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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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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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风见周妈妈问起来,便踌躇了一下,没有回答,只道:“语娘让我告诉你,她现在还不想见到上阳王。你带了他们来辉城,到底是何目的?”

周芳荃见这些问题,都是同语娘有关,越发狐疑起来,便又出手和范朝风对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道:“你要不说你到底是谁,你今儿休想走出这个客栈。”又冷笑道:“我们南朝最厉害的高手,就在楼下的大厅里坐着。你信不信我叫一声,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倒是不假。范朝风知道,就算自己功力大增,可最多能跟周芳荃打个平手,还远远不是大哥的对手。

眼下并没有时间再胡编一番话出来,范朝风无奈,便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饶是周芳荃神经粗大,见多识广,见了范朝风的脸,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可是四爷?”

范朝风扬了扬眉,道:“看来你的记性还不错。”

“你没死?”周芳荃很是惊讶,又觉得棘手:这下怎么办?——大师兄范朝晖该怎么办?

且说周芳荃当日被则哥儿说动,离了朝阳山,本打算回到辉城陪安解语。后来走到半路上,想起解语如今住在承康坊,有宋主薄夫人做邻居,解语又是个省事的,不爱抛头露面,就算迟些回去也无碍。就一时兴起,去了自己童年的家乡,想看看还有没有亲人在。

她从十二岁的时候被无涯子带上朝阳山,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如今回到旧地,发现已是物是人非。一场战乱,将当年她记忆中的痕迹全部抹去。别说当年对她好的亲人,就连当年夺了她的家产,让她逃出家做乞丐的亲人,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她家的大宅子里,现在住的人都是她不认得的。

她在家乡待了一阵子,觉得这个地儿还不如上阳王府让她熟识,就终于断了念想,便打算死心塌地的去辉城,陪着解语住一阵子。等解语气消了,再撮合她和大师兄,也就是现在的上阳王范朝晖在一起。

她以为则哥儿还在朝阳山,就给则哥儿传了信,告诉他自己要去江南,让他有空的时候,可以到江南探访她。

结果则哥儿当时已经回了上阳王府,是无涯子在朝阳山接到了她的传信。

无涯子知道周芳荃是江南人,以为她是想家了,要回去住一阵子,便没有多想,就带着信去了上阳王府,交给了则哥儿。

则哥儿接到信,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不敢明着说出来。只每日里冥思苦想,不知道要找个什么由头,才能偷偷去江南看望娘亲。

而范朝晖自安解语的五七过后,就一直很少出王府。每日里除了教则哥儿武艺,给他讲兵法韬略,就是坐在风存阁的顶楼大屋里发呆。

无涯子来到王府,看见范朝晖瘦的不成人形,且精神委靡,内伤又重了许多,也暗暗焦急。

他深知范朝晖若长期郁结于心,恐怕命不久亦,就绞尽脑汁想帮他一把。

为此,无涯子第一次同范朝晖的幕僚合谋,在南朝各地派人到处搜寻美女。还真让他找到两位高门庶女,同当年范四夫人的长相有八分相似。且年纪更轻,性子更柔顺,也弥补了那两分的不足。

这两位姑娘的家族当然乐意同上阳王联姻,便将她们送到王府。两位姑娘对位高权重、沉稳俊逸的上阳王更是一见倾心,都愿侍奉他左右。

谁知范朝晖见了这两人,连脾气都懒得发,只摆摆手,让属下送两位姑娘回去。寂寥之意,溢于言表。

众人见王爷对这样的美人都提不起兴趣,才终于死了心,不再想方设法往王爷的床上塞人。就都一心往则哥儿那边靠过去了。——则哥儿的世子身份,终于正正式式地被范朝晖的幕僚下属们接受,此是后话不提。

而则哥儿自从接了周妈**信后,就一直盘算着要出府一游。

如今他见大伯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意兴阑珊,一时不忍,便建言道:“大伯父,您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如今想去江南一游,多见识见识南朝风姿。不知大伯父可想与我同行?”

范朝晖想了想,安儿的百日已过,谢顺平也来给绘懿下了聘,明年就会正式迎娶。张氏上个月终于不治身亡,绘绢的婚事,无论是守王妃的孝,还是生母的孝,都要等三年以后才能嫁。

公事上,韩永仁守着青江北岸,将谢家压得死死的。而北地刚刚经历过两次大战,需要休养生息两三年。谢地暂时不能打,江南,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想到此,范朝晖便点点头,对则哥儿道:“你能这样想,我很是欣慰。以后你要做这南朝之主,多了解南朝民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则哥儿就高兴道:“大伯父可是答应跟我一起同游江南?——周妈妈在江南,我们去了,直接找周妈妈,让她带着我们在江南游玩,岂不两全其美?”

