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刚才跟鱼的接触，还有对话，全都落在二楼的白零眼里，听进了她耳朵里，李解还是有种私隐被人窥视的难堪感觉。
好一会，他看白零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冲她挥了挥手。
于是，白零也冲他挥了挥手。
好像，不是很难相处？
“我叫李解。”李解试着沟通，然后，他看见白零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就没别的话了，这反应好像有点奇怪，但李解转念一向，她能记得跟人认识的基本路数吗？这反应，也就不奇怪了吧？
李解考虑几秒，试着问了句：“请问，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嗯？”白零面露疑惑之色，李解见状，暗暗苦笑，这真是几秒钟的记忆啊……
鱼擦拭着头发出来了，看见李解跟白零眼对眼，不禁笑着说：“零习惯跟我一起了，你可能不太适应。等会啊，零，来，给你洗澡。”
“嗯！”白零从二楼一跃而下，很开心的抱着鱼的胳膊，跟着去了。
这……怎么有种妈妈照顾女儿的感觉？
李解暗暗苦笑，转念一想，嗯，就当是姐姐照顾妹妹吧，这么想感觉更好接受点。只是，脸嘛，鱼当然成熟多了，但论身形，感觉白零才像姐姐。
“喂，干嘛呢？”这么晚了，落满盈的信息突然飞到。
李解还真想找人聊聊，只是，此刻大约没有那种能够放松的时间。“说了你都不会信，还是改天再说。”
“切！就算你今天刚到就找到前女友了，我也信。”
“这么聪明？”
“……别胡扯了，还在通天楼脚下吃饭呢吧？”
李解笑了，果然，嘴里说信，实际上还是没办法相信这么巧的事情，如果换了是他，也难以相信啊！
“真的。”
“太假了……”
“所以……”
“知道啦，不妨碍你们旧情复燃，干柴烈火，本女神向来聪慧，你早说嘛。”落满盈说完，没音了。
李解这会当然也没法分心跟她闲扯，他还在发愁，眼前这局怎么破……
他是为了知道到底还爱不爱鱼来的，现在来了，却发现，答案根本没那么容易找到，又或者说，很不明朗，一时他觉得不爱了，一时又觉得还爱着。于是也就扯淡了，不明确让他下一步怎么做啊？
来之前他想过如果还爱鱼怎么样，也想过不爱鱼了又怎么样，还想过她有男朋友了怎么样等等……就是没想过现在这种，模糊不清的状态。
这个相逢，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很高兴的是，裁决的评估中，鱼并没有短期内出大事的特征，不过，大约是环境影响，裁决对她的评估是：中度伤害型。
李解觉得，过去的鱼肯定不是这种类型。
但是，最让李解在意的一直是白零的评估属性，是没见过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刚见面的时候他就因为困惑，把裁决评估信息发给温柔大叔了，但还没回。
正想着，信息来了，就是大叔的。
“这是初状态，基本上只能在初生三个月内的婴儿身上看见。各种色彩都有，而且无序的乱变，因为这种状态可以随时演变成任何类型。白家的这个白零的资料这里极少，过去并没有在外面活动的信息，你建立一份信息档案，随时添加。”
“收到。”李解长见识了，过去他哪有机会用裁决观察初生的婴儿啊？三个月？现在这时代，一岁内都得在治疗中心的养护室里呆着，以免被环境中的辐射危害，到一岁时，还有很多家庭选择继续在养护室呢。
“这才是传说中的、真正的赤子之心吧？”李解这么想着，但从裁决的评估情况来看，也就意味着人之初，是性本空啊！所以各色混杂，随时能够变化成任何类型，因为本身如白纸，染什么颜色就是什么色。
不过白零等于是天生自带无限清除染色的能力，几秒就忘，估摸会长期处于这种随时可转化的初状态。
没多久，鱼出来了，喊李解过去。
后者站起来，觉得不合适的说：“我还是先走了，明天再联络。”
“……我想睡个安稳觉，行吗？”鱼站那，目光里流露着一丝恳求。“李解，我只是想你能在身边陪一会，等我睡着了再走，好吗？”
一句行吗，紧接着又是好吗？
李解觉得，拒绝的话真说不出口，更重要的是，他听了，也不想拒绝了。
可是，跟着鱼进了房间里，却看见白零已经躺床上了。
“这？”
“等等啊！”鱼过去，哄着白零躺下了，后者卷曲着身体，埋首在她胸口，竟然很快就睡着了。鱼这才轻声的喊李解说：“来，抱我会。”
“……好奇怪。”李解各种无语，躺下，试着如过去那样，让鱼枕着胳膊，搂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被她拽过去，抱在胸口。
一时间，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如果没有白零喷在李解受伤的呼吸热气的话……
