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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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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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君道:“听你这么说,这个星雨应该是屏兰王室的公主了?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现在屏兰王有二子三女,没听说有叫星雨的,若是说谎,这个谎言也太容易拆穿了。”

吴忧想起以自己婚姻做赌注的星晴,心有余悸道:“屏兰女子都是这样看轻婚姻么?”

阮君道:“才不是呢,屏兰女子极重名节,从一而终被视为美德。一般女子改嫁的都很少,屏兰的保守程度远远超过了周国呢。”

听了这番话,吴忧不禁对星晴的决定嫁给刘向的决断有了新的认识,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星晴这个女子。她能够对自己都这样狠,牺牲了个人的幸福还有屏兰人最重视的婚姻,只为了替屏兰打开入侵周国的大门,恐怕再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了。

这时候杨影等人赶了上来,纪冰清咳嗽两声道:“我说大哥大姐,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打打闹闹的?”

吴忧、阮君都红了脸,幸好天黑,大家都看不清楚。杨影忙道:“此处地形险峻,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紧翻过山头,争取天明前赶到黎城吧。”

吴忧也表示同意,几个人点了火把往山上走去,忽然鸣凤脚下一绊,惊呼一声,原来地上又有两具尸体,看样子早已气绝身亡多时,吴忧和杨影急忙检视这两具尸体,两人都身着道袍,看来是法师。阮君借着火把的光芒看了一下,道:“是气缚术,你看他们的双手。”

两具尸体的双手都在胸前结成手印,显然是在施法中间被杀的,阮君解释道:“这是气缚术发动前的最后一个手势,这两人几乎是在同时被人杀掉的。”

杨影指着两人眉心给吴忧看,道:“他们眉心都有一个小孔,应该是钢针之类的暗器,一击毙命,杀他们的人是个高手。”

吴忧道:“应该是星雨干的。看来这两个人跟那些杀手是一伙的。”想到刚才如果这两个人发动了气缚术的话,自己行动大受牵制,恐怕应付那些杀手可有点儿玄,不禁对自己刚才怀疑星雨感到有点儿愧疚。

一路再无事发生,几个人赶在天明时分到了黎城城门,刚好赶上开城门,至此才略微放下心来。

第十二节断情

吴忧等人进了柴州境内,先找了一家客栈歇了,奔波一宿,众人都有些累了。让阮君、清风、鸣凤三人休息,杨影、纪冰清轮流警戒,吴忧只是靠着桌子打了个盹就起来了,好像永远不会累一样,精神奕奕地出去打探消息。连杨影和纪冰清都佩服他充沛的精力。

消息最流通的地方莫过于酒楼,所以吴忧现在就在一家酒楼里,一边喝酒,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酒楼里边人们的谈论。事实上,来柴州之前,阮香利用一些关系已经收集了一些柴州方面的资料。

柴州刺史穆恬,今年二十五岁,六年前继承了刺史的位子,至今在政治、军事方面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建树。据说他喜财赂,爱美女,留连于声色犬马,好结交江湖上的游侠剑客,对武术十分痴迷,本身也算是一个武学高手。他基本上不处理政事,军政事务全都交给手下属官打理,在位六年居然一直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奇迹。

现在柴州主事之人,军队方面是由大将石勒总管,政事方面则由长史蒲山负责,这一文一武倒也把柴州治理地有声有色。不过也只能维持现状而已。柴州军在几年前还以善战而闻名,穆恬的父亲穆杰、兄长穆凌都是当世猛将,张静斋进占京畿之后,五州诸侯联军盟主就是穆杰。柴州军实力也是诸侯中最强的,可惜在一次会战中穆杰中流矢身亡,而穆凌为了抢回父亲的尸体也战死了,主将身亡,柴州军军心涣散,狼狈逃回柴州。自此一蹶不振。仅能勉强守住现有地盘。加上穆恬碌碌无为,恐怕迟早要被别的诸侯吞并。

吴忧喝酒的地方正处在黎城比较繁华的中心地段,装饰十分华丽。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是富商、官员,也有一些江湖豪客。吴忧听了半天,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人们谈论的不外乎云州、灵州最近的战事,这些消息大多是半个月之前的旧闻了,谈到柴州,则是对穆恬的庸碌讥讽一下,或者怀念一下穆杰时代的荣光,而绝大多数话题都是围绕斗鸡养鸟之类的琐碎事情展开的,让吴忧不禁感叹曾经威镇四方的柴州竟已如此颓废。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楼上传来,一个俊俏的青年被酒楼两条大汉叉着,从楼上丢了下来。那青年体格甚好,除了脸磕破了一点,竟然没受什么伤,刚刚爬起来,几个汉子手持棍棒赶过来又是一阵乱打,店里的伙计就在一边看热闹,一边还给打手们鼓劲:“打打,打死这小子,吃饭不给钱,你以为这是哪儿呀?”