范朝晖就笑道:“无涯子给你送的信?”

则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大伯父。”

范朝晖却叹了口气道:“大伯父哪有那么厉害?——瞒着我的事多了,我只是不想再计较。”

则哥儿心下不安,就故意把话岔开了。

翌日两人便收拾停当,就两个人各背了一个包袱,带了些银票,骑着马,出了上阳王府。

则哥儿事先给周芳荃传了信,说要带着大伯父一起到江南。

周芳荃不知则哥儿是什么意思,便先按下不提,只打算先看看范朝晖到底是什么意思,再做打算。

三人在周芳荃的家乡碰了面,周芳荃见范朝晖想见识见识“江南王”秦五郎,就忙道:“江南王在宜城。从辉城到宜城,最为便宜。”

于是三人就从周芳荃的家乡启程先到了辉城。恰好遇上百年不遇的倒春寒,就被大雪阻隔在辉城。

周芳荃本来一直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该带着则哥儿偷偷去看看安解语。——就怕瞒不过范朝晖,反而弄巧成拙。

周芳荃知道解语性子烈,她若是还没有回心转意,现在就让范朝晖过去,只怕会弄巧成拙。——且以范朝晖对安解语的心思,说不定这次又要把她抓回去关起来。若再被幽禁一次,安解语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范朝风的出现,就让事情更加复杂。

这边范朝风就周芳荃脸色变幻,就先拱手给她行礼道:“不管怎么说,朝风还要多谢周妈妈出手相助。若没有周妈妈,我同解语一定是阴阳两隔,再不能碰面的。”

周芳荃就叹了口气,对范朝风道:“四爷请坐。”又倒了杯茶给范朝风。

范朝风接过茶,却并没有饮,只放在一边道:“我们的时间紧迫,还是长话短说吧。——你一定不能告诉我大哥,解语还活着的消息。至少现在不能。”

周芳荃点头道:“我自然一个字都不会说。”——人家夫妻团聚了,自己要还帮着大师兄,不是毁人姻缘吗?这种事,周芳荃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不过,周芳荃又犹豫道:“则哥儿知道他娘亲还活着。”

范朝风愣了一下,又笑了:“这小子还挺会忽悠人啊”就想起了刚才在楼下大厅里,则哥儿一幅哀思的样子,将自己都骗了过去。

周芳荃也笑,想了想,又道:“既如此,你也回去跟解语说一声,她的爹爹,安老太爷,三个月前没了。”

范朝风心里一沉:“是不是跟解语有关?”

周芳荃有些尴尬:安老太爷却是是因为女儿新丧,才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的。可这也怪不得她们。那时王爷看得紧,她们能逃出来就不错了,哪有时间去四处通信传消息?——且她们是跑路,又不是出去郊游,还要人人交待清楚不成?

屋外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还有人交谈说话声,似乎是范朝晖和则哥儿久等周芳荃不到,就上楼来了。

范朝风便要推开屋里的窗户溜出去。

周芳荃赶紧叫住他道:“你们如今还住在承康坊的宅子里吗?”

范朝风摇头道:“我们在承义坊的安宅。”

周芳荃就着急道:“则哥儿一定要去见见他娘亲住的地方。——明日我会带他们从承义坊路过。”

范朝风点头,便飞身出了窗子。

周芳荃刚刚上前将窗户关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和范朝晖低沉浑厚的声音;“芳荃,你没事吧?——怎么不见你下去吃饭?”

周芳荃忙应道:“来了”便打开门,同范朝晖和则哥儿一起下去了。

几人吃完饭,便各自上楼洗漱歇息。说好明日在辉城里逛一逛,就出城去宜城。

他们都有功夫在身,又有良驹代步,区区大雪,自是不放在眼里。

这边宋远怀和南宫雪衣从安家出来之后,就一起去了王老幺的家里。

王老幺家里也算是小康之家,如今儿孙满堂,倒也不失兴旺之家的样子。

如今王老幺虽然去了,他却有三个成年的儿子,都在家里帮衬。却是人多好办事,这办丧事要搭得棚子都已经搭好一半了。

见宋楼主和南宫堂主都过来了,王老幺家的人都过来行礼,又都哭了一场。

南宫雪衣是有孕之人,情绪难免波动大些。见王家的人都哭起来,她也掌不住哭了。

宋远怀忙拉了她到一旁坐下,生怕她伤神过度,影响了孩子就不好了。

范朝风从客栈出来,就径直去了王老幺家里。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授命 上 (补粉红135+)

※正文309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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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幺的家,在辉城东南面,是一所五进的大宅子。

王老幺的三个儿子都跟父母住在一起,且都娶妻生子。所以房子虽大,但是住起来还是颇为拥挤。

范朝风就先去王老幺灵前上了拄香,又拜了拜,才去找了宋远怀一边说话。

宋远怀听了范朝风说的话,脸色严峻起来,低声问道:“你认为,那客栈掌柜有问题?”

