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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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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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屋里众人一眼,朗声道:“就这样说定了。若是你赢了,这‘江南赌王’的称号,从此易主;可若是我们赢了,侯七你的一身功夫,就得被废在此地了你同意,咱们就比;不同意,就当是你输了”

安解语见一向与人为善的南宫雪衣也能如此伶牙俐齿,便偷偷地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夸赞她刚才那一番话说得好。

南宫雪衣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不再言语。

侯七未料到这个左护法夫人看上去貌不惊人,娇娇怯怯,却说话行事如此狠辣,夸得海口就大了些,如今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安解语却道:“且慢。”就让人拿了纸笔过来,又让南宫雪衣将刚才说得话,都写在纸上。便拿到侯七面前道:“口说无凭,立据为证。你签字画押吧。”

侯七背着手道:“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不需要来这套虚的”

安解语笑盈盈地道:“我怕我反悔。——阁下签,还是不签?”

侯七无法,只好接过朱砂印,按上大拇指,又往那纸上盖上去。

安解语就折好那鉴证,递到一旁站着的赛堂主手上,道:“赛堂主是庄家,理应替我们保管这赌注。”

赛堂主点点头,就接过这赌注,放入怀里。

侯七便不耐烦地问道:“既然赌注都说定了,那还等什么?”

赛堂主就道:“再给我拿一个摇缸过来。”却是先前的摇缸在众人混战的时候,已经摔碎了。

安解语想起一事,便对赛堂主道:“赛堂主,我有个不情之请。”

赛堂主忙道:“左护法夫人请说。”

安解语就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又在南宫雪衣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宫雪衣虽然极为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就叫了身后的一个护卫过来,道:“把你的棉袄脱下来。”

那护卫不敢违抗,赶紧脱下了身上的短袄,给南宫雪衣呈了上去。

南宫雪衣转手就交给了一旁的安解语。

安解语便对那护卫道:“今儿用了小哥的棉袄,实是情非得已。”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给那人递了过去,道:“就当是我从你这里买的。这银子,你拿去再买一件新的棉袄吧。”

那护卫是个老实人,忙低头躬身,不敢接左护法夫人的银子。

南宫雪衣便发话道:“既是夫人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又道:“如今天寒地冻的,你也小心冻着。趁现在有时间,你就赶紧先去买件棉袄穿着吧。”

那护卫也实在有些冷,便接过银子,谢了左护法夫人和南宫堂主,自己先出去了。

安解语就拿着大棉袄,递给了赛堂主,道:“未免有人作弊,请赛堂主用这件大棉袄包着摇缸,为我们摇骰。”

赛堂主诧异道:“这可如何摇?”

安解语便伸出手去,道:“把骰子给我,我摇给你看。”

赛堂主就将骰子放到安解语手里。

安解语接过骰子,放到摇缸里,盖上盖子,又用大棉袄将摇缸包起来,捆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又拿起包着摇缸的棉袄,在空中晃悠几圈,就放到赌桌上,道:“就是这样。”

赛堂主也是此道中人。见了安解语的异样行径,初时虽然不解,可等安解语在空中摇晃包着摇缸的大棉袄,自己一点都听不到那骰子的撞击声时,便明白了安解语的意图,就含笑道:“左护法夫人真是冰雪聪明,能想到如此妙招。”

安解语微微一笑。这不过是从她的前世变过来的法子。当时他们赌场为了防备那些可以听声辨骰的人,都是用了专门的隔音材料做得摇缸。如今时间仓促,来不及重新做摇缸,就用件大棉袄包着,也能起到隔音作用。——只是从外观上看,不那么好看而已。

侯七见了,也微微一愣,便下死眼又看了安解语一眼。

安解语见侯七又不怀好意地看向她,心里也有些发怵,就对站在南宫雪衣身后的仗义楼右护法曾玄福了一福,道:“小妇人还有个不情之请。”

曾玄忙还礼道:“左护法夫人请讲。”

安解语就做了愁眉状,道:“小妇人手无缚鸡之力,本不应掺和到江湖的事务中来。只是南宫堂主是我和夫君的恩人。她如今有难,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我虽有心,却担心力不足。”说着,安解语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侯七一眼,才对曾玄道:“刚才那位高人见赌不过王堂主,就打伤了王堂主的手脚。小妇人胆儿小,还望曾护法出手相助,以免小妇人遭受同王堂主一样的毒手。”

