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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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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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疼死我了!我说我说!”也是该着这胡焱倒霉,碰上了这么个冷漠无情的高手,疼得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而下,而嘴皮子却极其利索起来:“实不相瞒大爷我是真没见过什么马车姑娘的刚才就是想骗骗你看能不能从你那得到什么好处……”

“二!”董不语毫不留情生生折断了胡焱的右臂,却输入一丝真气吊着胡焱的神智,不让他昏厥过去。

“大爷!大爷!啊呀!我的妈呀!”胡焱声嘶力竭地哭号起来:“真的没有啊真的没有!我要是骗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狗娘养的!大爷!大爷!我派人给你找去,我让我爹给你找去!我给你找去!啊呀呀,可疼死我了!”

“三!”董不语面无表情,一脚将胡焱的小腿骨踩断一根。

“啊——”胡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泪鼻涕一齐流了下来,“大爷——大爷——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啊——大爷!我的妈呀,疼死我了——”

“四!”董不语只是轻轻喝出这个字,胡焱已经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裤裆间一片腥臊,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董不语皱着眉头,将烂泥一般的胡焱丢到一边。看起来这小子是真不知道阿瑶的下落,要是不是这人做的,那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难道,还是云西的人?他思绪紊乱,心烦意乱,却还不失清明,细听周围动静,耸身跳上房顶,在城卫军赶到之前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十二节影刺

燕州白郡。

白郡位于云、燕、淄三州交界,东、北依霖水,南靠芒山建城,军事位置险要,商贸往来频繁,是除了圣武关之外,云州进入中原地区的又一重要通道。这几年白郡周围没什么战事,风平浪静的日子久了,人烟也逐渐繁盛起来。

要说起白郡最出名的烟花场所,没人不知道凝翠楼。

东方玉现在就站在这凝翠楼前。进城前他就将赤麟放到野地里,他相信这世上还没什么动物能快过赤麟的速度。而草原牧人的套马杆也套不住这一匹颇具灵性的烈马。

自从他单独行动以来,云西缀着的尾巴就有点三心二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前几次的狠辣手段杀怕了,一直不敢过分迫紧,让他都没有出手的机会。这样反而让东方玉担心,董不语那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进入白郡之后,东方玉有了一个主意。他先设法摆脱了刺客眼线,故意用个低檐斗笠蒙了脸面去住店,要了客店最好的上房套间,给自己粘上一部大胡子,让伙计给买了华贵的锦衾衣物,去珠宝楼买了现成的猫眼宝石戒指大金镏子,又去兵器铺买了一把华而不实的厚背大砍刀,镶金嵌玉挂在腰间,什么龙涎香、檀香、花香弄了好几斤,能喷的全喷上,头发梳成一个流里流气右歪髻,抹上油、打上蜡,油光铮亮,脸上抹点锅底灰,再加上些红绿油彩,那脸膛立刻就变得绿里带红,碧湛湛红涔涔,一照镜子把自己吓得一哆嗦。右脸上一块青黑乌痧大痣三寸来长。东方玉又照了一次镜子——效果太强烈了,他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照的好,省得吃不下饭。

最后一步,东方玉试了试嗓子,憋成老粗腔,加点狮子吼,道一声“伙计,进来!”恍如半天里响了个霹雳,那伙计平日里人称王大胆,一听这声吓得一哆嗦,忙推门进来,不过一看东方玉这新奇造型,饶是这伙计再大的胆子也差点当场吓死,扑嗵一声就跪下了,“夜叉老爷,这还是大白天的您怎么就出来了?小民我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啊……”

东方玉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安抚王大胆道:“只因俺性格羞涩,见不得生人,所以平日里都遮盖些个,兄台你莫要惊慌。”饶是这般轻声细语,也震得王大胆耳朵嗡嗡直响。

王大胆差点就哭了,心说你还是遮盖着点吧,这白天还好,晚上碰上个胆小的还不得被你吓死。

东方玉心里好笑,问了伙计城内最大的镖局和最大的妓院的位置,赏了他两个铜子便出门去了。这王大胆不免腹诽,看这大爷穿得挺阔绰,出手打赏却这般小气。

东方玉倒不是第一次步入凝翠楼这种烟花场所,当老鸨让他挑选姑娘的时候,他很干脆地捏出一片金叶子道:“别弄那些庸脂俗粉,给大爷找个清倌人儿。”

四十来岁的老鸨也算阅人无数,但像东方玉造型这么奇特的还是头一次见,这老鸨只能大概估摸着东方玉是个外国来周国做生意的暴发户。不过她可不敢随便找个清倌人,看东方玉这体格,那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恐怕上来就给他弄死了。

见那老鸨犹豫,东方玉将重重一个包袱拍在桌上,“要是让大爷我满意,这包东西就全是你的了!”一个金元宝从包袱空隙里骨碌碌滚了出来。

老鸨的眼睛倏地睁圆了,这一包金子怕不得有几百两!这样送上门来的冤大头不宰实在太可惜了。莫说是个清倌人的死活,就是把她妈拉出来卖了她都愿意!

