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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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杀天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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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殿下看长公主你也不过十一二岁,怎的心中似乎怀有很大的恨意,对东音嫆?”

清冷的夜里,熟悉的轻笑声传来,西楼玉自一棵树上落下,飘然站定在她的面前。

东惜若不看他,只冷冷说:“怎么又是你?西国殿下又有何事?”

“无事,只是觉得有些感慨罢了。”西楼玉斜靠在树上,也看向漆黑的天幕,“东音嫆虽表里不一,不讨人欢喜,对你也只是不安好心而已,也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长公主何以咄咄逼人,东音嫆到底有些无辜。”

“哦?西国殿下倒是怜香惜玉。”东惜若转脸看他,目光冷冽如盛满碎冰。

东音嫆无辜?那她又何其无辜,上一世她对东音嫆信赖有加,她有什么样的待遇便让父皇也给东音嫆什么样的待遇,结果,下场如何?

她对苏允的痴恋如同天上的明月,美好而宁静,以为倾心爱恋便能终成眷属,结果,又如何?

她是人人宠爱的长公主,有着万人敬仰的高贵身份,承受着无数人的疼爱和保护。她只知道世间的一切是那么沉美,宛如烟花一般绚烂。

然而,他们二人却利用她的真情和善意,背弃她,狠狠斩断了属于她该有的一切。父皇、母后、焱弟……所有爱她的人都被毫不留情地迫害。

一夜之间,她的生活天翻地覆,如同死去的烟花,掬捧时空无一物,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满满一腔仇恨之火。

东惜若心中冷怒交加,如同这漆黑的夜,阴郁而浓烈。她再也不想和他多废话,抬脚便要离开,却被西楼玉拦住。

“公主何必生气,本殿下只是随意说说而已。”西楼玉眸色微沉,低低说,“只是觉得我和她的身世有些相似,说说罢了。”

东惜若看他:“那和本宫无关,殿下请自重。”

西楼玉却忽然大笑起来,骤然阴寒的眼神,却温柔得诡异的动作,他不由抚上了东惜若的脸颊,笑着:“自重?长公主是嫌弃本殿下坑脏吧。”忽然,用力地将她按向后面的大树。

东惜若感到一阵疼痛,冷冷瞪眼:“疯子!”

“是,我是疯子,人人都说我是个疯子,那又如何?”西楼玉笑得诡异而疯狂,俯身,冰冷的唇想贴上她的脸颊,东惜若忙别开脸,他不以为意。

“东惜若,我很喜欢你,我想你一生一世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可好?”

东惜若只冷笑,目光只剩清明和沉静。

“殿下喜欢的是本宫这个人,还是本宫的身份?”她看着他,“不,殿下喜欢的是那翻云覆雨的权力和浩瀚苍生的帝座。”

气氛烟硝一般沉窒。

西楼玉没有说话,看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很阴沉,阴沉得令东惜若有些窒息,片刻,他蓦然发出了大笑声。

“你我二人生在帝王家就已身不由自,生来便是那皇权斗争的棋子,要么为棋子,要么是执棋人,可是那与我何干?”黑夜里,他笑得张狂,“你以为我看得上那区区一个帝位?那算什么东西,什么皇帝,什么权谋,那些又与我何干!”

凄沉的夜里,清冷的月色照拂在西楼玉妖娆胜似女人的脸上,竟隐隐有些凄厉的美。望着他那厌世的神情,上一世纷乱苦痛的记忆慢慢涌上东惜若的心间,竟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情绪。

毁国跳城的那一刻,她心头满满的不甘和愤怒,何尝不是有着厌世的心态?那是对世间的绝望,对世间的心灰意冷。

重生回来,为了阻止上一世的重蹈覆辙,为了力挽狂澜,复仇和斗争将支撑她日后心灰如死的岁月。否则何以为继?

东惜若抬头望天,喃喃轻语:“殿下,这世间还是有值得珍惜的东西存在。”

西楼玉冷笑一声,看她:“长公主,瞧你说得多勉强。”他渐渐敛去了笑意,认真说,“东惜若,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许,那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执念而已,但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西楼玉在意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轻易放过。

东惜若只是沉默,眸中清辉冷然,沉静淡漠。

西楼玉见她那般神情,也不再说话,后退几步便转身离开。

“海棠犹似故人非,执手阡陌两茫茫。**纵横弹指梦,悲余生之无欢兮……悲余生之无欢兮!”

月色浸染了长衣,歌声清亮而凄厉,西楼玉走出了神庙,竟在东国宫中张狂而歌。他举手挥袖,边歌边笑。狂歌长笑中,散发的气劲卷起他漆黑的长发,长袍临风飘展。

东惜若看着载歌远去的背影,发怔——

这个人,真如传闻所言,有的时候的确是个疯子,绝望厌世,却以玩弄自己兴趣的人和事为乐。

他对自己的情意,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再与西楼玉有瓜葛。上一世惨痛的教训,她已然明白情之一字,是最不可靠最不能信的东西。

它只会令人麻痹,只会遮蔽自己的双眼看不清事实。

高歌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东惜若独自一人冷站了许久,才走出神庙,坐上李嬷嬷早已准备好的软轿往未央殿而去。

第22章 露锋芒

   回到未央殿的时候,宫门外东帝身边的张公公早已在等候,他满脸焦急之色,似乎已等了许久,见到东惜若从轿中出来,他快步上前礼拜。

“奴才参加公主,陛下口谕让公主立刻去兴庆殿。”

兴庆殿?