侯七的脸本来就被曾玄打得红肿,如今见这左护法夫人又提到刚才的事,任他脸皮再厚,此时也装不下去,便看向了一边的大门。

曾玄就笑了一下,对安解语道:“夫人放心,有曾某在,没人能伤夫人一根头发。”

安解语便笑着给曾玄又行了一礼。

侯七就又叫道:“女人就是婆婆妈**,招人烦”

安解语也不去理他,又对南宫雪衣道:“南宫堂主,外面等着的人也很多。何不叫他们进来,一起见识一下这场事关重大的赌局?——人越多,就越能公平比试。”却是在提醒南宫雪衣,围观的人越多,那侯七敢出阴招的可能性就越小。否则,就算大家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了他。他要是再敢如刚才一样动拳头,也再难掩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南宫雪衣心领神会,便命人开了大门,让外面围观的人,都进来看安解语和侯七比试。

外面的人听说仁兴堂的铜钱神亲自出阵对战侯七,都是群情汹涌,便都挤了进来。

仁兴堂的人分出人马,将外面围观的人都分了秩序组织好。

这边赌桌上,赛堂主便拿了那件大棉袄,包着摇缸,开始摇第五局。

安解语不动声色地坐在赌桌旁,看着德高望重的赛堂主抱着一件大棉袄摇来摇去的样子,肚子里笑得快岔断了气。——她做了这么多,并不是为了真的同侯七比赌技。她做得这一切,不过是要打断两人听声辨骰的优势,一起比概率而已。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折翼 上

※正文32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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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里的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摇骰子的法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次会是什么结果。

赛堂主捧着用大棉袄包在里面的摇缸,左右摇晃三圈之后,就放在了赌桌上。

那大棉袄便成了一个厚厚的隔音垫子,将里面的摇缸和骰子都同外界隔离开来。

侯七皱着眉头,竖着耳朵听了许久,却不得要领,不由阴沉着脸,又看了坐在对面的左护法夫人一眼。

安解语正眼也不看对方,只低下头,拿了笔,用手掩着,在纸上写了自己的押宝。

她当然也是什么都听不见。

不过她要做的,也不是多赢几局。她只要确保,侯七最多只能赢到一局就行了。

他们仁兴堂这方,先前王老幺已是赢了两局。剩下三局,两人就算都猜错了,当然就算是仁兴堂赢了。而侯七若是误打误撞,侥幸猜赢一次,也只有一局胜。仁兴堂胜了两局,当然也是仁兴堂赢。

而瞎猫撞死老鼠这回事,就算是只有一次,也是很不容易的。

更大的可能,是两方三次都猜不中。

如今的棉袄隔绝了声音。侯七和安解语两人都不知道摇缸里面的三粒骰子都是什么组合。

安解语却不管这些。

她知道,就概率来说,在“豹子”、“顺子”、“对子”和“散手”四种可能的组合里,一把摇出“豹子”的可能性,是三十六分之一;摇出“顺子”的可能性,是九分之一;摇出“对子”的可能性,是十二分之五;而摇出一把四不象“散手”的可能性,便是九分之四。

从概率上来看,是“散手”的可能性最大。

因此安解语打算,这三局,她每一局都押“散手”。不管能不能猜对,从概率上来说,是机会最高的。

侯七却没有安解语知道得这样清楚。他一直以来,练的都是听声辨骰的功夫。当然不懂安解语从后世学来的这些概率统计。

他坐在那里想了半日,也拿不定主意到底猜什么。——他不得不慎重,若是自己栽了,自己苦练的一身功夫,可就要送在这辉城了。

安解语交上自己的押宝,等了半日,见那侯七还是不动笔,就对赛堂主问道:“这个押宝,可是有时限的?超过了时限,是不是就应该当认输处理?”

赛堂主惊讶道:“夫人明鉴这赌坊里押宝,一般是以一拄香为限的,过了一拄香的时间,就当认输了。”

安解语就瞥了侯七那边一眼,掩袖笑道:“那一拄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对面那位高手若是还不押,就是我们仁兴堂胜了。”

围观的众人都十分想看铜钱神押的宝,就也跟着大声鼓噪起来,纷纷催促侯七赶紧押。若是不敢押,就自动认输算了。

侯七便觉得丢尽了脸面,已是在内心里将那众人口中的“铜钱神”恨不得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想到前面几局那赛堂主摇出豹子居多,侯七就心一横,押了“豹子”。

