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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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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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沧海桑田,又似只是一刹那间,来路已经人声鼎沸,却是范家别的人也陆续到了。

安解语的丫鬟阿蓝就一路小跑了过来,看见四夫人的轿子,只大喜过望,也顾不得跟站在附近的国公爷行礼,就冲到四夫人的轿子前问道:“四夫人?”

听见是阿蓝的声音,安解语这才松了一口气,手里汗浸浸的,嗔道:“你们怎么才来?”

阿蓝笑嘻嘻地跟四夫人说着话,掀开了轿帘,将四夫人扶了下来。

那边范朝晖看见太夫人的轿子过来,也赶紧几步过去,亲自扶了太夫人下轿。

太夫人便问道:“安氏可还好?”

范朝晖点点头:“有人作祟。不过已经让我说破了。--应该不会再有事。”

太夫人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昌寿宫里这才出来几个宫女,将范家的人都接引了进去。

此处的宫殿近年来重新翻修过,巍峨肃穆,高宇广厦,正是皇家的气派。

安解语不由在心底里暗赞:到底是传承三百余年的皇室贵族,在吃喝玩乐上,自是不同凡响。

阿蓝也在一旁好奇地四处打量。又忍不住问四夫人一些事情。

大夫人看她们不像样子,说了她们几句,两人才静下来。

一时别府的人也都到了。

慕容家的人来的是辅国公慕容长青和他的夫人曾氏,以及世子、世子夫人,还有坐在单人轮车上的昆宁郡主慕容宁。

又一会儿的功夫,太子和太子妃也驾到了。

随着太子一同过来的,还有太子岳家中山侯曹家。中山侯夫人和安解语也算是认识,便过来打了招呼。

安解语正和中山侯夫人说着话,就觉得有一股目光如有形质一样跟过来,粘在自己身上,让人极是不舒服。便抬眼看去,却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安解语便皱了皱眉,跟中山侯夫人道了恼,回到了范家这边的位置上。

中山侯夫人转头见自己的二女婿柳为庄正对着范四夫人大流口水,不由厌恶到极点。也不理他,自回去到侯爷身边。

柳为庄的妻子曹沐卓正好看过来,也看见了自己夫君色迷迷的样子,就皱了皱眉,伸手拉了他过去,到太子妃姐姐那里凑趣去了。

柳为庄还是一年多前在曹家的内院见过范四夫人一次。那时范四夫人打扮的雍容典雅,明艳不可方物。今日一见,她却是素衣蓝裙,更如谪仙临世,衬的旁边那些彩衣艳妆的女子都相形见绌。

安解语坐到范太夫人身边,只侧身垂头,躲在范家人身后。

众人寒暄几句,就让宫女领着,分了男左女右,各自坐到了殿里两旁的条桌旁。

内监上过菜之后,皇后才姗姗来迟,又向众人问好,满面春风道:“今日都是自家人,都不必拘束,还是要开怀畅饮的好。宴席过后,可以移步宁音阁,三庆班新排的几出戏正要让诸位好戏之人品评一番呢。”

众人便都举杯先向皇后贺礼。

皇后含笑也满饮了一杯,便道:“请”

席下众人便也举了杯,互相谦让一番。

安解语随便用了几口,觉得不甚合口味,就放了箸,自端了酒轻抿了一口。

旁边桌上却是坐着中山侯府曹家的女眷。连那嫁出去的二小姐曹沐卓也和娘家人坐在一起。

她虽嫁了人,却还是经常回娘家。柳家又要攀附太子妃娘家,自是愿意见到媳妇和娘家的关系亲近,也不说她。这次皇后设家宴,柳家也撺掇着曹沐卓带着自己的夫君柳为庄一起过来。柳为庄好歹也算是太子连襟,因此下皇后也允了他们过来。

曹沐卓在那边看见范四夫人吃得甚少,不由“嗤”了一声,对着安解语这面翻了个白眼,又低声道:“瘦的跟什么似的,有何过人之处?”

安解语正端着酒杯无聊,听了曹沐卓的话,觉得好笑,就要拿她做个醒酒汤,便抬眼望去。见那曹沐卓比去年的时候更加丰腴,脸上的肌肤更是嫣红剔透,粉嫩得不可思议。又见她身形有异,安解语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曹沐卓也不再理会范家这边的人,只低了头端着一碗甜汤喝了起来,又拿起自己面前小碟子里装得一块糯米做的小点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安解语冷眼瞧去,见对方腰腹下处隆起明显,偏还要系了根宽幅裙带在腰上,更显得那处耀眼。又细看对方吃得东西,那糯米小点范家这边也有,安解语之前尝过一口,却是太过甜腻,只咬了一口便给了身后立着的阿蓝。而曹沐卓明显嗜吃甜食,这却不大好。

安解语便出声道:“柳夫人,你吃这么多甜食,却是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小心胎儿过大,以后生产的时候艰难。”

正端着小碗喝甜汤的曹沐卓听了范四夫人的话,如半空里响了个炸雷,便“噗”的一声,将满口的汤都喷了出来。一小半就洒到旁边中山侯夫人的袖子上。

还未容得中山侯夫人嗔怪自己女儿一下,那曹沐卓已经拿了帕子擦嘴,又惊慌地对范四夫人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胎儿?什么难产?--有你这样咒人家的吗?”