“来了来了,绝对是最美的,大爷稍等哦——”老鸨狠狠吞了一口口水,临走还朝着东方玉抛了一个媚眼,脸上的粉笑得直掉渣子,看得东方玉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当然如果他留意一下周围的话,就会发现更多的人看着他受到的惊吓程度远超过那老鸨。毕竟长成这样还敢出来吓人的,需要太大的勇气。

“大爷,您瞧瞧,这四位可是凝翠楼的台柱子,只卖艺,不卖身的。这是牡丹、芍药、秋菊、腊梅……”

“滚!你当俺傻么!拿这种货色来蒙俺!”东方玉这一声可是用了真力,房顶上的瓦都震碎了好几块。那老鸨吓得腿肚子直接就转了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有那胆小的妓女嫖客直接就吓晕了。有那悲惨的嫖客就此被吓得终身不举的,也算异数。

“你们这的头牌红姑娘不是叫什么蓝若的么?”东方玉粗鲁地大声嚷嚷道。

那老鸨骇得道:“蓝若被贵人请去唱曲,尚未回来。”

东方玉道:“那没事,你告诉俺她住哪儿,我去她房间等她。这些——”东方玉一把拎起了那个沉重的包袱,“是给蓝若姑娘的。”

老鸨一听就哭了,只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长这么丑还这么不要脸的,也许人家敢长成这样其心理承受力早就超越了脸皮的极限。但是这蓝若姑娘可是凝翠楼真正的台柱子,能给这二六不识的番邦蛮子糟蹋么!别说区区几百两金子,就是一千两一万两那也不能够呀!当然真有一万两的话未尝不可以商量……

一念及此,那老鸨不由得心中怒火起,恶向胆边生,居然强压住了害怕和恶心,一个恶狗抢屎扑到东方玉脚下,拽住东方玉的包袱就不肯撒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放声哭嚎,“大爷大爷!我们是小本经营,一向遵纪守法,姑娘们都是良善人家女子,身子骨娇弱,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实指望来这里从事个服务行业贴补点家用,也只能将就糊个口,求求您老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这里闹得欢实,那边厢却早有人叫了护院打手蜂拥而至,将东方玉围在了中间,撸拳擦掌就要动手打人。

对于那个满脸沟壑的妇人东方玉下不去手殴打,但对于这些打手们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众人只是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些打手们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东方玉还是原地站着,气定神闲。那个老鸨已经停止了哭号,吓得目瞪口呆,嘴张得能塞进去五个鸡蛋,她手中兀自还拽着东方玉的包袱角。被东方玉一看,吓得立即撒了手。

“现在能告诉俺,蓝若姑娘的房间在哪儿了吧?”东方玉道。

“在……在……后园……小楼……”老鸨哆哆嗦嗦半天才把位置说清楚。

“早说不就好了?既然她不在,俺也就不难为你们,俺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东方玉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当天夜里,凝翠楼头牌红姑娘蓝若在居所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那个住在客栈的丑陋胡商。因为东方玉白天大闹凝翠楼的事情满城皆知,所以一般人都认为这胡商不是什么好路数,更有人信誓旦旦说早看出来他就是个飞贼,觊觎蓝若姑娘的美色,白天是故意去踩盘子,晚上就把人给劫走。虽然凝翠楼的老板心痛得哭天抢地,但城卫不可能因为“走失”了一个妓女就封锁城门,即便她是本城最红的姑娘也不行。

次日,一个有一脸阳光般笑容的魁梧的年轻人来到振威镖局要求雇佣一名保镖保护自己的“内眷”去一趟圣京。要求必须年轻英俊,身高体壮,会赶车,会骑马,武功好不好倒是其次。这样的雇主倒是少见,不过因为东方玉付出的酬金极其可观,所以振威镖局还是挑出了一名名叫柳二的年轻镖师接下了这趟买卖。柳二高大英俊,武艺在镖局中也算好手,骑马赶车都在行,完全符合东方玉的要求。

蓝若一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颠簸地厉害,随后就觉得很冷,然后她惊恐地发现自己仅着睡衣置身于一辆马车内,陌生的车夫吆马赶车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可怜的蓝若不敢相信这一事实,赶紧闭上眼睛开始数数,希望再次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床上。但这个努力立刻失败了,剧烈的颠簸让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掉了。

悲惨地发现这不是做梦之后,蓝若吓得尖声大叫起来,马车立刻停下了。她听到两个男子交谈的声音。

“公子,看起来贵眷醒了。您要不要跟她说两句话?”

