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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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故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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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中国第一代留苏学生故事(3)

“文化大革命”期间,韩存礼在1969年被关进监狱。开始他不服气,不认罪。结果发现越不认罪处境越恶劣,越要遭受折磨,天天挨打。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韩存礼也只好编瞎话了,承认自己企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另外,他还犯了一条在当时看来非常严重的罪行,就是用印有毛主席像的报纸当手纸。韩存礼说,我们在俄罗斯都养成节省的习惯了,拿报纸当手纸。“文革”期间的报纸上都有毛主席像,习惯性地使用后,就犯了侮辱毛主席像的罪行,于是便受到“群众专政”。他说,在“文化大革命”中我受的冲击比较严重,原因就是我这个人不识时务。别人都能够见这个风头不合适的时候就不吭气了,我却是顶风上。为什么呢?我自己有这么一条,觉得自己是革命的动力,根本不可能是革命的对象。我从来不承认我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结果越不承认越糟糕。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就是“阶级敌人”啊!
在那个全中国动乱的非常年代,由于中苏两国的关系处在全面对抗的冰河时期,留苏学生的个人命运也就变得跌宕起伏,完全不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文化大革命”这场浩劫结束后,邹厚工他们几个人都获得平反,恢复名誉和工作,但那时他们都已经年近五旬,一生中最适合工作的时光就这样蹉跎过去了。
从1982年起,中苏关系开始趋于缓和。1989年5月,前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访问北京,中苏最高领导层一致同意实现两国国家关系的正常化。在时代的冰雪消融之后,几位老一代留学生由于不同的机缘,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莫斯科。前苏联的解体,使俄罗斯发生了巨变,也深刻地影响了21世纪的世界格局。对于当年的中国留学生来说,现在的莫斯科是既亲切,又生疏。
1985年,邹传华获准来到莫斯科探望母亲和姐姐。这时,邹厚工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原来的跨国婚姻无法恢复了。几年后,邹传华和丈夫来到莫斯科经商,不久他们把几乎双目失明的邹厚工也接到这里定居。现在每天照顾邹厚工起居的是他的第二个妻子贵霞。他们居住在莫斯科市内一套前苏联时期修建的陈旧住宅中。当年跟随柳芭回苏联的大女儿传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现在完全不会讲中文,两个孩子也看不出有中国血统。虽然在这个特殊家庭里成员间的交流必须使用两种语言,但是彼此的亲情和血脉是割不断的。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中国和俄罗斯就是父母,哪一个国家不好,他们都会感到不舒服。两国的关系不断改善、发展,他们便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韩存礼的妻子在文革期间同他分了手。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他作为访问学者第一次重回莫斯科。后来随着中俄贸易的活跃,他开始为两国的经贸企业牵线搭桥,并在莫斯科定居,从事一些当地的华人事务。他现在的妻子是一位俄罗斯老太太,两个老人相依为命,还养了一条狗,一起过着简单而平静的日子。在莫斯科生活的10多年中,韩存礼亲眼目睹了苏联的解体和俄罗斯政治、经济、社会各个方面的重大变革。虽然一生历经磨难,但他一直保持乐观坚强的生活态度。每年的11月7日十月革命纪念日这天,他都会到红场参加纪念活动。
“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陈先、陈滋康夫妇一直在桂林岩溶地质研究所工作。退休后他们被中国一家企业聘请担任驻俄罗斯的业务代表。虽然当时年纪已经大了,但想到还能再回到莫斯科,他们便欣然前往。当然,莫斯科已经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地方了,这座城市给他们的亲切感也远不如从前了。不过,令陈先欣慰的是,在这里可以再见到以前莫斯科大学的老同学。当年教过中国学生的老师们大多已经去世了,只有一位讲师还健在,陈先有空时就会去看望他。
50年过去了,莫斯科大学,这所曾经培养出7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俄罗斯最高学府,并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变化,只是它在世界综合大学排名榜上的位次不如当年那么显赫了。今天,人们在这里又能够看到许多年轻的中国留学生在勤奋学习,在规划着自己的未来。同50年前的第一批中国留学生相比较,他们好像懂得更多——科学技术知识的体系在不断发展,学习的手段也更现代化了,但他们也许永远都无法体会当年那一大批时代骄子的心绪,永远不可能产生对莫斯科的终生眷恋。因为对于中国第一代留苏学生来说,莫斯科是他们心中永不枯竭的激情的源泉,也是他们人生命运交响曲中最美妙的篇章。


第一部分常驻德国的中国少林和尚(1)