等侯七也交了上去,赛堂主比那先举着安解语押的宝,给众人看了看。

大家就知道铜钱神押了“散手”。

然后又看侯七的,却是“豹子”。

有些人就心里打鼓,觉得侯七敢押“豹子”,是不是听出了什么名堂?——众所周知,“豹子”是最难摇出来的。

安解语却暗暗好笑。

赛堂主抱着大棉袄摇,明显发挥不了他的扔“豹子”专门技能,而是纯靠运气了。

而一把摇出的豹子的几率,是最小的。

安解语十分确定,这一把,一定不是豹子。——如果真的老天要跟自己对着干,非让赛堂主这样也能摇出“豹子”来,安解语就认栽。便打算等范朝风回来了,让范朝风去做掉这个猴子似的自称“侯爷”的侯七。

侯七惹了她安解语,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安解语恰好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且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这边众人都看过之后,就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让赛堂主开摇缸,让大家见识见识,这次摇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赛堂主心里也打鼓。他这次抱着大棉袄摇,完全不知深浅,不同以前一样,对里面的骰子还能掌控几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听天由命,到也公平合理。

想到此,赛堂主就镇定了心神,一把揭开了摇缸的盖子。

众人明明白白地看见,里面三粒骰子排在一起,正是:一点、五点和六点

既不是“豹子”,也不是“顺子”,更不是“对子”,而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散手”

屋里的人都激动起来了。

果然是铜钱神——名不虚传,连这样摇法的骰子,都能猜中

安解语一看,也是好笑:看来,概率大神还是比胡猜大神更管用。果然是“散手”出现的几率最高

又有些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洪福齐天,不仅帮仁兴堂找回了场子,且靠着自己的力量,解决了一个自己潜在的敌人

想到不用麻烦范朝风了,安解语就觉得自己的腰杆更挺直了一些,便微笑着看向南宫雪衣,调皮地眨了眨眼。

南宫雪衣兴奋得站起来,对屋里的人道:“大家都看见了,我们仁兴堂赢了三局,已是不用再比了。”又看着侯七他们四人道:“你们输了”

跟着侯七过来的三个随从脸色阴郁,也不说话,就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侯七。

侯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赛堂主道:“你们耍诈——你们是一伙儿的,一定是你暗示她了”

此时大厅里站了一屋子的人,看见这个输家说赢家耍诈,都一起嘘起来:切,输了就耍赖,什么过江龙?——癞皮狗还差不多

辉城的人对宜城所谓“吉祥如意”四大赌坊不由更加鄙夷。——这样做生意,还有谁愿意上门?难怪要跑到辉城来砸场子。肯定是在宜城混不下去了,想换个地方圈钱呗

侯七听见这些人的闲言闲语,已是又惊又怒。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赛堂主已经沉下脸道:“你说什么?——我赛秤砣在仗义楼四十多年,还没有人说过我徇私舞弊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说着,赛堂主又将侯七刚才签的赌注契约拿出来,对屋里所有的人展示道:“大家都看好了。这是侯七亲自画押的赌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若是他输了,他就要在这里被废掉一身功夫”又放下那张赌注契约,对侯七正色道:“输了不要紧,做人最重要是开心。你废掉功夫,以后不再踏足赌坊,说不定,你过得比现在开心。”

说完,赛堂主便对一旁的曾护法使了个眼色。

曾护法心领神会,便飞身过来,连点侯七身上七处大穴,又捏碎他肩膀上的琵琶骨,顺便又用内力偷偷震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捏碎了琵琶骨,只是再不能习武。可是弄断手筋脚筋,这侯七以后,连力气大一些的妇人都打不过,再不能威胁到左护法夫人。

侯七闷哼一声,软塌塌地往地上倒去,人事不省起来。

安解语心下稍定,便出言道:“出来赌的,向来愿赌服输,一诺千金。这位侯七先生也算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物。”又对南宫雪衣道:“南宫堂主,要不要送他去仗义楼的义诊屋,去让大夫瞧瞧?——咱们只是要他的功夫,又不是要他的命?”

南宫雪衣正要颔首称是,那边跟着侯七过来的三个随从已经大步向前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从地上拉起已是软瘫成一团烂泥的侯七附在背上,又对南宫雪衣拱手道:“堂主好自为之”就对另外两人摆手道:“我们走”

听他说完,屋里的人便都自动给他们让了一条道,让他们出去了。

等他们出了仁兴堂天字号赌坊的大门,屋里屋外的人才齐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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