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为兄弟得罪领导（2）
在脑子里稍微筹划了一下，我拨了韩信电话。
“贤弟，在公司吗？”
“靠，我比你大好不好啊？”韩信一嗓子吼了过来。这小子刚到公司的那几天还比较老实，对我比较“恭敬”，过了“羞光”的几天后，这小子就原形毕露，变得没大没小。我们是一见钟情，无论工作中还是私底下都相处得不错。
“老子官大一级，喊你‘贤弟’抬举你了。”我吼回去一嗓子。
“靠，找我啥事？”
“贤弟，有个事情愚兄得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我不打算把这事弄得神神秘秘见不得光似的，这样反而有可能让他误会鄙人在中间捞了什么好处一般，所以在电话里我坦坦荡荡地直接跟他说是“打招呼”，而并不是“商量”。
“什么事情？”
“我谈了个道路绿化项目，希望比较大，需要出两套方案，时间要求挺紧，下个礼拜就要。你这两天不是在赶那个厂区的方案吗？所以我打算让钟山狼来操刀，一来给你减轻点工作量，挽救一些你的脑细胞，二来减少你的政治风险。”
“我又不是党员，哪来什么‘政治风险’？”
“靠，你猪脑子啊！这个项目希望比较大，时间又紧，你为赶任务，万一方案做得达不到甲方要求，就会对后期操作不利，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我二人不承担责任，难道要宋头领承担不成？”
这两句话击中了韩信的要害，让他多少有点担心后果。关键时刻，个人的得失总是比工作职责重要，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不顾自己个人的前途去为公司的事情拼死效力的。现在的中国社会早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激情燃烧的革命岁月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命运去筹划，“集体”一词早已成了过去式。
为了确保自己远离枪林弹雨，韩信果然聪明伶俐地把自己撤离火线，迅速转移到后方。
“那你还是找钟山狼做好了，我做的话需要加班不说还没钱拿，万一甲方再不满意，还让我里外不是人。”这小子退堂鼓擂得我心里爽爽的。
“我中午回去会跟宋头领汇报这事，要是宋头领问你能不能做，你别傻乎乎地说你怕承担风险，哈哈。”
“你当我陈小二啊？我当然说我为了赶那个厂区的图纸，时间上保证不了。”
“你小子聪明得跟‘金刚’似的。”
“谢谢啊！”韩信挂电话前的这句感谢让我突然想起了年三十晚上，范厨师坐在轮椅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赵大叔说的那三个字。
当然，就事论事而言，让他主动配合我的计划，总比我以领导身份命令他产生的实际效果要好得多。
快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从外面办事回来宋头领，他的车在我身边缓缓停下。宋头领摇下车窗跟我打了声招呼。这是他的习惯，只要开车时遇到自己公司的员工，他都会这么做，从不会像公司某些领导那样，开车经过员工身边时，风一般呼啸而过却不停留一秒钟跟员工打声招呼。
“才回来啊？”宋头领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
“是的。您也是？”
“哎。”
宋头领泊好车后，从车上下来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王熙凤，看来宋头领是跟王熙凤一起出去办事的。见此情景，我的心里竟有些酸溜溜的。唉，以前宋头领需要市场部出面的时候一般是带着我去的，现在……
我们三人并肩往办公室走，边走边聊。
“宋总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我笑问。
“是吗？”宋头领不置可否地笑着，“你这家伙怎么看出来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六章 为兄弟得罪领导（3）
宋头领的喜怒哀乐一般都挂在脸上，心情坏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暴君，发火发得整个园林公司都风雨飘摇。而心情好的时候，他的言谈举止就根本不像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完全如朋友一般和风细雨地对待自己的下属。
因此，通过跟宋头领的这两句交流我就迅速捕捉到了他此刻的情绪，而且估计他此刻的快乐跟王熙凤也有关系。
“这不用去想也知道了，宋总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了呀。”
“这么说，我被我的这张脸给出卖了？”
倒塌，很难见到宋总心情如此大好，看来今天的事情不是一般地令他兴奋。
“宋总有什么喜事跟我也分享一下，鼓舞一下士气嘛。”受他情绪影响，心情本来就不错的我更加愉悦，言谈之间甚至有点忘记了自己为人臣的身份，忘记了与他还有一段难以逾越的垂直距离。