“真心很怪。”李解真觉得这画面不敢想。
“反正你又不想做坏事。”鱼倒没觉得，还笑着说：“白零只记得母亲，对父亲的记忆因为从小见面很少，她知道白老是她父亲，但没别的更多相处记忆。只是按照她母亲过去说的那样，见到父亲要问好，要听话之类的在做。她母亲去世后，白零好几年都在家里，足不出户……现在她就对我熟悉亲近，所以如影子般粘着，时间长了我也习惯了。”
“或许，我该把她视作一个幼儿……不过，看起来真的不像。”李解挺发愁的，鱼笑着说：“别做些奇怪的事情喔。我睡了。”
鱼大约是真累了，真的很快就沉沉入睡，睡着了后，李解想把胳膊抽出来，却发现，不惊醒她的抽出来，简直不可能。更糟糕的是，白零啊，白零不会是把他手指头当奶嘴了吧？含嘴里可劲的吸吸吸，他稍微有抽的动作，立即就被她争夺似的咬住，咬哎——那多疼！她还是战斗系，杀伤力持续攻击久了，会粉碎战衣的防护能力，然后要人命的啊！
李解于是只能乖乖的保持姿势，就那么躺着了。
躺着躺着，他也睡着了。
于是，梦中的状态下，他自然而然的进入了宇宙虚拟世界。
李解本来第一时间想找夜红雨的，然而，他不在。
老橙也不在，只有圆圆一个人坐救生舱外，吃着本土人类送来的供奉。
“那两个呢？”
“老橙一晚上没见人影，夜红雨十分钟前刚走，说去通天楼宵夜。你呢？到双月城了吗？”
“烦恼无限。计划中，我的问题处理是这样的：见到鱼，说清楚，问明白疑惑，一是一、二是二；不爱了就割断过去，还爱就努力再续前缘。然而，现实中是这样的：立场模糊不清，搞不明白到底爱不爱，想撞墙！”
“不是没有具体信息吗？这么快见到了？”
“很难相信的巧合。总之，见上了。”李解愁着，人面对感情，为什么实际上跟理想中差别那么大呢？从这个角度来说，夜红雨真的很厉害，真像是能做到思行合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遇难者
“李解，别说你刚走出学院，不管活了多少年的人，思行合一也都很难做到。这是理性和感性必然存在的矛盾造成的必然，接受这样的人性和自己，我认为这是成熟的方向，也是符合人性实际情况的方向。”圆圆总是能用很冷静的强调表达想法，但这种情绪，这一刻正是李解所需要的，像一块冰，让他的烦躁都冷却了下来。
“所以老橙叫夜红雨变态？”
“嗯，非人性的状态就是变态。”圆圆一直很赞赏加在夜红雨身上的这个绰号。
李解笑了，是的，他得承认，他不是、也不会是夜红雨。对于他这种并不很极端的人来说，应该是接受复杂人性造就的、常态化的自己。
“李解，能请你经常分享跟鱼的事情吗？”圆圆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见他表情错愕，她又继续说：“因为，我心里有困惑，复合的感情究竟能不能回到过去。生活里我不方便打听别人的这种事情，也很难了解别人真实的心路历程。”
“我想，只能是我单方面的感受和想法，包括对她的解读，也是这样。”李解觉得，圆圆的请求，简直就像是陷入了类似的感情干扰。
“人本来就只能得到单方面的解读。”
两个人聊着，聊着，虚拟宇宙里的天黑了，又亮了。
每到清晨需要装神弄鬼主持仪式的时候，有时候是圆圆上阵，有时候需要些不雅动作，譬如装作被神附体，躺地上发羊癫疯似的情况时，李解当然就站出来了。
一宿，老橙都不见人影，夜红雨也是。
相较于夜红雨，老橙的情况其实是让他们担心的，因为他每一天都有可能，突然从世界上消失。
李解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鱼恰好也醒了，看着他，挺坏的笑着说：“不走了也至少洗个澡吧？”
李解刚想说白零吸他手指头，拔出来就挨咬的事情，结果却郁闷的发现，他的手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脱了，床上根本就见不到白零的身影。“困了。”
“那你能不能去洗个澡？”
“真该去。”李解自己都嫌弃自己，难为鱼闻了一宿。
李解边洗澡边查阅信息，有陈尚，高大胖，红小她们的，还有炎黄城别的朋友的，都问他双月城什么样啊之类的。
突然，李解看见昨天带他们来的那个裁决者发的信息，点开听了语音内容的时候，李解直接懵了……
“鱼，我有事先走了，见个朋友。晚点给你信息。”
“不吃早餐？”
“急事，不吃了。”李解是真得赶回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昨天同来的一圈人，都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裁决者。
许师姐屋子里的行李还都在，谁也没想到，昨天去投奔父母朋友的许师姐，今天竟然会永远的离开了她们。
几个地方上的裁决者把目前调查的信息，告诉了李解他们。