安解语也气上来。她前世因为不孕,不知看了多少医生,研读了多少孕妇产育的医书,又不知对多少怀孕的妈妈仔细研究打量过。--她敢说,她看人是否怀孕的准确性,是有专业水准的,只比前世的B超差一些。在此异世,算是绝对遥遥领先,走在时代前列的。

专业人士被人怀疑专业素养,当然都要气得掀桌子。更何况安解语跟曹沐卓也算是有宿怨。且以安解语一贯有风使尽帆的性子,又在范家被范四爷捧在手心里,更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

眼下听了曹沐卓的辱骂,安解语便冷哼一声道:“若是你今日不穿这裙子,我还真看不出来。可现在看你小腹隆起,至少有三个月了。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找个太医过来看看。--看看到底是谁没常识,没教养”

中山侯夫人本不知何事,被女儿泼了一身汤,正有些恼怒。突然听了范四夫人说女儿怀孕了,不由又惊又喜,也不在乎两人唇枪舌战的失礼之处,只赶紧问道:“四夫人,你可确定?”

安解语对中山侯夫人的印象还是不错,就压抑了心头的不快,正色道:“中山侯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马上去找个太医过来诊诊脉。”--一般人怀孕前三个月,其实体形变化并不明显。只曹沐卓许是妊娠反应太少,又食欲大开,体形变化却比一般人要明显。以安解语见惯各个时期孕产妇的眼光,这次看曹沐卓,还真是胸有成竹。

中山侯夫人自是喜出望外。她大女儿虽贵为太子妃,却六七年都无出。二女儿嫁人一年多了,也一点音讯都没有。这次乍听梦熊有兆,就有些不敢置信。

曹沐卓只面红耳赤,咬牙切齿道:“安氏,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诋毁于我?”

这话说得,不仅安解语听得莫名其妙,连旁边的大夫人程氏都有些皱眉,只帮腔道:“柳夫人,有了身孕是好事。就算我们四夫人看错了,也不值什么。--又不是未出阁的闺女,如何说得到‘诋毁’这么严重?”

曹沐卓气得站起来就要冲到殿外去,却是起身太猛,眼前便天旋地转,就软软地倒了下来,晕了过去。

曹家这边的人就一片忙乱,又有人过去给中山侯报信,说是二姑奶奶晕过去了。

皇后在上首见下面中山侯府女眷处有些乱糟糟的,皱眉问道:“出了何事?”就有宫女过来皇后身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皇后便笑了,道:“那就宣个御医来瞧瞧。若是真的,也是好事成双的。--却是好兆头。”

*正文3516字。

感谢“雨中阑珊”、“雁宁鱼儿”和“同学”的粉红票。乃们太给力了。俺热泪盈眶。周末要努力码字。

第一卷 庙堂 第一百零三章 误会 中

第一百零三章 误会 中

听了皇后的嘱咐,宫女忙出去传御医进来。

对面的柳为庄也趁机蹭到女眷这边,装模作样地将妻子靠在肩上,做出一幅情深款款的样子,只眼睛不断往范家那边桌上瞥去。

范朝晖在对面看见,就轻轻“哼”了一声。--这柳为庄早已是废人一只了。量他也是有贼心无贼力,暂且放他一马。

一会儿太医过来,给中山侯府的二姑奶奶诊了脉,便向曹家人和柳为庄道喜:“恭喜柳郎中,恭喜侯夫人。这柳夫人正是有身孕了。大概两月多,快三个月了。”就又吩咐了一些孕产事宜。

曹夫人喜的两眼含泪,便双手合掌,凌空叩谢菩萨保佑。

柳为庄正恋恋不舍地将眼睛从范四夫人那处收回来,便听见御医对他拱手,贺喜他要做爹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柳为庄听见御医说话,猛然惊醒过来,就将曹沐卓往旁边一推,只双手抓住了太医的衣领,当着众人狂叫起来。

众人都以为他欢喜得疯了,也不怪他,只劝他放了御医,莫要伤了人。

柳为庄听见御医又肯定地说了一遍自己的妻子有孕了,就松手放开御医,只冲旁边由岳母扶着的曹沐卓一巴掌扇了过去,又骂道:“贱人--我要休了你”

曹沐卓被柳为庄一巴掌打醒了,见众人围着她,不知出了什么事。旁边她的嫂子便道:“刚才御医给你诊了脉,你却是有身孕了。”曹沐卓闻言,心里一哆嗦,只好又装晕了过去。

曹夫人赶紧扶住女儿,又见二女婿在这里丢人现眼,只不知道小两口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口气堵在胸间,觉得两肋生疼,就向后倒了过去。旁边的侍女赶紧过来扶住了曹夫人和曹沐卓。

中山侯在对面见二女婿又犯了混,便赶紧过来镇场子,又对柳为庄低声道:“平日里你行事荒唐,也就算了。今**媳妇有了身孕,你还这么不着调。--当真以为做了我们中山侯府的女婿,就敢为所欲为了吗?”

