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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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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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愁一脸痛苦地神色,间或传音调侃兀哈豹道:“表情再凶狠一些……哎哟,你弄疼我了……”

兀哈豹挟持人质冲出来,一众官兵有认得莫言愁的,都犹豫不敢动手,兀哈豹正以为得计。莫言愁忽扬声道:“军法官何在?”一军官应声排众而出,显然便是军中专司刑法的官员,莫言愁大声质问道:“按大周军法第五条第一例,挟持人质者当如何?”兀哈豹闻言大惊,急忙去堵莫言愁地嘴时却已晚了。只见那军官脸涨得通红,大声道:“凡挟持人质者必杀无赦,众军勿以人质为念,放手攻击!四夫人,得罪了!”

早有报复心切的军官大喝道:“拉满弦——预备——”

兀哈豹心中恨极莫言愁的背叛。却不甘心就此死在这里,正满脑子打算出路,却冷不防莫言愁将头猛仰,向兀哈豹胸前一撞,兀哈豹匕首当即回勒,莫言愁却如泥鳅一般向下滑去,锋利的匕首只划破了她下巴上一层油皮。莫言愁脖颈一脱兀哈豹控制。当即上身前倾,以右腿插入兀哈豹两腿之间,猛起高腿后踢兀哈豹后脑勺,这是莫言愁的秘藏杀招“蝎子摆尾”。兀哈豹反应也是极快,两膝急并形若鸡腿拐阻拦莫言愁踢腿,匕首**莫言愁后心,眼见莫言愁就要毙命于“朝雾”之下,兀哈豹却只觉得后心一凉,却是被暗器贯入心脏,浑身气力登时散去。“朝雾”已经划破了莫言愁的后心衣衫,却怎么也刺不下去。“这贱人居然在鞋里藏暗器!”这是兀哈豹最后地念头,他不甘地倒了下去。

“忘了告诉你,这匕首本是一对的,你拿的叫朝雾,还有一柄就是取你性命的——夕阳”莫言愁轻轻将两柄匕首握在手中,在垂死地兀哈豹耳边轻声低语道,兀哈豹充满怨毒的双眼至死没有瞑目。

“夫人!您没事吧?”“大帅,大帅……”官兵们大部分没有看清刚才那番惊险搏杀的全过程,呼唤哭喊。各种纷乱的声音乱作一团。这时莫言愁只觉神乏腿软,颓然坐倒在地。刚才脱险杀人实在过于惊险,莫言愁生平搏杀无数却莫有险过此次的,虽则没受重伤,却着实惊出一身冷汗。

忙乱之中。众官兵发现了哈迷失地尸首。顿时哭喊怒骂之声响成一片,哈迷失手下一群高级军官紧急求见莫言愁。都道“哈迷失将军被刺身亡,军失其主,恐生变乱,还请夫人主持大局。”莫言愁亦当仁不让,合虎符,颁令箭,就掌了三军帅印。先命将哈迷失装殓厚葬,次命将兀哈豹戮尸示众。当晚众将为哈迷失守灵。

次日,莫言愁击鼓升帐,与众将见礼毕,道:“如今有张颖勾结外贼谋献主公基业,幸得夫人宁氏发现其阴谋,遂被其凌迫,逃出云州,乃命我星夜至此报变调兵,哈迷失将军已然验过兵符令箭,正欲整军救主,不想张颖所派刺客却将其残忍杀害,又挟持于我,当真是人神共愤!幸得天佑,忠义不该绝,被我格毙刺客,揭发这惊天阴谋!”

