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兄好腰- 第28部分

跟着无脸鬼一直跑出道观，就要跑向旁边的丛林中。

可就在关键时候，后面猛然吹来一阵罡风，天清道长的声音也从后面传来。“哼！大胆鬼物，竟然敢擅长本道的地盘抢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罡风对我们没用，可是对无脸鬼有作用。无脸鬼一个踉跄，脸上更是惨白了几分。“这臭道士，真有几分道行！”

说着，一指旁边的树木，一股黑雾从他的指尖倏然飞出去，被指中的那几颗树木，都猛地拔高了好几分，直哗哗作响。最后竟长成了一道网状，挡在了我们身后，拦住了天清道长的动作！

天清道长气的脸都红了，虎目瞪着无脸鬼，从怀里竟摸出了一个龟壳！

这龟壳，我曾经在王爷爷那见过！可是这龟壳，比王爷爷那个龟壳大了好几倍，直径起码有一个小手臂长。这个龟壳拿出来后，无脸鬼脸色大变，“他是疯了吗？竟然把敢这个都拿出来？”

说完，吓得连忙拉着我往前跑！我只感觉的到周边有风呼呼的吹来，其他根本看不清路！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刘文轩根本跟不上，我急忙说，“还有小六子！”

无脸鬼只回了我一句，“我带不了两个人，而且那臭道士要抓的人只有你，他就算被抓过去，也不会有事！”

我一听，确实如此，便稍微松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肚子，开口问他，“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龟壳上有玄武的一丝血脉，有镇压邪祟的作用。对我们来说，是死敌！”

难怪跑这么快，可是还是被天清道长追了上来，他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我前面去，看着我满脸寒霜，“乔颖，你竟然跟鬼祟同流合污？难道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被鬼物害成这样的吗？”

我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话，确实让我有点心虚。

他看我没说话，还是跟着无脸鬼转身就跑，他有点气急败坏，一边追一边喊。“你真的要跟这些鬼话连篇的鬼物狼狈为奸，不顾及大局，不顾其他人的性命了吗？因为你的一己私利，让以后这片土地血流成河，你良心难道不会受到谴责吗？”

我心里一痛，怎么都没想通，怎么就变成我的一己私利了？我不过是想保护自己，想好好考虑下这孩子要不要，怎么就演变成了不顾其他人的性命，让大家血流成河了？我心里难受的很，扭过头回道。“我并没有这想法，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为我而死，我只不过想保全自己。”

“你保全自己就是个错！我知你心善，既然不想让其他人为你丧命，那你就更应该听我的，而不是听这些鬼祟的！你要相信我，我们今晚还能勉强控住它，能够从源头上扼住这个灾患。只要能够扼杀他，不让以后灾患遍地，我什么都可以做，就算拼了这条命都可以！我希望姑娘你也能这样，为了铲除邪祟，舍小我，成大我！”

“他出生不一定……代表着会带来灾害。如果我真决定要生下他，那我肯定会引导他向善……并不是每个鬼物都是坏的啊！”

我这话刚出来，就被他愤怒的打断了，他气的满脸通红，一副我怎么能走向邪路的表情。“只要是鬼物，那就是会为祸一方，就算他现在没有害人，以后也肯定会害人，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我从一开始修道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它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但……”

他挥一挥手，这一次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直接追了上来，一手就抓住我的肩膀，那力量之大，似乎要把我肩胛骨给掐碎了。“没什么但是不但是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就算除去这个鬼物，你会因此丢掉性命，但是你为了天下苍生做出了贡献！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受鬼物迷惑！本道我答应你，等去除这鬼物之后，我会渡你往生，轮回投胎的时候，找走阴人，去跟鬼差说，给你来生一个好去处！”

为了天下苍生做出了贡献？渡我往生，轮回投胎？

看着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模样，为了把我劝服回去，甚至不惜用这些天下大任的担子压在我肩膀上！好像我今天要是逃了，那以后就是会成为纵容鬼物为祸一方的罪魁祸首了！最关键是，为了他所说的天下苍生，我不能去在乎自己的命，要为天下大义去着想！

我活了，以后就是灾难！

我死了，才是对的！而他可以贿赂鬼差，为我来生投个好胎！我听着这话，本来还有点愧疚感，现在完全荡然无存。

拍掉他的手，直直的看着他。“道长，什么大局观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得什么是舍己为人的天下大义，我就是个普通人、小人物，我没你那么高的觉悟，我也会怕死，也会自私。”