柳为庄冷笑,也凑到中山侯耳边低声道:“你们侯府的女婿,小生担不起。--谁愿意做这便宜老子,谁做去我是休定你女儿了”

中山侯隐隐听着不妙,只是丢人不能丢到皇宫大内去,便更加压低了声音对柳为庄道:“有事我们回去再说。到时候自有你的好处。”

柳为庄热血上头,一心要休了曹沐卓。此时被岳父提醒,知道在这里闹不得,便也收敛了些。就闷闷得跟岳父回到对面的座位上。

范朝晖在那边自是对女眷这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而那中山侯和柳为庄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的谈话,也逃不过范朝晖的耳朵。听着两人的交易,范朝晖嘴角微微上翘,自端了小酒壶过来,给自己斟了一大杯,一仰头便全饮了下去。又要再斟,后面就有宫女赶紧过来,纤纤素手端过小酒壶,帮他斟酒,又柔声道:“镇国公慢饮。”范朝晖也不看她,端起酒杯,又一仰头饮了此杯。

太子坐在范朝晖上方,此时却是有些坐立不安。旁边有侍奉的宫女过来给他斟酒,他心神不宁,不意间打翻了那酒杯,洒了一身,便怒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给我下去”

范朝晖端了酒杯,只冷眼看着太子发怒。

安解语在一旁就有些如坐针毡。她见那柳为庄先是打了自己老婆一个耳光,又和自己岳父低语几句,便被劝走了,全不象她前世见过的那些欣喜若狂的准爸爸;又见曹沐卓满脸苍白,恹恹失神,更不象那些甜蜜满足的准妈妈,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妥。便住了口,缩到太夫人身边,再不说话。

太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安解语心定了一些,便端起小酒杯,也浅酌了一口。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见到柳家媳妇怀了孕,反被自家夫君抽了一耳光,就知道事情不寻常。也无人多事。于是,吏部尚书庶长媳、太子妃亲妹柳曹氏有喜的消息,就被众人在觥筹交错中刻意遗忘了。

再说先前庄穆被范朝晖揭了疮疤,愤而离了昌寿宫,就径直去了宁音阁。三庆班的人都被圈在那里,并不能随意出来走动。

三庆班的刘班主看见庄大家过来,便乐呵呵地行了礼,又问道:“庄大家,前面的宴席可是散了?什么时候开戏?”

庄穆恼道:“这席还未开呢,散什么散!”

刘班主见庄大家心情不好,便赶紧指了一事要出去。

庄穆叫住他,道:“叫徐小楼过来。”

刘班主应了,忙出去叫人。

一会儿徐小楼进来了,对庄穆抱了抱拳,问道:“庄大家有何吩咐?”

庄穆指了指小桌旁另一边的座位,道:“坐。”

徐小楼坐下,又问道:“庄大家可是有事烦恼?”

庄穆摸了摸脸,道:“有这么明显吗?”

徐小楼笑了:“刘班主说的,要不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庄穆这才笑了,道:“看你们都反了,一个个拿我取笑。”

徐小楼便抄起桌上的骨瓷小茶壶,给庄穆的茶杯满上,又道:“属下等都是贱籍之人,就算以前被人捧,其实也没人真的看得起我们。自从我们三庆班跟了庄大家,这才有了几分体面日子过。--大家伙都念着庄大家的好,只要庄大家不嫌弃,我们不拿庄大家当外人。”

庄穆心里好受了一些,只含笑道:“这都是托皇后和太子的福,我却不敢独揽此功。”

徐小楼眼看着庄穆,柔声道:“你最近瘦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伙一起说道说道,比闷在心里一个人犯愁要强。”

庄穆正端了茶杯喝茶,闻言就被呛了一下,抬眼看见徐小楼一双含情欲诉的凤眼,不由更增烦闷。便端起架子,正色道:“昨儿给你说的事,行不通了。我今日看那女人行事的气度,估计是没有法子诓她一个人出来的。”只字不提今日自己出师未捷,差点被人抓个正着的事儿。也不敢再行昨日所议之策,只怕一动手,那镇国公便会想到自己头上。到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不说,让范四爷知道了是自己的首尾,倒是大大的不妥。

徐小楼就诧异道:“庄大家是为这事烦恼?--庄大家放心,有我徐小楼出马,还没有不上钩的女人。”

庄穆忍不住讥讽道:“你见过几个女人,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徐小楼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庄大家莫怪,是属下说错话了。--庄大家虽也是女人,却不是那等无知无识,见了个俊男人就迈不开步子的蠢笨妇人。”

庄穆收敛了一下心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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