众将一听,相顾骇然,骤然遭逢如此剧变,他们都是将信将疑,但莫言愁疾驰报信、二人密谈、哈迷失遇刺、莫言愁搏斗格毙刺客这都是大家明见地事实,莫言愁所持的虎符令箭也不像是伪造,如果怀疑莫言愁地话,那无疑是指责她一手策划了刺杀哈迷失的行动,而这样的想法是他们万万不敢有的。

万户别乞图兰道:“夫人既如此说,应当没有错。只是没想到二夫人是这样蛇蝎心肠地女人,竟然派刺客刺杀咱们的主帅。为了主公的基业,为了给大帅报仇,咱们就追随夫人,去云州戡乱!”图兰是军中掌实权的将领,一向以稳重多智颇得哈迷失信重,哈迷失殁后,他隐然成了众将的领袖,见他表态,众将唯有应和追随。当中唯有校尉马晃厉声道:“你们一群糊涂蛋!二主母贤名流布四方,怎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必是宁霜勾结了莫言愁出卖云州,现在是在利用你们造反。你们考虑清楚,造反的罪名一旦背上,将来可是百口莫辩洗刷不掉的!”闻听此言,众将顿时像炸了锅,大声喧哗鼓噪起来。莫言愁大怒,扔下一支令箭道:“来人,将这厮给我……”图兰忽然截口道:“吵吵个屁!这厮胡言乱语,敢是疯了!将他乱棍打出大营!谁不愿意干的,一并给我滚出去!”当时又有羊褐等十数人离帐而去,原本满满当当的大帐顿显冷落了许多。

莫言愁对图兰冷冷道:“为何阻止我行军法?”

图兰额头见汗,跪禀道:“马晃为主公亲传弟子,一向多有功劳,便有冒犯夫人之处,也应由主公惩处,夫人若为立威杀之,恐于主公处不好说话。”

莫言愁思量片刻,冷哼一声,算是揭过此事,道:“你负责监督这些人,他们自己走了也就罢了,不准他们带走一个士兵,如有煽惑军心者,斩立决!大军即刻收拾起程,有贻误军机者,我容得,军法容不得!”众将应诺。

史载:圣武二七七年一月,莫言愁杀哈迷失,夺其军,云州乱起。

第二十五节狼烟

圣武二七六年冬,趁开州军主力北上攻略圣京,清河军燕州军团十余万人秘密南调,以方略为军帅,兵分三路,突然进攻柴州,清河军势如破竹,柴州各城多降,圣武二七七年二月,清河军攻克柴州城,全歼守军七千人,开州军大将苏靖被杀,柴州各郡望风而降,至三月中旬,清河军相继肃清柴州境内残留开州部队,柴州八城均落入清河之手。是役,开州军队损失兵力四万余,柴州守备部队被全歼,大将苏靖等阵亡,副军师周维被俘,讨逆将军唐礼仅率五百余骑逃回开州。开州在柴州所有地盘均被清河蚕食殆尽,清河军饮马大江,雄视西南。

因军情紧急,开州上下等不及杨影回来,只有自作处断。唐琪连连遣使催促东方玉率军北上。东方玉与副帅呼延明计议道:“清河盛兵西向,势不可挡,然其先战燕州,后攻柴州,大军曝于野外已近一年,攻克柴州全境后已将锐气消耗殆尽,师老兵疲。然则清河近年来颇有几支雄师劲旅,今应观其动静,若其偃旗息鼓,则必定有诈,需加意提防,若彼以精兵耀武扬威于边境,反倒不必担心。”呼延明深以为然,却忧道:“理虽如此,主母那里催促甚急,却不好交待。”东方玉略一思忖道:“我有一计,只需如此如此,便可解此困。”

于是一面暗遣密探探查清河动向,一面回书唐琪,筹粮募兵,大张旗鼓北上,克日起程。留呼延明守蛮阜城,尽调南线精锐回师开州。蛮王蒙勇闻讯喜道:“天教这煞星离开!”探得东方玉大队离城数日,即点诸洞蛮兵五万,来犯蛮阜城。蛮兵攻击极为犀利,呼延明死据城池。入夜,开州预伏于地道的三百死士爬出地道,举火为号,放手攻击,东方玉所率开州军主力如从天降,猛攻蛮军大营,呼延明亦率兵出城以为声援,蛮兵但见四面八方尽是火光敌人,哭爷喊娘,四下奔窜。此役南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五万大军几被全歼,只逃出了几千残兵败将,蛮王蒙勇孤身一人攀山越岭逃去。