那青年抱住头脸,哇哇大叫道:“不就是一两银子吗,老子今天忘了带钱了,先赊着不行吗?有了钱就还你,啊哟,你们这帮狗奴才,居然踢我那里,老子跟你们没完……”酒楼里的酒客们让出一个圈子,都在一边看热闹。

吴忧见那帮打手打了那青年一顿还不解气,又要去剥那人的衣服抵饭钱,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等着看好戏。吴忧阻止那帮打手道:“他的饭钱我替他付了,不要为难他了。”那帮打手这才住手,又踢了那青年几脚才散去。

那青年从地上爬起来,居然不就走,来吴忧这桌坐下,对吴忧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弟援手之德,以后在下定有补报。”

吴忧道:“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那青年忽然换了一副无赖嘴脸道:“既然老兄手头宽裕,借我一点银两救救急可好?”

吴忧细细打量他一遍道:“兄台说笑了,看你衣着不恶,皮肤细嫩,显然也是平时养尊处优之人。你双手有茧,步履轻捷,二目蕴涵神光,显然身负绝艺,绝非混吃混喝之人。兄台安排了这一出戏,吴某已经尽力配合了,吴某虽然愚鲁,还不至于这样被人戏弄。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不能陪老兄演下去了。”说罢就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那青年的脸色随着吴忧说话慢慢严肃起来,完全不是刚才那一副倒霉的样子了。待吴忧说完想要告辞的时候,他急忙起身拦住,长揖谢道:“在下自作聪明,出乖露丑,让先生见笑了。若先生不弃,请移驾到寒舍一叙如何?”

吴忧紧张地思考着,他虽然看出来这个人不太简单,却不太确定是什么人会特意安排这么一出戏来请自己,按说现在知道自己行踪的人一个是阮香,她即使安排人在柴州和自己联络,也不可能搞得这么招摇;另一个人是吴忧很不愿意想起的,也就是怀州见过的星晴,她有这个实力和胆色来做这个安排,不过吴忧不认为她会追到柴州来,冒着暴露自己实力的危险这么招摇地行动。而且这也不是星晴的作风。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柴州官方有人策划了此事,吴忧只好自叹倒霉,好像他每一回隐瞒身份的努力都会被人拆穿。

吴忧摊手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说说吧,是哪位大人要见我啊?”

那青年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道:“妹妹说得果然不错,吴兄见微知著,聪明过人,不过我猜你一定想不到是谁泄露了你的行踪的。”

吴忧确实想不到,自己身边的人可以信任,而且这一段时间都待在一起,没有机会通风报信。他说妹妹什么的,难道跟女子有关系?

那青年见吴忧不否认,笑道:“吴兄不必费神了,我妹妹只让我问你一句话,说吴兄听了定会跟我来,本来我想用别的方法的,现在看来还是把这句话告诉吴兄的好。”然后就在吴忧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吴忧失惊道:“是她!我……我正要找她呢。快带我去。”

黎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吴忧随着那青年走到黎城城守的府邸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和刚才的情形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现在着急的人换成了吴忧,那青年却不急了,对吴忧旁敲侧击的问题他一概避而不答。

守门的是两个精壮的大汉,吴忧可以断定这两人绝不是一般的士兵,那种难以遮掩的杀气、气定神闲的态度都显示出他们的身分地位不是泛泛之辈。不过吴忧已经顾不上管这两个人,他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青年向门卫出示了一个令牌,门卫面无表情地接过去看了一眼就放行了。进了府里,事实上已经不用青年带路,有人正在弹琴,悠扬的琴声为他们指引了方向。

青年对吴忧道:“先生以为这琴声如何?”

吴忧道:“技法纯熟,毫无滞涩,作为一名琴师而言,算是很高的水准了。”

青年又问道:“就这些?先生没有从琴声中听出点儿别的东西吗?”

吴忧道:“我对琴道研究不深,说不出什么内行的评语,只是这首曲子本应该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不知为什么,我听得却有些气闷,好像弹奏的人心中有什么解不开的愁怨一般,可惜了这样一支好曲子。”

青年惊讶道:“先生对琴道研究不深,居然就能够体味出这琴声的异样之处?对我妹子琴声做出这种评价的只有你和我兄长两人而已,你们两人的评语简直如出一辙。”

吴忧停下脚步道:“原来是她弹的。”青年已经不用多说,因为这时候他们已经进了一个宽绰的庭院,里边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幽竹疏斜,繁花似锦,枝头鸟叫啾啾,水中游鱼自在,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暑气。一个小小的茅草搭制的凉亭中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正背对着院门抚琴。

