我们冲了进去，很快我们便抓到了十几个中国俘虏，我们立即将他们赶了出来，直接挑死在了教会门口，我看到那个外国神甫在忏悔着。　

　　然后，战友还在屋子里抓到了一个中国女孩，一个很漂亮的中国女孩，她的嘴角有一颗大大的美人痔，大概是某个俘虏的女儿。当时我们如饥似渴，直接就在教会里强奸了她，那个神甫在旁边劝止我们，被队长拉出去打了一顿。　

　　这个时候，赤星义雄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然后，他看了看今天已经平静的城市说道，那是我在南京唯一强奸的女孩，我是最后一个强奸她的，连我加上队友，一共16个人轮奸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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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问道，那个女孩死了吗？　

　　赤星义雄看了翻译一眼道，没有，她现在还活着，我这次来就是向她忏悔来的。　

　　翻译问道，是什么驱使您敢于来忏悔的？　

　　赤星义雄没有回答，他的思绪随着南京的江水飘回到了一星期前的夜晚。　

　　
　　同一地点　不同时间　（一）　

　　那天晚上，赤星义雄在屋子里看书，他东京的女儿忽然打来了电话，说要带着他的外孙过来，赤星义雄显得非常高兴，于是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在家中等着。　

　　为了给外孙一个好外公的形象，赤星义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坐在卧室里穿着衣服。　

　　外面的天气很好，使得赤星义雄的心情也显得不错。　

　　赤星义雄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亮，又看了看自己苍老的脸，不禁感叹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赤星义雄听到外面有声响，他转过身看去，问道，谁？　

　　但是外面似乎没有人，于是他又将脸转回，这时他看到一个小伙子惊恐的脸。这使得他吓了一大跳，他急忙问道，你是谁？　

　　但是那个小伙子的嘴不住地抖动着，好象也在问他什么话。　

　　然后他看到小伙子跑出了镜框。　

　　他感到什么十分奇怪，于是在镜子上四处摸了起来。　

　　然后他感到眼睛被刺了一下，他四处看去，发现镜子的角落里，那个小伙子拿着照相机偷偷地看着自己。　

　　他不禁大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家中？　

　　但是那个小伙子一眨眼不见了。　

　　赤星义雄这时忽然有了一种惊恐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快到尽头了。而以前他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回想自己的一生似乎没有值得后辈留恋的东西，即使在战场上的铁马生涯也是以失败告终，而且那些日子曾一度回到他的梦中，使他惊恐不已。　

　　然后他又想起三天前使他差点失魂的报纸来，报纸上那个叫黄秀英的中国老太太，说出的一字一句的控诉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她嘴角上的那颗痔却是她难以忘怀的。　

　　所以他看到风尘仆仆的女儿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南京。　

　　
　　同一地点　不同时间（二）　

　　
　　黄秀英老太太1977年在家中的夜晚，是她一生以来最最难忘的夜晚。　

　　当他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女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想起年轻时候，那痛苦的一日，她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的父亲和部下，被一群禽兽拉出去用刺刀挑死的一幕，她也难以忘记自己被十几个恶魔凌辱的一幕，这一切使她失去了自己应有的快乐，她一直是在痛苦与悲哀中度过的。　

　　所以，当她发现眼前的镜子里出现一个美丽的少女时，不由呆住了，她多么渴望这样纯真的脸庞，这样快乐的眼睛啊，以至于好久才回过神发现这一切是真的。　

　　当她发现这一切是真的时候，立即激动起来，她摸了摸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惊讶地问道，你是谁呢？　

　　而对方的脸似乎扭曲了，看着她表现出惊恐的神情，于是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女，急忙向镜子后面看去，但是镜子后面是空空的墙。　



　　然后她奇怪地看着姑娘跑开了。　

　　
　　1977年的那天　

　　
　　1977的那天，黄秀英接到了市委一个通知，一个日本来的老先生要见见她。面对市委试探的目光，她得知了那个日本人对她而言的意义，她想到了六十几年前的那天，于是她愤怒地拒绝了。　

　　市委人员不断地劝慰她，她自己也在思考了一天后，决定有必要见见这个六十几年前的禽兽，前提她必须得到他的赔偿。　

　　那个叫赤星义雄的日本人同意了，于是决定在明天的早晨，到南京的一家酒店见面。　

　　那天早上，黄秀英跟着市委领导，来到了酒店里，赤星义雄却并没有象、黄秀英预期想的那样，早早在这儿恭候。　

　　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黄秀英透过酒店的玻璃看到了一个白头发的老人神情恍惚地走了过来。他的后面走着很多人。　

　　那个老人刚刚进入酒店后，黄秀英立即站起来冲着日本老人的后面骂道，你们还没有当够奴隶么？　

　　那些人不解的表情使黄秀英非常伤心，她又指着赤星义雄怒道，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　

　　市委急忙在一旁劝阻道，黄老太太，赤星义雄先生是专程来向您道歉赔偿的，您冷静一点。　

　　这时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人们看到赤星义雄满脸是汗水，腿也在不住地发抖，他久久凝视着黄秀英，然后低下头走到黄秀英的面前，猛地跪了下来，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我，对不起您！　

　　在说完这句话后，赤星义雄忽然倒在了地上。　

　　
　　两星期后，黄秀英也死在了平静的南京。死的时候，她的表情和以往相比，非常地安详。　

　　
　　来世今生　

　　
　　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