可能是我的性格问题，别人对我真诚我就更加真诚地对他，真诚得忘记了一切，给我根竿子，我就会顺着往上爬，忘乎所以。我有时候很厌恶自己这一点，尤其是当自己正兴高采烈地爬竿子，而对方却不知不觉把这根竿子抽走的时候。
“你这么说的话，要是我不跟你汇报就是我的不对了？”宋头领继续用他平易近人的语言拿我蘸酱。
“这，这，这……我敬听指示。”我配合他的情绪和语言表演。
“哈哈，看到你们这样蛮好玩的，宋总，咱们公司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氛围可真好，在这样轻松的环境下工作是很舒心的。”看着我们说话一直笑声连连的黑蝴蝶王熙凤开口说。
“是不是啊？”宋头领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对此并不否认，看起来还很享受这样的奉承。
说话间到了办公室。我因要把上午谈的项目跟宋头领汇报，就跟着去了宋头领的办公室，王熙凤也跟着进去，估计她也有事，这样也好，一起汇报得了，免得重复劳动。
通过两位领导之间的交流，我才得知宋头领一直开怀舒心的原因。原来，上午王熙凤带着宋头领去见了江中农大一位教设计课程的老师贾茂。据说贾老师在内装、园林的设计方面有很高的造诣，王熙凤通过两层朋友关系的周转才费尽周折跟这个贾老师接上头。
“他手里有很多客户资源，跟他处好关系，可以请他给我们介绍一些信息。”王熙凤一厢情愿地说。
我对此说法十分不以为然，觉得这样的想法未免有点小儿科了，江中农大本身就有自己的施工队伍，有资源难道不先内部消化？还巴巴地找你这么个“朋友”来合作？异想天开而已。
当然，上午能劳动宋头领亲自出马并让他心情大好的事情并不只是跟这么个老师的会晤。苏北那个公安局的项目在王熙凤的运作下已经有了进展，对方要求我们公司各出一套内装和外环境的设计方案，等看了方案后再决定下面的操作。今天上午两位领导去拜会贾茂老师就是为了此事。
贾老师对他俩提出，内装方案设计费二十万、外环境方案设计费十万，而且牛烘烘地没给宋头领丝毫面子，少一分钱都不做。
考虑到公安局答应王熙凤的，内装、外环境设计费共给我们十万（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价了，苏北的设计费一向很低），并且设计合同已经签了，宋头领就答应下来冒这个风险，不过只让贾老师做内装方案，外环境方案由韩信操刀，这样就省了十万下来。
宋头领这么爽快，估计是被黑蝴蝶王熙凤的口才彻底征服了，也可能是看跟对方设计合同签得太顺利，导致对后面的施工投标信心爆棚，所以才会去冒险。在此前，像这类冒大风险的项目宋头领自己断不会答应下来。他心里清楚，在老板的眼里，他毕竟没有白骨精那般地位，一旦出了篓子，他不会顺利过得了老板这一关。
第二十六章 为兄弟得罪领导（4）
“对了，宋总。”等公安局项目谈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开始汇报我的项目。
我把项目的情况跟宋头领做了汇报，我说得认真，他听得仔细，对这个项目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和期望。
“东城工业园今年动作大，项目多，你跟王经理多沟通，认真准备，把工作做细，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来，然后通过这个项目把我们公司打进园区，为明年的市场开拓打下基础。你也知道，集团给我们公司明年下达的任务是很重的。”
“我懂您的意思。”
“韩信那里忙得过来吗？”宋头领问。
“够呛，我问过他，他这几天正在赶厂区的方案，而且这次是要在短时间内给对方做两套方案，他做的话时间肯定会很紧，就算他加班加点能做出来，效果也未必能让甲方满意，反而会让甲方觉得我们实力不够。”
“是啊，还会影响到他手里的这套方案，再加上公安局的方案，到时候两头都出问题。”宋头领低头沉思。
我正要开口说打算请钟山狼出马的时候，没想到王熙凤这女人此时却插了一腿。
“既然韩信没时间，我看这个项目的设计倒不如找贾老师来做？”王熙凤对宋头领说。
王熙凤的话让我十分来火。这还了得，小样，来了没几天就开始悄无声息地拉队伍、壮实力了，是不是打算逐渐把权利集中了接着再逐我出境？难道这个项目我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的铺垫临了却要给他人做嫁衣裳？更何况我本身就对什么贾老师真老师不感冒，我从心里就讨厌有人有事没事都打着老师的旗号出来坑蒙拐骗，商人就是商人，老师就是老师，别来挂羊头卖狗肉了！
没等宋头领表态，我就马上开口否定。
“我不赞成让贾老师来做。”说完这句话后我的大脑就开始迅速运转起来，因为接下来我必须要把我的理由说得充分合理、无懈可击，让两位领导满意，同时还要为可能发生的辩论搜集论据。
王熙凤估计也没料到我对她的提议有如此坚决的反对，可能觉得有点扫了面子，神情、语气即刻冷却。
“为什么你不同意请贾老师来做呢？”王熙凤问。