河南嵩山的少林寺是蜚声中外的中国武术胜地。对于这个历史悠久的佛寺和寺内武艺超群的僧人,不仅中国人怀有深深的仰慕之情,就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充满了由衷的敬意。在欧洲,喜欢少林寺武功的人非常多,而在这个洲的地理中心区——德国首都柏林,常驻着少林寺的真正代表:一群来自中国的少林和尚。
把少林寺引进德国的是戴勒先生,他现任德国少林寺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戴勒曾经得到少林寺热心方丈的帮助,得以成为嵩山少林寺的一名俗家洋弟子。像许多喜欢中华武术的西方人一样,戴勒对少林功夫如醉如痴,他更看中了少林寺这块金字招牌的巨大商业价值。几年前少林寺有意在欧洲寻找合作伙伴,推广少林文化,戴勒得到机会,便全力推进合作。
2001年7月27日,德国少林寺正式成立,成为欧洲大陆上第一个少林寺分寺。嵩山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师傅亲自到柏林出席了成立典礼,并先后派遣多名弟子常驻德国,讲授佛学和传授少林功夫。少林寺的来临轰动了整个德国,一股少林旋风随之刮起。短短的几年时间,德国少林寺已经拥有500多名学员。这些学员来自德国社会各界,其中有公务员、公司职员、普通工人,也有吸毒者、癌症患者和失业人员,甚至还有青少年。他们来德国少林寺学习的目的也各不相同,有的想从东方文化中寻找新的精神食粮,有的要借习武摆脱尘世的烦恼,还有的是只希望通过学习强身健体。
释永传大师是德国少林寺里唯一的文僧,也是嵩山少林寺派驻德国的主持。永传大师出生在一个世代信佛的普通人家,自幼住在嵩山山脚下,在少林文化的耳濡目染中长大,17岁就在少林寺剃度出家,成为少林曹洞正宗第33代弟子。后来又进入中国佛学院深造,在少林寺年轻一代僧人中脱颖而出。在德国少林寺,释永传大师不仅要主持寺务,还负责传授佛教禅宗,教授太极和少林气功。
除释永传之外,德国少林寺还常驻着5位功夫师傅,也就是武僧,他们都是由嵩山少林寺的方丈亲自挑选的。对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少林寺和尚而言,异国他乡的生活充满了新奇和挑战。显而易见,最直接的挑战是语言和饮食习惯。
释永传说:“我们现在有6位师傅在这边,每天讲话还是用中文。虽然我们在学习德语,但是只能说跟学生说话时可以用德语,在外边和一些朋友交流用德语,我们自己每天大多数时候还是讲中文。”为了尽快过语言关,他们请了德语老师,每个星期上两次课,一次两个小时,目前已经学会了使用德语进行简单的沟通,但看小说、看电影、看歌剧什么的就有不小的困难。
少林和尚们在柏林的日子很节俭。每个月除了吃饭之外最大的开销就是学德语。虽然公司出钱给他们聘请了家庭德语教师,但为了尽早通过德语这一关,有的师傅还自费到德语语言学校进修,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释永传大师对克服语言困难很有信心:“我们都是年轻人,吃点苦没有问题。德语应该没问题,把它拿下。我一定要把它拿下来。不仅拿下,而且我要用德语去给他们的学生讲课。可能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两年或三年以后,我可能要去他们德国的大学里面给他们讲宗教。”
谈到饮食,年轻的少林和尚话更多了:“在国内的时候我们在一个斋堂里。在斋堂有专门的师傅做饭,我们自己不需要怎么做。但是出来了就自己做饭了。会做的也不多,反正自己做饭自己吃还可以。口味还是一点没变,在中国几十年,口味不是一下子能变过来的。这里吃饭很简单、随便。早餐是西餐,有牛奶、面包,我们6个人三个烤箱,烤面包来的快。还有草莓酱、蜂蜜酱,然后也吃巧克力酱。德国人叫我们这些师傅巧克力和尚。在中国和尚不吃巧克力,在这边我们天天早上吃,所以是巧克力和尚。”


第一部分常驻德国的中国少林和尚(2)