虽然取得全胜,东方玉却没有时间庆功:探子回报,清河军经过短暂的偃旗息鼓之后,大军转入休整,却集结了新补充的两个乙级师约两万人向江右展开进攻,清河几支小股部队冒险抢渡成功,开州沿江防御堡寨体系正被逐块蚕食瓦解,守军抵抗意志薄弱,不少地方守军刚刚见到清河的军旗就投降了。有情报显示,清河军正分批补充大量新锐军团到柴州战场,看起来这次阮香是不打算罢手了。

东方玉闻讯大惊。开州曾对清河的军事实力有过详尽的评估,清河占据灵、淄、柴、怀四州和泸、燕两州各一部,天下土地、人口超过一半,在诸侯中实力首屈一指。清河全面动员兵力有五十万以上,不算各地收编的败军残部,清河老底子常备军就有甲级师十个,乙级师十二个,精练海军水勇约三到五万人,另有以退役老兵、良家子为骨干的地方弓箭手、枪手等若干营,以清河现在相对宽松的边防处境,东方玉估计阮香最少能抽调二十万机动兵力用于作战。一想到要跟清河大军正面抗衡,饶是东方玉这等胆色也不禁有点发毛。他不敢怠慢,立即修书唐琪,促其发布全州动员征兵。大军将休整时间压到最短,随后星夜向北开拔。呼延明则在后方催造舟楫战具,筹集粮秣。

四月,东方玉将前军行营一气推进至六城。东方玉认为,现在开州兵力有限,军心惶惶,不具备与清河决一雌雄的条件,最好就是利用山河之险拖住敌人。清河若要走最近的路线进取开州,首战必取六城。六城依山带江,城虽小却险要,要担当起牵制清河大军的重任,非有重将不能把守,于是请唐琪之叔唐灿率朱雀营精锐三千坐镇六城。而若清河采用稳妥之策,那么一定先取富庶的火德城为基地。东方玉计划在火德城建立大营,沿江逐次反击,务必将清河军挡在江左,同时可以策应六城防御,共同遮护开州。唐琪镇守开州,催督各城粮草与援兵。东方玉忙忙乱乱将各处刚收拾停当,清河军先头部队忽然悄无声息地退过了江左,并且烧毁了先前辛苦搭建的三座浮桥。眼目可见的地方都可以看到无数的夫役在那里修筑防御堡垒,船只一律拘束不准过江。开州被清河军这一下子攻守转换弄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既然清河表明了不愿意打,东方玉也乐得趁机收复失地,完善防御。

直到五月,杨影才赶回开州与东方玉合兵一处,正欲整军与清河决战,忽然收到蛮阜城呼延明告急信称,蛮王蒙勇不知从哪里探得确切消息,知开州南线兵力空虚,再次纠结蛮兵大举进犯蛮阜城,呼延明兵少不能兼顾县乡,只能堪堪收缩兵力守住蛮阜城,蛮军大肆掳掠十余县,百姓、牛马损失无数,急求援军。这正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摸不清清河军的意图,杨影不敢分兵救蛮阜城。

就在这样的时候,开州意外地迎来了阮香求和的使者。使者带来了阮香的亲笔书信,略曰:孤与将军本无深怨。今海内纷扰,异族觊觎,盗贼横行,豪强割据,有志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哀皇德之衰微,纲纪之败坏,得一线之机必戮力同心,共扶周室……将军乃忠良之后,手握雄兵十余万,先后讨平闵、董之乱,屡次击退南蛮之进犯,保我大周南疆尺寸不失,又协助王师,共击残虐无道之柴穆,讨伐专权柄国之逆张,海内共睹,居功至伟。向者因柴州百姓有诉开州驻屯军残民恶行者,惨苦之状,孤不忍闻,乃遣二三子帅师旅以察惩凶徒,如今首恶伏诛,恐将军见怪,乃约师退避三舍,以闻将军。按柴州之地本属朝廷,孤已上奏天子派遣流官治理,戍兵、衙役等暂由清河代理,贵方损失财物、人民、军械甲仗等由使者与贵方协商赔偿,望将军念孤一片恤民之心,纵有无心之过,开罪之处,实非本心……