“我只知道在我下是和，我身体差，多灾多病，是我妈费了很大努力才把我养活。你是没见过，她最后被逼的没法，看见一个诊所就想带我去看看，看见一座庙都要上前去磕头求老天留我一名时的辛酸！”

现在想想当时我妈，那一步一跪，为了救活我，到处求人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心酸的厉害，越发觉得我不能对不住我妈。“我思想觉悟不太高，我只知道我这命是我妈的，我不能让她因为我，每天以泪洗面。我是小人物，我连我妈的感受都不去管，听你的，去管什么天下苍生，我觉得，这才是自私。”

“而且，这孩子，我生他下来，肯定会好好管教。我不赞同你说的，我相信鬼物还是有好的，他们虽然是由怨念而生，但是他们至少有一部分本性是好的！死非他们本愿，说不定他们也有冤屈无处诉说，所以，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想这孩子要是真的为祸一方了，不是还有他爸吗？戮焰王会管着他啊！”

最后这句，我说完就后悔了，当真是脑袋一热！但是我说完，隐约发现，我后背的纹身好像烫了下，周围的空间也凝注了，这气息……好像戮焰王出场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是错觉，连忙掉头回来看，发现天清道长也愣住了。

他好像被我这番话给震到了，有点愣愣的看着我，“怎么会……但凡是鬼物，那就是害人的东西！哪有什么本性好的？”

我一看，这就是谈崩了！连忙悄悄拽了拽同样在发愣的无脸鬼，给他使了个颜色：赶紧跑啊，还杵着干嘛呢？

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立马将我背到了他背上，脚下生风，跑的贼快。天清道长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跑远了，他在后面恨铁不成钢的喊，“乔颖，你的思想已经被鬼祟污秽了！”

似乎还在劝服我听他的天下大义，我催着无脸鬼赶紧跑。这一次，天清道长好像并没能追的上，没一会儿就没影了。无脸鬼背着我跑了很长一段路，才把我放下来，坐着休息了下。

我看见他身上的鬼力有点不稳，担忧的问了句，“你怎么了？”

第48章　又恨又爱？

“刚才被那臭道士的一击，伤到了……大祖宗，没事的，我们恢复很快的，等一会儿就会好了。”

我见着他的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一点，才放下心。刚才这一路乱跑，我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又没指南针，直接就迷失了方向。我有点迷茫，回想刚才的一幕，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开始是天清道长等了好几天，算了一卦，然后就开始不顾我感受，都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除掉。甚至还在劝说我，让我听从天下大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好像我不去牺牲我自己，就是个自私透顶的人。

然后没谈拢，无脸鬼就带我逃了出来，如今……我看了看道观的方向，道观是回不去了，可我……又该去哪里？

我茫然的看着无脸鬼，“我们现在要去哪？”

“逃离这鬼地方！那臭道士今天疯了，竟然把那玄武龟都拿了出来，下面那东西万一察觉到，没镇住，那我们也要跟着遭殃，今天先找个地方休息下，看看情况再说。而且你现在怀着小大人，不能太操劳了。”

我听着一愣，联系起天清道长之前也透露过，他好像把道观设立在这，就是为了镇守个什么东西。“天清道长镇守的东西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能感觉到，下面那个鬼气很浓郁，像是个大人物，不好招惹！”

他知道的好像也不多，我也没再多问。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趁着夜色，我们爬过了一座山。等停下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但应该还在峨眉里面的深山区。

大概是晚上两三点的时候，在周围找了个天然山洞，坐着休息了下。

我捡了点柴火，搭了个简易的篝火。我枕着旁边的山壁，想闭眼休息会，可脑袋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好几次，我索性睁开了眼，看见无脸鬼正看着篝火在发呆，脸上布满了低落。我心里微动，“你在想什么？”

无脸鬼一怔，抬头看我，嘿嘿一笑。“大祖宗，你睡不着吗？”

我“嗯”了声，望了眼洞外面，月色皎洁似洗。想想上一个这样的夜晚，我还在那跟天清道长谈心，知道夔龙纹可以解，怀揣着希望。但现在……同样繁星月朗的夜晚，我却成了被他追击的“逃犯”，充满了彷徨和迷茫。

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这个肚子……

我轻轻一叹，感叹世事，真是变幻无常！

几天前，我还在想方设法的要流掉他！可今天，我狼狈而逃却竟然是只为……保住他！虽然这一切，都是被逼，但是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我想不通！