东惜若惊讶,兴庆殿历来是父皇会见大臣的地方,如今天色已晚,父皇这般急着召见她,难道与和亲一事有关?

可她记得,上一世父皇寿宴之后,并未召见她,莫非是因为一开始她便改了事情发展的缘故?

东惜若心中一边想着,一边说:“公公稍等片刻,待嬷嬷换了肩舆便去。”父皇虽宠爱她,口谕见他时与太子同等,可坐软轿,可今时不同往日,上一世离妃母女便拿此事大做文章,百般诋毁自己,以致于不明内情的民间百姓乃至他国都议论她目无尊长骄纵跋扈。

这一世,她万不能再出差错,让东音嫆钻了空子捉她的小辫子。

很快,李嬷嬷便准备好了肩舆,东惜若搀着嬷嬷的手坐上,随着张公公往兴庆殿去。肩舆一路行约莫一刻钟后就到了兴庆殿的外门。

待她下了肩舆,高公公连忙引她进去。到了议事的殿中,东惜若发现殿中早已站了两人。

一人是丞相楼平,已近花甲之年,另一人竟是户部尚书苏允。

还未拜见,东帝便满脸慈爱地向她招手:“若儿,不用行礼,过来坐到父皇这边来。”

东惜若依言坐在东帝身边,撒娇软语:“父皇召儿臣有事?”

东帝似有难言之隐,拍拍她的手,忽然就轻叹了一声。

“若儿,此次父皇寿宴,三国臣使不远千里来贺,实为提和亲一事,可是我东国只你与音嫆二人两位公主。而今晚的寿宴之上,音嫆的名声尽毁,她母妃又这般不知羞耻,已然不能和亲。如今,便只剩若儿你了。”他话语一顿,心中极为不舍,“可是父皇舍不得,自古和亲公主素来都没有好下场,父皇不想你只身犯险。所以,召了楼相和苏尚书连夜商谈此事。若儿心中是如何想的?”

东惜若微露笑意,说道:“儿臣年幼,又是女流之辈,向来不谙政事,所以儿臣想听一听楼相和苏大人二人的意见。”

东帝点点头,对楼相道:“楼爱卿,将你的想法与公主说一下。”

“微臣遵旨。”楼相弯腰一拜,缓缓说:“纵观当今沧澜大陆四国鼎立的局面,北**政最为强盛,素以骁勇善战闻名,南国和西国实力相当,我东国经济虽最繁盛,但军事实力也最薄弱。蛮夷部落毗邻我东国而居,近年来时常侵我东国边境,扰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微臣认为长公主该和亲北国,可助我东国一举消灭蛮夷,以除外患。”

“陛下,楼相此话差矣。”苏允忽然开口,言语间并不赞同,“自古和亲只是暂时的和平相处,以结秦晋之好,我东国不管和哪国和亲,必定和其他两国结敌。西南两国若是和蛮夷勾结,联手攻打东国,就算我们有北国相助,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蛮夷善战好斗,不亚于北国。”

他话语一顿,最后道:“所以微臣认为长公主不应和亲,即便和亲,也不应是长公主。自古和亲,真正以皇室公主者,寥寥无几。陛下可以宗室之女,或者他人之女,名为公主和亲出嫁。且不说南国太子和西国太子都已有太子妃,即便是嫁给北国年仅八岁的小皇帝当皇后,也委屈了公主。”

东帝沉思片刻,点头:“两位爱卿说得都于情于理。”接着转脸问东惜若,“若儿心中是如何想的?”

东惜若起身,跪下深深伏地,语气坚定:“父皇,儿臣不仅是您的女儿,更是东国的长公主,儿臣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不顾东国大局安危。所以,儿臣请旨和亲。”她抬起头来,“但恳请父皇给儿臣三年的时间。”

三人惊讶,却不同的神情。楼相讶异于东惜若如今的气度,他在朝为官几十年,已是朝中元老,自然见过几次东惜若,哪里有今日这般华贵的大气之态。

而苏允只为官两年,东帝的寿宴之上,他是第一次见这个传闻中怯懦胆小,单纯善良的无盐长公主。苏允每每听朝中的官友提及这位公主,心中便不屑的讥诮,实在是看不起这种空有身份却愚蠢得要命的公主。如今一见,却令他惊愕不已。

苏允敛去眸中惊疑,波澜不惊地静立着。

倒是东帝,他万万没料到东惜若的决定,原以为以她怕生的性子定然不会答应,更遑论请旨和亲。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微变。

东帝轻皱眉宇,只道:“若儿先起来,此事朕再想想。”