开州诸将皆不忿,杨影叹道:“时不与兮名不正,人心不足蛇吞象!清河诚不欺我。”索清风、东方玉等亦深以为然。于是善待使者,修书回复阮香,表示恭敬之意。即日撤开、柴边兵,尽以精锐南向,蛮兵探得开州军大队南下,掳掠而退。清河果然没有趁机进兵。自是,开州暂息了争雄称霸之心,整训三军,修缮战具,巩固南疆边防,充实仓廪,生养人民,轻徭薄赋,选贤任能,州郡大治。南蛮不敢轻犯。

圣武二七七年三月,乍暖还寒。圣京城头大周紫罗兰龙旗漫卷,张家的金狮旗与云州烈火金赤乌旗位列其后,烈火金赤乌战旗虽然不若龙旗与狮旗的威武尊贵,却带有别样的张扬霸气和浓烈杀气。乌云汇聚,雷声隐隐,猎猎大风卷起无边尘沙。城外二里起一直连到天边,都是萨都的军队,黑漆漆的军装,静穆的队列,蕴藏着无限杀机,给人以浓的化不开的压迫感。

城上将士严阵以待,身为主帅的吴忧与张潋不去指挥军队,却对坐城头着棋。吴忧身着玄色云龙锦绣战袍,内着铠,头戴盔,身后两名关外大汉,斜搭罩衫,半敞着胸怀,露出筋肉虬结的健硕雄躯,一捧尚方宝剑,一抱丈二钢枪,吴忧神态自若,对城外萨都的如山兵阵视若无睹。相比较而言,张潋与他身后的两名侍儿就显得过于柔弱秀气,张潋裹着厚厚的皮裘,脸色惨白如纸,颤颤巍巍,看上去好像随时会晕倒过去,半天才走上一步,不时担心地张望城下,根本无心棋局。

将近半个终点的枯燥等待之后,张潋终于忍不住这高空吹风的折磨,问吴忧道:“燕公,使者怎么还不回来?如果还要等很久的话,我希望能先回去……”

“主公!”楚元礼见张潋说出如此窝囊之语,以致所有在场的张家将士都挂不住脸,吴忧此举的意义他早已反复叮嘱过张潋,今日吴忧这一番做派就是想以此鼓励军心士气,只要将士们看见这两家主帅并肩登城,萨都的一切阴谋鼓动都站不住脚,毕竟萨都统帅的这支军队一向是效忠于张家的,萨都反叛是在行险,只要能在气势上压倒他,不排除策动其部下反正的可能性。

“交涉往来,至少要一个钟点,空坐下棋委实无聊,咱们不如欣赏乐舞——在这城楼之上,如何?”吴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不上来是讥诮还是蔑视,他前后见到这位大舅哥两次,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副面目,不知是阴谋诡计抹杀了原本那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还是权力的毒药让他显露出懦弱的本相,对其种种倒行逆施,吴忧心中厌恶,无奈现在却是与他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要让张家部队听令还得仰仗他的身份。

“恐怕没有歌妓敢在这万军阵前献艺吧?”张潋道。

“据我所知是有一个的,”吴忧认真的样子好像俩人是一起逛窑子的采花同道,“京师善艺坊的头牌张五娘色艺双馨,尤其胆大,我看不妨派人延请过来。”

张潋脸色顿时变了,别人他不知道,这张五娘是谁他可是太清楚不过了,这是张静洁的女儿,说起来还是他的堂妹,张静洁获罪伏诛后,家中男丁全被诛杀,女眷则全部充入乐坊甚至营妓,张潋处理此事时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亲戚恩义。现在吴忧忽然提起这个由头,让他心里着实一跳。但此时身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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