“我先前说过的,内子受过刺激。柳二哥要不要先歇息一下,喂喂马,我和内子说两句话……”

“好。”

紧接着就感觉那柳二哥将车子支上,卸辕拉马,不一会儿就走的远了,那公子却是一点儿声息也无。蓝若战战兢兢拉开轿帘,大着胆子向外一看,眼泪哗哗地就流淌下来,外面是一条蜿蜒的马车道,大概刚下过雨的缘故,路上一片泥泞,一道道深深的车辙纵横交错,车道以外就是无边无际的荒凉草甸。偶尔飞过一两只野鸟。

一匹高峻的赤红骏马上端坐着一个英武青年,只瞧面相,不似穷凶极恶之人,此时正以好奇的眼光看着蓝若,似乎观察她惊吓的表情是一件再有趣不过的事情。

“你是什么人,为何劫持我一个弱女子?”蓝若哭了一会,定定神问道。

“在下东方玉,只是想请姑娘帮个小忙。手段不算光明磊落,叫姑娘见笑了。这是姑娘的卖身契,姑娘只要将它毁掉,就完全是个自由人了。”

蓝若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她几乎是抢过了那张卖身契,看了一眼之后,她不顾风度地兴奋地尖叫一声将它撕成了碎片。“你要娶我么?做妾室?”蓝若有点期待地问道。

“不,我不会。除了我的妻子,我不会娶任何别的女人。虽然我还不知道我的妻子在哪里,但显然不会是你。”东方玉很认真地道。

“你是个正派人,从你的眼睛里我就可以看得出来。您确定不会对我动心?你发誓?”

“百分之一百确定。但我不能发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说过的话,还没有不算数的。”东方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您只要坐车到圣京去,就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如果我不去,你会不会强迫我?”

“这个么,我得为姑娘的安全着想。我想,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你威胁我?”

“很不幸,你已经卷进来了。我不管你的话,你会死。”东方玉平静地道。

听到“死”字,蓝若的身子打了个寒噤,她看得出来东方玉不是说谎,这时候她无比真切地感受到彻骨的寒意,瑟缩了一下之后,她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你凭什么把我劫出来,还让我卷进这样的事情!我在凝翠楼虽然是卖笑的行当,至少还能苟活下去。现在名义上成了自由的身子,却还要受你的胁迫,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难道就因为你武艺高强?你有能耐,你保护我呀,如果我死在别人手里,难道不是被你害死的么!我知道我们下贱,但再下贱也是个人,我跟你说,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看不出来你真是个刚烈的奇女子呢!”面对蓝若疾言厉色的指责,东方玉神色不动,只是略微笑笑道:“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有我必须保护的人,因此只好出此下策了。姑娘说得一点我同意,我有实力这么做,而你没有,所以现在姑娘就委屈着罢。到了圣京,我会补偿姑娘的。”

“那也要有命来享用才行。”蓝若冷笑道。

“姑娘是聪明人,我希望您不要逼我用强。我要取你的性命,只在反掌之间。”东方玉淡淡道,“我叫东方玉,姑娘若是不幸香消玉殒,记住害死你的人也好。”

“你……无耻!”蓝若咬牙切齿道。

“我们判断是非的标准不同,所以这句话我不苟同。”东方玉仍然一脸和气。

蓝若拿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一摔帘子,缩到车子里面去了。

“内子身子不适,饭菜尽量做得精细些,都送到车里。”蓝若听到东方玉在这样吩咐柳二。柳二闷声答应了。

东方玉远超乎常人的直觉往往能让他提前发现危险,虽然没有看见敌人,但东方玉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迫近了。目的达到了,这在他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对于蓝若和柳二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为了不引起追踪者的疑心,东方玉仍然像之前与董不语同行时一样保持着相当大的警戒范围。他们行走的路线却是背道而驰,由白郡再进入淄州。其实东方玉本来就没想真的带柳二和蓝若去圣京。只要能分散一下追踪者的注意力,东方玉就会撇下两人,间道追赶董不语和阿瑶去了。当然这话不能和两人明说。因为东方玉不能保证那些追踪者在发现两人是假货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人泄愤。

仿佛是为了向东方玉示威,每次东方玉离开再回来,总能看到蓝若与柳二亲热地说话,一见他回来就闭口不言。东方玉则根本不在乎蓝若的这点小花招,随着深入淄州越来越远,他近乎残忍地估计着抛弃两人单独行动的时间。柳二则是尽一个保镖的职责本分,既不多问,也不打听,任凭东方玉吩咐他做什么都任劳任怨,颇有几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健。

蓝若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在凝翠楼的生活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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