“陛下!”楼相连忙礼拜,急声,“事关东国大局,请陛下三思。”

苏允见东帝神色隐隐有怒意,立刻向东帝一礼,缓缓说:“陛下,微臣听闻楼相的孙女今年刚及笄,自古以来,以朝臣之女封公主之名和亲数不胜数。楼相两朝为官,无论身份还是名望皆超然,以楼相的孙女名以公主和亲,想必其他三国也会欣然接受。”

第23章 苏允,本宫不屑你

   “苏允!你!”楼相愕然,脸色大变,见东帝的神色似是有些赞同此事,更是对苏允怒从中来,气得浑身发抖。

苏允微微笑道:“楼相将自个儿孙女视为掌中珠,陛下何尝不是将长公主视为天上月。楼相既舍不得,难道陛下就舍得?将心比心,楼相,下官说得可有道理?”

“你!”楼相气得语塞,对他吹胡子瞪眼。

苏允眸光微转,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莫非在楼相的心里,长公主比不上您孙女的娇贵?”

此话一出,东帝已然龙颜不悦,薄怒喝道:“大胆楼平!简直放肆!”

“陛下饶命!”楼相惊得连忙跪倒,深深叩拜,“陛下,微臣并无此想法,微臣认为长公主身份高贵超然,既是和亲定然得像长公主这般尊贵无比的和亲之人才能堪当此任。陛下英明,微臣并无苏尚书所说的想法。”

到底是两朝的元老,怎会被苏允区区几句挑拨吓退。

东惜若神色渐冷,对苏允的愤懑和鄙夷越发高涨。苏允为官只两年,朝中毫无势力,而楼平两朝为官,朝中官员皆以他为马首是瞻,苏允既不讨好他,也不与他为敌,在朝中一向中立。楼平虽忠心耿耿,但权倾滔天,父皇心中早已对他不满,而对苏允这样的新秀自是有提拔之心,笼络为自己的亲信。

上一世,自苏允被钦点为驸马之后,便利用这一点,从中挑拨,击垮了楼平在父皇心中本就动摇的信任。最后和父皇联手将楼相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再加上苏允请旨击退蛮夷,更是获得了父皇的信任,加封进爵恩泽无数,成为东国的丞相。

楼相虽权倾赫赫,但对父皇和东国向来忠心耿耿,她清楚地记得,楼相被午门斩首前的那一刻,她躲在高高的城墙上偷偷地看着,听着这位一生赤胆忠心的老臣发出了一声愤恨不甘的绝望高喊——奸臣当道,东国亡矣!

这一世,再不能重蹈这样的悲剧。

只要苏允一除,她便可安心和亲。保护东国,便是护了她的亲人。

“父皇,请听儿臣一言。”回忆起上一世,东惜若不禁悲从中来,“楼相的孙女身份虽高贵,但即便封了公主名号,终究不是皇家血脉至亲的公主,难保他国故意拿此事挑唆。楼相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冒昧推荐自己的孙女,所以,此大任只能是儿臣。”

“不过,”她话语一顿,接着道,“北国虽军政最为强盛,但北国皇帝年仅八岁,且萧重月一手掌握北国政权。此人诡计多端老谋深算,若是他有谋朝篡位之心,和亲便成了一把杀人利器。而西国内忧外患,太子懦弱无为,好色贪欲,众皇子争权夺利,此内忧;各地诸侯林立,割据纷争,威胁皇朝,此外患。相比而言,南国虽有皇子纷争,但并无诸侯外患,且南国太子南宿臻经纬英才,是为明君之象。”

东惜若最后道:“所以,儿臣认为南国是最好的选择。”

楼相震惊不已,看着那个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透彻的小女孩,仿佛被那不可逼视的凌然之气所震慑,他不由自主地拜倒,高呼:“公主千岁!公主钟灵毓秀,蕙心纨质,此乃我东国大福!”

苏允亦吃惊地看着她,眼中暗芒一沉,先前尚不能确定的事,眼下已然明白。今日离妃母女获难,果然不是巧合。

东帝却始终沉默,脸上不知是什么神情,似惊怕,似叹息,又似理所当然。过了许久,他才挥手,语气疲累:“你们都退下去吧,朕自有主张。”

三人都礼拜退了出去,东惜若临行前回过头看了一眼坐着的东帝,蹙眉沉思。

她方才分明看见,当她请旨和亲的时候,父皇那后怕的神情。父皇为何要怕?在怕什么?

东惜若想不明白,便离去。走出兴庆殿外门的时候,正要上肩舆,却听一道声音响起。

“下官见过公主,公主请留步。”

她转过身来,夜里,苏允一身朝服显得有些冷意,他正恭敬地静立着,一如昔日的清俊佼佼。

东惜若心中作恶,恨怒之意汹涌而上:“外官不得擅自私见后宫女眷,夜已深,苏尚书请回避。”

苏允讶异,只觉困惑:“长公主似乎对下官有敌意,下官可是有何地方冲撞了长公主?”

“呵,谁人不知苏尚书人中龙凤,恭顺谦谦,岂会不知好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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