范朝风点头:“不仅客栈掌柜,我觉得,整个客栈都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这种在别地用客栈做掩饰,用作打探消息的据点和暗桩,以前在旧朝的时候,也是范朝风所熟悉的伎俩。

宋远怀对这种法子也不陌生。他们仗义楼在宜城,就有同样的地方。

只是宋远怀自诩辉城是他的地盘,他们宋家在此经营了一百多年,却还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扎下钉子下来。宋远怀就很有些不虞:想他终日打雁,也被雁啄瞎了一只眼睛

不过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宋远怀就叫了仗义楼的人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声。

范朝风想到大哥一行人正在那客栈里住着,他们今日要去抄了客栈,惊动了大哥,却是不妥。就又对宋远怀叮嘱道:“城门已经关了。且下着大雪,今日就不要动手了,让人盯着那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就是了。——那所谓‘神医’,十有八九还在那客栈里。说不定此时已是做了某个跑堂的小二。”

依宋远怀的心思,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那客栈里从掌柜的到客人都一网打尽。可他也知道范朝风说得才是万全之策,便点头对刚才叫来的仗义楼的人手,道:“就听安护法说的去做。”

仗义楼的人便自去安排人手暗中盯着那客栈的掌柜、帐房和跑堂的小二。

辉城是仗义楼的总舵所在地,人手充足,那客栈的上上下下,就被一个不漏,都关照到了。

眼看天色已晚,宋远怀见南宫雪衣已是疲累不堪,便跟王老幺家的人说了一声,先回去了,等明儿再来。

王老幺家的人自然知道没有让宋楼主和南宫堂主在这里守夜的道理,便都过来给南宫雪衣和宋远怀行礼,恭送他们出去了。

外面的雪越发大了,路上不好走。

宋远怀早就让人赶了辆大车,又牵了匹马过来过来。

南宫雪衣就同宋远怀一起坐进了大车里面,范朝风便上了马,跟着他们一起回承义坊去了。

回到家里,安解语还强撑着没有睡,等着范朝风回来。

见他进来时带了一身的寒气,安解语便起身问道:“外面还在下雪吗?”

范朝风道:“还下着呢。希望明儿就天晴了。不然一直下下去,今年江南的日子又不好过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在起居室将沾着寒气的长袍脱了下来,随手扔在椅子上,才穿过里面的小套间,进了更里面的睡房。

整个卧房套间地下有地龙,里间还有一扇火墙,倒是温暖如春。

安解语披着一身香色灰鼠皮里子的薄氅迎了上来,又关切地问道:“那王老幺家怎样了?——去客栈可有线索?”

范朝风想起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三人,有些不自然,便岔开话题道:“我刚进来的时候,跟值夜的婆子说了,一会儿给我抬热水进来洗漱。你先去床上待着吧,将帘子放下来,也暖和些。”

安解语笑了一下,便依言回床上等着去了。又放下帘子,将自己圈在里面想着等会儿怎么对范朝风开口。——她确实很想帮雪衣一把。

范朝风等值夜的婆子炊了水过来,便吩咐她们不用再过来了。自己拎进去热水,去净房沐浴洗漱。

安解语等了半天,见范朝风还不过来,忍不住困意上涌,就睡过去了。

范朝风洗完上床,看见安解语已是睡着了,正中下怀,便搂了她枕到自己的胳膊上,也睡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范朝风就被宋远怀派人来叫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安解语还在高卧。

范朝风便对五万道:“这几天城里不太平。你们看着夫人,这几日都不要出去了。若是夫人执意要出去,就说是我说得,给我传个信去。我自会回来,陪夫人一起出门。”

五万忙应了,又道:“昨儿下了一夜的大雪。咱们院子里的雪都有一尺多深,更别说外面街上了。早上院子里的小丫鬟子们忙了一早上,都只挖了浅浅的一条小道出来。夫人看见这样子,必不会要出去的。”

范朝风点点头:“机灵点儿。若是有事,要立刻找外院的管事,给我报信。”

五万和六万都应了,便送了范朝风出去。

安解语睡到巳时才起来,见范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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