满脑子彷徨无措的很，完全不知道，自己留下他是对是错！

一时愁绪满怀，我恍惚的问，“我会生下一个怪物吗？”

无脸鬼一脸我在说废话的表情，“当然不会！小大人潜力无限，未来也是称霸一方的大人物，怎么会是怪物？”

“我不要他是大人物，我只求……他不是怪物就好！”我这话，把无脸鬼弄的愣了，“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啊！我浑浑噩噩的就被他给上了，现在还浑浑噩噩的怀上了个孩子！我到现在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你让我怎么去接受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出生后，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说着，抓住他，双手颤抖的很厉害，急急的想要把我现在的感受表达出来。“你知道吗，我光是想想，一个有可能面露凶光，要靠吃人肉长大的孩子冲我喊妈妈，我就完全不敢去想！”

无脸鬼也不知道怎么劝我，张了张嘴，半响才吐出一句。“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要个普通小孩，我可以以一个妈妈的身份，去引导他做人，教他认知这个世界，告诉他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而不是这样一个……”我鼻尖狠狠一酸，摸着自己的肚子，跟摸着个炸弹一样。“什么都不可控……什么都无法预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如天清道长所说，只是一个器皿，被你们用来培养这孩子的器皿！！”

无脸鬼连忙捂住我，“祖宗啊……祖宗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可能会是培养孩子的器皿呢？”

我轻笑，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轻轻的拉开他的手，“不是用来养孩子的工具是什么？他明明那么恨我，每次看见我，都是掐。那掐可不是闹着玩，他是真掐！我有几次被他掐的快背过气去，你知道吗？”

“但是大人不是……也有留着灵气去修复你脖子的伤口吗？”

“好！那你解释一下，他既然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我生孩子？”我说完，他沉默了，可我一点也没有争赢之后的快感，一种无力的心酸浓浓的把我包裹住，整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拽着，根本透不过气！我低头，不再期待他的回复时，他却缓缓开口了。

“不知道大祖宗，你明不明白什么是又恨又爱！那种……明明恨不得生生剐了她，可是在看见她的泪，听见她说她疼，就怎么都下不去手了……”他声音很低，很轻，我狠狠一窒，这情况……不就是之前戮焰王曾经做过的吗？在听见我说疼，就莫名其妙松了手。我有点懵的抬头看他，他却好像陷入了回忆，还在低低的说。

“我本是民国期间，一个小地方的穷书生，在报社工作。我有个未婚妻，她叫梨儿，她美丽又大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我很喜欢她，我们甚至约定了等来年开春就登记结婚。可就是那一年，她认识了一个商贾，为了能够成为豪太太，不惜嫁给他做他的小老婆。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想去问她原因，只要给我一句死心的理由，我都能转身就走。可是……她没有。”

“她绑了我，让人给我泼硫酸，甚至把硫酸从我嘴里倒进去。最后还把我扔在了后院，让一群狼狗给分尸。我恨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说到激动的地方，他整张脸显得格外扭曲，尤其是脸上被泼过硫酸的地方，张牙舞爪着特别狰狞。“我发现自己变成鬼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让她为她做过的事负责！”

“可是……当她跪着求我原谅她的时候，我就心软了！而当我看见她疼的在哭时……我下不去手了！！我恨她，可我却同样舍不得……因为我爱她！”他说着，缓缓抬头看我，“大祖宗……我承认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们能从眼睛里读懂很多东西。可是有些掩盖很深，甚至深入骨髓的东西，你是从眼睛看不到的！大人的想法，我猜不到，但是大人对你的感情……我认为，不可能全部都是恨。”

我一懵，觉得脑袋有点炸。

情不自禁的就浮现起，他的那双眼。里面有着显而易见的滔天恨意，可是那双眼底深处，一直有种复杂的情愫，是我读不懂的。这种情愫……会是源于……他爱我？

爱这个字刚浮现，我就觉得全身一麻，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爱我？

我忍不住皱紧了眉，还没去细究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气声，还夹杂着尼姑念经的声音。那声音就回荡在我耳边，像是余音绕梁般，她说，“乔施主，苦海无涯，孽缘不可生啊！”

第49章　邪门的小尼姑

这声音是……八荒小尼姑！

我顿时炸毛而起，惶恐的看向洞外，发现什么都没有。而无脸鬼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大祖宗，怎么了？”

我惊慌的把他拉了起来，“我刚才听见那小尼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