“根据目前的调查，小许是准备回这里，路上可能想介入某个目标，于是偏离路线，跟着介入对象去了三级城区的夕阳街区，然后被杀。初步推断为，她裁决评估的紧急流血事件，其实就是她自己，但她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仍然跟着目标……”
“……下手的应该是死城的人，从尸体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破坏者组织的人。但是，目前还不知道是针对小许裁决组织的身份的攻击，还是劫杀……”
开什么玩笑？劫杀？
李解觉得很难相信，许师姐好歹过去也是落满盈的劲敌，就算实力比落满盈弱，也不会差距太大，能在街上随随便便就碰到个犯罪分子把她杀了？
可是，她们初来乍到，说是针对裁决组织身份的攻击，那也太神了吧！好歹刚来的第一天，而且谁知道许师姐的行踪啊？
这样的疑问，李解没办法憋着。“许师姐的战斗力很强，说是劫杀，合理吗？”
一个裁决者看了眼李解，摇摇头说：“你们不了解三级城区的情况，有这种疑问很正常。双月城一级城墙一重天，三级城区接邻二级城区和一级城区，是城市的最重要城区，谁控制了三级城区，就接近于控制了地方政府。”
这番话，给李解和同来的几个人的感受，是冲击性的震撼！
原来，这才是双月城的争斗？地方政府一直处于霉城和死城的恶意之中？
那裁决者稍稍停顿，又继续说：“长期以来，三级城区都是各方面争斗不休的地方，这里有各个城区的势力，战斗力卓越的高手非常多，我不是轻视小许，但只要对方有两个实力跟她接近的人，设计伏击的话，完全可以伤害她。要在三级城区要找出两个这种实力的人，不说遍地都是吧，但真的不难。”
这些话，让李解的疑问没了，如果是这种情况，当然是可能的。只是，双月城内里的争斗如此白热化，真正是他没想到的。
昨天带路的那个裁决者这时说：“昨天我没跟你们谈太多事情，是因为计划中安排了今天让你们看组织内制作的影像，里面有系统而且全面的介绍。根据以前的经验，当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后，至少一半人会选择回去。现在小许遇到这种不幸，我想不用看影像，你们都该再考虑考虑了，双月城确实很凶险，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即使组织长期缺人手，也不会因此让你们承担超出预计的风险。”
许师姐的事情，真的对同来的人的影响太大了……那些人面面相觑，直到有人第一个表态，想回炎黄城时，其他人也都表达了相同的意向。
李解故意沉默，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影响了别人。
他把情况直接信息了落满盈，然后补了句：“你是不是该考虑，别在双月城逗留了？他们说死城出身的人会因为一些理由憎恶别人，许师姐可能是衣着上触怒了死城的人，以至于遭劫杀。”
当其他人都表态了的时候，落满盈的信息就回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本女神跟着蓝色群体的父亲一起来，受到的是最高级别的保护待遇，还怕劫杀？哼，十个你都近不了蓝色群体的身！”
“……这个比喻不合适，如果有十个我，要攻击某个目标，任何形式的保护力量都形同虚设。”
“那就好了，本女神留下的时候，就允许你负起保护的责任吧！”
“请用感恩的方式再说一遍，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听了很不爽。”
“噢？坏事没做成？憋着火呢？”
“私隐话题，拒聊。当然，你如果先跟我分享点滴，说不定我就愿意跟你分享了。”
“像本女神这种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完美，怎么可能被人套路？谁也无法攻克我的防线，哪来的那种点滴跟你分享呀？哎呀，不聊了，许师姐遇到这种事情，让我觉得很难过，我得让学院里的朋友帮忙把当初赢她的奖牌送去她家里，算是心意吧。”
李解原本还以为落满盈没有多大感觉呢，原来是压着，毕竟许师姐跟她又不少共同记忆。
“别想多了。”李解也就不说太多的话了，只是给落满盈精神上的清净去消化此事。
这时同来的其他人都表态了，地方的裁决者就直接追问李解的想法。
注意到同来的那些人也很关注自己，李解当然明白，这时候高喊什么我不怕死，为了使命无所畏惧之类的话，等于是逼他们硬着头皮改变主意，又或者是让她们自尊心很受伤。
那当然没必要，于是故作无奈的说：“坦白说，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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