流水淙淙,琴声叮咚,一片优雅的气氛。可是偏偏就有人做出与这气氛极不协调的事情。因为几乎同时他们又看到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竟然就在离弹琴女子不远的地方铺了一张席子,上面散乱地摆了一堆鸡鸭鱼肉,还有酒瓶子,更破坏气氛的是这个大胡子竟然一左一右抱了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双手不老实地在两个女子身上游走,弄得两人娇笑不已。对这种大伤风雅的事情,那青年十分看不惯,皱了一下眉头,正要出声招呼,吴忧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下,示意他别作声。弹琴的女子丝毫不为外物所动,琴声一点不乱。一曲终了,那女子回过头来,看着吴忧和那青年。

吴忧上前施礼道:“星雨姑娘,在下吴忧有礼了。”

虽然那晚并没有看得太清楚,甚至连一个正面都没有照过,吴忧还是认出了这个女子就是在摩云岭上遇见的星雨。请他前来的就是星雨。吴忧虽然不知道星雨和柴州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从今天的见闻看来,星雨在柴州有着不小的势力。同时也更加疑惑她为什么还要委身于自己来进行所谓的报仇,只是为了跟星晴作对?这个理由吴忧觉得并不足够。至少目前他是这么觉得。不管是他本人也好,还是羽翼未丰的灵州都不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星雨还礼,淡淡道:“公子请坐。”又对随吴忧一起来的青年道:“哥哥也坐吧。”凉亭中散放着四个蒲团。吴忧和星雨的哥哥就在蒲团上坐下。星雨给两人斟上茶。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混在花香里传过来,吴忧忍了几次都没有忍住,就做了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看来他是对屏兰女子使用的香水类型过敏。

星雨除去面纱后露出的是一张娇俏的瓜子脸,挺直的鼻子,调皮的小嘴,玫瑰般的肤色,明眸善睐,顾盼生姿,确有颠倒众生的本钱。只是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深处总有那么一丝挥之不去的哀愁。

见吴忧有点儿尴尬地样子,星雨难得地展颜一笑,递给吴忧一方香气馥郁的手帕。吴忧急忙接过,不过还没等用它来擦鼻子,又被这香气冲得打了两个喷嚏,吴忧解嘲地道:“看来我和屏兰的香料犯冲啊。”屏住呼吸擦擦鼻子,想把手帕还给星雨,星雨道:“公子留着吧。”吴忧看看手帕,上回的面纱已经让他大大吃了一番苦头,现在哪敢造次?不过手帕已经脏了,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塞给人家。

星雨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亲哥哥,他叫破军牙。”

“噗嗤——”吴忧刚喝下的一口茶全喷在了地上,破军牙则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星雨则是一副得逞的表情,今天她第一次开心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让偌大的庭院里的花草树木仿佛都活了起来。破军牙道:“好妹妹,要是每次介绍我的名字都能让你这么高兴一回,我也认了。”吴忧忙道:“我不是有意有意取笑破军牙兄的名字,这个名字还是……很有气势的。呵呵。”

那个大胡子不知什么时候打发了那两个浓妆的女子,也来到凉亭。闻言笑道:“星雨又调皮了,怎么不介绍破军牙的汉名?”星雨皱着眉头道:“下次让你的女人换一种上点档次的香水,品味这么差。还有,漱完口再说话。满嘴酒味,臭死了。”

大胡子不以为意,对吴忧道:“看来我的宝贝妹妹是不打算帮我介绍了,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穆恬,现任柴州刺史就是区区。”

吴忧吃了一惊,感到穆恬刀锋般的目光直逼过来,哪里有传说中纨绔子弟的样子?如果他真是穆恬的话,那他一定是个韬光养晦的高手。这穆恬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虽然满嘴酒气,不过目光清醒,从他沉稳干练的模样很难想象到他只有二十五岁。这样一个人,吴忧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白痴会把他当成一个庸碌无为之辈。

穆恬道:“我就简单点说吧。星雨和破军牙的母亲是我的姑姑,她嫁给屏兰王之后一直过得很不如意,虽然受到屏兰王的宠幸,却受到其他屏兰王妃的排挤,姑姑生性柔弱,不善于和人争辩,因此处处受气。这还不算,在破军牙和星雨出生之后,姑姑的处境更加艰难。因为破军牙和星雨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异常优异,有传言说屏兰王准备立破军牙为太子,这更让那些嫔妃忌妒不已。特别是大王子的母亲,本来以为大王子被立为太子是迟早的事情,却被姑姑打破了她的美梦。可怜姑姑没有伤人之心却遭人嫉恨,悒郁成病,不久就撒手人寰。

“我柴州岂是任人欺侮之辈,那时我父兄健在,当下遣使责问此事,不料那屏兰王对待我们的使者十分无礼,父亲大怒,便要兴兵讨伐,不想张静斋突然发难占领了圣京,我父兄领兵出征讨伐张静斋,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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