“宋头领跟你接触过贾老师，所以他的设计水平我认为应该没问题，但是你知道吗？越出名的设计师，行情就越高，这点通过公安局项目就能看出来了，一个办公楼的外环境设计在江中市找个普通的设计师两三万就差不多了，他却开口要十万。按这个标准，我们这两条路他至少也会要个十几二十万的。可是，甲方只给了我们五万设计费，而且如果我们后期的施工中标了，连这五万都没有。再说，我也不敢保证我们施工就能中标，要是我们施工没中标，设计费又花出去这么多，那我们不是损失大了吗？集团不会让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运作这个项目的！”
我通过这段话肯定了王熙凤选择的设计师却否定了她的提议，这样说不会让人觉得我对她有什么个人偏见，仅仅就是一次正常的工作讨论而已。如果直接否定贾老师设计水平的话，那这段话就会起到非常大的反作用，毕竟这样一棍子下扫倒的是宋头领和王熙凤两个人，何况我也没理由去否定一个我从没打过交道的人啊。
关于费用估判的话其实是对宋头领说的，因为从根本上说，宋头领是一个不敢去冒太大风险的人。此前，在公安局项目上王熙凤已经让他兜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把这个山芋吃下去之前，他是不太敢再伸手去接另一个的。
第二十六章 为兄弟得罪领导（5）
“我认为你把工作的主次颠倒了，你别忘记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把方案做好，然后顺利拿到项目。所以我想贾老师的设计水平应该能很好地完成这个设计。”王熙凤继续强调她的贾老师能当大任，而且语气变得很不耐烦。
她的焦躁表现让我更加确信，她是想通过一些努力把常用的行业资源往手里集中，把公司给市场部的权力牢牢抓在她一个人手里，并逐渐将我这个“异己”抛出她整合的圈子之外。再阴险一点往深处想，这两件事完成后，以后一旦有了什么机会，她就能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今天看来，她已经开始有了这样的行动，否则她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着急上火。此前她没有跟我咨询过就选择贾茂同学做公安局的设计（以我对行业熟悉的程度和掌握的资源，按常理应该跟我咨询下，连宋头领都会在一些相关问题上跟我要人要建议），已经让我有一点点这样的预感了，现在就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既然已经看到了狐狸尾巴，那我自然不能任其糊弄过关。
“我当然没忘，我也同意你的观点，我们的努力重点是后期施工，所以我才跟甲方签了个‘1＋1’的合同，把设计和施工捆绑在一起，可你也要清楚，我们不能因为有了些希望就不顾一切去冒风险吧？”
在态度上，我们俩这一个回合完全不是上下级在商谈工作，而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在各执己见、互不退让地争论。
我跟王熙凤还在你来我往忙得风生水起，对面的宋头领已是脸色阴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发表完观点之后，三人都在沉默，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跟王熙凤两人对选择谁来做设计师都做不了主，最终的拍板决定一定会由宋头领来做出。
过了半分钟左右，我首先打破沉默，将游说的目标换成宋头领。
“我觉得，道路景观设计比较简单，就那点东西，只要是做设计的人，一般都能做一个大致不差的方案，但这个项目的设计需要跟甲方进行方案述标，面对的是那些看过无数方案又比较挑剔的园区领导，所以，我们的设计师必须要有出众的述标能力，需要在方案说明会上把简单的方案说出个一二三来。换个说法就是，这一次设计师的述标能力比做方案能力更重要。当然，这点也是我不打算让韩信来做这次设计的原因之一，要是不需要述标，实际上韩信完全有能力完成这次的设计任务，我们也不需要花钱找枪手。再有一点，这是我们在甲方面前的第一次表演，第一次表演的成功与否对我们后面的工作会有重要的影响。”
这一番的集中炮火立刻帮助我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
“我认为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在我说完这些话后，宋头领转过脸面对王熙凤说。
很明显，这是宋头领的表态，他认可了我的观点。他之所以对着王熙凤发表评论，目的其实就是安慰她，给她台阶罢了。
“我也不太懂这行，我以为方案做得越好我们就越有把握呢，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复杂的程序，看来我还是需要学习更多的专业知识才可以啊，哈哈。”王熙凤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再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立刻就从宋头领给她搭的台阶上面退了下来，下来后还展示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脸，以示前面跟我争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