虽然生活在万里之外的柏林,但少林寺的和尚们还保持着在嵩山本寺的晨练习惯。每天清晨,他们都会到住所附近的小公园做运动。他们说,这是锻炼,也是修行。晨练后的打坐更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只是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没有禅房,只能用宿舍的客厅代替。
日常生活中还有一项必须做的事就是剃头。按照佛寺的习惯,出家人一般半个月就要剃一次头。剃的时候先用推子推一遍,然后再用剃刀刮。师傅们说:头发是烦恼丝,除去头发有助于做一个清净的僧人。但剃头也是个手艺活儿,如果剃得不好,会感到头晕、头疼、头皮发麻。在嵩山,剃头的高手很多,而在柏林,少林和尚们就只有互相帮助了。
除了这些生活上的差别外,令少林和尚们感受最深刻的还是中德两国在传统和文化上的差别。刚来柏林时,德国人把他们个个尊为会飞、会跳,刀枪不入的大师,就如同武侠大片中表现的那样。少林寺和尚们通过身传口授,耐心地向学员进行讲解,使他们了解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少林功夫,了解少林功夫背后那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背景。现在德国少林寺还没有专门的佛堂,和尚们只能在练功房里做法事。做法事是体现少林寺禅武合一的最好方式,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员参与。这说明德国学员对少林武功的理解越来越深刻了。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德国少林寺的建立也给古老的中国少林文化注入了现代化的因素。和尚们来到柏林,都感到责任重大。他们也认识到,在坚持自己的佛家信仰的同时,也要吸收西欧发达工业社会中现代化的东西,掌握现代的知识技能。
这一天是佛历中菩萨的生日,德国少林寺收到了德国学员敬贡的巧克力饼。有很多学员喜欢佛教文化,到了菩萨生日时就在佛像前供奉一些鲜花、水果、巧克力饼,表达他们真诚的心愿。
德国学员在谈到学习少林功夫时,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我从小就对功夫感兴趣,就想了解少林功夫。不过只是听说过少林寺的名字,对整个中国,包括少林寺的情况一无所知。当时在德国也没有这个可能。柏林成立了德国少林寺后,我就到这边来了。学习了少林功夫后,我才了解到少林寺还有更多的东西,比如气功、太极,还有佛教。永传法师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他身上体现出的佛教文化令人难忘。现在我对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尤其是这些少林师傅们的生活方式有了更多的了解。我觉得他们的生活方式很好。跟德国人的生活方式相比,我觉得他们的方式更让人舒服。”
周末通常是少林和尚们和德国弟子在一起的日子。和尚们经常被邀请参加各种活动,甚至还有足球比赛。在德语老师过生日的时候,和尚们会全体出动参加老师的生日聚会。当然,他们忘不了给老师买生日礼物。
延心师傅生性活泼好动,自幼就迷上了少林功夫,练就了一身真本领。他的年纪虽然还轻,但已经做过少林武僧团的教头。他跟德国的小徒弟们关系非常融洽。延心的目标或者梦想是在德国一直教下去,有朝一日看到他的学员站到欧洲最高的领奖台上去。延心认为自己的武功虽然可以,但距离禅的境界还差一大截,所以要进一步提高佛学修养。
延宝师傅在几位常驻柏林的武僧中年龄最大,比其他人有着更多的阅历。他在教功夫课的时候身边总是备着一本字典。他说,从前根本就没有想到还要学习外语,光想着练功夫。现在虽然学起来比较困难,可还是要学。延宝不喜欢跟学生深入地接触。他认为作为一个师傅,在学生面前最好要保持师傅的尊严,所以教起学员来也非常严厉。“我整天上课特别严肃,也许学生们会感觉到好像我不近人情,但确实我从内心讲不是这样。我感觉到,既然人家崇拜少林功夫,那咱就要尽自己的能力把自己所学的东西传授给他们,不能给少林寺、少林文化抹黑,不能给少林方丈脸上抹黑。有时我在想,如果我真的不回去的话,也许还真会很留恋这个地方。这儿有很多弟子,还真舍不得,也有感情了。我虽然不喜欢跟他们聊天,但他们有时候想多了解我一点。真正朋友的感觉并不是用语言来表达的,而是通过心灵撞击出来的。”


第一部分常驻德国的中国少林和尚(3)

虽然德国少林寺地处柏林,但它的名气早已响遍欧洲。几乎每个星期和尚们都要应邀到德国国内各地和邻近的欧洲国家做表演和授课。经过近三年的发展,学员越来越多,目前租用的房子已经不够用了。戴勒先生打算在柏林寻找一所更大的房子。按照近期的计划,对新址的要求是起码要有两个练功房,一个佛堂,还要有比较好的环境。最好地方相对空旷,这样对于学员来说有一种换环境的感觉,可以放松身心,这也有利于练习气功。从远期设想来说,将来很可能要把德国少林寺搬迁到山清水秀的德国南部,比如斯图加特附近。在那里建设一个比较大的建筑群,把中国的文化真正地搬到欧洲来。
鉴于德国少林寺的巨大成功,意大利也要筹办一所少林寺的分寺。据说,其他西欧国家的有关人士也有类似的计划。当然,这后边还有商业上的考虑。面对这种情况,有的师傅要回国一段时间为此做相应的准备。这种“公差”,会令其他师傅们很羡慕。毕竟是海外游子,思乡心切。
德国少林寺的和尚们基本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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